這一刻,整座白銀堡鴉雀無聲,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如雷霆轟鳴。
無論過春風、三名戰鬥元嬰還是眾多秘劍使,甚至幾百名囚犯在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呂醉!
呂醉腦袋上依舊有十二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身上幾百斤重,隨時可以通上高壓電的枷鎖也沒有掙脫,還處在數十名超一流高手和十幾門晶磁炮的死死鎖定之下!
但他卻麵帶微笑,神色輕鬆,仿佛一名棋手,再次步入棋局,緩緩懸浮到了離地三名,環視一圈。
目光所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撇過腦袋,彆說過春風,就連三名戰鬥元嬰都不太敢和呂醉對視,仿佛被他隨便看上一眼,就會洞徹內心最深處的隱秘!
忽然
呂醉悶哼一聲,氣息一斂,皮膚片片皸裂,浮現出了一道道黯淡的光斑,光斑四周的血肉飛快枯萎,化作焦黑色,再無半點兒生命的氣息。
那就像是,他體內有一團熊熊烈焰,即將把他從內到外,緩緩燒死一樣!
“我要死了。”
呂醉對過春風笑道。
過春風和三名戰鬥元嬰對視一眼,這才意識到發生在呂醉身上的一切。
境界提升,未必是什麼好事。
境界越高,消耗的能量就越多,就像是晶石戰艦的級彆越高,動力符陣的規模也越大,消耗的晶石肯定越多,一個道理。
一般的修真者在衝擊全新境界前後,肯定要準備大量天材地寶,吞噬靈丹妙藥,消耗大量資源,用這些資源來補充身體和神魂的損耗。
縱然像李耀這樣,在戰鬥中發生突破,可是他在戰鬥之前,就吞噬了大量強化藥劑,戰鬥之後,又經過了半個多月的調養,不知吸收了多少最珍貴的材料和藥劑,這才勉強穩定住境界。
呂醉卻不同。
他是囚犯,極有可能是星耀聯邦成立以來最危險的囚犯,對他的看守是最高級彆的,一個多月來,彆說修煉資源了,他的神魂隨時都處在被鎮壓狀態,早已枯竭到了極點。
在這種情況下突破境界,簡直是自尋死路。
那就好像一隻瘦弱不堪的小老鼠,大腦忽然異變,變得比人腦還大,還聰明,還複雜。
或許是有可能給“小老鼠”帶來全新的智慧,但是在那之前,大腦所需的營養,卻會先將它的身體活活吸乾!
這就是呂醉現在的狀況。
不,不對,更準確說,呂醉並不是無意間發生突破,而是他主動燃燒生命,粉碎神魂,將兩百年修為都在短短一瞬間爆炸開來,以生命為代價,換來了短暫的“回光返照”,這才能衝破一切封鎖,衝上“元嬰期高階”!
過春風和三名戰鬥元嬰都被呂醉的決然深深震撼了!
他們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問呂醉,愛國者組織還有無數秘密沒有解開,他怎麼可以在這時候死掉?
過春風麵如死灰,在老上司麵前,像是一隻鬥敗的公雞,氣得渾身發抖!
“我最多還有一到兩天。”
呂醉看著他,表情無悲無喜,伸出兩根手指,“阿風,要不要做一個交易?我還有一個妖神病毒煉製基地沒有交待;還有三個妖神病毒的秘密儲藏點,裡麵儲藏著這幾個月煉製出來的一些不太穩定的妖神病毒半成品,雖然是半成品,一旦釋放出來,也會釀成大禍的,想不想知道?”
“嗬嗬,你應該很清楚,衝上元嬰期高階的我,不是你們用‘搜魂*’就可以對付的!願意的話,我心念一動,就可以將自己的神魂徹底粉碎,把所有秘密都帶進九幽黃泉,你們彆想從我的神魂中得到半點東西!”
“但是,隻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老老實實配合你的工作,交待出一切,就算我死了,臨死前也絕不會在自己腦子裡動半點手腳,你可以從我的腦域中提取出很多東西。”
過春風聲音沙啞:“你要什麼?”
呂醉微笑道:“我要見一個人,和她單獨說半個小時話,期間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許乾擾,如此而已。”
過春風怒道:“你還想和外麵的同黨傳遞消息?”
呂醉啞然失笑:“阿風,你不是吧?如果我要見的是同黨,豈不是讓她自投羅網?更何況,你肯定會全程監控我們的一舉一動,無論我們說什麼、做什麼,哪怕是瞳孔最細微的收縮,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又怕什麼?”
過春風沉默片刻,飛快計算其中利害得失,隨後道:“你要見誰?”
呂醉說出了一個名字。
過春風的表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精彩,愣了半天才道:“為什麼要見她?她也是愛國者組織的成員?不可能!絕不可能!”
“等她來了,你就知道為什麼了。”
呂醉道,“要考慮的話,儘管慢慢考慮,不過我的時間不多了,不想讓我將所有秘密都帶進火葬場的話,就快點兒決定吧!”
過春風死死盯著呂醉,想要從老上司臉上看出半點兒蛛絲馬跡。
呂醉卻是降落下來,拖著正在隱隱悶燒的枯萎身軀,蜷縮到了牆角,目光穿透了過春風,穿透了白銀堡,穿透了藍天白雲和大氣層,射向了星海深處,以及很久很久以後的時光。
……
三個小時後。
白銀堡深處,防禦森嚴的最高級彆囚室中。
呂醉腦袋上重新被扣住了一道更強大的禁製,四肢都被十幾道鎖鏈死死捆住,鎖鏈埋入囚牢的四角,通上了十幾種屬性的攻擊性法寶,隨時能激射出電流、火焰和冰霜。
他的手腳雖然可以活動,但活動餘地極小,特彆是十根手指之間,都套著細小的鎖鏈,確保他無法飛快結印。
就連舌頭上,都深深紮著三根舌釘,一旦他開始念什麼攻擊性咒文,瞬間就可以把他的舌頭電成焦炭。
對這名在重重禁製鎮壓之下,都能強行突破到元嬰期高階的絕世狠人,無論怎麼嚴加防範都不為過。
呂醉一動不動,四肢和身體都比三個小時之前更加枯萎,從毛孔中滲透出來的一塊塊黑斑漸漸連成一片。
雙眼卻是越瞪越大,眼底綻放著難以言喻的幽光,就像是全部生命力,都獻祭給了大腦,換來了短短一瞬間,可以穿透未來百年的光芒!
“唰!”
“唰!”
“唰!”
在他對麵,三重牢門被一重重打開,一名紅發熊熊燃燒,英姿颯爽的女修真者大步走了進來。
呂醉笑了,眼底的幽光全都凝聚在此女身上,就像是看著一塊未經琢磨,卻潛力無窮的璞玉。
“丁道友,你來了。”
“少廢話,誰他媽和你是道友!”
丁鈴鐺邁開長腿,一步就竄過了七八米距離,狠狠揪住呂醉的衣領,一隻手就將他連帶著數百斤重的鐐銬提了起來,另一隻拳頭在呂醉眼皮底下晃動著,獰笑道,“死老鬼,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願意來見你?又知不知道在一個月前的戰鬥中,我最遺憾什麼事情?”
“我最遺憾的,就是當時沒有痛痛快快地海扁你一頓啊,死老鬼!”
“沒想到今天你送上門來了!好啊!有什麼話,讓我先狠狠揍你三拳再說!咱們來乾脆的,三拳,就三拳!挨過三拳,你還能喘氣,咱們再聊!”
過春風急出了滿頭大汗,通過傳音符陣大叫:“小丁,彆衝動,他快要死了,挨不住你一拳的!”
“哼!”
丁鈴鐺冷哼一聲,瞪了呂醉半天,這才慢慢鬆開他,皺眉道,“說吧,為什麼要見我?我實在想不通,就算你臨死之前真想見一個人,也該見李耀才對!見我乾什麼?”
呂醉笑吟吟地看著丁鈴鐺,絲毫沒有為她的莽撞和粗魯不快,反而充滿了撿到寶的欣喜之意,慢悠悠道:“李耀算什麼東西,一個執著於小仁小義的蠢貨罷了,哪有資格浪費我臨死前的寶貴時間?”
丁鈴鐺眯起眼睛,眼底放出危險的光芒:“老家夥,注意你的言辭,彆逼我真的一拳打爆你的頭啊!”
“真是可惜啊,丁道……小丁姑娘,其實二十年前,你剛剛在獸潮圍城中失去雙親,自己又身受重傷,靈根爆裂,幾乎淪為廢人的時候,我也聽說過那件事,曾經想過要收養你的。”
呂醉感慨道,“很遺憾,你母親在大荒戰院的同事搶先一步,把你接走了。”
丁鈴鐺忍不住環抱雙臂,打了個寒顫:“那還真是謝天謝地了!”
“還有,大半年前,我們組織討論會,招攬‘愛國者’時,也對你進行過多方考察,你無論哪一方麵的條件都非常優秀,隻不過最後你猶豫了一下。”
呂醉似乎沒聽出丁鈴鐺話裡的譏諷之意,繼續道,“保險起見,我們就沒有招攬你,否則的話,你很有可能也是我們中的一員了。”
“就算我真是‘愛國者組織’的一員。”
丁鈴鐺斬釘截鐵道,“在知道你卑劣計劃的那一刻,我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鼻子打到後腦勺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