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連回頭看一看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在一撞之後,他的車子,已突然在斜路上向下滑了下去,事情是一起來的,高翔還未曾去踏刹掣,車子便又向下直衝了下去。高翔是將車子停在斜路上的,那條斜路的斜度頗高,車子衝下去的速度十分快,高翔勉力鎮定心神,抬頭向前看去。他隻看到兩個便衣探員,抬起頭來,用十分可怖的神情望著他,因為他的車子,正是向著這兩個便衣探員撞過去的!高翔一麵扭轉舵盤,一麵踏下了刹掣。自他的車子上,發出了難聽之極的“吱”地一聲響,他的車子總算停住了,離那兩個探員隻不過少許而已,高翔出了一身汗,定了定神。隻見那兩個便衣探員,已向前竄了出去,同時,他們的身子伏下,“砰”,“砰”連放了兩槍。高翔連忙轉過頭去,他看到了一輛灰色的車子,正以極高的速度,駛下斜路,向左轉,駛了出去,那兩槍正是射向這輛灰色的車子的。但是由於車子正在急速的前駛,所以那兩槍並沒有射中。高翔心知那輛車子一定便是在他車後撞他的那輛,要不然就不會使那兩個便衣探員開槍的了。高翔連忙轉過車子,踏下油門,以同樣的高速度,向前追了出去。當他開始追出之時,前麵的車子,已經轉過了一個彎角。而當高翔的車子,也轉過了這個彎角之後,他看到那輛灰色的車子,正在他前麵五十碼左右,高翔將車子的速度提得更高。他和前麵的車子漸漸地接近了,高翔這時,是完全可以放槍射擊前麵的車子的,但是他卻知道,在這樣的高速之下,如果前麵的車子中了槍,一定翻轉,車中的人是萬難生存的,而如果車中的人死了,為什麼要來害他一事,當然也難以調查了。高翔隻是將速度提得更高,而那條公路,是繞山的公路,十分彎曲,車子在高速行進中,每逢轉彎,幾乎是隨時可以跌下山去的!然後,槍聲響了!那一下槍聲,聽來並不十分響亮,可是,緊接著,高翔車子的車頭玻璃便破裂了,高翔連忙低下頭來,玻璃碎砰片在他的背上呼嘯著飛過。高翔猛地踏下了刹掣,車子在公路之上,一連打了幾個轉,才停了下來,高翔還來得及向前麵的那輛車子射出兩槍,可是那兩槍卻並沒有射中。高翔的車子並沒有壞,他以最迅速的手法,拍去了殘剩的碎玻璃,立即繼續向前追去,可是這一耽擱,前麵的那輛車子已不見了。高翔一麵追蹤著,一麵打開了車中的無線電話,道:“第七號公路全部警崗及巡邏車注意,留截一輛灰色的,六二型的德國車,小心,車中的人有武器,而且武器的持有者,射擊技術極好。”他一再重覆著這項命令,直到他自己突然看到了那輛車子,當高翔看到了那輛車子的時候,兩個駛著摩托車的警員,也恰好在那輛車子前,停了下來,高翔停下車,跳下了車子。一點也不錯,是那一輛灰色車子。但是這輛車子卻是空的。高翔呆了一、,那兩個警員向他行了禮,道:“我們一接到命令,便立即兜了截了過來,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高翔問道:“也沒有什麼彆的車子?”兩個警員一呆,道:“當然有的,高主任的意思可是……已經有彆的車子,將這輛車中的人接應走了?”“當然是,難道他們還等著受捕不成!”高翔沒好氣地回答,但是他繼而一想,這不乾那兩個警員的事,怎可以責備他們?是以他立時道:“對不起,我的心情不好。”他這樣一解釋,兩個警員反倒惶恐不安起來!高翔勉強笑了一下,道:“你們回到崗位去吧!”那兩個警員再行禮,跨上了摩托車,駛了開去,高翔拉開了那輛灰色車子的車門,正待去檢查一下車內之際,他的那粒“鈕扣”,突然響起了滴滴聲。那是匡效衡又有事向他報告了。高翔心中苦笑了一下,暗忖這倒好,早不報告,遲不報告,偏偏在自已最狼狽的時候,他倒有事情向自己來報告了!但是他繼而一想,匡效衡是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和在做什麼事情的,這實在不能怪他的,他按下了那個掣,立時聽到了匡效衡的聲音。而當他一聽到了匡效衡的聲音之後,他陡地跳了起來!匡效衡的聲音十分驚懼,驚懼得使人聽來,有毛發直豎之感,他正在叫:“高主任,高主任,我在這裡看到,看到……”在乍一聽到匡效衡聲音的時候,高翔不免陡地一怔,但是高翔究竟是出生入死,勇氣極大的人,他立時鎮定了下來,問道:“你看到了什麼?”從通訊儀中傳出來的聲音,更令得高翔心寒。那是一陣笑聲!那一陣笑聲,當真可以說是怪異到了極點,高翔一聽便知道,如果一個人不是恐怖到了極點,是絕不會發出這樣反常的笑聲來的!然則,匡效衡又是發現了什麼呢?“老匡,老匡,鎮靜點,你在什麼地方?”可是,高翔的叫聲,卻一點作用也沒有,匡效衡繼續發出令人毛發直豎的笑聲來,而笑聲在持續了半分鐘之後,卻變成了一種來自喉頭的“咯咯”聲。匡效衡已發生了危險,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而高翔也不再猶豫,他陡地拉開了那輛灰色車子的車門,人還未曾坐好,便踏下油門,車子一在衝出了五六碼之後,他才掉頭,然後,以最高的速度,向前直衝了出去,他必需趕回沙炳興的住宅去,儘可能將匡副探長從危險中救出來。高翔在想到了匡效衡可能已遭到不測這一點來推測,更想在沙宅之申,可能出了事情,所以他實在必需以最高的速度趕回去。同時,他也看了看時間。那是下午六時四十分。他用了半小時的時間來追蹤那輛灰色的車子,如今是不是能在二十分鐘之內趕回去呢?高翔這時,已隱隱感到自己是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了!他將車子的速度提高到時速七十哩,在那樣彎曲的公路上,用這樣的高速行駛,是十分危險的事,他隨時隨地,都可能跌下山去的!幸而高翔的駕駛術十分高超,每次轉彎,雖然險象百出,但總能履險如夷,車子很快地就已經接近市區了,可是也在這時候,高翔聽到,在行駛中的汽車引擎,發出了不正常的聲音來,高翔突然一呆,發覺車子的速度,正在銳減中。接著,幾乎是在同一分鐘發出的事,車停了。高翔連忙向油表看去,針指在“E”字上。高翔苦笑了一下,他看了看時間,是六時五十八分。不能在七時之前趕到沙炳興的家中,那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了,但是他仍然必需在最短的時間內趕赴目的地,他同時也想知道匡效衡的近況。他對看通訊儀,叫道:“老匡!老匡!”可是,匡副探長傳出了一陣異樣的“咯咯”聲之後,一直沒有聲音發出來過,這時,高翔的喚叫,也得不到反應。高翔跳出了車子,他看到一輛名貴的美國“雷鳥”跑車,正向他駛來,高翔連忙跨到路中心,伸手攔住了那輛車子。這種名貴的跑車售價十分貴,而且耗油量最大,在本市的數量是不多的,而且,駕駛這輛跑章的,是一個穿著鮮黃色迷你短裙的女子,那女郎的裙子已是如此之短,她身上的衣服更短,露出雪也似白的一段腰肉,如果這時還有第二輛車子,高翔是不會攔住這一輛車的。高翔的突然出現,使得那輛車子突拈停了下來。那女郎抬起了頭來,她臉上的化裝,濃得叫人吃驚,她塗成了橙黃色的嘴唇,奇異地成為一個“零”字形。望著高翔。高翔忙走了上去,道:“對不起,小姐。我是警方人員,我忙於執行任務,我的車子沒有汽油了,必需暫時借用你的車子。”那女郎一聽,突然“格格”地笑了起來。一聽到那笑聲,高翔便突然一呆。同時,那女郎也已取下了架在她俏臉上,將她美麗的臉龐幾乎遮去了一半的那副大黑眼鏡來,道:“高翔,看你,這樣狼狽乾什麼!”“秀珍!”高翔驚叫了起來!那女郎不是彆人,正是穆秀珍!這實在是高翔萬萬想不到的事情!“是我啊,咦,你這樣吃驚做什麼?”“秀珍,你在搗什麼鬼?你為什麼扮成這樣?蘭花知道麼?”高翔一麵責問著,一麵又已跳上了車子,道:“快!快!快開車!”“當然知道,”穆秀珍回答,她的神情很得意,“你看我好看麼?我三加今年汽車小姐的選舉,得了冠軍,你看我自己設計的衣服怎樣?”“好是好,可是太暴露了一些。”高翔回答。“咦!”維秀珍向高翔做了一個鬼臉。“這輛車子,就是冠軍的獎品麼?”“正是,我和蘭花姐很早就想要一輛這樣的跑車,蘭花姐還說,她要邀你一起改裝這輛車子,將它設成一輛萬能車,唔,你要上哪兒去?發生了什癢事?”穆秀珍突然又驚叫了起來,道:“看你,額上有血,你可是受了傷麼?”高翔知道,額上的傷,是他的車子,車前玻璃被射碎的時候,被碎玻璃片濺到所致的,他搖頭道:“傷不要緊,我們到沙炳興的家中去。”“噢,就是那個大澗佬?”“是的,他去找過木蘭花,你沒見到他麼?”“沒有,我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唉,一言難儘,看,快到了!”高翔一麵說,一麵又翻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時間已是七時十三分了,如果在冬天,這時候早已天黑了。但如今正是炎夏,太陽還未曾下山,相反地,在下山之前,還儘可能地在施展著它的餘威,熱得使人喘不過氣來。當穆秀珍駕駛的車子,陡地停在大鐵門之前的時候,遠處也響起了嗚嗚的警車,警車聲是自遠而近傳過來的。高翔呆了一呆,站了起來,叫道:“閒門,開門,我是警方人員。”他高聲一叫,鐵門內有兩個人勿匆奔了過來。那兩個人奔到鐵門前,拉開了鐵門,穆秀珍駛著車,進了花園,高翔這才發現,那幢屋子的幾個窗口中,有極濃的濃煙冒了出來。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在屋子之前,跳出了車子,有兩輛車,滿載著警員,也已經直駛了進來,同時,沙炳興也出現在門口了。沙炳興的手中持著手杖!身邊有兩個人扶著,他麵色鐵青,身子在發抖,他一看到高翔,怒意更甚,陡地向石階下衝來。他直衝到石階之下,揚起手杖,便向高翔打了下來!高翔連忙帶著穆秀珍,向後退出了一步。從那兩輛警車上跳下來的兩個警官,已直衝了上來,一個以極敏捷的身手,將沙炳興手中的手杖,奪了下來大聲道:“沙先生,他是警方特彆工作室主任!”沙炳興喘著氣,仍以他枯瘦的手指,指了指高翔,罵道:“我當然認識他,我知道他是特則工作室主任,他也是大混蛋!”那兩個警官楞住了,穆秀珍陡地踏前了一步,她也老實不客氣地以手指住了沙炳興的鼻尖,嬌叱道:“住口,你有什朦資格侮辱訾方人員?我看你才是老混蛋!”沙炳興氣得發抖,叫道:“反了,反了,替我把這個妖精趕出去,快,你們這些死人,還不替我這個妖精趕出去!”穆秀珍叉著腰道:“好,看誰敢來碰我!”兩個男仆來到了穆秀珍的麵前,卻也有手足無措之感,如果穆秀珍是一個男人,他們自然可以毫不猶豫地下手推她的。但是穆秀珍卻是一個曲線玲瓏的女郎,而且,這時候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極其暴露,她美麗的胴體,有一大半暴露在外!在那樣的情形下,這兩個男仆如何下手?而沙炳興給穆秀珍罵了一聲“老混蛋”,氣得一疊聲在趕穆秀珍走,高翔皺了皺眉,心想這樣纏下去,什麼時候才能了結?而在這裡,又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以他連忙道:“沙先生,我看你還是不要趕走她的好,因為她是穆秀珍小姐,也就是木蘭花小姐的堂妹,是大名鼎鼎的女黑俠!”沙炳興陡地一呆,啊了一聲道:“是她?”穆秀珍揚了揚頭,道:“失禮!”這時候,屋子又有兩個人奔了出來,一個是中年婦人,另一個是西裝筆挺的男子,兩人一起奔出來,道:“涉翁,什麼事?”“你們來了,好,好,”沙炳興總算有了下台的機會,“沈秘書,你快打電話,通知所有的報紙派采訪主任來,特彆是我們的報紙!快去,快!”高翔呆了一呆,忙道:“沙先生,事情──”他是想要沙炳興彆那樣快就去叫記者前來的,可是他的話才講了一半,沙炳興已經怪吼了起來,道:“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高翔歎了一口氣,攤了攤手。他實在沒有辦法阻止沙炳興召記者來的。但是高翔卻也萬萬想不到,沙炳興召本來了各報的記者之後,會出現那樣的結果!晚上九時,在木蘭花的住所中。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都坐在沙發上,在沙發之前的咖啡幾上,放著一大疊報紙,他們三個人的神情也各不相同。木蘭花的神色十分寧謐,她像是在沉思,高翔則十分激憤之中,又帶一點無奈何的苦笑,隻有穆秀珍最活躍。每一張報紙上,都刊著巨幅的相片,相片中的人,不是高翔,就是穆秀珍,要不然,就是穆秀珍和高翔兩人在一起。穆秀珍這時,已經換回了普通的裝束,但是在照片上,她仍是穿著那套奇形怪狀的衣服,她這時正在指指點點,道:“蘭花姐,你看,這張拍得多好,姿態自然,就是在一旁的高翔不合作,麵孔像茄子乾一樣,這一張可拍得不怎麼好……”客廳中隻有她一個人的聲音,直到木蘭花突然叫道:“秀珍,你吵死人了!”。秀珍才陡地抬起頭來,停止了講話。她望了望木蘭花,又望著高翔一會,才道:“咦,怎麼一回事?這沙炳興大把錢,他失去了一批錢,你們代他愁眉苦臉作什麼?”木蘭花歎了一口氣,穆秀珍的話,未嘗沒有理由,但是事情絕不是那麼簡單,因為,所有的報紙,都對警方和高翔,展開了嚴厲的抨擊!這些報紙,全是號外,第二天的日報,當然會有更厲害的攻擊詞句出現,這是不能不使高翔和木蘭花兩人感到頭痛的事情!所以木蘭花的心中也十分紊亂,她隻是瞪了穆秀珍一眼,道:“你彆出聲行不行?”穆秀珍碰了一個釘子,賭氣吸起了嘴,不再出聲。木蘭花伸手,拿起那些報紙來。一張報紙的大字標題是:“本市首富沙炳興家中,發生離奇劫案,巨款現鈔,不翼而飛,事先曾有警告,警方置之不理,束手無策。”這還是最客氣的,另一張的標題是:“高翔不高明女俠似女妖”還有一張號外的標題則是這樣:“失主事前求助竟遭警方峻拒如今損失重大責任究該誰負”更有一張報紙這樣標題:。“光天化日巨竊施展手段明目張膽警方一籌莫展”最令高翔難堪的是,兩家屬於沙氏機構的報紙,全都將他的照片登出來,在旁加上說明,道:“就是他,身為警方人員,市民公仆,但在事主要求保護之際,竟嚴加拒絕,口出惡言,試問高主任,你這樣做,是不是等於幫助了盜賊?”木蘭花將幾份報紙一起摺了起來,放到了報夾中,她的聲音聽來還是很平靜,道:“高翔,彆難過,沙炳興也曾來找過我,可是也一樣給我趕出去了。”“我知道,”高翔苦笑,“可是他不能攻擊你的!”“真混蛋!”穆秀珍又忍不住講起話來,“高翔三加了警方工作,出死入生,不知立下了多少功勞,這時,因為這一點小事,卻受到這些混蛋這樣的攻擊!”“秀珍,”木蘭花嚴肅地道:“從事警務工作的人,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他們不但要冒著生命的危險去執行任務,而且由於他們是公務人員,他們也必然要遭受到市民的指責,他們又必需承受這種指責,警方人員品格之偉大也在於此!”穆秀珍咕嚕著,道:“我就不服氣!”高翔看到他們兩姐妹爭了起來,反倒勸道:“彆吵了,蘭花,這件事情這樣亂,你看我們應該從哪著手才好?”木蘭花微笑地望著高翔,道:“高翔,事情並不亂,隻不過你的心亂,所以才覺得事情亂而已,事情的經過究竟怎樣,你還未曾向我說完呢。”“好,”高翔定了定神,“我原原本本地和你說。”高翔開始向木蘭花講述事情的經過,由於前半段事情如何,穆秀珍也是不知道的,是以她也不再出聲,坐在沙發上,用心地傾聽著。事情的下半段,當然不必再覆述了。但是,事情的後半段,也就是在沙炳興大聲叫沈秘書去召集各報記者之後,卻有必要詳細地捕充一下。當時,高翔既不能阻止沙炳興去召集記者。他也自然知道沙宅之中,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而且,匡效衡一直未曾露麵,也的確使人擔心。而如今,沙炳興又明顯地對他含有極度的敵意,在那樣的情形下,他想要很好地展開調查工作,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是以高翔忍住了氣,道:“沙先生,究竟發生什麼事?警方派來的匡副探長呢?你先彆急,我們一定可以有辦法解決的。”“解決個屁!”沙炳興仍然咆哮著,“誰知道匡副探長在什麼地方?他是什麼東西?你們警方人員全是吃飽了飯不做事的飯桶!”在旁邊的兩個警官,聽到這裡,也忍不住了,搶白道:“既然警方人員全是飯桶,那麼沙先生,報警的電話可是你打的?”高翔的心中也不免生氣了,他大聲道:“好,我們全是飯桶,留下兩個人在這襄,幫我尋找匡副探長,其餘人全收隊回去!”已下了警車的三十名警員,一齊轟雷也似地答應著!警方的態度一變強硬,沙炳興的麵孔煞白,但是卻也不再怪叫了,他隻是氣呼呼地轉頭道:“沈秘書,打電話到警局去,去找方局長!”那個沈秘書剛打了電話回來,這時聽得沙炳興一叫,連忙又奔進屋子去。高翔冷笑了一下,道:“沙先生,你看,那幾個窗口中,還有濃煙在冒出來!”沙炳興大叫道:“你明如有濃煙冒出來,還站在這裡?”他大概是叫得太用力了,大聲地咳嗽起來,那中年婦人連忙扶住了他!穆秀珍在一旁撇了撇嘴,道:“活該!”高翔已一揮手,帶著十來個警員,向前奔去,一麵叫道:“快用無線電話通知滅火局,叫他們派滅火車來,要儘快到達!”十來個警員和高翔奔到了冒煙的窗前,高翔來到了窗前,才發現窗子是地窖的窗,窗口全是又粗又密的鐵枝,是根本沒有法子進去的。而濃煙則在不斷地冒著,全然無法看清內中的情形。高翔連忙轉過身來,道:“沙先生,這地窖的入口處,在什麼地方,誘你派人帶我們去。”沙炳興的回答,卻是出乎高翔意料之外的,他搖手道:“不能!不能!”高翔陡地一呆,但隨即明白了!那地窖一定就是沙炳興儲存大量現鈔的地方!高翔不禁又是好笑,他立即道即:“沙先生,煙那麼濃,地窖中可能正在進行燃燒,彆忘了鈔票全是紙的!”沙炳興的臉立時變得可怕地蒼白,他的聲音也有點發顫:“好,好……帶你們去,可是這裡的……人那麼雜。”“唉,”高翔實在不耐煩了,“你是怕地害開啟的私密被人知道了,是不是?以你的財力而論。大可以建一個更安全更堅固的,還怕什麼?”沙炳興忍痛咬著牙,轉身向屋內走了進去。這時候,滅火車的聲音也傳來了。高翔吩咐一個警官留在外麵,命令他滅火車一到,就向冒煙的窗口,噴射泡沫滅火劑,他和穆秀珍,以及幾個警員,則跟在沙炳興的後麵。高翔一箭步,趕到了沙炳興的身邊,道:“沙先生,事情是怎度發生的,你趁這個機會,對我說一說,我也好有個頭緒。”沙炳興道:“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有什麼說的?”“什麼,如果你有損失,你不想破案麼?”“我當然有損失,我知道我一定有損失的!”“那麼,事情的經過怎樣,你就該向我說。”“好!好!”沙炳興道:“很簡單,有一個人來找我,他要見我,這個人是三天前就和我約定的,他是菲律賓的一個大商人。”“他叫什麼名字?”“王山濤,是大名鼎鼎的王山泉介相來的,說王山濤是他的堂兄,雖然王山濤來的時間不十分對勁,但我還是接見了他,因為他是早和我約定。”“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你們約定的是什麼時候?”“六時四十五分,他準時而來。”沙炳興講到這裡轉頭道:“沈秘書是不是?”“是,”沈秘書立時恭敬地回答,“是我帶他進來的,他進了老爺的書房,我便退了出去,直到將近半小時後,我才聽到了喧嗶聲,奔出來的。”“那麼在這大半小時之中,發生了什麼事?”高翔一麵問!一麵心中一動。他想起來,當他駕著那輛灰色的車子,急著趕回來時,時間是六時五十分,那個王山濤來的時候,是六時四十五分,照時間推測起來,匡副探長發出那種絕望之極的叫聲和恐怖之極的叫聲之際,正是六時四十五分,也應該是王山濤進來的時候!是以,高翔不等沙炳興回答,又轉過頭去,道:“沈私書,在你帶王山濤進來的時侯,你可曾聽得有什麼人怪叫,或是發出異樣的笑聲?”“沒有啊。”沈秘書麵上現出了十分疑惑的神情。“那麼,你有沒有遇到十分可怕的東西?”“也沒有。”“王山濤的樣子很可怕麼?”“不,他是一個胖子,看來很和氣的。”沙炳興到這時候,才“哼”地一聲道:“想不到他竟是──”沙炳興講到這裡,突然停了一停,那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停頓。而這種不自然的停頓,也立時引起了高翔的注意。高翔連忙問道:“他竟是什麼?”沙炳興道:“他竟是……他竟是一個壞人!”“他怎樣?”“他一來,寒暄了幾句,就取出了雪茄來抽,我本來是最厭惡煙味的,他卻故意向我噴著煙,我大為不樂,正待出言阻止他,可是我忽然不能講話了,身子也軟了,他噴出來的煙是有毒的,接著他……”沙炳興講到這裡,又頓了一頓。高翔再度敏感地覺得這一頓又是極不自然的頓。沙炳興在略停了一停之後,才繼續道:“接著……我便昏過法了,我一醒,便立時撥電話報警,等我出來,你和這個小……小姐恰好也來了。”遺時候,他們一行人已來到一隻古董櫥之後,那古董廚是在大廳的一角,沙炳興用力一推,古董櫥便移了開去。櫥移開了之後,出現的是一大塊鋼板。那躍顯然是一肩鋼門,但這時,這塊鋼板卻是虛掩著的。“他進來過了!”沙炳興叫了起來。他叫了一聲之後,身子搖搖欲墜,幾乎昏了過去。一個警員遠忙將他扶住。沙炳興頓足道:“快,你們快進去!”高翔一抬腿,一腳踢開了那鋼門,鋼門之內,是通向下麵的階梯,高翔向下奔了下去,儘頭一處是另一高鋼門,鋼門關著。高翔推了一推,那扇鋼門應手而開。鋼門一開,滾滾的濃煙,便奪門而出,高翔猝不及防,立時猛烈地嗆咳起來,他屏住了氣息,勉力將門關上,已然滿麵通紅。他不得不退回來吩咐道:“準備防毒麵具!”一個警官答應著,另一個警員,則叫道:“高主任,滅火局的一位隊長要見你!”“請他來。”高翔一麵咳,一麵回答著。那位隊長匆匆地奔了進來,來到了高翔的麵前,道:“高主任,這地窖中沒有著火,濃煙是由化學劑產生的,我們要衝進去。”“好的!”不等沙炳興有異議,高翔便答應了下來。一小隊配有防毒麵具的滅火隊員,在隊長帶領下,進了地窖,這時候,方局長也已經趕到了,由於濃煙四冒,每一個人都逼得退到了花園之中。高翔看看濃煙不散,又下令調來了一架強力的鼓風機,足足忙了一小時左右,煙才驅散,人才可以進入地窖之中去。進入地窖中的第一批人,是高翔、沙炳興、沈秘書、穆秀珍、方局長,和若乾警員,他們看清了那地窖中的情形。地窖的上麵,有兩個窗口,在那兩個窗口上,全是又粗又密的鐵枝,地窖的四麵牆壁,全是以極大的大塊砌成的。總共有八隻,高達六呎的保險箱,就裝在那些每一塊至少有一噸重的大石塊中,八隻保險箱中有一隻已被打開了。那被打開的一隻保險箱,空空如也。進了地窖之後,沙炳興一言未發。他隻是在見到了那隻空保險箱之後,發出了一下幾乎絕望的呻吟擊。要靠沈秘魯扶著他,才能站得穩,那時,記者也已趕到了。他們雖然在地窖中,也可以聽到外麵的喧鬨聲。在空了的保險箱中,有一張象牙色的箋卡,上麵那用種特殊的墨水寫著兩行字:“時間倉卒,僅及三觀閣下珍藏八分之一,未為心足,日後再來,定當通知!”沙炳興拿著這張紙,手抖著,然後,他將這張紙拋到了高翔的臉上,便怒氣衝地向外走了出去,高翔仍留在地窖中。那一保險箱中的鈔票顯然全被偷走了,但損失的數字是多少,當然隻有沙炳興一人才知道。冒出濃煙的化學藥品,就是被放在保險箱中的。等到高翔吩咐了警官進行例行的調查工作之後,他才和方局長,穆秀珍一起走出了地窖時,他並不知道沙炳興已然向著記者,對他發出了極嚴厲的抨擊!所以,當記者紛紛向他和穆秀珍影相時,他並不感到有什麼特彆,卻不料他的照片會立時出現在號外上,而且,偏偏那天穆秀珍為了三加“汽車小姐”的決賽,穿了這樣暴露胴體的奇裝異服!高翔一口氣將後來在沙炳興家中發生的事情講到這裡,才略停了一停。木蘭花“晤”地一聲,道:“以後呢?又發生了什麼事?”“以後,就是沙柄興的指責,咆哮,和記者的發問,沙炳興又堅決不肯寶布他那雙保險箱中現鈔確切的數字,隻是說至少在五百萬以上!”“那是很可能的,因為沙炳興收藏的都是大額的鈔票,”木蘭花點著頭,“這個視錢如命的人,一定感到很傷心了!”“唉,”高翔歎了一口氣,“有一警官,隻不過問了他句,那些錢是不是有號碼記下來的,就給他罵了個狗血噴頭!”穆秀珍大概是想起了當時沙炳興罵人的情形,所以忍不住慣然地道:“這個老混蛋,他是真正的老混蛋,一點折扣也沒有打的!”穆秀珍有時,罵起人來,也頗稀奇古怪,高翔心中雖然氣悶,但是聽了之後,卻也不禁笑了起來,道:“秀珍講得真對。”“高翔,直到現在為止,最重要的一點,你還未說。”“最重要的一點?”“是的,匡副探長呢?他到哪裡去了?”木蘭花問。“蘭花,這的確是最重要的了,而且,這件事十分之離奇,匡副探長竟然失蹤了,當時,記者紛紛向我和方局長責問,提的問題都十分尖銳,十分不客氣,方局長知道我脾氣不好,便將我打發了開去,我和秀珍,帶著十幾個警員,裡裡外外地搜尋著,就是找不到他!”“以後呢?”木蘭花再問。“以後?”高翔有點不懂木蘭花的意思,呆了一呆,才道:“以後自然是留下了幾個人駐守,我和秀珍就上你這裡來了。”“唉,”木蘭花惋借地歎了一口氣,“你不曾繼續尋找匡副探長麼?這是整個事件中最重要的人物,你為什麼不繼續找他?”木蘭花的語氣,雖然一點也不嚴厲,但是高翔的臉上,仍不免紅了起來,道:“我們已經找過了,因為找不到,所以……”木蘭花陡地站了起來,道:“彆在這裡誤時失事了,走,我們再去找,高翔,你吩咐警方,調動幾輛有探照燈的車子,到沙府去。”高翔一怔,道:“蘭花,你是說他……已遭了不測?”“有這個可能,已經有人想你在車中被撞死,匡效衡也是警方人員,為什麼不會遭毒手,而且,我相信他是曾目擊歹徒的!”想起了匡效衡那種充滿了恐怖的呼救聲,高翔十分有同感地點了頭,他已去撥電話了,穆秀珍也興奮得跳了起來,兩分鐘後,三人便已在車子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