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靜一身淺藍色禮服,獨身一人端著酒杯,微笑著和朋友們聊天。
“恭喜啊。”一位保養得當的女人打趣道,“你們兩家結為親家,東利的項目該順利上了吧?”
甘靜笑而不語。
餘光裡,燕隨清和燕折站得很近。後者臉頰微紅,目光純淨,看起來就是個乖乖純情大男孩,對姐姐的問題有問必答。
氣氛十分和諧。
甘靜倏地想起一些很久遠的事。
燕隨清作為養女,性子孤傲,並沒有寄人籬下的自卑感。
而燕顥作為燕家親子,燕隨清不僅從未討好他,反而對其冷淡,從小到大一直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不喜歡這個弟弟。
有些人認為燕隨清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把自己和燕顥擺在了競爭對立麵。
但甘靜不這麼覺得。
她試圖溝通過,但燕隨清性子太冷淡,什麼心事都藏著,溝通起來很費勁。
所以後來時間一久,她就不太在意這個養女了,畢竟親兒子更重要,偶爾也會覺得養女不知好歹。
反而燕馳明對養女越來越上心,各種培養扶持,讓她產生些許危機感。
後來,“私生子”燕折被接回家,燕隨清對他倒是態度溫和,有了姐姐的樣子。
時不時帶點好吃的、外出回來會帶禮物,閒暇時間還會耐心地教燕折課業,對當時失去十四歲之前記憶的燕折輸入一些常識。
甘靜理解。
就像她最初也不討厭這個孩子,安靜、內斂,會害羞、也很乖。
什麼都不做,隻是站在那裡就讓人心生喜歡。
可那又怎麼樣,畢竟不是她自己的孩子,甚至都不是燕馳明的孩子。
……
不遠處,燕馳明正和老友相談甚歡,仿佛從未發生過齟齬,很為燕折與白澗宗成功訂婚感到高興。
“雙喜臨門啊老燕!小兒子和白家結親,大兒子也醒了,算不算老年來福?”
燕馳明哈哈一笑:“顥顥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他偏頭搜尋著,在不經意間對上了甘靜的目光,微笑微微一滯。
隨後揚起若無其事的笑容,繼續和老友們談天說笑:“顥顥好不容易醒了,我隻希望他這輩子平平安安的……小折也是,家業還是得靠我們隨清啊。”
“……”
甘靜在心裡冷笑,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從她上次擅自放走燕折以後,燕馳明的冷暴力就開始了。
在外,燕馳明依舊會對所有人笑臉相迎,但一回家,就會無視她的存在,仿佛麵對的是一團空氣。
在訂婚宴這個特殊的場合,她難免生起一股失望。
聯姻就是這樣的後果,同床異夢、各懷鬼胎。
她不知道自己打亂燕馳明對白家的圖謀是對是錯,隻是作為一個母親,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跌入火坑。
白澗宗性情本就殘暴,一旦燕馳明的圖謀曝光,白澗宗又會怎麼對待自己體弱多病的男妻?
甘靜不敢想,也不敢讓燕顥踏進白家的漩渦。
哪怕丈夫和兒子都不理解她。
-
燕顥找半天沒找到薑天雲,隻能回到宴會場內。錯過今天,他們很難再有機會將燕折拉入泥底。
到了婚禮,白澗宗隻會更警惕。
是的,燕顥已經意識到了,今天的背景音樂突然暫停,包括那個莫名其妙的服務生,都源自白澗宗的手段。
白澗宗能阻止他們,說明已經知道錄音的內容了,但還是選擇站在了燕折那邊。
燕顥恨恨低罵:“戀愛腦!”
瞥見不遠處怔怔出神的母親,他走過去,哪怕語氣很輕,也還是暴露出了幾分不甘:“如果不是媽那天放他離開,今天和白總訂婚的就是我。”
甘靜:“……”
“媽,弟弟那麼荒唐,為什麼你也向著他?明明我才是你的親兒子!為什麼不能成全我呢?”
甘靜垂在身側的手一顫。
“顥顥,你真喜歡白總?”
燕顥一怔,正要反駁,甘靜又道:“或者說,你對他真的有那種相伴餘生的喜歡?”
燕顥:“我……”
利用的心當然更多,可人又確確實實都有慕強心理。
他一邊愛慕白澗宗哪怕坐在輪椅上,也能隻手遮天的強大實力,一邊又膈應那雙不能動的腿。
甘靜步步緊逼:“你覺得自己的心思掩飾得很好?”
燕顥:“我……”
“你以為白澗宗是什麼人?”甘靜平靜道,“他能在這個年紀讓大多在商場打滾多年的老狐狸都心生忌憚,你以為憑的是什麼?”
“媽能看透你,他也能。”
燕顥想反駁,甚至生出了一點怨恨。
對燕折的怨恨,對甘靜的怨恨。
憑什麼一個私生子鳩占鵲巢,就連被戴綠帽子的母親都幫著那個賤種!?
“你以為去了白家還能全身而退?”甘靜對上兒子的視線,“你爸要死了,他還……”
甘靜閉了閉眼,把“他還”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所以他急了,他利用你,利用你大姐,利用身邊能利用的一切保住他燕家。”
“不是這樣的。”燕顥急切道,“媽,你和爸是夫妻一體,應該團結的!爸從沒有跟我說過什麼,也沒利用過我什麼,是我自己想和白總在一起。”
“是嗎?”
甘靜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他,片刻後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