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先生,你可以算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可是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如今的形勢已不同了,木蘭花變得十分優閒。“金星”怒瞪著眼睛。“金星先生,你在海達倉庫的密窒窗外裝置了一貝西洋鏡,從窗外看出去,像是十足一片汪洋。使人以為身在船上,而不敢亂逃,可是你卻弄巧成拙了,如果你將我困在鋼骨水泥,而不是假充木艙的地方,我可能脫不了身哩!”“金星”口中,伊啞作聲,也不知道他是想講些什麼話。木蘭花笑了笑,又道:“你在銀行中的存歎,大概不算少,可是你卻要身陷圃圖了,我想,如果你還能出獄,在你出獄之後,你的存欺,利上加利。那一定是一筆很大的數字了。”“金星”突然怪聲叫了起來。“你想講話是不是?”木蘭花順手拉去了塞在他口中的布塊。“穆小姐,”“金星”喘著氣,“我願意以十萬美金,來換取我的自由。”“像你這種人類的蟲賊,值得十萬美金那麼多麼?”木蘭花毫不客氣地譏笑著他。“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不及!”“金星”狠狠地說。“或許是,但如今,你看什麼人來了。”木蘭花伸手指向門口,“金星”閉上眼睛,因為方局長,高翔和穆秀珍,已經衝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六個武裝警員。“蘭花姐,你剛才在哪裡?”穆秀珍握住了木蘭花的手,高興得流起淚來。“我在地下室,通過電視,我還看到你們哩。”木蘭花向地上一指,道:“這位就是金星先生,黑龍黨的第三號人物,我想,不消三四天,我們就可以知道這位先生的真正來曆了。”“穆小姐,”高翔猶豫著,“你怕是弄錯了吧,‘金星’是一個胖子。”“不,我沒有錯,他穿著海棉衣服,將自己裝成是胖子,逼是一個狡猾透頂的家夥!”木蘭花回答。“你說得不錯!”“金星”突然插口,“正因為我狡猾。你們沒有法子將我帶離此處。”“放你的狗屁!”穆秀珍走了過去,在“金星”的身上,踢了一腳。“彭小姐,準備接受命令,”“金星”高叫著:“如果我再度發令時,你便殺死阿敏娜!”“金星”突然發出了這樣的命令。家人都不禁為之愕然!穆秀珍立即道:“你見鬼麼?這裡有什麼人在接受你的命令?”“金星”卻又道:“彭小姐,這裡的任何人,如果有搜索你所在之處的傾向,你也立即下手!”“金星”的麵上,現出了一個十分狡猾的神情來,道:“通過傳音器,我的手下已聽到我的命令了。”“呸!”穆秀珍不信,“你在裝神弄鬼。”“彭小姐,你讓他們聽聽你的聲音。”在大廳正中的吊燈上,突然傳來了“答”地一聲,接著便是一個中年婦女的聲昔,道:“金星,我已聽到你的命令了。”在那中年婦女的聲音之後,突然又聽到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道:“彭阿姨,你真的要殺我麼?你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小女孩的聲音,到了一半,便陡地停止。“那便是阿敏娜。”“金星”麵上的神情,洋洋得意,“而彭小姐,我相信方局長一定不會陌生的,她叫彭可,英文名是安格烈·彭。”“我知道,”方局長的聲音中充滿了怒意,“她是一個心理變態的殺人犯。去年由神經病院逃出來的。”“好了,彭小姐會毫不猶豫地執行我的命令,甚至會提前實行我的命令,如果她在電視機處,看到我的待遇還未曾改善的話。”木蘭花一個箭步,向放在大廳的一角的鋼琴走去。“彆去碰那電視攝影機,”“金星”尖聲叫:“彭可是一個神經不正常的人,當她看到電視晝麵突然中斷的時候,她會發狂的。”木蘭花陡地站住。這時,大廳之中,人人都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來。阿敏娜當然是在一間密窒之中,而且,木蘭花是已經可以有辦法找到那間密窒的了。但是這時,他們卻不能有所動作,因為這個無辜的少女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脅。“你這頭卑鄙的老鼠!”高翔忍不住罵。“好,就算我是,請你將我手足上的布帶解開來,要不然,我又要發新的命令了。”沒有人去解開“金星”手上和腳上的布帶。“金星”冷冷地道:“好,我數到十,如果沒有人來動手解縛的話,阿敏娜將是一具屍體。”他開始數了起來。“一……二……三……四……五……六……”他一直數著。“高先生,”木蘭花首先開口,“請將他解了開來。”“穆小姐,這是”“高先生,你難道忍心見一位小姑娘受害麼?你沒有見過她,可是我見過她,我雖然隻在電視上見過她極短的時間,但是她卻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沒有一個稍有人性的人,會忍心看著她死去的。”木蘭花以充滿了感情的聲音說。“高先生,你快去吧!”穆秀珍人雖豪邁,但心腸卻十分軟,木蘭花的話,令得她眼眶都潤濕了。高翔歎了一口氣,走過去開始將“金星”手上,腳上的布條解開來。他在做著這件事的時候,心中不情願到了極點,因之故意十分慢。木蘭花繼續說阿敏娜是那麼可愛,誰會去傷害她呢?如果有什麼人傷害了她,那麼那個人,在一閉眼睛的時候,難道會不看見阿敏娜可愛的樣子麼?良知不受譴責麼?高翔本來,還不知道木蘭花這樣不斷地說著。是什麼意思。但是,當木蘭花第二次客停了一停之後,他卻明白了,他明白,木蘭花是想感動彭可,要彭可違抗“金星”的命令,不下手殺害阿敏娜。但是這有可能麼?彭可是一個心理不正常,有著嗜殺狂的人啊!然而,不管有沒有可能,這似乎是唯一可試的辦法了。他已然猜到了木蘭花的心意,解縛的動作,便進行得更慢。木蘭花的聲音,充滿了感情:“剛才我們聽到阿敏娜的聲音,那是多麼天真純潔,好聽悅耳之聲,這種聲音,即便是財狼聽了,也會心軟的,不要說是人了。”“金星”不耐煩高翔解得慢。連聲喝道:“快!快!”“你心急,你就自己來。”高翔仍是慢條斯理地。“唉,”木蘭花忽然歎了一口氣。“阿敏娜的小心靈中一定在想:誰會害我呢?沒有人會害我的。隻有人會和我在一起玩,陪我睡,講故事給我聽,沒有人會害我的,我隻是一個小女孩啊!”“住口!”“金星”突然怪叫,他也明白了木蘭花的意思。“你彆白費心機了。”木蘭花講得口也乾了,仍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她不禁真的歎了一口氣。她知道通過傳音設備,彭可 木蘭花在電視機上曾經見過一次的那個中年婦女,是一定可以聽到她的聲音的,難道彭可當真是一個嗜殺如狂的人,連這樣可愛的一個小女孩都不肯放過?高翔也沒有法子再拖時間了,他終於解開了“金星”手腕上的布帶。“金星”的雙手一可以活動,便推開了高翔,自己將腳上的布條解開,然後,他站了起來。“你們隻好看著我離開這裡,”“金星”好笑著,“在我離開這裡之後,你們當然可以設法尋找阿敏娜的。你們是勝利了,但是你們卻還未全勝,因為我能在你們眼前大搖大擺地走出去。”眾人的麵上。都充滿了怒容,但是卻又沒有人有動作。人人都知道,“金星”是窮凶極惡的匪徒,但是為了阿敏娜的安全,卻又隻能眼睜睜地望著“金星”向門外走了出去。“金星”在大廳門口,略站了一站道:“你們可以對薩都拉說,他雖然得回了女兒,但我們仍然會有辦法對付他的,彆忘記,黑龍黨是無敵的!”每一個人都望著在門口的“金星”,沒有人注意到大廳的側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個長發圓臉的小女孩。站在門前,那中年婦女的麵上,帶著十分羞慚的神情。但是“金星”卻看到了那中年婦女和這個小女孩,他自然也認得出那是彭可和阿敏娜!他的麵色,陡地大變,整個人呆了一呆。他知道,如果家人之中,有什麼人轉頭去看一看,或是彭可一出聲的話,那麼他就完了,他如今還完全在手槍的射程之內!九九藏書他不敢轉過身去,倒退著身子,向外迅速地退去,退到了鐵門旁。就在這時,彭可開了口。“剛才講話的,是……哪一位小姐?”彭可的聲音,突然響起,令得人人都同頭看去,陡然之間,每個人都一呆,而“金星”則已推開了鐵門,向外奔去!木蘭花叫了一聲,猛地推倒了一名武裝警員,自那警員的身邊,奪過槍來。“砰!”槍響了,子彈呼嘯而出,已到了鐵門外的“金星”,身子向地上倒去。但是幾乎是立即著地,他又一躍而起,身子已看不見了。高翔衝了過去,將阿敏娜抱了起來。阿敏娜以純正的英語道:“先生,你不要抱我,彭阿姨是我的好朋友,她說,聽了那一位阿姨的話之後,她更不會傷害我的,你放我下來。”高翔猶豫了一下,他實是不能相信一個嗜殺成狂的人,但是,當他看到阿敏娜麵上,那種近乎聖潔的天真,和彭可臉上那種流露出愛的神情之後,他將阿敏娜輕輕地放了下來。的確,正如木蘭花所言,就算是財狼,見了阿敏娜那樣可愛的小女孩,都不會下手殺害的,何況彭可是人,再加上彭可曾和阿敏娜在一起生活了許多天,而木蘭花的話又如此感人,她怎會下手害阿敏娜?高翔心中感到,木蘭花又成功了!他回過頭去,隻見大廳之中,已隻有他一個人了。他也連忙追了出去,才出鐵門,便遇上了方局長。“啊呀,你怎麼出來了?阿敏娜呢?”“和彭可在一起。”“你這人”方局長急得說不出話來。“不要緊的,阿敏娜和彭可在一起,十分安全,方局長,你應該相信,再凶惡的人。隻要他是人,總是有人性的,隻要我們能循循善誘的話。人性就會擴展,而掩沒獸性。”他轉過身去,彭可已帶著阿敏娜走了出來。“你看到了沒有?”方局長看到了,他看到阿敏娜可愛的。紅撲撲的小臉兒,倚在彭可的身邊。方局長也不禁為這種情形而感動,他趨前了兩步,道:“彭女士,你還認得我麼?”“認得。我想見一見剛才說話的那位小姐,她在什麼地方?”“他叫木蘭花。快回來了。”彭可的眼睛有些潤濕,方局長和她講話,一麵示意高翔將阿敏娜帶開去。高翔拉看阿敏娜的手,走開了丈許,笑著道:“阿敏娜,你爸爸來了,你可知道麼?”“我爸爸?他可是和我一樣。坐水上飛機來的麼?”阿敏娜仰著頭,天真地問。“是的,我帶你去見他,好不好?”“好!”阿敏娜拍著手,歡叫著:“我要彭阿姨和我一起去見爸爸,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好的,但是彭阿姨還要等一個人。”遠遠地,已看到木蘭花在奔過來了。等木蘭花到了麵前。彭可問道:“就是這位小姐麼?”方局長點了點頭。彭可跨出了一步,突然在木蘭花的麵前,跪了下來,放聲大哭!一時之間。木蘭花倒有點不知所措,但是旁觀的人,卻都為此情此景感動。木蘭花連忙將彭可扶了起來。“小姐,你的話,使我覺得自己還是一個人,”彭可一麵哭著:“我既然還是一個人。我就不能做連豺狼也不會去做的事!”木蘭花忙勸道:“彭女士,你不必太激動了。我相信在我們將事實的經過,講給阿敏娜的父親聽了之後,他一定會允許你繼續和阿敏娜生活在一起的,因為你做了一件十分偉大的事,你救了她。”“我不配,我實在不配!”彭可仍緊掩看臉,哭著。阿敏娜卻悄悄地來到了她的身邊,道:“彭阿姨,你蹲下身子來。”彭可呆了一呆,蹲下身子去,阿敏娜在她的麵上,“嘖”地吻了一下,道:“彭阿姨,你配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彭可緊緊地抱住了阿敏娜,笑了起來,可是她雙眼之中,卻仍然淚水直流。“穆小姐,你們去追‘金星’,結果怎麼樣了?”高翔這個問題。已在心中忍了好久。但因為剛才的傷麵感人,所以他才忍到這時才發出來。“唉,”木蘭花歎了一口氣,道:“本來我們是想將他生擒的,怎知他卻不肯聽令停下來。所以就被機槍射死了。”“哼,這種罪大惡極的凶徒,可以稱得上死有餘辜,蘭花姐,你還替他可惜麼?”穆秀珍憤然地說。“當然不是替他可惜,”木蘭花的麵容,非常沉重,“而是替我們可惜。黑龍黨在遠東的頭子是‘金星’和‘土星’。如今兩人都已死了,你想,黑龍黨會和我們善罷乾休麼?”“當然不會。”高翔和穆秀珍同聲作答。“那就是了,如果我們生擒了‘金星’的話,我們就可以在他的身上,得到有關黑龍黨的許多資料,但如今我們卻得不到了,也就是說,我們要和黑龍黨作戰,仍然如同盲人摸象一樣!”“穆小姐,”方局長衷心地說:“你在開始答應我救阿敏娜的時候。不是也一點頭緒都沒有麼?但是你還是成功了!”“這絕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木蘭花謙虛地說:“各位誰不出了一分力?”高翔和方局長兩人。不禁紅了紅臉。“我相信,”木蘭花繼續說:“在這裡,還可以找到一些有關黑龍黨在本市的資料,例如他們已經和本地的匪徒是不是有聯絡之類,隻要根據電視線去搜查。是不難發現所有密室的,這純粹是警方的事情。我要回家去了。”她講完之後,轉過身。和穆秀珍兩人,一齊向外走去,高翔望看她的背影,揚眉欲言,可是又終於未曾開出口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一轉過了街口,木蘭花便停了下來,向後麵望去。在前麵的牆角處。似乎有兩個人影閃了一閃,縮到了牆後。“秀珍,我們的確是惹上了空前未有的大麻煩了。”木蘭花感歎地說。“不怕,麻煩越大越好。”穆秀珍拍拍胸口。“你倒說得輕鬆,我要提醒你,在最近一個月中,你一個人不要單獨出街,隨身要攜帶一切應用的武器,你明白麼?”穆秀珍麵上大有不服的神氣,但是她卻仍然不敢違扭木蘭花的意思,勉強答應了一聲。三天之後,在市立第三醫院中,木蘭花、穆秀珍、高翔。方局長全都在頂樓的病房中。除了他們四人之外,還有薩都拉父女和彭可。薩都拉以十分莊嚴的聲音,同家人宣布:“我已決定聘請彭女士為我女兒的袱姆了。”彭可有點扭呢地低下了頭,顯得她的心中,正十分之高興。“而我的傷也痊愈了,”薩都拉繼續說著:“我今天便要回阿拉伯去了,這次來到遠東。能夠認識各位,能夠和勇敢。機智得無可比擬的中國人做朋友,我實是感到太榮幸了。”“你太客氣了,薩都拉先生,祝你旅途愉快!”方局長代表家人說。正在這時,忽然有人敲門。“進來。”高翔應聲道。門推了開來。進來的是一個護士,她的手中捧著一束鮮花,那是十分名貴的斑葉蘭花。“薩都拉先生,有人送花來給你,祝賀你出院。”女護士微笑著說。高翔一伸手,將那束蘭花搶了過來。在花束上,係著一張卡、當高翔將卡片翻過來的時侯。人人都看到了卡片上用打字機打出來的字:“祝你旅途愉快,我們很快會再見麵的。”這本來是很普通的祝賀詞。但是。在這兩旬祝賀詞的下麵。卻赫然是“水星”兩字!黑龍黨的首腦,是以“太陽”和五大行星的名字來做代號的。“太陽”是第一號人物。是支配一切的頭頭。而其餘各人的地位。則是依他們代號的行星距離太陽越近的為高。“水星”是距離太陽最近的一顆行星。那也就是說,“水星”是黑龍黨的第二號人物!在病房中的家人,早已想到黑龍黨徒在遠東受了重創之後。是絕不肯乾休的,是以他們也並不感到什麼意外。他們都發出了一聲冷笑。“我看我們家中。一定也有人送這樣名貴的蘭花來了。”木蘭花說。“怕什麼,送多少來我都要!”穆秀珍又挺起了胸膛。大聲說。“薩都拉先生。你回到了你的國家之後,黑龍黨徒雖然恨你,卻也不能怎樣奈何你。但是”木蘭花頓了一頓,“在旅途中。你卻要千萬小心。我們如今,是不能不承認黑龍黨徒是一幫神通廣大的超級罪犯了!”“你的忠告,我一定牢記在心。”薩都拉十分誠懇地說:“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我放棄了坐私人飛機的意圖,而改搭大航空公司的客機。”“對,這樣便安全得多了。”木蘭花點頭,表示同意薩都拉的辦法。她和穆秀珍,與家人告彆,而方局翔和方局長則送薩都拉一行三人到機場去。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到了家中,便看到她們餐桌上的一隻花瓶上,插滿了名貴的蘭花。而在花瓶之下,則壓著一張卡紙:“祝兩位愉快。‘水星’。”木蘭花將那張卡紙在手掌中拍了拍,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也說過了,越多越好!”“他們送花來,自然是越多越好,但當他們送你子彈的時候,你怎麼說呢?”“我就不會回敬麼?”穆秀珍是永遠沒有服氣的時候的。木蘭花不再和她爭辯下去,隻是獨自在沙發中坐下來沉思。在過去的幾天中,她和黑龍黨徒作過劇烈的血戰,她勝利了,她亟需休息。但是,在黑龍黨徒還公然挑戰的情形下,她又怎能休息呢?她望著窗外,炎陽如火,想像著即將展開的龍爭虎鬥,一言不發。(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