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村兒現在養得那兩頭豬,是在雙山公社的六河子大隊買的。
門衛幫趙柯打電話聯係熟人,問到了縣養豬場的位置和過去的路線、時間。
所以趙柯他們第二天起大早,吃了點兒乾糧,從縣裡步行到縣外的養豬場,幾乎沒走什麼彎路。門衛介紹的人叫劉誌剛,是養豬場的保安隊長,國字臉,很正氣的長相。
他也是退伍兵。
趙柯跟他搭上話,就從挎包裡拿出一盒煙要塞給他。
劉誌剛沒要,"你是老孟介紹過來的,那咱們以後也是朋友,再說我也幫不上你們啥忙,就是給你們領個路認識認識人。"
"這還不是大忙嗎?要不是孟哥和劉哥,我們到縣裡完全兩眼摸瞎。"
劉誌剛推著她的手腕硬推回去,提點她:“你這煙一會兒送給場裡管賣豬崽的老方。”趙柯說:“我還有一盒,劉哥你就收下吧。”劉誌剛說:"你都給他,管用。"話到這兒,趙柯就沒再跟他推來推去,收回了煙,說下回再來從家裡給他帶點兒彆的。
這回劉誌剛沒推拒。
他們說話的時候,趙楓四人全都安靜地站在邊兒上。
趙楓倆眼睛一看就很乾淨;趙栓柱兒就是指哪兒打哪兒,不指不尋思;趙瑞和王老三始終看著趙柯和人打交道,尤其是王老三,不錯眼地盯著琢磨。
劉誌剛領著趙柯五人進養豬場。
養豬場是個碩大的屋子,裡麵一欄一欄,都是用磚砌的,還抹了水泥,甚至還有窗戶。
王老三感歎:"這比村兒裡人住的房子都好呢。"
劉誌剛說:“咱們這兒冬天冷,豬得保暖,要不然損失更多。”
趙瑞指指窗戶頂上長長的一卷塑料布,“那是冬天保暖用的嗎?”
劉誌剛點頭,“是,冬天得封窗戶。”
趙楓趙瑞四人麵麵相覷,可真奢侈啊,豬過得比人都好。
雖然現在天暖,開著窗戶空氣能流通,可豬太多,尿糞也不凍,那股豬臭味兒不斷地衝鼻上頭。趙柯很想捂鼻子,禮貌地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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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在這裡待時間久了得浸一身味兒。"
"有味兒洗洗就好了嘛,我們大隊讓我來,是信任我,肯定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兒退縮。"
劉誌剛衝她豎起大拇指,“我媳婦兒都嫌我剛回家身上味兒重,天天催著我洗熱水澡,拔雞毛都沒這麼一遍遍燙的。"
好像不少男人不愛洗澡。趙柯想想,如果是她,晚上睡覺身邊兒的人不斷散發著豬臭味兒,完全難以忍受。
她好聲好氣地說:“嫂子竟然每天都不辭辛苦地給劉哥燒水,真是又勤快對劉哥又好,劉哥真有福氣。"
“可不是。”劉誌剛笑得見牙不見眼,指指身上的衣服,“整個養豬場,就我天天穿乾淨衣服來上班兒。"
旁邊兒有個正在喂豬的工人,聽到他這話,呸了他一口,罵他:“老劉你可真是不要臉,又開始嘚瑟了,場裡都知道你媳婦兒好還不夠,還得宣揚到場外去。"
劉誌剛得意,“咋?我媳婦兒就是好。”
那工人白了他一眼,倆手搭在鍬把上,對趙柯說:“妮兒,你可千萬彆接他的話,說豬滂臭,他說他媳婦兒,說該給豬喂食了,他說他媳婦兒,說豬上稱,他還能說他媳婦兒……"
趙柯忍俊不禁
“去去去。”
劉誌剛揮手趕人,"這是我新認識的妹子,少在那兒挑撥我們。"
趙柯笑嗬嗬的,語氣變得特彆親近,“我頭回聽,不嫌煩,劉哥多說兩句也沒事兒,正好教教我們生產隊的小子,有本事的爺們兒是怎麼對媳婦兒的。”
她剛冷不丁聽,還真以為劉誌剛是在抱怨,還替他媳婦兒說好話,沒想到是為了炫妻。
這年代,這麼愛重媳婦兒的男人,相當難得,目前來看也很值得結交,趙柯的好話不要錢一樣往出撒。
劉誌剛聽得高興,熱情地邀請他們:“晚上上我家去吃飯,你們嫂子做飯那是這個。”他又豎起大拇指。
趙柯一個勁兒地推辭,趙瑞他們也全都擺手。這時候大家條件都不好,哪能上人家吃飯去,而且他們還有四個一看就能吃的青壯。
劉誌剛不容他們拒絕,“就這麼定了,你們住招待所是吧,下班兒我跟你們嫂子說一聲就
去找你們,妹子你們要是不去,哥哥我可生氣了。"
他都不給趙柯他們說話的機會,快走兩步走到個彌勒佛一樣笑眯眯的中年男人麵前,先跟他介紹趙柯:“這是我妹子,來給大隊買豬崽,你可幫著好好掌掌眼。”
然後劉誌剛又回身衝趙柯招手,“快來,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老方,他最會挑豬崽,有啥你們就問他。"
趙柯沒法兒再管彆的,上前去熱情地叫哥,又介紹趙楓他們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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