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民族曆久彌新,每一場陣痛,都是一次磨煉,終將迎來新生。
一個普通人的一生,對於一個宏大的民族來說,隻是浩瀚中散發著微弱光亮的一顆星,單個找尋,平平無奇,可聚在一起,便是滿天星辰,如夢似幻。
彆人筆下描述出的趙柯,是一個上進的好知青好同誌,但主流報紙樹立起的每一個先進典型似乎都有類似的影子,很多很多已經被苦痛的下鄉生活熬乾激情的知識青年們或許佩服這些先進典型,但對自身漫無前路的的生活,沒有多大助益。
有的人試探性地寄出一封信,其實根本不知道期盼什麼。因為苦悶不會有絲毫減少。但趙柯“回信”了。
它以報紙為載體,飛向了四麵八方,飛向了城市和鄉村,飛到無數迷茫自失的人們手中。文字創造出來,便具有靈魂。
而趙柯的文字,使得人們對她的想象,更加具現化。不是樹典型,她比典型更鮮活,更有鼓動人心的力量。
許許多多個鄉村、農場裡,青年們讀著她的文章,內心激蕩,他們將它改編成歌,譜上曲,圍著篝火,在夜晚的星空下,互相傳唱。
更多人以她為榜樣,想要了解她飽滿的精神世界,讀到她更多的文字,想要與她交流,數不清的信件飛往《群眾日報》,也飛往雙山公社。
與此同時,與趙柯有聯係的人,也都關注記掛著趙柯。趙柯寄出稿件,一直沒有收到退稿,幾乎要忘記稿子的事兒,報紙突然就發了。
這些天,趙柯為促進公社集體農業合作社的建立,一直都在公社,現在因為報紙,一下子夢回初次出名,周圍人見到她,全都三句不離報紙。
而且找她的人很多,一般都是打到軸承廠傳達室,趙棉幾乎每天下班都要去通知趙柯回電話。
報紙發行的第二天紮堆,省城的蘇教授,省城拖拉機廠的孫副廠長,省城的於師傅,市玻璃廠的杜副廠長,縣養豬場的張場長先後打來,趙柯還特地趕在軸承廠上班的時間過來,特地先為占用軸承廠集體資源跟廠裡領導道了個歉。
平時她電話就不少,但還說得過去,一連好幾個,有可能會堵住彆人的電話。
軸承廠領導很大方, "有正事兒都直接打到辦公室來了,傳達室的電話本來就是為方便工人們而設,你以前是咱們軸承廠的一員,現在是軸承廠家屬,也給了錢,
儘管用。"
軸承廠沒少給方便,投桃報李,趙柯自然也應承: “要是廠裡有什麼事兒需要我出力,我能辦到,肯定不推辭。”
領導笑道: “上次廠長還說,什麼時候,一起在咱廠大門拍照留影兒,也好讓人都知道知道,你
是咱們廠出去的同誌。"
"行,廠裡什麼時候招呼一聲,我就過來。"
隨後,趙柯才去傳達室打電話。
從親疏,肯定先打給於師傅,不過她這個時間應該在上班,趙柯就按照打過來電話的先後順序,先給蘇教授打過去。
蘇教授恭喜了她,簡單跟她聊了聊她那篇文章,約定常通信,就掛了。緊接著,趙柯又打給拖拉機廠的孫副廠長。
“趙同誌,報紙我和廠長看了,都特彆受觸動,尤其我兒子女兒,知道我認識你,昨晚上一直纏著我打聽。"孫副廠長語氣很熟稔。
趙柯笑聲很陽光,"那我太榮幸了。"
公社集體合作社的推進很順利,要提高雙山公社的機械化,購買農機肯定免不了麻煩拖拉機廠。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趙柯便提起全公社集體買農機的事兒, "如果能促成,這次我們肯定正常購買,不過還有個事兒要麻煩廠裡。"
孫副廠長道: "你說來聽聽。"
“一個大隊一個農機,都是大隊的貴重財產,而且數量不低,有維修需求,所以我們想有個人,去咱們廠裡學習一段兒時間,主要是精進維修農機的技術。"
"這倒是沒什麼問題。"
十幾輛農機賣出去,培訓個維修工,不是什麼為難事兒。
不過孫副廠長還惦記著傅杭,電話裡問趙柯: "誰來學,是你們大隊那位傅知青嗎?"趙柯回答: "是傅知青,他聰明,先去學會了,回來再教給公社的社員。"孫副廠長哈哈一笑, ”趙主任,你就不怕我們廠惜才,挖走傅知青?"
"想走的人留不住,但傅知青的人品,就算要走,也會把答應的事兒做好。"趙柯絲毫不緊張,聲音裡的笑意透過電話傳過去, “貴廠要是真惜才,
不用顧忌,隨便挖。”
孫副廠長又是一陣笑, "趙同誌你這性格可真爽快,以後到省城,記得來廠裡串門兒。"
“一定。”
趙柯掛斷孫副廠長的電話,又撥給縣養豬場,然後是市玻璃廠。
這兩家,主要是聯絡聯絡感情。
雙方都有意,交談十分融洽,沒多長時間就掛斷了。
她電話的時候,門衛老孟就站在傳達室外邊兒,基本也都聽得見。等她打完,老孟進來,對她豎起大拇指, "你現在越來越厲害了,結交的人物都了不起。"
趙柯數出錢來,遞給他的時候,故意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幽怨道: “我這根正苗紅的貧下中農,依然過著艱苦樸素的日子。"
老孟好奇, "你們大隊多少掙點了吧?"
趙柯捏著她薄薄的錢袋子,搖頭, "還欠賬呢。"
掙是掙,有點兒存錢就都置辦東西了,現在還倒欠著不少錢,等到開始蓋磚房,估計這兩年趙村兒大隊都要過這種錢過一過手就溜走的日子。
軸承廠下班的喇叭響起來,趙柯才給於師傅打過去。電話撂下,過了十來分鐘,鈴聲又響起來。
於師傅在電話裡的聲音,沒了以前在軸承廠的嚴肅,溫和地誇趙柯。趙柯對她也沒那麼官方,說話很隨便,被誇了還小小地嘚瑟了兩句。趙棉下班後,也過來了。
於師傅知道後,對趙柯道: “你跟你姐說,總廠這邊兒有風聲了,馬上就要從分廠調工人來培訓,我走之前就跟分廠推薦了她,她的工作態度我不擔心,有個準備就行。"
趙柯看著姐姐,眼裡閃過一絲喜色, "好,我會跟姐姐說的。"趙棉眼神疑惑。
趙柯做口型:回去說。
趙棉點頭。
姐妹倆離開軸承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