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電話,顧謹靜靜望著兒子。

顧鴻問:“顧謹,出什麼事了?”

顧謹淡淡說:“管二極說他要見李部長,聊些關於陳許倆人的事。”

“啊?”顧鴻老爺子大為震驚:“那……那該是顆銅碗豆啊。”

管二極,借著顧家滲透進檢察廳家屬院的,然後腐蝕了陳許二人,一躍而起,成了首都小有名氣的大老板。

他是個極為狡詐,狡猾的人,可他居然會主動檢舉,揭發陳許二人了?

老爺子不敢信,要不是孩子們瞅著,甚至想掐自己一把,看他是不是在做夢。

小北和法典也同時大驚失色,但他們是因為太開心了,倆孩子扭頭看小民,法典還拍了大哥一把,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小民倒是很淡定,溫聲說:“爸,您去忙您的吧,我陪我媽出去玩。”

隨著社會的發展,各種矛盾日益,檢察官們案頭的卷宗一天摞的比一天高,但辦案需要時間,犯罪分子還大多比較狡猾,每個案子偵破起來都有其難度,案子就會越積越多。

顧謹有點遺憾,小民這種既懂人情,又心懷正義的孩子,當初要是不送出國,讓他在國內讀書,他會成長成為一名優秀的檢察官的,要是那樣,該多好啊。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

為防顧鴻碰上管二極要動肝火,顧謹就獨自一人去會他了。

這時,李部長的辦公室裡,管二極和李部長已經談到關鍵點了。

管二極其實也是被逼無奈的。

他可以跑,但他的錢全押在工程上,兜裡沒多少錢,跑出去,在國外也隻能當個三等公民。

不跑,難道等著被陳許二人弄死?

相比之下,檢舉揭發他們,於他反而更有利益,因為行賄罪本來就比受賄罪的處罰要輕得多,更何況隻要檢察廳采用他的證據,還可以寬大處理他呢。

這些年他給陳許二人陸陸續續,總共給過八百多萬,錢當然是給的現金,但每一筆他都記了賬的,隻要把賬本交給檢察廳,檢察廳就可以針對性的做調查了。

管二極跟小北一樣,個頭不高,還生得有些娘氣,但麵相很漂亮。

當初顧靈看上他,要死要活,倒貼著都要嫁,就是因為他膚白貌細生得俊,是個天生的小白臉。

穿著如今流行的夢特嬌牌T恤,老板褲,鱷魚牌翹頭尖皮鞋,金邊眼鏡再夾個小皮包,這是如今市麵上最流行的BOSS派頭。

看到顧謹來,他隨便點點頭,繼續跟李部長談條件:“行賄,目前並沒有金額方麵的詳細法規,而且最高量刑是五年以下,最低是拘役,如果我坦白從寬,還可以爭取寬大處理,量刑差不多就是六個月到一年,對吧。”

李部長特彆煩跟管二極這種奸商打交道,但也耐著性子點頭:“對。”

管二極一笑,又說:“那一年刑期,因為我有自首情節,還可以申請監外執行,對不對?”

李部長是個火爆脾氣,氣的都捏拳頭了,但還是點頭:“對。”

舉報陳許二人,對管二極的影響並不大。

因為他是個商人,攬工程,給回扣,在這個改革開放的年代都是特彆正常的事。

為了不影響經濟增幅,這方麵政府管得比較寬鬆。

而陳許二人可就倒黴了,他們收受賄賂幾百萬,按目前的量刑,不但贓款會被收繳,而且每人的量刑,至少十年以上。

這就是陳天賜一句話惹出來的無妄之災了,他爺爺連人帶錢,都得進去了。

而管二極,頂多檔案上有汙點,從此戶口本上的孩子們無緣公檢法,隻要他花點錢,甚至連牢都不用坐。

甚至,他還可以繼續腐蝕彆人,隻要手裡有

錢,他就不怕腐蝕不到貪婪的人。

握上李部長的手使勁搖了搖,管二極說:“感謝政府,感謝法院,那我就靜待你們伸張正義。”

李部長反握上他的手,一雙曾經扛過槍,舉過炮的手大力一握,握小雞兒似的緊絞著管二極的手,狠甩了兩甩,說:“我代表檢察廳對你的舉報行為進行感謝,謝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

管二極給他捏痛了,又不敢哼,疼的呲牙咧嘴。

他當然知道,李部長這種眼裡藏不得沙子的人最恨的,就是他這種無孔不入,四處鑽營,為了賺錢而不擇手段,又特彆善於保全自己的人。

清官和奸商,自古就勢不兩立。

李部長生氣,可他又乾不掉他,於是隻能捏捏他的手腕,以示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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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二極雖疼,可他忍得住,緩刑一年而已,他頂多蹲一個月的拘留所,比起逃亡國外,或者被人用車不明不白的撞死,這懲罰實在太輕了。

不就被李部長捏捏腕子嘛,他疼,但他忍得住。

這時顧謹上前,從李部長手裡拉過了管二極的手,說:“聽說你再婚後又生了三個孩子,還都是閨女?”

說起孩子,管二極就生氣了,因為他不但有老婆,還包養了兩個二奶,三個女人加起來,總共給他生了五個女兒,迄今為止,愣是沒生出兒子來。

他冷笑了一聲,點了點頭:“算是吧。”

“我隻有一個女兒,可我最大的幸福和快樂都源自於她,你居然有三個,好大的福氣。”顧謹由衷說:“她們帶給你的,是三倍的快樂。”

女兒於顧謹來說是福氣,於管二極是恥辱,而且顧謹親手搶走了他兒子,他恨毒了他,搖著手,他說:“要不咱倆換換,我把我的閨女全送給你,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顧謹眉頭一皺,反問:“還給你乾嘛,你的案底會讓他讀不了好學校,跟著你做生意,還可能被車撞死,或者被陳天賜打死,你覺得像小北那樣優秀的孩子,值得嗎?”

這話才算捅到了管二極的肺管子,他氣的呼哧呼哧,可也無力反駁。

顧謹再說:“這次的事於你來說不什麼,緩刑期間你照樣可以做生意,賺錢,但是管總,你捧起來的陳天賜想殺你,彆人一樣也想,往後,自求多福吧。”

乾公職,不貪不搶,可以平安到老,還有一份妥貼的,穩當的退休金。

下海致富,他可以享受到短暫的,暴富帶來的快樂。

可誰知他那天會不會被人做掉,橫屍街頭。

這才是管二極真正的心病。

而顧謹一句句,是在管二極的傷口上灑鹽巴。

他扯了扯唇,說:“我比彆人聰明,這方麵,我向來小心謹慎。”

“你要真聰明,小北就不該姓顧,而是姓管了,逢年過節沒臉回家吧,賺了再多的錢,沒兒子,彆人就會在身後指指點點,笑你斷子絕孫吧。”顧謹的嘴巴向來不容人的,頓了會兒,他說:“多捧幾個陳天賜吧,你會賺更多錢,當然也會死得更快!”

……

舉報類案件,要由檢察廳給公安機關發協查通報,再由公安機關下達拘捕令。

然後,犯罪嫌疑人才會被法庭起訴,等待服刑。

所以管二極目前還是自由身。

他被顧謹幾句嘲諷氣的發抖,又不能對顧謹泄火。

從檢察廳出來後,他就給陳廳的大孫子陳天方打了個電話,把陳廳想殺自己,他迫不得已,於是舉報了陳廳的事跟陳天方講了一下,還建議陳天方趕在公安上門之前趕緊卷款,跑路。

但他是好心嗎?

並不是。

他曾經為了賺錢而捧著

陳天賜,讓小北受了那麼多的委屈,他心裡有積怨,他恨不能陳天賜死。

這樣做,隻是想激著陳廳一家反目,讓陳天賜和陳天方兄弟在陳廳的眼皮子底下互相殘殺。

以此,報複這些年陳天賜對小北的欺淩。

可憐的陳天賜,自從顧謹一家上首都,兩天挨了三頓削,腦袋腫的像個豬頭。

這還不夠,他哥是個研究生,前途大好的,本來等畢業就可以到檢察廳工作的,卻因為陳天賜而白白糟了拖累,你叫陳天方怎麼能接受?

此時陳天賜還在因為院裡大家誤解了自己而委屈,在家裡哭,鬨,跟爺奶發脾氣。

殊不知,他大哥手提一根鋼管,正在回家的路上,氣勢洶洶,要收拾他呢。

這還不算最慘的。

更可怕的是,檢察廳的工作人員和公安也會隨後上門,進行取證和搜查,總之,就像曾經他欺負,冤枉,打了小北之後,總認為那不過是些小事情一樣,他在顧家兄弟麵前受的委屈,跟他將來的悲催生活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

再說半夏這邊。

顧鴻是調研員級彆的退休乾部,家屬探親,可以享有一天的專車接待。

所以今天他們母子趁坐的車是廳後勤處派的車。

為了方便他們出行,顧鴻特意申請了一輛帶空調的帕薩特,這是目前檢察廳最好的公務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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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珺打算先帶半夏去動物園,可小民對此有反對意見,他說:“媽,動物園咱們東海市也有,我們應該帶半夏去故宮,長城,這一類具有曆史意義的景點走一走,讓她在旅遊的同時能增長閱曆和見聞。”

林珺當然什麼都行,但她不喜歡小民對半夏填鴨式的教育方式。

所以她說:“半夏想去動物園,我們今天是出來陪半夏玩的,要聽她的。”

媽媽願意為她作主,半夏就敢反抗大哥,她說:“媽媽,其實我不想去動物園,也不想去故宮,我想去爬山,特彆特彆高的,大大的山。”

東海市沒有山,所以半夏迄今為止還沒有見爬過山,但因為從小,當她吃棒棒糖的時候,二狗就會跟她講阿爾卑斯山有多好,多漂亮,在那兒生活會有多幸福,所以半夏對爬山有種天然的神往。

真讓她自己選擇,她想要的旅遊是爬山。

小民趁勢說:“長城就在山上,我們去爬長城吧。”

法典也說:“好啊,我想爬上長城,看看古代的將軍們是怎麼打仗的。”

半夏不知道自己是被大哥牽著鼻子走的,連連點頭:“好,爬長城,爬大山。”

小民對司機說:“司機同誌,改個道吧,咱們去長城。”

“好呐。”司機說著,打轉向燈,變了條道兒。

小民贏了老媽,很是驕傲得意。

林珺向來不喜歡說教孩子們的,但看大兒子笑得很狂,忍不住說:“小民,對半夏你都這樣,將來你自己有孩子了,你得保護成什麼樣子?”

小民愣了一下,旋即說:“不,媽,我不會結婚,也不可能生孩子,撫育一個孩子需要付出太大的人力成本,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說來也怪,小憲雖然毛毛糙糙的,可特彆熱衷於談戀愛,看見個漂亮姑娘就兩眼放光,小民不是,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姑娘假以辭色過,也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孩表達過好感。

二十一歲的小夥子,荷爾蒙分泌旺盛,該談戀愛了呀。

他怎麼會對女孩子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林珺也是出過國,見過世麵的,心說這孩子該不會性取向有問題,不喜歡女孩子吧。當然,她心裡這樣想,也好奇,但不會

去刨根問度,也不會去追個究竟,或者給小民介紹對象。

孩子嘛,要不要談戀愛,結婚生孩子,都是他們的自由,她不會乾涉。

而小民於半夏的這種過度保護,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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