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枚安宮牛黃丸,兩枚蘇合香丸,那是橋本十一珍藏的保命的東西。
難不成被楚春亭調包了,那他換成什麼了,毒.藥?
橋本十一今年才六十歲,前年林白青才紮紮實實為他治療過身體,如今身體非常健康,雖說心梗了,但身體的底子還在,隻要有好藥就能抗得過去。
可如果藥被楚春亭換成毒.藥了呢?那他豈不是現在就要死?
橋本十一想要大聲吼叫,喊救命,可惜卻發不出聲音來。但他腦海中在嘶吼,在尖叫。他心說泱泱華夏,禮儀之邦,怎麼會出楚春亭那種卑鄙小人的。
而在意識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浮起一念,橋本十一心說隻要能挺過去,他一定要親手毀掉楚春亭最愛的人,林白青,讓他也能體會他此刻的痛心與痛苦!
"這藥多久見效?"光泰問他九叔。
九郎畢竟老中醫,經曆過的事兒多,掐著橋本十的脈搏說: “頂多一刻鐘,讓養和醫院的救護車隨時待命!"
光泰點頭:"嘿!"
骨碌骨碌,楚春亭搓著兩枚小蠟丸,在橋本十一被扶進房間的那一刻,手停,骨碌聲也戛然而止,負起雙手,雙眼陰霾的望著橋本十一離去的方向。
可惜了,有個經驗老道的中醫護著,不然橋本十一此刻就該歸西的。
他兒子楚青集一直在樓梯間,此時躡手躡腳鑽了出來,笑眯眯的,伸手去捧藥丸,嘴裡猶還說:"爸,您再玩一玩蠟丸就給化了,快把它給我。"
楚春亭拿的是兩枚生產於1949年的老藥丸,不像如今的新藥包裝厚,這種老藥丸,蠟殼就是唯一的屏障,一旦碎裂,空氣進去,藥就變質了。
而一旦藥變質,那阿水費儘心機可不偷了場空?
當敵人被送進急救室,他們父子間的相愛相殺旋即登場。老爺子手啪的一合: "你想乾嘛?"楚青集雙手微顫,訕笑: "爸,這東西您得給我。"
老爺子枯如柴枝的大手一張,裡麵不止兩顆,而是四顆,兩枚蘇合香丸,兩枚安宮牛黃丸,而就在楚青集伸手想取時,他枯指啪的一握,挑眉:"憑什麼?"
“爸,這回可全憑了李爺,東西我早就承諾給
人家了。”楚青集說。
楚春亭側眉,斜覷著二兒子,低聲說: “先把古籍醫書送回金街,要一本不差,一頁不少,我才會給你東西。"
"爸,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嘛,書是真的隻燒剩三本了,咱這回的事也全憑了李爺,我要不給藥,他要跟我翻了臉,以後咱們靈丹堂去了Jiu金山,人家不幫忙罩著怎麼行?"楚青集說著,見電梯門口,衝出來一陣保鏢,律師和醫生,趕忙以往樓道裡閃了閃。
楚春亭倒是沒躲,他雖是個惡人,但來去天地之間,向來堂堂正正。
回頭看二兒子,他勾唇: “我親自照料著給李爺修過宗祠,也時常派人照料他家祖墳,大家是相互照應,給麵子的關係,他為何翻臉?還有,我知道你隻給李爺承諾了一枚藥,剩下一枚我不可能給你,至於醫書,就你那個小阿水……"
豎兩指,楚春亭再說: “阿水指長五寸,可攀簷可走壁,你說他隻拿到了三本醫書,你覺得我能信?"
楚青集假裝伸手挖心:“爸您怎麼就不信我呢,要不我把心掏出來給您看?”"你有心?你肚子裡掛的不是一副驢肝狗肺?"老爺子說完,轉身離去。楚青集再回頭,阿水垂著頭,就站在他的身後。
這阿水是個南洋人,楚青集從小養大的,表麵是下人,私底下親比兒子的。無奈看了阿水半天,他豎起五根手指,說: “多給老爺子三本吧。”阿水隻是個執行任務的,問: “剩下的呢,拿回M國?”他搞來的可不止七八本,是一大摞書籍。
楚青集眼珠子一轉,就又謀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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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怪老爺子喊他叫他孽畜,也不怪林白青不敢信任他。楚春亭在政府還身擔著幾項榮譽職務,當然不想在入土的年齡身敗名裂。
不過到了他這種地位,凡事也不需要親自出手,像李爺那種在南洋吃得開的,福州在海外混的那幫子,隻要他一聲招呼,抗議示威,他們就自發組織上了。
而本該被焚之一炬的醫書,當然也是被能攀簷走壁的三隻手阿水弄出來的。然後,阿水才馬不停蹄的又趕回港城,才有的藥丸被換一事。東西他還沒有帶回來,藏在當地,至於都是什麼,也唯有他和楚青集倆知道。
而楚青集既號稱貔貅,當然渾身上下都
是心眼兒,阿水辛辛苦苦走一趟,乾的還是非法的勾當,他是不會把東西全交給老爺子。
隻想著隨便給幾本書打發一下老爺子。
剩下的書,他還另有打算的。
沉吟片刻,他說: “隻給老爺子五本書,把剩下的給我,尤其是《小品方》和《金匱要略》,你個傻子彆認錯了,那幾本我要親手交給青青,要知道,它可事關關靈丹堂在M國開店時,我的股權呢。"
阿水點頭: “好。”
轉身,他走了。
楚青集則在盤算著,要怎麼去討好林白青,好從龐大的中醫市場上分錢。
再說楚春亭,其實楚青集不必擔心藥會被損壞,因為他隨身帶著一個古時皇家專門用來裝丸藥的沉香木匣,小小巧巧的五邊形,裡麵可盛五枚丸藥。
盒子是用沉香冰片打造的,做工極為精巧,丸藥裝到裡麵,嚴絲盒縫,有天然的冷藏效果,比如今的冰箱,冷庫保質效果還要好。
捧著盒子,他踱著步子到橋本十一的房間外,外麵圍了一大群的保鏢。
以為楚春亭是個賓館的客人,再加上他天生凶相,卻又自帶一身的威嚴,保鏢們不敢趕他,就任由他在門外站著。
他看不到室內,但能聽到裡麵的大呼小叫。當然是ri語。
"還是沒有脈搏!"
"十宣放血沒有任何效果!""心跳越來越弱了,怎麼辦,怎麼辦!"
楚春亭負著雙手,剛露出個滿意的笑來,就聽有人大聲說: “不是說靈丹堂的蘇合香丸能起死回生嗎,怎麼沒有任何效果,難道藥品過期了?"
“不可能,昨天我還檢查過,藥物完好無損。”另一個人說。
剛才那人再說: “那就是靈丹堂吹噓藥效了,糟了,小叔的心跳停了。”
"他要有事,就證明靈丹堂不過浪得虛名,藥品壓根沒效果,我小叔一旦出事,我要他靈丹堂以命賠命!"一個年輕人說著,哐啷一聲打開了門。
楚春亭拄著拐往邊上讓了讓,就見醫院的擔架上樓來。
一幫人手忙腳亂,又把橋本十一轉運上擔架,送養和醫院去了。那是橋本十一的侄子橋本光泰,邊跑
邊說: “靈丹堂的藥根本沒效果!”
楚春亭一路走著,在走廊上慢慢尋覓著,又一路尋回電梯裡,於電梯間的毯子下麵尋到兩瓣兒丸藥殼子,撿了起來,再抬頭,他去過M國的,懂的,這種電梯裡都有一種叫閉路電視的東西,能把人錄成像,存儲下來。
抬頭,兩眸寒光沒沉,老爺子緊緊盯著閉路電視的方向!從橋本十一進電梯到喂藥,再到出電梯,丟藥殼,它全被電視記錄下來了!
再說會場上。
林白青也沒想到,她竟然不用爭不用搶,也不用打架就能上台主持會議。
當然了,橋本製業雖然把場子烘起來了,但臨開場前出了變故,負責人全跑完了,剩下一幫醫生們群龍無首,沒人知道該怎麼辦,眼看嘉賓們到齊了,主辦人的位置上卻遲遲無人,林白青也就卻而不恭,坐下了。
不過她才一坐下,包括曾國祥之內的ri醫們都差點跳起來。
他們今天跟著橋本十一來,是來亡中醫,興ri醫的,一個個的,眼看林白青坐到那兒,當然心裡不服,不過橋本十一不在,他們群龍無首,也隻好低頭。
而雖然直到此刻林白青才確定自己能當主辦方的主席。但開場辭她已經琢磨了很多回,爛熟於心了。
而且雖然曾經的她膽怯,怕上台,上了台會心慌,但也許是因為了當了媽媽,成熟了,也許是因為在成年之後突然多了一個能力強大的父親,有靠山了,總之,在掌起話筒的那一刻,看向台下,看
到楚青圖就坐在第一排,望著她笑,再看到遠處,Paul抱著楚楚,也在看她時,林白青突然就不緊張了。
她先用中文跟於會的嘉賓們問了好,再是一口流利的英文。
聚光燈,鎂光燈,攝像機環繞,在熱烈的掌聲中,她先介紹了中醫的曆史,再分彆講了中醫治療疾病的三個手段,方劑,針灸,推拿,以及各種輔助手段,譬如藥灸,艾灸,砭灸,刮痧,正骨,等等,再然後,就是重點推介自己從醫後的兩大重要發展,電療針灸和肝硬化逆轉。
而要重點推介的,當然是電療針灸。
這個也是於會的國際友人們比較了解的一點,因為M國軍方早在前年就宣布,將用電療針灸替代鎮靜類藥物,作為訓練軍人的康複療法之一了。
聽說要講電療針灸,來的嘉賓們顯然都很感
興趣,在自發的鼓掌。
但一幫ri醫們又坐不住了,因為在他們看來,電療針灸是橋本製業研發的,中醫這等於是在光明正大的摘果子,而ri醫們也不儘是曾家祥那種,還是有很多有能力的人的,這是他們的主場,自然就有人不服,所以掌聲剛落,一個ri站了起來,用ri語高聲說: "林主席女士,電療針灸是我們ri醫先發明的,雖然我不知道現場發生了什麼,但是您做為花國中醫團的代表,是不可以用剽竊搶奪的方式將彆國的知識產權據為已有的。"
林白青不太聽得懂ri語,但猜得出來對方的意思,而關於電療針灸的源起,她是有著充足的證據,也準備好要跟ri醫們辯一辯的。
目前還沒有將來那麼便捷的電腦設備,但沈慶儀手裡有錄好的,能證明電療針灸屬於花國的知識產權的錄像帶,現在就可以放。
至於ri醫們,其實他們大多也是被橋本製業給迷惑了。
橋本製業的技術是偷的,而且隻學了個皮毛,但他們的臉皮之厚在於,搶了彆人的東西,據為已有之後,他們就反告彆人剽竊抄襲,倒打一耙了。
既然敢往主辦方主席的位置上坐,林白青自然早有準備。
她沒有理會那位站起來舉拳頭的ri醫,還是先用中文,再用英文,說: “我們中醫觀病,主要憑借的是人體的兩個重要通道,一是血,二是氣,統稱氣血,血是很容易理解的,因為血液在人體中有一張可以觀測到的網絡,現代醫學可以通過各種儀器和手段觀測到它的變化,繼而進行疾病的檢測和分析,而氣,我們中醫認為它也是有一條通道遍及全身的……它就是經絡。"
這時那個舉著拳頭的ri醫還站著。
見林白青不肯正視這個問題,另有幾個ri醫也站了起來。
而當他們全站起來時,就會阻擋來賓的視線,也會吸引來賓們的目光。Paul和顧培站在最後一排,看到這兒,怕林白青鎮不住場子,挺著急的。
沈慶儀手裡有全套的,電療針灸起源的資料,做成了錄像帶,也隨時準備好,隻要女兒一聲吩咐,就去播放錄像帶。
但林白青盯著那幫ri醫,卻沒有跟他們理論,而是說:"不比血管是可以看到的,目前來說,除了少數專業修養極高的中醫,有很多普通中醫行醫一生,卻並不知道該如何在人體上感知
經絡,都隻會照著醫書,照貓畫虎。"
她邊說,曾家祥邊為她翻譯。
才說完不久,就見那幾個ri醫麵色訕訕的,皆放下了舉著的拳頭。林白青心中不由苦笑。
中醫雖入門易,但想要學精很難的。
就不說先天不足的ri醫們,國內大多中醫學院畢業的學生也不知道該怎麼找經絡,因為它得是師父帶著徒弟手把手,常年累月的摸病人才能摸出來的。
這幫ri醫以為林白青想搶他們ri醫的專利。
但當她說起如何找經絡,他們一下子全怯了,不敢吭聲了。因為他們所謂的治病,皆是照著醫書照貓畫虎。經脈感知和氣血循行,中醫的兩大診病手段,他們跟普通人一樣,完全不懂!
林白青再說: "眾所知周,世界上有很多科研人員一直想找到經絡,並用科學的方式解釋它,但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科研人員有準確的論調,而在這方麵,目前我們花國中醫有了最新的發現,下麵,將由我們的科研人員為大家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經絡!"
她這話一出,一幫港城的教授們愣了片刻後集體嘩然,一個看著一個,議論紛紛,而一幫ri醫們則一聲沒吭,全坐了下,也是嘩然。
是的,從六十年代開始,甭看西醫把中醫定義為了安慰劑。
但在世界各國,有很多人在用各種方式研究經絡,想要找到它。
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科研人員能從科學的觀點來具體的解釋經絡。
而花國,中醫的發源國,難道說真的已經有科研人員能把經絡用現代科學來解釋了?ri醫們是最先好奇的,當然也不想鬨事了,求知欲在此刻戰勝了一切。
也正好這時楚春亭拄著拐杖上樓來了。
他不是嘉賓,當然沒有坐位,不過他也不需要坐位。剛到門口,他就聽到會場裡響起大兒子那副悅耳又動聽的好嗓音來。
楚春亭的心裡還是不痛快的,畢竟被他壓製了半生的大兒子半路才出家搞研中醫,他不相信他就真的能在一個領域鑽研的非常深。
換種方式來說,老爺子總還是不希望兒子太優秀。
希望他隻是個普通人,那麼,老爺子也就不必愧疚於,當年耽誤了孩子。而會場裡,楚青圖正在講解經絡,由沈慶儀
給他做同聲翻譯。
“我們花國中醫屆從七十年代末期開始,從聲,光,電,熱,磁等幾個方麵進行了有關於如何具象化經絡的研究,就比如,觀察電在血管、神經,以及經絡通道間的運行,並得出各種實驗結果,而經過我們反複的測量和研究,我們發現,經絡通道的電阻值遠低於彆的通道,所以我們得出了結論,於電,經絡是良導體。"楚青圖說著,示意大家看身後的幻燈片。
他帶來的資料帶已經開始播放了,上麵列著他這段時間演算的各種實驗數據。
這些實驗數據全是中英文對照的,所以即使外賓,也能看得清晰明了。
一幫外籍來賓皆看的出神,記者們正在不停的拍照。
而一幫ri醫們,看到花國中醫屆竟然如此無私的公開了很多項經絡方麵的重要實驗數據,幾乎不約而同,全部翻開了筆記本。
下筆嗖嗖嗖,一幫人心照不宣的抄了起來。
其實根本不需要辯解的,電療針灸是誰發明的,誰就會擁有原始的實驗數據。楚青圖當然不可能把部隊上的研究資料帶出來。
但是他憑借自己在報紙上發表的文章,以及這段時間的回憶,又做了一份。而這份數據,也恰是他論證電療針灸的那一份原始數據。它是經得起檢驗的,實驗結果也是可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