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正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在海麵上映出萬千條金蛇來,半天紅霞,使得雪白的海鵲看來更是無比地潔白。遊艇駛出了港口,速度便漸漸地加快,直到遊艇的四周圍,除了海水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時,穆秀珍在甲板上大叫大跳了一陣,剛才扮老頭子。實在和她的個性太不合了,所以這時四周沒有人,她便要叫嚷幾聲,來發泄一下。木蘭花在駕駛室中,也聽到了穆秀珍的大叫聲,她自然知道穆秀珍是在作什麼,所以隻是微笑了一下,全神貫注地著著海麵。而在航海圖的旁邊,她已取出了那張不完全的,取自木人頭的圖放著。那張圖實在太簡陋了,木蘭花隻是大約估計,那是在新加坡以東六十哩的海域,準確的地點,她也是不得而知。隻好等到了那處之後。再到海底去搜索。木蘭花校好了船舵的方向,將駕駛的事情,交給了高度自動的自動化係統。她到了另一個艙中,檢查了水底使用的許多器械,直到認為已可以使用,這才滿意。船的時速是二十哩,約莫兩小時半,船可以到達目的地,還有一小時可以休息,她躺在甲板上的躺椅上,神態十分安閒。著她的樣子。完全是像在渡假,一點也看不出她正要從事驚人的冒險。天色很黑了,船行十分迅速,發出輕微的水聲,木蘭花休息了大半個小時,又回到了駕駛室了。又過了十分鐘,船已在理想的地點停了下來。木蘭花將船上的所有燈火,儘皆熄去,海麵上靜得出奇吐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用長程望遠鏡四麵掃射著,海麵上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好,我們潛水,你要記得,不可離開我。”木蘭花吩咐著。“我知道。”她們兩人,換上了潛水橡皮衣。背上了水肺。又將潛水摩托船抬了出來。槌到水中。那種摩托船其實是一塊長長的木板,人伏在上麵。能夠在水中行駛,速度比人的潛水要快上十二倍。她們兩人在左炫躍下水去,一到了水中。便打亮了潛水船的深水燈,強烈的燈光向前射去,吃驚的魚詍,向四麵遊了開去,不敢接近。木蘭花在前麵,穆秀珍在後麵。她們在海中兜著圈子,不斷地兜著,隻是圓圈的直徑。不斷地擴大。這樣,她們便可以毫無遺漏地搜索海底的一切了。她們潛水的深度,是從五十呎到一百五十呎,采取波浪式的起伏。強烈的燈光,可以使她們看清楚五十呎以外的東西。然而。當她們背上的氧氣筒上指示針,表示氧氣已快用完的時候,她們兩人除了珊瑚礁,成詍的昆布,和各種各樣的魚類之外。什麼也沒有發現。她們浮上了海麵,發現她們離開遊艇,至少有兩百碼左右。那也就是說,她們以遊艇為中心。在海下巡行。已經搜尋了縱橫四百碼左右的海域。她們回到了艇上,換上了新的水肺,繼續下去潛水。潛水是十分消耗體力的行動,她們兩人雖然都受過柔道和中國式武術訓練,有著驚人的耐力和過人的體力,但是,當搜索工作,進行到了午夜時,她們卻也疲倦不堪了。她們爬上了甲板,穆秀珍倒在甲板上喘氣,道:“蘭花姐,你說的那秘密武器庫在什麼地方?”木蘭花倚著船艙而立,她並不回答穆秀珍的問題,隻是放下了沉重的水肺。她扶著艙,向駕駛窒走去。她是準備到駕駛室去,將船駛出一千碼去,再進行搜索的。因為附近一千碼的海底。她們都已經搜索過了,並無發現。木蘭花走到了駕駛室門口,脫去了橡皮帽,抖散了頭發。抬起頭來,也就在這時,她陡地吃了一驚!她是個觀察力極其敏銳的人,即使駕駛室中,少了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她也可以在一瞥之間,便自發現出來的。何況此際,駕駛室中所少去的。絕不是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那張放在航海地圖旁邊的,缺去一角的地圖,已經不在了!木蘭花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張地圖是放在航海圖旁邊,而且還是用夾子夾住的。如今不見了。自然是被人取走了。木蘭花不禁苦笑,她自問行動已經夠小心的人。結果卻還是有人跟了上來,她這時。反倒希望盜去那張圖的人還在艇上!她隻是呆了極短的時間,立即若無其事地叫道:“秀珍!”“什麼事啊?”穆秀珍絕不知道發生了意外。懶洋洋地應著:“我們明天再行動吧。今天我實在太倦了。”“好的,我們確也該休息了!”她一麵說,一麵重重地向外。踏出了兩步。然後。立即身子一閃,在一扇門後麵,躲了起來。她躲的地方十分妊,可以穿過門縫,看到駕駛窒中大半。她躲了起來之後,隻聽得穆秀珍低估著,走進了船艙中。木蘭花耐著性子等著,勉力克服著疲倦。彆的她不能肯定。當遊艇離港時。沒有彆的船隻跟蹤。那卻是她能肯定的。所以,盜去海圖的人,極可能是預先已躲在遊艇上,那麼這時,自然也沒有離去了。木蘭花等了十來分鐘,聽得駕駛室中,發出了“拍”地一聲響。月光照進駕駛室中,可以將窒中的情形,看得十分之清楚。在“拍”地一聲響之後,隻見一張椅子,漸漸地向外,移了開去,露出了一個兩呎見方的洞口來,有兩個人探頭向外望來。木蘭花一見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怒!在刹那之間,她以為那一定是計鎮江在恩將仇報,因為這艘遊艇是計鎮江替她們準備的。她們來到這裡,一切都由計鎮江安排,但計鎮江卻這樣卑鄙。木蘭花是很少這樣憤怒過的,但是她憤怒的情緒,立即逝去,又恢複了冷靜。因為她又想到,計鎮江若是出詭計的話,他的目的是什麼呢?計鎮江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他準備遊艇,要他準備潛水用具是為了什麼,他又怎可能預先在遊艇中埋伏著人呢?木蘭花迅速地轉著念。她漸漸地覺得事情和計鎮江沒有關係。錯的是她自己。計鎮江是本地的大富豪,他的行動自然會引起人的注意的,自己隻給了他一夜和半天的時間。準備那麼多特殊的東西。雖然財可通神,計鎮江竟然辦到了,但受人注目,卻也是必然的事。這艘遊艇可能本來是作彆的用途的,所以才會有暗格在。木蘭花一麵迅速地轉著念,一麵留心看著那兩個人的動靜。隻見那兩個人小心地爬出了暗格,到了駕駛窒中,伸了伸手臂,一個道:“她們睡了?”另一個道:“隻怕沒有,木蘭花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人,我們要小心。”那一個發出了一陣嘶啞的笑聲,道:“她做夢也想不到艇上有人。你說,她到這裡來作什麼,那張地圖又是什麼意思?”另一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報告上去我們一定可以得到嘉獎的。”那一個想了半晌,道:“你想,我們何不拷問木蘭花,逼她講出實話來?那張地圖或許關係著一筆極巨的寶藏,那麼你我”那人話還未曾講完,另一個的麵色,已陡地一變,道:“你想叛變組織麼?我要揭發你。”那人的麵色一變,道:“我隻不過是說笑罷了,你看。海麵上是什麼?”那人手向外一指,另一個轉過頭去,那人一翻手,隻聽得極其輕微的“撲”地一聲。那轉過頭去的人,身子便搖幌了起來。木花蘭著到那人後腦上。已出現了一個小洞,血和腦漿一起流下來。行凶的人手中,握著一柄小得出奇的手槍。他的同伴隻不過說要檢舉他,他便殺了他的同伴,這人的凶狠,可想而知,連木蘭花這樣,慣和凶殘的人打交道的人著了。心中也不禁凜然。她心中暗忖,那也好,本來自己要對付兩個人,如今隻要對付一個人好了。那人走過去,將他已死的同伴扶住,將之輕輕地放在一張椅上。整件事情,除了那輕輕的“撲”地一聲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響。那人仍執著手槍,向外望來。木蘭花一動也不動,那人跨出了駕駛室,沿著船舵,慢慢向船艙走去。木蘭花的視線跟著他,那人的行動,十分小心,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木蘭花直到他在身前走過,才揚起手來,在那人的後頸上,重重地劈下!那一下襲擊,突如其來,那人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樸,跌在船炫上。可是那人身體的強壯,卻遠在木蘭花的預料之上。木蘭花隻當自己一掌劈中,那人一定會昏死過去的,可是出平她意料之外,那人一倒下去之後,左手握住了繩子,一個轉身,翻了過來。那人一翻轉身,手上的槍便已揚了起來,木蘭花雙腳一齊踢出,左腳踢在那人的下領上。右腳踢在那人的手腕之上。那人手中的槍疾飛了出去,跌到了海中,但由於木蘭花是雙腳一齊踢出的,所以她自己也跌倒在船眩上。那人的身子,向前猛撲了過來,木蘭花雙足猛地一橙,將那人的身子蹲了出去,門“抨”地一聲響,重重地撞到了甲板之上!那一下十分沉重,那人跌在甲板上之後,直挺挺地一動也不動了。穆秀珍睡意正濃,她在蒙攏之中,聽到了“秤”地一聲,咕膿著叫道:“蘭花姐,你還不睡,在作什麼事啊,吵死人了!”“秀珍,快起來,我們有人客來了!”木蘭花高聲叫著,一個箭步,趕到了那人的麵前。那人正掙紮著想要爬了起來,可是木蘭花已到了他的身邊,令得他躺在甲板上不能動。“開什麼玩笑啊,”艙中傳來穆秀珍懶懶的聲音,她顯然不願意起來。“快起來,秀珍,我們有客人了。”木蘭花一麵寸穆秀珍,一麵雙眼直視著那人,道:“你可還想和我動手麼?”“不……不想了。”那人麵露駭然之色。“將你取去的那張圖給我!”“好,我……給。”那人伸手進衣袋,可是當他伸手出來時,他手中卻是另一柄小型的無聲手槍!但木蘭花也早有準備,那人的手才揚了起來。她足尖又早已向上踢了出去。這一次,她足尖恰好踢中在槍上,將槍踢得向上飛了起來。而那人發出的一槍,也失了準頭,“撲”地一聲過處,子彈呼嘯向前。恰好穆秀珍從船艙中走出來,子彈就向她射了過去,在她頭頂兩寸處掠過,射進了艙中,嵌到了天花板上。穆秀珍全然不知道剛才她自己幾乎已到鬼門關去,轉著眼睛,道:“剛剛睡著。又吵什麼?”木蘭花一伸手。接住了自半空中跌下來的小手槍,指住了那人,道:“你彆裝死了,起來,你該知道我在這裡殺死你,是絕不會有人看到的。”“啊!”穆秀珍這才看到了甲板上的情形,“果然有人。”“秀珍,你叫他將那張圖交出來。”那人站了起來,將那張圖交給了穆秀珍,可是這時,他麵上的神情,反而不如剛才那樣緊張了。他甚至一笑,道:“你不能殺我的。”“為什麼?”木蘭花揚了場手中的小槍。“每隔半小時,我們和上級聯絡一次,如果不聯絡,那麼這艘遊艇,就要爆炸了,這遊艇上,是早已裝了遠程控製觸發的炸藥的。”木蘭花心中暗吃了一驚,但是她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原來是這樣麼?那麼,你們的上琧,又是什麼人呢?”那人攤了攤手,道:“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接受命令,供給計鎮江遊艇。我們躲在遊艇中。看他要那麼大馬力的遊艇,有什麼用途。”木蘭花迅速地思索著,她覺得那人所說的,可能是實話。如果是實話的話,那麼這人有可能隸屬於一個龐大的匪黨,不過,也有可能是屬於國際特務組織的人馬。但是後者的可能性較少。因為計鎮江並沒有吸引特務機構注意的價值。相反的,他龐大的財產,倒是匪黨覬覦已久的了。木蘭花點了點頭,道:“好,算你所說的是實話,你去如常聯絡。”“我必要服從你的命令麼?”那人狡猾地問。“當然要,不然我就將你殺害同伴的事,向你的上琧報告。”那人的麵色開始變了,狡猾的笑容,也蕩然無存。木蘭花押著他,到了駕駛室中,那人進入了暗格,木蘭花也跟了進去,隻見在六呎見方的暗格中,有著十分完善的通訊設備。過了十來分鐘。那人開始使用通訊設備。他對著話筒,低聲道:“十三號,十七號作例行報告。”對方來的聲音,木蘭花都可以聽得到,對方道:“十三號,十七號注意。你們所在的遊艇上,有兩個十分危險的人物,她們正是我們目前的敵人,你們必需設法將之製服,我們立即派二十號,二十七號趕到。”木蘭花心中陡地一凜,那人轉過頭來。木蘭花手中的槍向前略伸了一伸。那人吸了口氣道:“我們接受任務。但……我們敵人危險到什麼程度?”“極之危險。是木蘭花姐妹,我們的人已有好幾個死在她們的手上,據石川虎山的報告,她們極難對付,但她們不知道你們在船上,這卻是我們的極好機會。整個事情和'海底火龍'有關,如果你們成功了,將可獲得巨額的獎金!”“是,”那人答應著,“我知道了。”他停止了通話,站了起來。木蘭花這時,心中十分亂,因為她對眼前的事,還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但是她至少已經知道,彼得遜所說的話是不錯的,事情絕不像她想像那樣簡單!他不知道石川虎山和那個組織有什麼聯係,也不知道“海底火龍”究竟是什麼東西。她見到那人轉過身來,冷笑了一聲,道:“可惜這個命令來得太遲了。”那人的麵上。出現了一種狂喜的神色,他搓著手,道:“穆小姐。我們……可以合作麼?”“喚?”木蘭花像是絲毫也不覺興趣,但事實上,她卻在全神貫注。“我們合作什麼?”那人的麵上,現出極度興奮的神色來,道:“海底火龍。穆小姐。海底火龍。”木蘭花還不知道海底火龍究竟是什麼。但是她卻裝著若無其事,道:“海底火龍?那又有什麼了不起?”“什麼了不起?”那人叫道:“你知道東方的一個大國,正在出多少錢購買有關海底火龍的情報麼?如果我們竟找到了海底火龍”那人講到這裡,在駕駛室中的穆秀珍已忍不住道:“海底火龍是什麼東西?”那人猛地一任,道:“原來你們是什麼都不知道!”“你說錯了,我們立即就可以知道一切,你告訴我們,關於海底火龍的一切!”那人麵上現出了猶豫之色,木蘭花冷冷地道:“你剛才不是提議合作麼?”“不錯,但如今我們還需要”那人話講了一半,麵上現出了一個十分詭詐的笑容來。“彆廢話了!”木蘭花毫不客氣地指斥他:“我雖然不常殺人,但是像你這樣的渣滓,我卻也不怕汙手,要為社會除害的!”木蘭花雖然年輕美麗,但是她在講這幾句話的時候。義正辭嚴,麵色莊肅,令得那人麵上的那種笑容,陡地收了起來。穆秀珍大聲道:“你可以說了,再不講,拋你到海中去喂鯊魚。”那人又呆了半晌,才涎著臉,道:“兩位若是得了好處。是不是可以分給我一些小甜頭。也好讓我去……改邪歸正?”“可以的。隻要你真的肯改邪歸正。”木蘭花誠摯地說。“那件事,”那人開始說:“我們的組織本來是不知道的,但前天,一個叫作石川虎山的日本人,卻來見我們的大頭子”“你們是什麼組織?”木蘭花問。那人說了一個名詞,穆秀珍聽了莫名其妙,木蘭花卻若有深意地點了點頭。這個組織的活動,她也略有所聞,這是一個什麼壞事都做的匪徒集團,也曾受過幾個國家情報部的雇用,木蘭花早已料到這是那個集團在插手過問的了。“那日本人說,他有一批財產,沉在海底,開啟海底寶庫的密碼,卻有一半,落到了木蘭花的手中,他要求我們大頭子協助,在你的手中,將那一半密碼,奪了過來。”“一半密碼?”穆秀珍道:“我們不知道什麼密碼啊!”“我們當然知道的,秀珍,”木蘭花提醒她:“你難道忘了那排成的紙上三組數字麼?”穆秀珍忙道:“我記得了。”那人眼珠骨碌碌地轉著,他記得他偷竊的那張紙上角,的確有著幾個數字,可惜卻記不得了:“我們的大頭子,還未曾答應,就發生了計鎮江漏夜買遊艇的事。這件事傳到了我們的耳中,以為事出蹊蹺,說不定有利可圖,所以才特地將這艘屬於我們集團的遊艇賣給計鎮江的。”“我明白了,”木蘭花點點頭道:“可是你還未曾說到那海底寶藏的內容。”“這個……我在集團中的地位低,未能參與最高秘密,我隻知道,有某一個國家的情報總部。已和石川虎山接觸過,隻要能得到深藏在海底的這批物事,那就可以付出極高的代價。啊!”那人講到了緊張關頭,突然叫了一聲,手向後一指。那一叫和這一指,可以說來得意外之極,穆秀珍連忙轉頭向槍口外望去,但是木蘭花卻全然不為所動,那人叫了一聲之後,右手前指,左手向後一按,也不知道他接到了什麼,隻聽得“答答”兩聲,突然有兩枚金黃色的長刺,自一幅油畫之後射了出來。木蘭花有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知識,她一著到那種金黃色的尖刺,就認出那是屬於亞馬遜河流域的一種毒荊棟的尖刺。這種尖刺若是射中了人。是會使人瘋狂的。木蘭花手一伸,陡地提起了一張椅子來,向上拋了出去,將那兩枚尖刺砸飛,然而,就在那一陣之間,那人身子靈活,已經穿窗而出。木蘭花一聲嬌叱,道:“彆走!”一個箭步,趕到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