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守暉無依舊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在槍口和各種武器的威脅下,鬆田陣平不得不眼睜睜看著眾人退出屋子,並且上了鎖。
屋子裡安靜下來的那一刻,哪怕知道要被滅口了,鬆田陣平還是下意識長長出了口氣:“一村子瘋子再加上外來的瘋子。”
萩原研二推了推狛守暉無:“沒事吧?”
“……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兩人終於聽到了一聲微弱的聲音,“我自己都還在掙紮,我到底是想著要救誰啊……”
他緩緩扭頭,通紅的眼眶看向巫女的屍體。
“是誰啊……”
空氣中一陣沉默。
他們不知道狛守暉無經曆過什麼,沒辦法勸告。
屋外突然出現了一些橘紅色的光,在黑夜裡格外顯眼。
鬆田陣平麵色頓時一變:“他們想直接把屋子和我們一起燒死嗎?!”
屋外,村長還在喋喋不休追問著:“我們還是先把炸彈取出來了,您的意思是我們找個不會立即爆炸的空曠地方把炸彈扔了就行嗎?”
村長對黑衣組織的實力相當信服,畢竟前任boss一個人的出資就養活了整個村子。
燒酒停下腳步,道:“前任boss一直沉迷尋找長生和複活死人的辦法,這個村子裡意外發現的青色彼岸花對於他的目的有很大的幫助,你們為了保守秘密乾掉那麼多人,實驗室那邊還在研究青色彼岸花呢,真是多虧了你們一直保護和輸送啊。”
村長連連點頭:“多謝誇獎哈哈,拿錢辦事罷了,應該的。”
“你知道嗎?”燒酒一字一句道,“我也是拿錢辦事,隻不過……”
他無聲笑著:“你讓我感覺到厭煩了。”
村長頓時愣住。
他脖頸間突然一涼。
馬上要被火焰包圍的三人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火焰燃燒的聲音甚至蓋過了尖叫。
沉默良久,鬆田陣平道:“我們……馬上要一起在這裡,可能會燒得骨灰都分不出來誰是誰的,你們有什麼話要講嗎?”
萩原研二歎了口氣,笑道:“小陣平,這話說的讓我感覺我們三個是在這裡殉情的。”
鬆田陣平:“說什麼呢,這種詞是應該用在三個人死一起的時候說的嗎?”
“那誰知道呢,”萩原研二低下頭看著身旁一動不動的狛守暉無,“小暉無,你倒是吐槽兩句也行啊。”
狛守暉無動了動,卻依舊保持著手指死死摳住地麵的姿勢,艱難道:“對不起。”
鬆田陣平皺眉:“你又來了。”
“對不起,”狛守暉無像是沒有聽到,斷斷續續道,“對不起我把你們帶來這裡,對不起……我當初沒有殺了他……”
兩個人一下子沉默了。
在火焰燃燒的劈啪聲裡,過了好一會兒鬆田陣平才問道:“暉無,那個人是誰?”
反正走到這種地步了,索性問清楚吧。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他在我小時候是我的鄰居,比我大幾歲,在我十二歲那年……”狛守暉無緩緩抬頭,眼眶通紅,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殺了自己的父母,我的父母,我的姐姐……我家被燒成了灰燼,他和我說好幾年前他就殺了這個身份原本的主人,隻是他們長得像,為了獲得想要的情報他就冒名頂替了,因為我父母和他父母都是國家研究所的研究員。”
他在一句一句複述自己經曆了十年的噩夢。
此時彈幕的觀眾看到的,是漫天遍野的火光,充斥著少年的眼睛,地上牆壁上到處都是血,少年心臟跳動著快的幾乎要突破胸膛。
麵前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年也渾身都是血,那張臉卻是模糊的,隻有他握著槍的左手還在滴滴噠噠往下淌著血。
少年的臆想結合著模糊的回憶,構築成了他曾經失去的一切。
“他要殺了我的時候,我爸爸從火場裡爬出來用最後一口氣給了他一槍,我把他推進火海裡了,事後零的人負責調查這件事,他們明明親口告訴我找到了他的屍體的,為什麼……”
他一拳錘在地麵,可是這一錘軟綿綿的沒有半分力氣。
哪怕是旁觀者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內心的夢魘死而複生,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才能暫且放下開始正常的生活,可是這一切才剛剛啟步就被輕而易舉的摧毀,他所築起的鋼鐵堡壘原來不過是茅草屋。
本來以為是長大了,逃離了過去,可誰能想到隻是過去出去遛了個彎,一回來就一巴掌把你拍倒了。
萩原研二想到狛守暉無隻簡單說了是鄰居,可是看這樣子……恐怕兩個人在出事之前交情相當不錯,那打擊必然更大。
結合之前說的狛守暉無有很長一段時間精神狀態不正常,估計也是因為這件事。
“壞事做儘啊,那個家夥。”
他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勸解狛守暉無,或者說是這種情況下,勸解還有用嗎?
總不能說振作一些,讓我們笑著一起上天堂吧!
“……陣平,研二,”狛守暉無忽然小聲道,“謝謝,我真的……”
鬆田陣平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