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著這個紅色的交叉符號,照比例著來,這個符號的所在點,是在新加坡以東,一百二十餘哩的海域,這個符號是什麼意思呢?”木蘭花的最後一句話,是她自己問自己的。而她講完了這句話之後,人也站了起來,在書房中來回踱起步來。穆秀珍知道木蘭花在思索著整件事中的疑點,她不敢出聲去打擾她。而事實,這時木蘭花的腦中叮的確也充滿了疑點,她不知道那些數字是什麼意思,更不知道那個符號是代表著什麼。她想了好一會,才陡地抬起頭來,叫道:“秀珍!”“在!”穆秀珍還是當有什麼事派給她做,興奮得立時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你坐下。”木蘭花揮了揮手。“我倒忘了,你不是去打了電報的麼?等到了回電沒有?”“當然等到了,你一直沒有問我。所以我也一直未曾取出來。”“快拿來。”穆秀珍將一封回電,取了出來,交給了木蘭花,木蘭花展開來迅速地看看,當她看完了那封電報之後。她緊蒼著的秀眉。舒展了開來。在柏林美軍軍部工作的那個朋友給她的回電十分詳細。當然,一個檔案室的工作人員,露他所保管的秘密檔案的內容。是有罪的。但是木蘭花對那個朋友,有過救命之恩,當她著穆秀珍去發電相詢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定會有十分圓滿的結果的。果然不出她所料,電文十分詳儘!“你所詢的‘七一〇計劃’,是納粹在二次世界大戰末期,有關海軍秘密武器製造計劃的一項。納粹的空軍武器代號,以‘八’字開首。例如著名的P2型火箭。秘密代號便是八一七計劃。而陸軍秘密武器,則以‘九’字作為開始,例如重型的XOg型坦99lib?克,在製造的時候。便被稱為‘九二二計劃’。海軍使用的秘密武器中著名的有‘七一一計劃’,那是一種超巨型的大潛艇,還未曾造成。德國便已戰敗了。至於‘七一〇計劃’是什麼,這卻是一個謎。“直到如今為止,盟軍總部對‘七一〇計劃’所知甚少。在海軍的檔案窒中,‘七一〇計劃’雖被提及。但是卻沒有內容。而在希特勒所下的手令中。卻有對所有‘七一〇計劃’的參加者授勳嘉獎的記錄,授勳是派他親信的四個近衛隊員代表進行的。”木蘭花看到這裡。抬起頭來。“秀珍,你看。事情有些眉目了,那四個人,果然是納粹的近衛隊員,我想他們一定就是對‘七一〇計劃’人員授勳的那四人。”“不錯,”穆秀珍扳著手指,“四個人,一個是那個獨腳人,另一個是石川虎山,還有兩個。便是死在石川虎山毒針下的人。”木蘭花點了點頭,又繼續去看那封電報。“著來,‘七一〇計劃’是己經成功了的,但‘七一〇計劃’的內容,卻始終不為人所知,盟軍總部的情報人員推測,那可能是十分厲害的一種武器,更可能是與深海有關的。抱歉得很,我所能給你的資料。就是這些了。”“已經很夠了!”木蘭花將那封電報燒成了灰燼,又來回鍍了幾步,才問:“秀珍,你對於潛水打魚的興趣怎麼樣?”“潛水打魚?”穆秀珍拍了拍胸口。“你不是不知我是本市潛水會今年的打魚冠軍。”“我們去潛水去,你可有興趣麼?”“去潛水?哪裡?”“這裡!”木蘭花伸手指在桌上,正確的說,是指在那張紙上那個交叉形的符號上。“這裡是什麼所在?”“你聽我說。我所說的,隻是我的推測,不一定是對的。”“你的推測,往往和事實相去不遠。”穆秀珍由衷地說。“彆那麼說,”木蘭花笑了笑。“第一,我想在這個符號所示的海底。一定有一個德國人的秘密武器庫,甚至是一個秘密武器製造廠!”穆秀珍問道:“蘭花姐,你說這裡是馬來半島,德國人”“秀珍,”木蘭花不等穆秀珍講完便道:“你彆忘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馬來半島淪陷在日軍的手中,而德國、日本是軸心國,我相信德國製造的這種秘密武器,一定是準備交給日軍使用,來對付盟軍的龐大艦隊的。”“啊呀。那麼盟軍不是要糟糕麼?”“你放心好了,盟軍在太平洋逐島戰,付出了重大的代價。但是也未曾聽說有什麼秘密武器毀滅過盟軍的艦隊,所以我想”“我想毛病一定出在那四個代表希特勒,前去授勳的那四個近衛隊員的人身上。”“什麼毛病呢?”“你彆心急好不好。”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在第二次大戰的未期。誰都看得出。希特勒是逃不了失敗的命運的了。我們假定。這四個近衛隊員,也看明白了這一點,於是他們並不是去執行命令,反而將有關七一〇計劃的人全都殺害了,而將那個秘密武器庫,據為己有了!”“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呢?”“那還難以斷定,或者是他們想向盟軍起義,或者是他們目光獨到,看到這種秘密武器可以為他們圖大利,總之,他們四個人保持了這個秘密,又將那秘密武器庫所在的地點,草草地畫了下來,以及記下了一些有關的數字,扯開了六份,藏在六個木人頭當中,你會意到了沒有,這幾個木人頭,正是印尼,馬來一帶的土著的手工藝呢。”穆秀珍信服地點了點頭。“後來,大約又發生了一些什麼事,這四個人分開了,那獨腳人大約是保管木人頭的人,但是他本人一定在馬來的熱帶森林中,吃儘了苦頭,他失去的那條腿,可能是給鱷魚咬去的。那六隻木人頭,當然也已到了本市,落在古董店中。這時,那四人大概也已偵知了這一點,可是他們的境玩一定十分不好,連三百元錢都拿不出來,或是他們剛知道,所以才取不到這六隻木人頭,但卻被你無意中去逛古董街,而將之買了來。”穆秀珍長長地叮了一口氣,道:“不錯,所以,以後一連串的怪事,便接之而來了。”“我更估計到,這張紙上角,是三組數字,那三組數字,可能和進入這座秘密武器庫有關的,我們如今雖然還未曾掌握全部數字,但是卻可以先到實地去勘察一下情形,再作決定的。”“蘭花姐,我們還有一個大難題未曾解決哩。”穆秀珍忽然皺起了雙眉。“什麼難題?啊,對了,我們根本沒有這筆旅費,更沒有到了目的地之後所要化用的錢,唔……這個……秀珍,你打電話到警方秘密工作室,說是我要找國際警方的彼得遜先生,請他們代為聯絡。”穆秀珍點了點頭,照著木蘭花的吩咐,打了一個電話。她們兩人,在客廳中等著,不到半小時,門鈴響了起來。穆秀珍來到了鐵門旁,站在鐵門外的,正是高大而英俊的彼得遜。“哼,”穆秀珍一見到他,便想起她的額上,曾被彼得遜敲擊過一次而致昏了過去一事,所以沒好氣地冷笑了一聲:“你來了?”“對不起得很,穆小姐,我是指上次的事。”彼得遜十分有禮。“誰不知道你是指上次的事?”穆秀珍搶白著,老大不願地將門打了開來。“秀珍,”木蘭花叫道:“人家是客人,你可彆得罪他!”穆秀珍扁了扁嘴,轉身就走,道:“你自己進來吧,你又不是沒有進來過。”彼得遜的麵上,始終帶著溫和的微笑,從他如今的樣子看來。他十足是一個年輕的紳士,怎麼也看不出他是負著如此冒險,如此神秘任務的人。“請進來。”木蘭花也彬彬有禮地招呼著他。當三個人都坐下來的時候,彼得遜四麵看了一眼。“哼,”穆秀珍道:“那五隻木人頭,仍放在鋼琴裡麵。”“木蘭花小姐,”彼得遜隻是笑了笑,並不去和穆秀珍吵嘴。他直視著木蘭花,“你要見我,是為了什麼事情?”“我記得你說過一句話,你說國際警方可以付給我合理的代價?”“懊,是的,那太好了。”“你且彆歡喜,我問你,你這次來東方。可以自由調用的經費大約是多少?”“這個”彼得遜遲疑了一下。“這是一個很大的數目,以十萬為單位。”“嗯,那好,”木蘭花想了一想:“我要你先給我一萬美元,彆問是為什麼,我絕對保證,你不會沒有代價而付這一萬美元的。”“我相信這一點,可是,木蘭花小姐。你使我的工作增加了困難了。”“哼,”穆秀珍第二次冷笑。“你彆不識趣了,你的工作。倒不如求求蘭花姐,請她代你完成你的工作。還好得多哩!”彼得遜陡地站了起來。“兩位小姐,你們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但是我的工作,就是我的工作。因為這是一項極其緊要的工作,與”彼得遜的話還沒有講完,穆秀珍已經道:“與納粹海軍的七一〇計劃有關,是不是?哼,有什麼了不起,我們早就知道了!”穆秀珍對彼得遜始終一點好感也沒有,所以絲毫不保留地搶白他。木蘭花想要阻止,穆秀珍已講出來了。彼得遜的麵色變了一變。他炯炯的目光,望著兩人,道:“我不知你們兩位,究竟知道了多少,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事情絕不如你們所想像的那樣簡單,你們知道得越多,越想要參與這件事,你們的處境,也就越是危險。你們在取得了一萬美金之後,還是退出吧。”穆秀珍還想講話,可是卻被木蘭花攔住了。“彼得遜先生,”木蘭花想了片刻之後,才鄭重地道:“我相信你的忠告,但是冒險是我的最大愛好,我們還是那句話,你給我一萬美元,我保證給你令你滿意的代價,你答應廬?”“好,我答應。”彼得遜立即簽著支票,“木蘭花小姐,你是我遇到過的最自信、倔強、勇敢。聰明的女性。”“毀譽參半。”木蘭花笑了笑,“自信。倔強不好,勇敢聰明卻是好的,你等於沒有稱讚我。”彼得遜放下了支票,轉身便走了出去。木蘭花目送著彼得遜離開,才道:“我相信他也猜到我們要遠行了,他會跟鬝我們,但是不要緊,到了星加坡,我們再和他捉迷藏,秀珍,去訂機票,我們也該準備些行動了!”“是!”穆秀珍愉快地答應。第二天中午,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便已經上了飛機。木蘭花並沒有特彆用心機去注意是不是有人在跟蹤她們,因為她知道,最新的尼龍纖維化裝術,可以使得一個人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就算注意,也是沒有用處的。但是她卻知道,彼得遜一定是在同一架飛機上。因為彼得遜到如今為止,連一隻木人頭都未曾得到,但是彼得遜卻知道有關木人頭的一切,他當然是不肯放過這個跟蹤的機會的。木蘭花對彼得遜的身份既無懷疑,她當然也不會在意彼得遜的跟蟚。她所忌憚的是石川虎山。木蘭花已經知道石川虎山是一個十分狠毒的人。雖然石川虎山忌憚木蘭花的了得,不敢和她正麵交鋒,但會不會暗中傷人呢?木蘭花在旅程上,隻是沉思著。穆秀珍不斷地向她問著問題,她都隻是“唔唔”作聲,答非所問,穆秀珍賭氣不再出聲。幾個小時之後,飛機已到達了目的地。木蘭花在動程之前,早已打電報給當地的朋友來接她們,那朋友是一個珠寶商人,在一次十分驚險的案件中,曾受過木蘭花的大好處,要不然,這個珠寶商人早已破產,而已不是第一流的富商了。木蘭花曾在電報中請他準備好必要的用品,她們兩人一下飛機,便看到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向她們招手,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在經過了海關的檢查之後,那胖胖的中年人便迎了上來。“計先生,你派一個人來就是了。何必親自來。”木蘭花和他握著手。那胖胖的中年人就是那個珠寶商,他是當地的巨富,自然也特彆惹人注目,有幾個新聞記者還特地上來拍照。“計先生,請你向記者先生說,我們是你的世侄女。”“這怎麼好意思?”計鎮江對木蘭花十分尊敬,所以他立即反對。“不要緊的,我們這次來,行動越是秘密越好,我要你準備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麼?”“準備好了。”計鎮江向遠處指了一指。木蘭花著到一輛奶黃色的小跑車停著。計鎮江又將一柄鑰匙遞給了木蘭花,道:“這是車匙,穆小姐,你什麼時候和我們”“噓。彆多口!”木蘭花連忙警告。計鎮江所未曾說出來的兩個字是“會合”。那是木蘭花的計劃。木蘭花計劃一下機便擺脫跟蹤,所以她要計鎮江準備一輛跑車,下了飛機,她獨自駕跑車離去,讓穆秀珍和計鎮江一起走。計鎮江是受到當地警方特彆保護的要人,去跟蹤計鎮江會惹來麻煩,而且跟蹤的人,也不會放棄木蘭花而反而去跟穆秀珍的。但事實上,穆秀珍要去的,才是目的地,木蘭花駕了跑車,目的隻不過要擺脫跟蹤的人而已。五分鐘後,木蘭花已肯定的有人在跟著她。跟蟚她的人,膚色棕黑,身材高大,著來像是一個印度人,木蘭花可以肯定那是彼得遜的化裝。她本來倒希望石川虎山也會跟來的,如今隻有彼得遜一人,她反而有些失望。跟蹤她的人。駕的是一輛著來十分殘舊的汽車,而木蘭花的那輛,卻是最新型的積加跑車!她在市區中保持著中等速度,可是一出了市區。她故意先讓跟蹤的那輛車子接近自己,然後。加大油門,她那輛跑車,如同一支箭也似,向前射了出去。在她轉了兩個彎之後,後麵那輛車子,不知已到什麼地方去了。木蘭花在一個十分僻靜的海灣旁,停下了車子,她迅速地換了衣服戴上了一個假發。同時將她原來穿著的外套放在車上,看來她像是下車去散步。然後,她步行了數十碼,到了一個巴士站前等候著,不一會,巴士到了。她上了巴士,回市區去。她在巴士中,向窗外看看,過了幾分鐘,她看到那輛汽車,和車中那看來像印度人的青年人,向前急駛而去。木蘭花笑了笑,向那輛車子招了招手。她已成功地擺脫了跟蹤者,回到了市區,又換了兩次巴士,才到了預定的地方,那是她指定計鎮江準備的彆墅。她在屋前站了一會。肯定沒有人在跟蹤著自己,這才按鈴。穆秀珍打開了門,埋怨道:“怎麼那麼久?”“彼得遜在跟蹤著我們,你當擺脫他是容易的事情麼?”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雖然事實上,木蘭花擺脫彼得遜的跟蹤,作來輕而易舉,但是她卻是一個十分鄭重。從來也不看輕任何小事情的人。“蘭花姐,我們什麼時候行動?”“那要看計鎮江的準備怎樣。”“你來著,”穆秀珍帶著木蘭花走進了一間房間,房間中堆滿了化裝用的東西。“很好,你為什麼不先化裝了起來?以免浪費時間,”木蘭花責問著。“蘭花姐,你彆老派我的不是,計先生才走,他告訴我,我們要的遊艇,他已準備好了,是五百匹強力馬力。四引擎的,他告訴我,安裝引擎的技師說這樣的一艘遊艇,可以橫渡太平洋!”木蘭花秀眉微楚,似乎並不覺得高興,道:“潛水用具呢?”“什麼都有了,潛水衣,水肺,水底單人摩托車,水槍,水底攝影機。艇上沒有船員,領有夜航證,隻等我們下船了。”“好。”木蘭花擦了擦雙手,“我們化裝。這就出發!”“好!”穆秀珍高興得跳了起來,“我化裝成什麼樣人呢?”“你?”木蘭花在桌上拿起了一紮濃密的胡須,向她一揚,“你戴上這個?”“這個”穆秀珍麵有難色道:“戴上了,怕……怕不好看吧!”“秀珍,你是來逼裡參加選美的麼?你不戴,我就一個人去。”“嘻嘻,”穆秀珍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我戴,我戴!”她拿過了那蓬胡須,裝在下頜上,一拱手,大聲道:“掩,三將軍張飛來也,篤,鏘!”“嘻嘻,”木蘭花不禁給她逗得笑了起來。兩人不再多講話,專心化裝。四十分鐘之後,兩人完全改了樣。穆秀珍穿起長衫,成了一個看來是富家翁的長髻老者,而木蘭花則成了一個中年婦女。兩人互相審視著,又改正了幾個缺點,這才走出門去。在出門之前,她們已經肯定了屋外沒有人監視,那也就是說,彼得遜還未曾知道她們到了目的地之後,究竟住在何處。木蘭花撬著穆秀珍,橫過了一條馬路。本來走路一步三跳的穆秀珍,這時看來,十足是一個老年人。兩人步行了幾條街,便招來了的士,直駛向那艘遊艇所在的碼頭。她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那艘大遊艇。因為計鎮江曾向穆秀珍詳細地形容遊艇的顏色和形狀。兩人上了遊艇,穆秀珍先進艙去。三分鐘後,她走了出來,卻已變成了一個年輕的水手,曳起了跳板,而木蘭花則已弄明白了幾乎是全自動的操縱係統。她客為檢查了一下。便發動了引擎,遊艇十分穩定地向外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