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第一次覺得時間這麼漫長,就像被蘇友傾囚禁的那四年,煎熬,難以忍耐。
他腦子裡全是醫生說的“由於白先生截癱時間較長,換在三年前都是絕無可能治愈的,就算現在也隻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而已”。
百分之十,足以他們搏一把了。
如果手術成功,幾乎可一說是奇跡了,對白澗宗來說是,對醫學界也是。
白澗宗是這兩年來接受該醫療方案的、唯一一個截癱長達九年的患者,倒不是其他長時間截癱患者不願意冒險,而是他們沒通過術前的檢查條件。
但白澗宗不一樣。自車禍開始,儘管中間頹廢過幾次,最終都還是回歸到了自律的狀態,一直有在鍛煉,不讓雙腿肌肉過分萎縮。
同時,他不抽煙不喝酒,早睡早起,飲食清淡,生活習慣良好。
所以他具備手術的前提,才可以搏一搏。
“您彆太緊張。”俞書傑道,“手術室裡的都是該領域最頂尖的專家,就算手術不成功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燕折瞪了俞書傑一眼,做了個嘴巴拉上的動作。
俞書傑默默低頭。
燕折來回踱步,時不時就看一眼時間。
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燈還亮著,聽不出裡麵的動靜。
張三提著袋子走進來:“老板吩咐我給您買的午餐。”
燕折鼻子莫名一酸,差點沒繃住,他嘟囔道:“真閒的還有空安排我。”
張三道:“老板怕您擔心過頭餓著自己。”
“我才不會餓著自己……”燕折嘴硬道,揭開袋子和俞書傑幾人一起在角落吃了起來。
俞書傑他們本不同意,打算換班的時候出去吃盒飯,但是被燕折要求著一起吃了……他實在有點吃不下。
每咽兩口都要看眼手術室,既期望白澗宗快點出來,又想要慢一點。
他怕聽到壞消息。
手機響了聲,稍稍將燕折的注意力引走了。
蕭大帥哥:我殺青嘍。
燕折敷衍地回了句“恭喜”,順便發了個88.88的紅包。
蕭大帥哥:過於摳搜了哦。
燕折:回去請你吃飯,現在沒空。
蕭玖撥了個電話過來,燕折點開接聽,聽到對方明朗的聲音:“擔心白總的手術?”
燕折一邊嚼食物一邊反問:“你怎麼知道的?”
蕭玖說:“秦燁跟我講的。”
燕折盯著手術室,隨口問道:“你們和好了?”
“沒,之前說冷靜冷靜,我們都好久沒見麵說話了,今天殺青,他大概是憋不住了跑來找我,沒話找話地說了白總的事。”
“那你呢?憋得住?”
“……”蕭玖歎了口氣,“講真,他不來找我,我可能也要憋不住偷偷去看他了。”
“你倆鎖死吧彆折騰了。”燕折比較看得開,“人生就這麼長,
冷靜來冷靜去都要老了,還不如早點搞一起還能多睡幾次……”
蕭玖差點把口水嗆出來。
燕折還在繼續:“前些年你是憋屈了,未來讓他補回來就是了,或者多要點錢,錢最實在。”
蕭玖:“你怎麼突然勸我和好……”
燕折憂鬱地盯著手術室,語重心長地說:“反正你也舍不下他,你得珍惜他還活著的時光。”
蕭玖一噎:“你,你……白總沒事吧?”
“閉上你的狗嘴,瞎說什麼?”
“好好好,沒事就好。”蕭玖哄道,“手術還沒結束?”
燕折嗯了聲,大拇指無意識地摳著其它指甲的死皮。
冬天了,死皮有點多,指甲也長了些。
蕭玖試探道:“我陪你打會兒遊戲?”
燕折震驚:“我在眼裡就這麼畜生?”
蕭玖乾笑道:“這不是看你這麼難熬,給你找事消磨點時間嗎?”
燕折冷笑:“這跟那些在產房外打遊戲的渣男有什麼區彆?”
“好好,你不渣,你是人間三好青年。”蕭玖試圖用彆的轉移燕折注意力,“你這些天都擱國外玩什麼了?”
燕折:“回去再跟你說,掛了。”
房車裡的蕭玖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嘖了聲:“這兩人感情真好……”
車門旁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我們也可以感情很好。”
蕭玖嚇了一跳:“不是讓你走了嗎?”
“你在這,我走去哪?”秦燁彎腰上車,“你給我一個準話行不行,怎麼才能重歸於好?”
蕭玖嘴硬道:“沒法好。”
“那不可能。”秦燁有時候也很固執,“你想冷靜、想要什麼都行,隻有分手不可以。”
蕭玖沒忍住嘲了句:“我們在一起過?”
“……”秦燁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應該早點擺正我們的關係。”
蕭玖沉默下來,很久後才道:“秦燁,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確實不太能放下你,可對過去的事一筆帶過我也做不到。”
秦燁:“你想要我怎麼做?”
蕭玖說:“讓我們重新認識一次吧,你主動點。”
秦燁答應得爽快:“行。”
蕭玖想了想:“以燕折和白總結婚的日子為最後期限。”
他還不知道那兩人什麼時候結婚,看運氣吧,那倆結婚了,他就徹底原諒秦燁。
秦燁:“好。”
“那你可以走了,臥槽離我遠點……說好了重新認識一步步慢慢來你現在在乾嘛!”
“從當炮|友開始認識……”
“砰”得一聲!被一腳踹下車的秦燁歎息了聲,這次肉|體也沒法收買蕭玖了……等燕折和白澗宗結婚麼?
他給白澗宗發了條信息:你和燕折什麼時候結婚?他不是要去上學嗎?你再不快點他都要被男大學生拐跑了。
……
婚禮訂在了一年後。
白澗宗能同意得這麼爽快,主要還是腿部手術很順利。
手術剛醒來不久他就開始跨國處理工作,被燕折一把拎開電腦:“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
“睡不著。”
剛做完手術,白澗宗臉色不是很好看。
“那……”燕折擰了下眉頭,“你給我剪個指甲吧。”
白澗宗幾乎以為聽錯了,不知道燕折犯什麼神經。
不過他還是從病房抽屜裡找出指甲剪,讓俞書傑消毒後才抓過燕折的手。
白澗宗皺了下眉:“怎麼撕成這樣?”
燕折指甲倒不是特彆過長,就是差不多該剪了,倒是周圍的倒刺被燕折撕得幾個都見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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