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體生命、艾魯卡和巫師們被血霧惡鬼包圍得嚴嚴實實,我決定深入其中,嘗試解決幾個,因為這些敵人的人數實在太多了。雖然不明白它們為什麼沒有突破血霧惡鬼的包圍圈,但我可不覺得這些血霧惡鬼能給它們添多大的麻煩,一旦它們解決了這些血霧惡鬼,就會變成我們的麻煩。所以,趁亂將敵人的實力削弱,才能在一會奪取人格保存裝置的戰鬥中增加把握。儘管艾魯卡一個人就頂得上它們所有人的力量,但是,能夠削弱敵人一分實力也是極好。雖然血霧惡鬼殺不勝殺,但是在近江營造的這片亂局中,就算沒有我,其他人也足以自保。在我看來,席森神父的超能力配合近江的多炮塔基座就足以抵禦這些血霧惡鬼了。我不是沒有想過趁這個機會摧毀紡垂體機器,奪取人格保存裝置,隻是,如果人格保存裝置的製作仍舊沒有完成的話,現在取來也沒有用處。因此,真要趁亂謀取一些籌碼的話,也隻能在敵人身上動手。我已經停下使用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排除血霧惡鬼的行為,在這裡浪費能量實在太不智了。我環顧其他人,他們似乎也察覺到這些血霧惡鬼看似凶狠,但無法給自己造成實質上的傷害,因此,驅除血霧惡鬼的動作也開始放緩。我想,敵人那邊也一定是同樣的心思,雖然不知道那個神秘的惡魔到底還有什麼手段,但至少目前它拿這裡沒轍。於是,當我對銼刀說:“把那把臨界兵器給我。”她立刻就將那把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扔給我,隨後,撲向她的血霧惡鬼就在距離她兩米的地方凝固下來。銼刀反手從背後解下槍械,對準它們開火,如同噴砂一般的散彈立刻將那些血霧惡鬼打得千瘡百孔,隨後,那些凝固的血霧惡鬼化作一片沒有形體的霧光朝遠處遁去。銼刀看了我一眼,散彈槍在手中打了個轉,表示即便沒有臨界兵器,自己的超能力“靜止”配合限界兵器仍舊擁有極為強大的戰鬥力。經過這一陣發泄,她的精神狀況明顯比之前發現洛克被惡魔侵蝕時好了許多。“你打算做些什麼?”銼刀解決了身前的敵人,隨口問道。“殺進去,看看能不能解決幾個。”我一邊回答,一邊調整自己的狀態,左手抓住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右手抓住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在視網膜屏幕的武器狀態欄中,兩把臨界兵器的功率逐漸升至最大。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能量,還剩下百分之七十,外加一根營養塊。有些拮據,但必須得上,如果不趁這個機會多殺幾個敵人,不久後的對戰中,會消耗更多的能量。對人類來說,就算再疲憊,也能通過意誌支撐下去,隻要意誌足夠堅強,在真正的死亡降臨之前,都可以活動下去。但是對於義體化的我來說,沒有能量,就什麼都做不了,即便不會死亡,也如同能源耗儘的機械。因此,不能陷入糾纏之中,儘量以雷霆一擊殺死敵人。若在正常情況下,麵對麵和這些敵人交手,即便是看起來防護能力最弱的巫師,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殺死,但是血霧惡鬼是這個戰場上唯一的乾擾元素,或許可以為我的行動提供一些有利條件。“你要衝進去?”銼刀看了一眼敵人那邊,搖搖頭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總得試試,否則等會更麻煩。”我這般說著,腦硬體針對現場情況開始分析各種數據,羅列出十數個行動方案。我蹲下身體,做好起跑的姿勢,視網膜屏幕中,在我和敵人之間勾勒出一條曲折的路線,這是一條遊走於血霧惡鬼間隙的道路,隨著血霧惡鬼的遊動,這條路線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但是,沒有一刻因為它們的存在而截斷。隻要我的速度能夠讓這些血霧惡鬼無法反應過來,準確沿著這條路線前進,就一定能夠衝進敵人的陣地。路線再一次變動,在距離血霧惡鬼包圍敵人所形成的血色圓球的十米前亮起光點,這個光點同樣隨著路線的變動而變動,而光點之後路線開始延長,圍繞在血色圓球周邊,如同環繞在土星周圍的光環。當我抵達這個光點,就可以使用振蕩衝擊直接讓敵人立足之處的空間振蕩起來,雖然從之前的實戰檢測來看,不太可能造成大規模殺傷,但是,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隻是陷阱中的一環,接下來的突擊才是真正的進攻。要完成這個進攻套路,偽速掠的高速移動是最重要的前提。是的,隻要夠快,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隻要夠快,即便無法殺死敵人,也能全身而退。隻要夠快,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殺死多名巫師。雖然掌握了奇詭法術讓巫師在戰鬥時總能出其不意,那種法術禮裝更能將他們的硬實力拔高到企及素體生命,但是,他們仍舊不是素體生命,人類不可能像素體生命那樣,就算身體四分五裂也能活下來。殺死素體生命,就必須將它們碾成粉末,從原子之類的微觀結構上瓦解它們的生存形態,但是,殺人的話,隻要一刀就足夠了,隻要巫師不是意念施法,就根本沒機會使用法術。何況,就算這些巫師成功使出防護法術,除非擁有“江”的力量,否則就算是法術禮裝也無法抵擋能夠輕易斬斷素體物質和構造體物質的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不需要自製和自我調整,在腦硬體的控製下,義體化的身體在確定戰術的一刻,就已經進入最佳狀態。起跑!我用力蹬地,如同羚羊般跳起來,又如遊魚那般,在血霧惡鬼之間的空隙消除前穿梭而過。仿佛有一個無形的通道在我的前方曲折蔓延,在這個通道中,沒有任何阻攔我奔馳的障礙。我不需要費心去思考如何躲避,隻需要用全身的力量向前奔跑。義體化的身體部位宛如上足了潤滑油,在三步過後就進入了完全運轉狀態。我如同獵豹一般在無形的通道中奔馳,連紊亂的氣流都在推動我不斷加速。一個呼吸的時間,抵達了視網膜屏幕中標注的光點位置,揮出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在振蕩衝擊噴湧而出的同時,我已經進入下一個階段,無形通道在環繞振蕩範圍的邊緣,而我就是一個環形加速器中奔馳的粒子。我緊緊盯著振蕩中的空間,雖然因為振蕩而讓景象變得模糊,但是在巨大、頻繁又紊亂的振蕩拉扯中,籠罩了素體生命、艾魯卡和巫師們的血霧惡鬼的形態開始變得鬆散。通過視網膜屏幕的鎖定和放大,就像是隔著一層不斷變得更加輕薄透明的血色薄紗,將包在薄紗最裡麵的景象解析、渲染、重構,重新組合成為清晰的影像。六個素體生命、十個巫師,以及艾魯卡。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出現在視網膜屏幕中。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這一擊的戰果比預期的更好,有三名巫師的身邊沒有出現針對振蕩衝擊的防護罩,身體已經在振蕩中不成形狀,就像是由沙粒凝聚而成般,在振蕩消失之前就已經出現鬆散的狀態。其餘的素體生命和巫師被防護罩保護起來,肯定不會在這一擊中受到半點傷害。而艾魯卡則是將用“江”的力量將自己包裹成一顆血色的腫瘤,他的表現讓我覺得,他的身體素質仍舊十分接近人類,或者說,儘管表現得十分異常,但他的身體仍舊是人類形態?我一直覺得,如果自己的進攻計劃會出現意外,那造成意外的一定是艾魯卡,即便艾魯卡的表現和想象中有些不同,但仍舊無法改變這種警惕。腦硬體開始結合敵人的狀態,計算可以造成最強殺傷的進攻計劃。當那片空間的振蕩削弱到腦硬體計算好的強度後,我不再遲疑,直接衝向在視網膜屏幕中標注好的目標。每一個目標都有嚴格規定,每一次出手也都有嚴格規定,就像是冰冷的機器一樣精準,是要失敗一次,就必須撤退,重新演算。這就是腦硬體的進攻節奏,也隻有義體化身體才能配合腦硬體,精確執行每一個步驟。七個巫師被鎖定為目標。殺死這些脆弱的巫師之後才輪到生命力和防禦能力更強的素體生命。振蕩範圍的血霧惡鬼群雖然因為振蕩的拉扯而令其身體變得稀薄,但是它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一絲空隙,所以當我衝進那片薄紗般的血霧中時,第一次體會到了這種血霧惡鬼的力量。和極為具有欺騙性的外表不同,它們的氣態身體中擁有一種可怕的力量,像是要將衝入其中的敵人的血液從毛孔中吸出去,又像是密密麻麻的細針一樣試圖戳穿皮膚,還如同硫酸一樣擁有強烈的腐蝕性。如果人類在毫無防護的情況下被它撲中,或者闖入它的身體中,大概會在十秒之內就化作一灘血水吧。就算全副武裝,以正常世界的科技水準製作的防護服也無法在這些血霧惡魔的糾纏中支撐太長時間。不過,除了腐蝕性之外,其它的力量性質無法在我的身上產生太大的效果。我的身體有百分之六十義體化,就算失去全部的血液,也不會造成生命危險,更不會讓行動能力大幅下降。而那種穿刺的力量,根本連我的皮膚都刺不|穿,唯一可慮的就是腐蝕,這種腐蝕的效率對普通人來說十分可怕,但是腦硬體計算後得出結論,這種程度的腐蝕要突破防護服至少需要三分鐘的時間。參照這些數據,足以得出一個結論。就算素體生命不抵抗,這些血霧惡鬼也根本不會對素體生命造成威脅。我已經將速度提高到峰值,穿過這片血霧薄紗連一秒鐘都不需要。當我出現在第一個被鎖定的巫師身後時,他看起來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危險。也許尚未消失的振蕩力量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我用手中的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輕而易舉地斬斷了他的脖子,針對振蕩衝擊的防護罩雖然讓我感到一些阻力,但連爭取時間的機會都沒有。在他的頭顱掉落在地上之前,我已經沿著無形的通道衝向第二個巫師。那是一名女巫,她比第一個巫師更加敏銳,肩膀顫動了一下,似乎有所動作,但是在真正做出動作之前,我已經從她身邊掠過,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割破防護罩,如同切豆腐一樣砍斷了她的脖子。比起中遠距離的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在我使來更加得心應手,在我所集成的過去那些高川的記憶中,高速移動配合匕首之類利器的近身攻擊一直是最拿手的殺戮方式。第一個意外出現在我依葫蘆畫瓢地殺死第三名巫師的時候——第一個被斬殺的巫師身上的防護罩消失了。這種防護罩似乎並不是簡單的佩戴式裝備,在使用者死亡後,似乎失去了支撐的能源。在失去防護罩後,巫師的身體被撕碎,而這個變化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我一直儘量處於敵人外表上的視野死角,但是素體生命仍舊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它們比被襲擊的巫師反應更快,但是我的速度比它們的反應更快。第四個巫師毫無反抗機會地被斬殺,接著是第五個,當視網膜屏幕彈出被攻擊鎖定的警告時,第六個巫師終於做出了一個完整的動作——他向後歪斜身體,試圖躲開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的斬擊,但我已經從他身邊穿過,順手改變斬擊的路線,將他的頭顱砍了下來。最後一個巫師在期間使出了一個完整的法術,長滿刺的灰霧盾牌擋在我前進的路線上,同時,一種危險的感覺從腳下傳來。我不再追擊那個巫師,第一時間向側旁翻滾,毫不猶豫地貼著地麵朝新開辟的路線向遠處電射而出。某種同樣快速的東西從地麵下追擊而來,在視網膜屏幕中根本看不到,但卻能夠通過直覺感受到,視網膜屏幕的攻擊鎖定也沒有消失。當我啟動連鎖判定之後,才發現在從地下追來的是一團無法形容的灰色的東西。雖然不知道這種東西為什麼可以在構造體製造的地麵下穿梭,但是在它的行進路線上根本就沒有阻攔,而我則需要沿著曲折的路線躲開那些血霧惡鬼,因此,就算速度相同,但我和它之間的距離仍舊在以極大的速度拉近。籠罩敵人的振蕩徹底消失的時候,這個灰色的無法形容的東西距離我隻有不到一米了,一秒之內就會貼上我。直接使用振蕩衝擊也無法傷害到在構造體地麵下方穿行的這個東西,而使用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也不清楚能否對其起作用。它看上去不像是被切開後就會消亡的東西。無法逃脫,隻能向上跳起,以將這個東西引出來。當我向上躍起的同時,地麵猛然向上凸起,一個眨眼間就形成了一枚尖刺。我淩空旋轉身體,踏在這枚尖刺上,腳麵還沒離開就有一股力量從尖刺表麵鑽出來,它刺破我的腳麵,但沒能貫穿,反而將我推了出去。原來是在尖刺上又出現新的尖刺,不隻是我踏足的地方,就連其它部位也密密麻麻地長出尖刺來,就如同一株完全由尖刺構成的植物,隻是,這個植物是由構造體形成的,它本來就是地麵的一部分。在變成尖刺狀後,烙印在上麵的回路並沒有消失,密密麻麻地纏繞在尖刺的表麵上。地麵下的灰色物體沒有因為形成一株尖刺植物就消失,它的個頭小了一些,還在急速追趕著我,按照它縮小的體積來判斷,至少還可以形成三株類似大小的尖刺植物。我橫飛在半空的身體開始下落,而灰色物體絕對可以準確抵達我的落腳點。不過,這種尖刺植物的力量還不能貫穿我的義體化身軀,即便將我戳得千瘡百孔,對我來說也不算是致命的傷害。在空中無法奔跑,因此,我隻能承受這個灰色物體的追擊,剛落地就立刻感受到那種植物破土而出的力量。我沒有停歇,接住這股試圖鑽透身體的力量加速奔馳,腦硬體重新調整偽速掠的路線,不能將這個灰色物質引到走火那邊,他們沒辦法像我這樣看透地麵,這種極具隱蔽性的力量會給他們造成致命威脅。當我再次引出尖刺植物,消耗完這個灰色物質的力量時,素體生命那邊的血霧惡鬼包圍網已經宣告瓦解。大量的血霧被地麵的回路吸收,輸送到紡垂體機器上,紡垂體機器的運作更加激烈了,仿佛預示著人格保存裝置即將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