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現身,讓本就不寬敞的客廳變得更加逼仄。

瓷磚縫隙滲出血跡,逐漸彙聚成一灘,蔓延至巫師的腳下。

明舒睜大雙眼,緩緩倒吸一口涼氣。

他怎麼差點忘了,木箱也回到了房子裡,惡魔與他之間門還有“新娘”的約定……惡魔也會在今晚來。

現在該怎麼辦……

巫師與惡魔同時進了房子,外麵還有夜間門出沒的怪物,就算他能逃脫,又能躲到哪裡去。

巫師鬆開明舒,轉身看向眼前的惡魔,他麵無表情:“哪來的臟東西?”

他揮動衣袖,數道帶著水汽的巫術攻擊朝惡魔襲去,惡魔抬手抵擋,手臂被割出淺淺的紅痕。

惡魔神色漠然,絲毫不把巫師看在眼裡,語氣冰冷:“什麼時候,低賤的水生物也能上岸了。”

從打照麵開始,兩個怪物之間門劍拔弩張,雙方隨時可能發動下一輪攻擊。

明舒在此時竟生出一絲希望,如果他們打起來……是不是就顧不上自己了。

他看向緊閉的房門,最終還是選擇了臥室,想趁兩個怪物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先找個地方躲著。

然而他的希望很快落了空,巫師反手一把抓住明舒,把他扯到身前來,從背後摟著他。

“小寶貝,”他低聲道,冰涼的指尖滑過頸側,透出一絲危險的意味,“告訴我,他是誰?”

惡魔的視線也投向了明舒,安靜不語,似乎也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客廳內,兩種全然不同的氣息混雜著,燈具亮光已經十分微弱,偶爾跳動著閃爍幾下。

明舒身體僵硬:“他……”

指尖朝著細嫩的皮膚按下去,再用力一點,就會讓明舒感到窒息。

巫師的吐息就在明舒耳邊:“彆緊張,實話實說。”

這兩個怪物,明舒暫時還看不出哪個更厲害些。

白天在魔鬼城,他是親口答應了的,願意做惡魔的新娘,才拿到了那條尾巴。

而巫師與他之間門沒有任何約定或承諾,他可以先假意偏向惡魔的一方。

可是他現在被巫師抓住……他直覺自己一旦說錯了哪句話惹對方不高興,最先沒命的會是他。

雖然他們長得一樣,極有可能也是桑印在副本中的一部分,但經過上個副本的前車之鑒,係統也學會了用npc的長相來迷惑明舒,更何況在他麵前的是兩個怪物。

再加上當下的發展,明舒必須萬分謹慎。

他呼吸顫抖,求助般的目光望向惡魔,隨即低下頭:“他是來找我的……我拿走了他的尾巴,答應做他的新娘。”

這個回答讓惡魔十分滿意,並且明舒剛才望向他的那一眼,明顯是在求助。

巫師不高興了,他臉色驟然一沉:“那我呢?你也帶走了我的衣服。”

察覺到圍繞在周身的低氣壓,明舒慌忙又說:“但我、我是……迫不得已的。”

他分彆拿走了兩件物資,具體哪一件是迫不得已,明舒沒有說。

巫師還緊緊抓著明舒的手腕,他另一隻手背在身後,悄悄挪動,拽住了巫師的外袍。

這個小動作被巫師發現,他側目看向明舒,眼眸微眯,湊近悄聲問:“你在做什麼?”

同時他鬆了明舒的手腕,轉而牽住他拽著自己外袍的另一隻手,曖昧地捏著他柔軟的掌心。

巫師離得太近了,明舒本能地朝側方躲閃,看起來怯生生的,一副被脅迫的模樣。

他再次望向惡魔,委屈的神色十分可憐。

不管明舒是不是裝的,有沒有說謊,他的確收下了尾巴,現在的身份是惡魔的未婚妻。

巫師當著惡魔的麵與明舒如此親近,他的忍耐已到達極限。

“放開他。”

惡魔冷聲道,朝巫師走來。

他掌心聚齊暗紅的光芒,每往前一步,四周的空氣變得渾濁扭曲,壓迫著巫師所處的方向。

巫師將明舒擋在了身後,既是保護,也是宣誓主權。

惡魔更加無法容忍,危險一觸即發。

明舒終於有機會逃離客廳,他顧不上管家具損壞的碰撞聲與晃動的光線,以最快速度回到臥室,關緊房門反鎖。

區區一扇門,根本擋不住外麵的兩個怪物,明舒隻希望他們的打鬥不要波及到自己。

沒有拉好的窗簾留下一道縫隙,外麵是漆黑的夜晚與空無一人的街道,明舒無處可去,抱著一床被子裹住自己,蜷縮在牆角。

客廳的動靜越發激烈,明舒膽戰心驚,用被子蓋住大半張臉。

最好的結果是他們分不出勝負,直到天亮後各自回去,這樣明舒又有一天的時間門來想辦法如何應對。

如果有一方勝出,那……就儘量再拖延一點時間門。

折疊小刀還在明舒身上,他拿在手中攥緊,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今晚的係統消息不曾響過,夏竹沒發消息過來,組隊私聊裡也沒有人出現。

眾人都在與不明生物對抗,守護自己的物資不被搶走。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突然安靜下來。

門外一片死寂,明舒不敢輕舉妄動,又等待了許久,才掀開身上的被子,起身慢慢靠近房門。

他先試著問了一句:“你們還在嗎?”

外麵沒有任何回應,明舒擰開門鎖,小心翼翼打開房門。

燈具恢複先前的明亮,客廳內一片狼藉,巫師和惡魔都不見了。

明舒走出臥室,隻看見被撞到角落的沙發上有一件暗紅色的外袍。

他拿起外袍,茫然地環顧四周。

天還沒亮,他們怎麼離開了?就好像遇到什麼事突然消失了。

猶豫片刻,明舒把外袍和裝著尾巴的木箱都放在了客廳,回到臥室重新關緊房門。

臥室完好無損,門一關,就好像今晚什麼都沒發生過,周遭安靜下來,明舒的困意便不斷上湧。

他帶著被子回到床上,給夏竹發消息詢問情況。

隔了十多分鐘,夏竹的回複發了過來,說他成功了,受了點小傷但無大礙,並問明舒這邊怎麼樣了。

明舒不知道該怎麼說,隻發了兩個字:沒事。

他最後點開桑印的私聊對話框,發去一個躲在門後抹淚的表情。

做完這一切,明舒實在撐不住,把小刀藏在枕頭底下,開著燈睡著了。

—天剛蒙蒙亮,明舒就從睡夢中驚醒。

他睡得不安穩,一共才睡了三四個小時,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開門查看外麵的情況。

讓明舒驚訝的是,客廳竟然複原了,昨晚被破壞的家具全都恢複如常,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要不是地上的外袍和木箱還在,他幾乎要以為昨晚是一個夢。

不論如何,天亮了,他又暫時安全了。

明舒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再次與夏竹報了平安,回到臥室打算再睡一會兒。

第二次,明舒是被鐘聲吵醒的。

“咚咚咚——”

連著響了三聲,與晚間門提醒鎮民們儘快回家的不同,似乎有彆的含義。

夏竹的私聊消息隨之而來。

【私聊】夏竹:你醒了嗎?好像發生了什麼事,讓鎮上所有人都去噴泉廣場一趟

噴泉廣場在小鎮的中心,明舒輕輕皺眉,回完信息起床洗漱,從冰箱拿了點吃的出門。

鎖好房門,明舒悄悄環顧四周,想看看桑印在不在附近。

然而他沒有看見期待的身影,卻看見領路人站在遠處的街角,目光沉沉地打量著他。

昨天他讓明舒把惡魔之尾給他,後來被桑印扭斷了脖子,明舒親眼看著他倒下,雖然知道他會複活,但現在看見他再次出現,還是會覺得詭異。

明舒握緊門把手,有先進去躲起來的衝動,等領路人走了再出來。

不過領路人沒有在原地站多久,很快收回視線,轉身與其他鎮民一起,朝著小鎮中央的方向離開。

明舒悄悄鬆了口氣,一邊給夏竹發消息,一邊出發去噴泉廣場。

他速度稍慢,是最後一波抵達廣場的,廣場中聚集了上百人,玩家和鎮民混合在一起,都穿著差不多的衣服,看不出誰是誰。

明舒沒找到夏竹,也沒見到人群中有戴著麵具的,他徘徊在邊緣,聽見鐘聲又響了一下。

嘈雜的四周頓時安靜下來,鎮民們安靜不語,明舒看見領路人站上噴泉的台階,居高臨下地環視一圈。

“先說聲抱歉,一大早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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