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嗒——”
是鐘表的聲音。
像是突然一腳踩空,燕折被一股心悸驚醒。
他迷迷瞪瞪地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不僅頭暈眼花,身體也酸軟無力。
這是哪?
自己不是死了嗎,死人也會做夢嗎?
他怔愣的時候,忽而聽到“哢噠”一聲,房門被人打開了。
兩隻黑色輪胎在柔軟的地毯上緩緩滾動,托載著輪椅主人朝床邊靠近。
燕折緩緩撐起身體,動作怪異,就像睡死了的人倏地驚醒,四肢完全不在意識的支配中,雙膝一軟就摔下床,跪在了輪椅跟前。
疼痛讓視線清楚了兩分,他抬頭,被男人如墨一般的雙眼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一張極好看的臉,骨相卓越,鼻梁高挺,內側有顆黑痣,但麵部總縈繞著一股病氣,顯得有些消瘦。
本該濃情的桃花眼卻古井無波,眼底儘是陰鬱,氤氳著陣陣寒意。
好消息:做夢夢到一個帥東西。
壞消息:帥東西雙腿殘疾。
燕折下意識抬手想碰碰這張臉,但剛伸一半,手腕就被對方扣住了。
燕折咕噥道:“長這樣,給我摸摸怎麼了……”
“又玩什麼把戲?”男人開口,聲音低沉陰冷,“鬨這一出是你家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燕折一個字都沒聽懂。
他試圖將手腕從束縛中掙開,男人微糙的掌心磨得他皮膚發疼。
不知道為什麼,這場麵總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他看看男人的輪椅,又瞄了眼男人鼻側的黑痣,愣住:“你是白,白澗…宗?”
“現在不認識我了?”白澗宗聲音陰得讓人背後發涼,“沒關係,等會兒求饒的時候就該認識了。”
燕折顯然一個字沒聽進去,有些恍惚。
白澗宗用力捏起燕折下巴,迫使抬頭,但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將要出口的狠話便卡在了嗓子眼。
這是一雙比玻璃還要清透的眼睛,純粹、剔透,與其主人平日的荒誕齷齪全然不同。
大抵是手腕被掐疼了,燕折的眼睛也不自覺地蒙上一層水霧,就像隻剛出生的動物幼崽,懵懂迷茫,期期艾艾地想說什麼,卻隻能發出簡單破碎的音節。
白澗宗壓下心底難言的暴虐欲望,眼神晦暗不明:“這麼喜歡彆人的床,我多找幾個人陪你睡好不好?”
還有這等好事?
這夢福利不錯!
燕折從恍惚中回神,好聲商量:“都有八塊腹肌嗎?沒有的我不要。”
白澗宗冷冷地看著他,果然浪蕩。
燕折砸摸了下,同情道:“你是自己不行……才要找彆人代勞?”
眼神還不受控製地瞄了眼某處,又瞬間收回。
白澗宗眸色驟沉,猛得將人扔回床上:“希望等人來了你還能繼續嘴硬!”
燕折被摔懵了,他是直接被托著下巴扔回床上的,感覺脖子都差點被扯斷。
他倒抽一口涼氣,不愧是他認識的白澗宗啊……果然符合人設。
雙腿殘疾,身坐輪椅,陰鬱冷漠,鼻梁內側有顆勾人的黑痣……
所有標簽都與燕折的記憶完美契合——
他死前看過一本萬人迷小說,其中的反派大佬就叫作白澗宗。
而這本萬人迷小說的主角另有其人,名為燕顥,十七八歲的時候因為生病被送到國外治療,從此了無音訊,成了所有男配心目中的白月光。
好幾年後,治好病的燕顥回國,再次被所有男配視為掌中明月。
可燕顥是個不折不扣的黑心白蓮花,他不愛任何人,隻為利用男配們獲得權勢與金錢,過上錦衣玉食、紙醉金迷的生活。
作為反派的白澗宗就是被利用的人之一,也是小說中唯一一個和燕顥結過婚的人。
白澗宗之所以是反派,是因為他占有欲極強,對主角燕顥乾過不少變態的事,包括並不僅限於囚禁。
好在婚後不到一年,他便死於重病,並於死前良心發現,給主角留下了巨額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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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折的呆愣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害怕,白澗宗冷嗤了聲,到底還是以前那個廢物。
他就要轉身離開,卻見餘光裡的身影突然撲來,牢牢摟住了他脖子!
白澗宗也在同一時刻掐住了燕折下巴,眼底沉得仿佛滴出墨來。
燕折穿的太少了,細膩的大腿皮膚貼著他的西裝布料,隻要白澗宗願意,便可以輕易將這具柔軟的身體禁錮在懷裡,為所欲為。
他厲聲道:“滾!”
燕折一動不動。
如果沒記錯,他應該是夢到小說裡、主角燕顥剛回國當天的劇情了——
這天是燕顥父親燕馳明的六十大壽,來賓滿席。不出意外,雙方父母會在宴會上宣布燕顥和白澗宗訂婚的事。
但不出意外就出意外了,燕顥有個顯眼包弟弟,打算趁哥哥回來之前爬上白澗宗的床,最終卻以極其狼狽的失敗告終,從而直接導致燕顥和白澗宗的訂婚推遲。
好巧不巧,這位顯眼包弟弟還和燕折同名同姓。
不過做夢嘛,就是要為所欲為!
燕折坐在白澗宗腿上,蹭著他的頸窩,發自內心地說:“我還挺喜歡你的。”
光死前留給主角的那比遺產就足以叫人心動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主角燕顥不去和那麼多男配勾勾搭搭,結婚後好好生活,根本不會遭到惡劣的對待。
想到那些劇情,燕折還有些無語。
雖然知道是夢,但還是忍不住警告道:“你不要喜歡燕顥了,他是個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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