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遙控 倪匡 3629 字 5天前

冬天的深夜,除了呼嘯的北風之外,沒有什麼彆的聲音。安妮已經睡著了,木蘭花還躺著在看書,寂靜的臥室之中,就連書頁翻過的聲音,聽來也覺得很刺耳。木蘭花看的是一本情節十分動人的。安妮已經睡醒一覺了,她在床上翻了一個身,迷迷糊糊,看到一線燈光,她想問木蘭花為什麼還不睡覺,但是她沒有說出話來,倒又睡了過去。安妮的翻身,使木蘭花放下書本來,她看了看鐘。已是淩晨兩點了,她放下了書。熄了燈,將頭靠在柔軟的枕頭上。這是一個極其平靜的冬夜,雖然,當木蘭花快要蒙隴睡去時,好像聽到從公路上像是傳來了一下異樣的撞擊聲,但是她卻也不在意。倒是安妮,被那一下遠遠傳來的撞擊聲驚醒了,她坐起身來,道:“蘭花姐,什麼聲音?”“大概是風太猛烈了,吹塌了什麼。”木蘭花回答著。安妮又躺了下來,可是就在這時候,另一下撞擊聲,又傳了過來。這一次,那猛烈的撞擊聲,聽來比上一次清晰得多,隨著隆然巨響,還發出了“轟”地一聲爆炸聲來。透過漆黑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有火光在閃耀。安妮疾跳了起來,道:“蘭花姐,有汽車失事了!”她一麵叫著,也來不及披上睡袍,就拉開抽屜,拿出了望遠鏡。湊在眼上,向前望去,她看到一輛華麗的大房車,正撞在公路靠山的一邊。整輛車子,隻剩下了一半,熊熊大火,包圍著車子,那車子失事的地點,就在她們住所,不到三百碼處。木蘭花也離了床,她來到窗口,不必用望遠鏡,也可以看到那輛汽車失事的情形,她忙道:“安妮,快打電話報警!”她才講了一句話。突然看到一件十分奇異的事情。她看到,另外有一輛車子,倒退著駛向那汽車出事的地點。那車子分明是已經駛過去的了,但因為發現了汽車失事,而公路的路麵相當窄。無法掉頭,是以才倒退回來看看究竟的。那車子倒退回來的速度,也並不快。這一切,本來都很正常,但是,到了那倒退回來的車子快接近那輛失事汽車之際,它的倒退速度,卻突然瘋狂也似地加速起來。這實在是難以想像的事,在刹那間,木蘭花和安妮兩人,都發出了一下驚呼,但是他們卻都沒有法子,可以阻止那輛車子的倒退。那輛車子以驚人的速度倒退,木蘭花和安妮的驚叫呼聲,還未曾完畢,又是“轟”地一聲巨響,那輛車子,已撞到著火的車身上了。由於倒退的速度十分高,那一撞,自然也極其猛烈。於是那輛正在燃燒中的車子,被撞得從公路上滾出了十幾碼去。那著了火的車子在公路上滾動的模樣,簡直就像是一隻大火球一樣,而那輛車子卻還未停止,就像是頭瘋牛一樣,繼續撞向山邊。那車子的車尾撞向山邊,車身震動,可是車子卻已突然向前衝了出去,橫越過了公路,又是一聲巨響,車頭撞在公路另一邊的山崖上。緊接著,便又是一聲爆炸聲,那輛車子,也全被烈火包圍了!這一切,隻不過是不到半分鐘內發生的事!安妮用望眼鏡看著,將這一切經過情形,看得很清楚,她張口結舌地轉過身來,道:“蘭花姐……那車子的駕駛是一個瘋子?”木蘭花並沒有回答安妮這個問題,她已向臥室走去,道:“安妮,通知了警方之後,你也來,我們儘力搶救這兩輛車子的駕駛人。”木蘭花抓起了睡袍,披在身上,匆匆地離去,當她奔出客廳,到了花園中時,迎麵而來的寒風,令她連打了幾個寒噤。木蘭花迅速地向前奔去。等到她奔到了出事地點時,有一輛車子,也停了下來。木蘭花忙向那輛車子中的人招手道:“來,快下來幫忙。”那車子的駕駛人伸出頭來,道:“今天晚上是怎麼一回事?那邊,也有一輛車子,在山邊撞成了粉碎!”木蘭花立時想起她最早聽到的那一聲響,她皺了皺眉,一共有三輛車子失事。在大城市中,汽車失事,本來是極普通的事。但是木蘭花卻無法忘記她看到的古怪情形,那輛後退的車子,會在突然之間,向山上撞去!她向正在燃燒著的車子裡望去,隻見車中的人,伏在駕駛盤上,可能早已傷重死去了。木蘭花忙又奔到了另一輛車旁,那輛車中,有兩個人,但也是凶多吉少了!那駕駛經過的路人攤開手,道:“小姐,看來我們沒有什麼事可做了,你就住在附近的吧?請你去報警,我還要趕回家去。”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請吧!”那人回到了他自己的車中,駛走了。這時,安妮也奔了過來,不一會,警車的鳴嗚聲,已經傳了過來,緊接著,救護車也來了。木蘭花和安妮向一位警官敘述了目擊的情形,很多記者也得到消息趕了出來,木蘭花和安妮去看了看最早失事的那輛車。邢輛車和她們目擊失事的兩輛差不多,撞在山上,起火燃燒,救傷人員將車中的屍體抬出來,那屍體已被燒成了慘不忍睹的一團焦炭。木蘭花和安妮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當她們又重鑽進溫暖的被窩中時,安妮道:“蘭花姐,那輛車為什麼在後退中。忽然發起狂來?”木蘭花“啪”地熄了燈,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車子突然失去了控製吧。詳細的情形,我想明天報紙上一定會刊載的。”安妮知道木蘭花的脾氣,她知道木蘭花既然那樣說,自己就算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來了。是以,她也合上了眼。自然她和木蘭花都不能立時睡著,但是她們誰也不說話。安妮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睡著的,而當她睜開眼來看時,已是陽光滿室了。安妮披著睡袍,叫道:“蘭花姐!”木蘭花的聲音自樓下傳了上來,道:“快洗了臉下來。”安妮匆匆地洗了臉,換了衣服,奔下樓去。木蘭花已經坐在餐桌邊,用完了早餐,在喝著咖啡了。安妮一下來,木蘭花就指著一疊報紙,道:“你看!”那三輛車子,在公路上失事的新聞,是所有報紙的頭條新聞。安妮隨便拿起了一張來,大標題是:“公路三車失事,五人慘死”,還有一條副題是:死者均是在參加新年舞會之後。於返家途中樂極生悲。新聞的內容,還記錄著五個死者的名字。那五個死者,一個是獨身的洋行總經理,兩個是一對著名的醫生夫婦,還有兩個,則是一對年老的銀行家,全是在社會中很有地位的人。而他們五個人,都是參加了一個擁有好幾個聯合企業的富翁陳寶明的新年舞會之後,在返家途中出事的。安妮又拿起彆的報紙來看,報紙上的記述都差不多,也都沒有提及其中的一輛,是在倒退的時候,突然失常地撞車的。有的報紙還說,那可能是駕駛人在舞會之中,飲了過量的酒,所以才釀成慘案的,並且還提出了勸告,叫人在酒後千萬不能開車。安妮看完了報紙,才抬起頭來,道:“蘭花姐,你不覺得事情有些奇怪麼?”“奇怪在什麼地方?”木蘭花平靜地反問。“這三輛車子,全是從同一個地方離開的,而又在幾乎相同的地方出了事,這其間,難道竟一點關聯也沒有麼?”安妮問著。木蘭花皺了皺眉,道:“很難說有什麼關聯,隻可以將它當作是巧合,倒是那最後失事的一輛車子,忽然在倒退時,失去控製,值得懷疑。”安妮忙道:“應該建議警方,仔細檢查車子機件。”木蘭花喝了一口咖啡,道:“你不妨打個電話給高翔,說說你的意見,但是我看。那也沒有什麼用,車子全被焚燒毀壞了。你也看到的。”“或許還可以找出什麼線索來的。”安妮說。木蘭花突然笑了一笑,道:“我也去問一問雲四風,當晚的舞會主人陳寶明,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們全是工業界的人,應該熟悉的。”安妮忙道:“我替你去問四風哥!”安妮連早餐也不吃,就走到了電話邊,她先打電話給高翔,高翔卻出去了。她再打電話給雲四風,十分鐘之後,她放下了電話。木蘭花一直在安詳地看著報紙,安妮揚聲道:“蘭花姐,四風哥說,那個陳寶明,可以說是工業界的奇才,雖然陳寶明是他業務競爭上的最大對手,但是他還是十分佩服他。陳寶明本身就有好幾個博士的頭銜了,他還是一個出色的發明家。”木蘭花用心地聽著,也不置可否。安妮走到了餐桌邊,問道:“蘭花姐,你可是以為陳寶明有什麼可疑之處?”木蘭花笑道:“安妮,你太武斷了,我們連陳寶明是怎樣的一個人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懷疑他?隻不過五個人全是從陳寶明處走的,所以才問一問而已。”安妮眨著眼,也沒有再說什麼。天雖然相當冷,但是陽光卻很明媚。木蘭花來到了花園中,在一大簇金黃色的菊花之前坐了下來,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她坐下沒有多久,安妮又叫了起來,道:“蘭花姐,我已和高翔哥通過電話了,他說,就是為了汽車失事的事,他要來見你!”木蘭花用手遮住了額角,道:“為什麼?”“我不知道,他說他快來!”木蘭花轉頭向門口望去,她知道,高翔說快來了,那麼,至多十五分鐘,他就會到了。看來,雖然晴空萬裡,陽光明媚。但,這卻不曾是平靜的一天。木蘭花估計得很正確,不到十五分鐘,高翔就來了。高翔來到木蘭花處。他的神情很激動,道:“我從來也未見過這樣可怕的謀殺!”木蘭花望著他,道:“謀殺?你為什麼那麼肯定?我相信,那隻是你的猜測,事實上,你夫曾得到任何有力的證據!”高翔呆了一呆,像是不明白何以木蘭花竟說得如此肯定,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道:“是的,我還沒有什麼證據,但是卻有動機。”“動機?”這一次,輪到木蘭花有莫名其妙之感了。“什麼意思?”高翔在木蘭花的身邊坐了下來,安妮也靜悄悄地來到了他們身邊,高翔道:“說來話長,這得從寶記集團的上層變革說起。”“寶記集團?”安妮不明白地問。“自然是陳寶明控製下的企業集團。”木蘭花代為解釋著。“是的,”高翔立時說:“寶記集團控製了許多工廠、倉庫和船隻,而且,還有好幾個礦產,和一家航空公司,是一個經營範圍極廣泛的集團。而陳寶明一直是這個集團的董事長。”木蘭花徐徐地道:“據我所知,這個集團是陳寶明一手創立的。那麼,上層人士,會有什麼變革呢?”“不錯,這集團是由陳寶明一手創立的,但是在發展的過程中,卻一直在招收外股,而且,寶言集團的股票,也早已在股票市場中公開發售。陳寶明一直掌握著大多數股權,但是兩年前,他卻將他份下的股權,出讓了很大的一部份。”“唔,是為了什麼?”木蘭花問。“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們還不知道,隻知道那時,他需要大量的現鈔,是以他才拋售股票的。當他作了這一次拋售之後,在他手中的寶記集團股票,所剩隻不過是百分之二十左右而已,或許,更要來得少一些!”木蘭花皺著眉,道:“這樣說來,陳寶明對寶記集團,是早已喪失了控製權的了?”“可以這樣說。但是他仍然是董事長,因為他當年拋售股票的對象,全是業外的人,而且全是他的好朋友,當然全是支持他的。”“可是最近,情形有了改變?”安妮和木蘭花齊聲地問著。高翔皺了皺眉,道:“是的,而且這種轉變,又和雲四風有關。”木蘭花不禁訝然地問道:“和雲四風有什麼關係?”“那自然是生意上的競爭,雲氏集團和寶記集團,是本市工商界的兩大集團。雲氏集團的股權,全在雲氏兄弟手中,當然不會發生問題的,但寶記集團的情形,就不同了。寶記集團的三個大股東已掌握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們曾向陳寶明提出,要使兩大集團合並,合兩大集團之力,去爭取世界市場,可是,卻遭到陳寶明的堅決反對。”木蘭花聽到這裡,不禁低低歎了一聲,道:“現代社會中的商場,和古代社會中的戰場是一樣的!”高翔續道:“這三個個大股東,曾和雲氏兄弟接過頭,他們雙方也都計算過,如果合並的話,在短期內就可以帶來巨額的利潤。但如果陳寶明反對的話,是不會成功的。經過一番調查,他們打聽到陳寶明寶際上已不再握有控製權的秘密。”安妮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們準備罷兔陳寶明董事長的職位?”“自然,”高翔說,“隻要握有股份的那些人仍然站在陳寶明這一邊的話,陳寶明的地位,仍然是屹立不搖的。那三個大股東,本來以為可以出高價,將那些股份收買到手,那麼一召開特彆董事會,陳寶明的地位,就立時不保了!”木蘭花一點頭道:“這本是商場中很普通的現象。”“可是在這件事中,情形多少有點例外,”高翔說,“當陳寶明出讓那些股份之際,曾經和承讓人訂立一個合約,合約中規定,陳寶明有收回這些股份的優先權。也就是說,當那些人要出讓股權之際,得先讓給陳寶明,陳寶明不要,才能夠讓給彆人。”木蘭花皺起了眉,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而安妮畢竟年紀還小。對於商場上的這種事,她還不是十介了解。是以她一麵咬著指甲,一麵更是聚精會神地聽著。高翔又道:“當那三個大股東探聽到了這一點之後,他們就改變了方針。因為他們既然不可能得到那些股權,他們就竭力遊說那些人,站在他們這一邊。寶記集團的經營情形,並不是十分好。當那些人知道如果陳寶明下台,兩大機構合並之後,他們可以獲得大量利潤時,他們都被說動了。特彆董事會定在十五天之後召開,陳寶明會在這個董事會上下台的。”木蘭花舉起了手來,但是她卻好一會不說話。許久。才道:“如果我沒有料錯,昨晚汽車失事死去的五個人中,有那三個大股東在?”高翔搖著頭,道:“不是,那五個人,全是陳寶明的朋友,也就是當年買得陳寶明手中股份的人,他們一共是十個人。昨晚死的,是其中五個。”木蘭花的眉心打著結,道:“這五個人死了,陳寶明有什麼好處呢?”“陳寶明有權在他們的遺囑之上,用合理的價格,買回那些股權來!”高翔回答道。木蘭花陡地站了起來。她來回走了兩步,停在那簇黃菊麵前。燦爛的菊花,在陽光之下,鮮豔奪目,更使得她微微閉上眼。她呆立了好久,才道:“高翔,這就是你所說的謀殺動機?”“是!”高翔的回答很肯定。“那還是很薄弱的說法,”木蘭花轉過身來,“你可曾調查過,陳寶明如果得到了那五個人的股份之後,他是否足以控製整個集團了呢?”“我調查過了。”高翔說,“還不夠,他必須將他當年賣出去,分散在這十個人手中的股份,都收回來,再加上他自己手中的,才恰好是百分之五十。所以,警方已特彆派人去暗中保護其餘的五個人!”木蘭花背負著雙手,來回踱著步。安妮道:“高翔哥,四風哥會不會有危險?”高翔道:“我想不會。我在調查的過程中,也沒有找到任何證據,隻不過我們懷疑,陳寶明有那樣的謀殺動機而已。”高翔的話才說完,木蘭花便道:“高翔,在那樣的心情之下,陳寶明還能舉行盛大的新年舞會?”高翔道:“這也是可疑的一點,陳寶明的舞會,邀請了很多人,有許多是他事業上的敵人。四風和秀珍,也是那晚舞會中的嘉賓,但是,四風和秀珍都不喜歡這種笑裡藏刀的應酬,是以,他們隻是在禮貌上略到一到就走了。那三個大股東,和其餘準備在董事會上否決陳寶明地位的人,也全都到了。”“在舞會中有沒有爭執?”“沒有,”高翔說,“我們問過幾個參加舞會的人,他們都說,在舞會之中,誰也沒有提起即將召開的董事會的事。”“陳寶明表現怎樣?”“據他們說,他滿麵春風,好像一點也不知道他自己的地位就要發生動搖了,但是事實上,以他的精明,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木蘭花又坐了下來,道:“高翔,你的懷疑,多少有一點理由,但是我認為,你至少應該去見一見陳寶明這個人!”“我也這樣想,所以我邀你和我一起去。”木蘭花搖頭道:“我不必去了,我究竟不是警方人員,何況這隻是毫無根據的一種懷疑,我去了,反倒會變得不易應付。”高翔點著頭,道:“好,那我一個人去!”“如果你有什麼發現的話,請來告訴我!”“當然,”高翔已向外走去,但是他隻走了一步,又轉回身來,道:“我聽得昨晚首先趕到現場的警官說,你告訴他,有一輛車子失事的情形,十分特異?”“是,簡直有點不可思議。”木蘭花接著。將她和安妮在窗口看到的情形,詳細地向高翔說了一遍。安妮在木蘭花說完之後,補充了一句,道:“那情形,就像是那個駕車的人存心自殺一樣,車子實在不可能在緩慢的後退中失去控製的!”高翔皺著眉,道:“我先去見了他再說。”他揮著手,匆匆地走出花園,駕著車走了。等到高翔走了之後,安妮才問道:“蘭花姐,你為什麼不和高翔哥一起去見一見陳寶明?”木蘭花緩緩地道:“如果陳寶明真是凶手,那麼,我去了,隻有他更提高警覺,而高翔去見他,可以說隻是例行公事。他如果是凶手,而又不知自己被懷疑的話,那就比較容易露出馬腳來。不過,我始終懷疑高翔的假設。要謀殺十個人來取得股份,這實在太駭人聽聞了!”安妮道:“蘭花姐,我們不去見陳寶明,可以去見見四風哥,在四風哥那裡,也可以獲得陳寶明的資料,他們是事業上的對頭。”木蘭花道:“這倒是好主意,但是你得先打一個電話去聯絡一下,看看四風是不是有空。”高翔走進了寶記集團宏偉華麗的辦公大樓,當他向一位漂亮的女職員表明了他的身份之後,就被帶到一間十分寬大的辦公室中。高翔在那間辦公室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大約坐了二十分鐘,另一位漂亮的女秘書才走了過來,道:“請跟我到董事長的辦公室去。”高翔站了起來。跟在那女秘書的後麵,他們一起經過了一條走廊,又經過了一個有十多位職員正在辦公的辦公室,才來到董事長室的門口。那女秘書叩了叩門,等到門內有了回答,女秘書才推開門,讓高翔進去。高翔走進去時,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正伏在一張巨大的寫字枯,簽署著文件,一個職員站在桌旁。那中年人運筆如飛,不一會,就將文件一推,那職員拿起文件,向他鞠躬,恭敬地退了出來。那中年人才抬起頭來。首先映入高翔眼中的,是一張十分果敢的臉,和一個惹人注目的鷹鉤鼻。這樣臉型的人,是成功型的人,是那樣不達目的,誓不乾休的人。就他個人而言,是成功的。但是就旁人而言,這樣的人,卻是冷酷的、可怕的人物。高翔知道,那就是陳寶明了。陳寶明向高翔微微一笑,高翔看得出,那樣的微笑,絕對是敷衍式的,接著,陳寶明道:“高主任麼?久仰大名,請坐。”高翔坐了下來,他根本還沒有開口的機會,陳寶明又道:“高主任,你一定是為了我那五位在汽車失事中喪生的朋友而來的了?”高翔道:“是的,他們——”陳寶明一定很習慣於打斷他人的話頭,來發表自己的意見。是以,高翔那一句話,根本未曾講完,陳寶明就揮了揮手,道:“我很難過,如果不是我請他們來參加我的新年舞會的話,他們或許不會出事。”高翔欠了欠身子,為了不想陳寶明再打斷他的話頭,他說話必須直截了當。是以他道:“陳先生,警方有幾個問題想問你。”陳寶明皺著眉,道:“他們雖然是在我家離去的,但是汽車失事,和我有什麼相乾?警方居然有問題要問我,那倒很可笑。”陳寶明的詞鋒很銳利,高翔感到有點難以應付。高翔道:“那隻不過是警方調查中的例行手續,因為死者不但從你府上離去,而且他們全是你的朋友!”陳寶明“哈哈”大聲笑了起來,道:“如果死者的朋友,都要受到調查,那麼,警方得準備多少時間?他們全是交遊廣?的人!”高翔對陳寶明那種態度感到很惱怒,是以他立時沉下了臉,冷冷地道:“陳先生,為什麼你會感到警方是在向你作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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