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死了,幾乎不成人形。

如他所願的那樣死得轟轟烈烈,在絢麗的衝天火光中,炸成了最璀璨的煙花。

鄭成功在惱怒中,對著他毫不留情一通亂轟。

塵埃四濺,電閃雷鳴之後,石勒中彈墜落馬下,竟是避開了要害,捂著傷處就地一滾,血流如注。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顯然想不明白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武器,來不及思索,便借著這一波驚起的滾滾塵煙作掩飾,就地開始了亡命逃躥。

石勒作為羯族小胡,外貌上看就是純純白種人,因為過於白皙,和周圍灰頭土臉的士兵們差異很大。

他立時從傷處蘸了一把血塗在臉上,模糊了麵目,身姿矯健,迅速一躍而起,奪了一匹戰馬翻身跳上,不忘趁機回頭,向四處放幾發冷箭造成動亂,給自己創造溜走的機會。

觀這熟練程度,這一套逃跑避難的操作,顯然也不是頭一回了。

眾多騎兵死士在四周為他開道,左衝右突,悍然無懼。

“咦”,鄭成功立在高處望著這一幕,見自己一擊竟然沒殺死他,震驚之後便是愈發生氣,“這廝倒是有幾分氣運在身。”

他重新給燧/發槍換了子彈,準備進入陣中追殺石勒。

李定國豈能讓他如此以身犯險,當即將人按在原處,溫聲勸說道:“森森消消氣,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將他斬首帶回。”

“什麼斬首,太便宜他了”,鄭成功怒道,“他敢跟我搶人,定要讓他死成一塊一塊的!”

“好”,李定國揚眉說,兵刃的鋒芒綻開一道銳利光輝洞穿日月。

“戰略須得變上一變了”,鄭成功沉思片晌,銳利的目光審視向四方,很快就將新的方案告訴了他。

此刻石勒軍隊正在通過一處山坳險地,枯木怪石滾滾而落,驚得下方一片人仰馬翻,哀嚎聲中自相蹴踏,枉死者無數。

李定國選了一個極為精妙的角度自斜裡殺出,不偏不倚,攔在了石勒一行人出穀的必經之路上。

鄭成功凝眉注視著下方的各處戰場。

見另一邊,一名白袍儒雅的年輕小將,中郎將盧諶,正和漢趙大將、石勒的侄子石虎打得如火如荼,刀光劍影橫飛,有決生死之勢。

比較遺憾的就是本次進入副本位麵沒有開戰艦進來,故而也沒帶太多武器。

縱然對本陣營的軍中裝備進行了一些升級,但畢竟年代相差太多,技術落後了一大截,機械意義上的熱武器完全沒搞出來,燃燒爆/炸火藥倒是配了不少。

鄭成功一揮袖,將有變的信號焰火投向了天穹深處。

戰前眾人商議好要跟石勒虛與委蛇一陣,引入包圍圈中,一網打儘。

現在發難其實稍微有些早了,劉琨、溫嶠兩軍還在遠方依險設伏,尚未動彈,憑借他們這一支長安軍的力量很難一舉拿下對方全部。

但是......

方才石勒如此大

言不慚地要跟他搶人,這能忍嗎,必然不能啊。

還搞什麼虛與委蛇,直接殺上去就是了,改為斬首計劃,必須讓這狗賊付出血的代價!

盧諶見到信號,麵色一變,當下不跟石虎在這邊繼續鏖戰了。

先是假作不敵之勢,引誘石虎來追,而後猛一個後退拉開距離,默默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丟向了對麵的石虎。

石虎:?

他被這一包外頭塞了很多棉花所以軟綿綿、帶著奇怪氣味的東西一砸,滿臉都寫著莫名其妙。

盧諶露出了一個信心滿滿的微笑,沒想到吧,我先前隻是利用你來打磨自己的武藝,現在不裝了,攤牌了。

下一刻,隻聽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身前響起,火焰如竄天猴一般爬得老高。

石虎:“你踏馬……啊!”

這位未來曆史上的十六國第一暴君,和宋祖那不成器的後嗣劉子業,並稱為魏晉南北朝帝王屆兩大臥龍鳳雛的奇男子,在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哀嚎之後,便被火焰吞沒。

他扭曲著,慘叫著,極力掙紮,如同一個火人般四處奔跑著衝入人群。

此處本為山林,所到之處,烈焰四散蔓延開,很快就有許多趙軍墜馬,被火舌舔舐成了灰燼。

盧諶也沒想到這火/藥居然威力這麼大,一溜煙跑到極遠處,才敢回頭望,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親娘嘞,他居然把這種危險品藏在袖口中,還好明世祖手下的匠人靠得住,不然一個不小心,被炸成粉身碎骨的就是他了啊!

少年將軍拍拍飽受驚訝的小心臟,策馬而去,他要找自家舅舅尋求安慰去了。

鄭成功見到這一幕,覺得盧諶應該是沒問題了,便不再關注。

他重又拿出了巴/雷/特,而不是之前的燧/發/槍,從山巔瞄準了正在高速移動的石勒石勒。

比起正麵廝殺,這種一擊斃命、乾淨利落的冷靜殺伐,才是他更擅長的。

可惜巴/雷/特自從被小老虎從時空長河裡垂釣出來,裡麵所剩的彈/藥已經不多了,還得回去送給工器坊研究。

石勒他值得這種一槍穿心的絕美死法。

鄭成功的手很穩,素白手指極為有力地發出了這一擊,金屬冰冷鋒利的光澤在指間停駐片刻,一掠而過,更映得這隻手修長清透,猶如川河覆雪、高城寒月一般。

石勒雖然看不到他這邊的景象,但無數次生死中拚殺出的本能,讓他感覺到了危險,立刻轉身想要逃離。

李定國在他不遠處捕捉到了這個機會,擲出長槊,從石勒左肩穿過,將他牢牢釘死在了原地。

石勒悍勇無懼,竟是不顧流血的傷勢,奮力撕扯掙脫,卻恰好把自己送到了子彈麵前,一瞬穿心。

一捧溫熱的血花向著蒼天濺起,李定國縱馬從他的屍首上踐踏而過,長安軍有樣學樣,直接給石勒踩踏得一塌糊塗。

四處屠/殺漢民,將胡人明確分為一等國民

,漢人是二等人的暴君,著實不配死後擁有全屍。

李定國揮戈斬斷了趙字大旗,勒馬高駐,冷然厲喝道:“趙王賊首已伏誅就戮,我大漢王師征伐,戰無不克,莫作徒勞抵抗,速速棄甲就擒!()”

聲如雷震,傳向戰場八方,整個後趙軍團頓時陷入了大亂,一瀉千裡。

石勒麾下較為驍勇善戰者,共有十八騎士,夔安、孔萇、支雄等大將都是最早追隨他起兵者,頗複一番神力,多年跟隨他戎旗西指,四處北討,哪甘心就此歸降。

眼見局勢混亂不堪,當下就想先穩住陣腳,領軍突圍離去,保存實力來日再戰。

石勒雖亡,趙國宗室猶存,往後另推彆者為主,亦或是圖謀自立,都是不錯的主意。

怎料胡人將領們攬轡想走,麾下的士兵卻已心膽俱落,全無鬥誌,束手就擒者甚眾,餘下也是皆如沒頭蒼蠅般,隨著將領四處亡命奔波亂躥。

正倉皇逃命間,冷不防趙軍陣營中,有一氣質如蘭、高貴俊爽的少年混在其間,偷摸著向著本方將領放冷箭,射一下,就迅速隱入隊伍中,飛快地換了個位置。

十八將領中有三個接連被他光顧到,抬眼卻見冷箭竟是從本方陣營的另一處分支射來的,不由麵色大變,勃然大怒。

或曰“我便知你狼子野心,果然現在容不得我,開始動手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或曰“你道老子怕你,先殺了你再出去!”

十八將都是趙國元老,石勒在世尚能穩穩壓製住他們,石勒一走,就連繼承人石虎也被乾掉,這群人的野心紛紛上漲,誰都不服誰,都想著壓彆人一頭。

這般話不投機半句多,手上見真章,很快就演變成了火並,打得不可開交。

便是夔安作為石勒陣營中較有智慧的一名將軍,想著帶領本部,先衝出去再說,也是衝到半路就被支雄一陣箭雨逼了回頭,大有“今日部分出個勝負,誰也彆想走”的趨勢。

眾人仿佛都忘了這是兩國之爭的戰場,瞬間陷入了你死我活,反倒是大漢軍隊生怕被誤傷,全都遠遠地退了開去,隻有在旁邊觀看的份。

當然,也不是真的觀看,而是嚴密一下包圍圈,準備將他們今日儘數留在這裡。

如此發展,當真是讓眾人目瞪口呆。

鄭成功拿起望遠鏡,觀察著那個在石趙陣營裡最先動手、挑起亂子的少年,見他也遠遠地注視著這個方向,似有若無地揮了揮手。

鄭成功:“……”

倘若不是自己毫不知情,都要懷疑這位是本方派過去的臥底了。

他們這邊直接大舉壓上,而數裡之遙,原本在那裡約定伏擊的劉琨與溫嶠二軍,見到信號得知戰況有變,迅速趕來,嚴絲合縫地關上了包圍圈的最後一處板塊。

溫嶠還很壞心眼地留了一角空缺,把那邊埋伏的重重鐵騎隱藏起來。

給逃兵們一線渺茫希望之後,又將他們儘數拋入地獄。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轉向了劉琨,神采飛揚地說:“舅舅,今天收獲了

() 一場大勝!”

劉琨低眉擦拭著劍刃上的血痕,聞言,對自家外甥輕笑了一下,漫天鋒芒與星火映入他靜湖一般的眸中,散作波光粼粼:“阿嶠做得很好。”

溫嶠頓時高興起來:“舅舅,那我是不是已經合格了?你之前為了保護我,把我送到建康城去,今後我不會再被排除在你的計劃之外了吧。”

他之前是被劉琨送走的,因為太鬨騰了,後來跟著祖逖北上才見到了劉琨。

溫嶠長大了是大魔王,懟天懟地,殺伐掌兵,現在年輕時候自然就是小魔王。

他的姓這個「溫」,就是桓溫名字裡的「溫」由來,說是他爹桓彝很是仰慕溫嶠的文采風華,小桓溫剛滿一歲,就被抱了去見溫嶠。

溫嶠大魔王名不虛傳,抬眸掃了一眼,頓時興味盎然地說,哎,這小孩骨相不錯,讓我掐一把聽聽他的哭聲。

掐一把聽聽哭聲……

如此慘無人道的操作,著實是給小桓溫那顆稚嫩的心靈,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溫嶠一邊聽著小桓溫的哇哇大哭,一邊笑得可開心了,直呼這孩子真嚶物……不是,真英物啊!

然而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對於小桓溫來說,那天夕陽下大魔王對他伸出的魔爪,和手臂上被掐出的紅印,是他揮之不去的童年噩夢。

更可怕的,還得數他爹桓彝聽了大喜,直接將溫嶠的「溫」拿來給他取名,小桓溫的噩夢從此升級成了終身製。

溫嶠平時做人,十分隨心所欲,想罵誰就罵誰,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一散萬金賭輸了錢,就讓好友庾亮花錢贖他,回回都是如此。

但即便是小魔王,麵對自幼仰慕的人也是很乖巧的。

少年溫嶠伸手捉住劉琨一片衣角,神色特彆熱切地說:“舅舅,你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吧,我想見證你位及九五,能為你做很多事情的。”

“這個麼”,劉琨修長手指拂過劍鋒,甲胄與劍佩上的墜玉碰撞相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看你今日的戰績再說。”

“哦”,溫嶠雖然有點失望沒立即得到他的保證,但還是很快振作了精神,握拳道,“那我一定努力殺敵,並且保護好你。”

劉琨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鬢邊烏發,微笑不語。

就在溫嶠躊躇滿誌,此間氣氛正好的時候,忽聽得遠處,隔著好長一段距離,就有“舅舅!我來了!”的一通亂喊聲傳來。

盧諶白袍銀戈,如驚電般奔馳到麵前,在身前數丈外停駐,翻身下馬,風一般飛撲向劉琨,一邊叫道:“舅舅,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劉琨本覺得他已經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了,這麼大庭廣眾之下撲過來,未免太不成體統。

但聽了他這句話,不覺一怔,原本打算推開他的手,也變成溫柔地拍了拍少年猶在微微發抖的後背:“怎麼啦,是誰欺負你了?”

盧諶先前被袖中爆/炸物一嚇,這時本已經漸漸緩過神來,結果被他這麼一拍,心中頓時又升起了許多的後怕和委屈,

扁著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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