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燃燒城市 第0475章 拉斯維加斯(1 / 1)

拉斯維加斯,賭城,罪惡之城,這是我從各種人文資料中得到的概念,在親自走進它之前,這些印象十分空泛。三天前,我們抵達了這座在各種作品中都大加描述過的城市。我和咲夜都是第一次出國,這座舉世聞名的城市帶給我們新奇的感覺,賭場自然是多的,但是走在白天的街頭上,卻無法直接把它和各種作品中的描述契合起來。這裡是有錢人的天堂,來自世界各地的膚色和人種讓這裡就像是一鍋滾燙的臘八粥,多少讓人減少了一些格格不入的異域感。我和咲夜的外語都學得不錯,不過和本地人交流時,仍舊感到捉襟見肘,不過,腦硬體很輕易就彌補了這些缺陷。常年在歐美區執行任務的銼刀小隊,自然是這座城市的常客,他們以半個主人的身份招待了我們——在等待席森神父進一步聯絡的這些日子裡,他們帶我和咲夜將這個城市的“特產”品嘗了一遍。我和咲夜坐在大街的長椅上,吃著剛從快餐店買來的熱狗和可樂,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千姿百態的行人。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這個城市所迸發出來的活力都遠遠超過我所到過的任何地方,它就像是一個不斷進行活塞運動的永動機,很難讓人想象會有停下來的一刻,甚至,仿佛隻要頻率稍微減慢一些,那些淤積起來的力量就會摧毀些什麼,隻有讓它保持這種高頻率的運動,宣泄多餘的活力,才能稍微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這是一個獨特的城市,我想,但給自己的感覺也僅僅是新鮮而已,我談不上喜歡它。因為,這裡就算是最陰暗的地方,似乎也被比其他地方強烈千百倍的光芒照射著。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總是無法避開那些令自己心情不舒服的東西。沒有人會去糾正它,大概是因為,它本身就是這個城市的活力來源和運轉方式,這些暴露在陽光下的陰暗,已經成為了這裡的銘牌,並為人津津樂道。對我這種自小在平庸環境中長大的人,未免有些太刺|激了。銼刀對我說過,這座城市是沒有“神秘組織”的,因為,這裡或許不缺乏陰謀、殺戮和道德崩潰,但卻缺乏孕育真正意義上的“神秘”的土壤。無論我們耳語者也好,銼刀小隊也好,都僅僅是這個城市的過客而已。“那麼,末日真理教呢?”我不由得問道。“末日真理教不是神秘組織。”銼刀淡淡地,卻不容置疑地說:“它們是邪教,我們是雇傭兵,走火他們擁有非官方的政府身份,獨行者就像見不得光的老鼠,我們都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神秘組織。我所見到的,最符合神秘組織定義的,就隻有你們耳語者……當然,也許那個叫做榮格的人也可能是第二個,畢竟,我從來沒聽說過他那號人物。”銼刀等人讓我和咲夜很快就大致熟悉了這座城市的風格,因此,在新鮮感不再那麼強烈之後,我和咲夜終於拋棄那些標誌性的場所,選擇隻在酒店周邊的大街上逛逛。我們下榻的酒店是銼刀聯係的,是他們隸屬的雇傭兵組織所經營的一處產業,它的評級並不高,甚至連三星都沒到,這種等級的酒店在這個城市裡毫不其眼,也談不上什麼優秀的客房服務。不過,既然擁有特殊背景,那就一定會有其獨到的地方——這個酒店的住客以各種外表出現,其中當然有普通人,但大部分是讓我一眼就能確定的特殊行業人士,那種隱藏在正經八百下的混亂、血腥、狂亂、和看似冷靜,實則異化的心理和情感,就算隔著幾堵牆壁都能嗅得出來。酒店的服務菜單有兩份,一份是提供給正經人的,其中也包含一些在拉斯維加斯實屬慣例的特彆服務,例如賭博和娼女,也有皮條客上門兜售生意,當然,這些皮條客都是酒店熟人,在酒店的管理下,就算碰到來自外地的遊客也不會做些不地道的活兒。另一份菜單則是隻向“特殊人士”提供,有時也會接待經由以熟客身份介紹來的陌生人,但據銼刀說,這些走後門的陌生人往往都會被狠狠地宰一筆。在這份特殊的服務菜單中,有軍火買賣、保鏢服務、地下黑市、情報掮客等等黑色生意,甚至連人販子都能看到。其中最受歡迎的自然是關於情報和火力方麵的交易,以及黑市拳賽。我們耳語者作為雇傭兵的合作組織,這些服務自然也是提供的,然而,這些服務對我和咲夜來說,就像是雞肋一樣,因此這三天以來,我們沒有對這些東西主動進行進一步的接觸。不過,當我和咲夜在大街上逛膩了,回到酒店的時候,她對我們說,已經確認今天會舉辦一場熱門的黑市拳賽,並邀請我們去參觀。“這是一年一度的全女格鬥大賽,這是我們所有的‘娛樂’服務中最受歡迎的一種。”銼刀解釋道:“今晚舉辦的是四分之一決賽,也許可以碰到不錯的種子,摔角手就是前些年全女格鬥的冠軍。”“你的意思是?”我隱約明白了她的想法,但還是進一步確認道。“我們可以嘗試招一些能夠立刻派上用場的人手。”銼刀點頭,說:“雖然也有男性的比賽和男女混合賽,不過,現在這個時間,其他比賽都隻是外圍賽,成色沒有全女格鬥高,已經進入決賽圈的選手都是有真才實料的戰鬥專家。”“是怎樣的格鬥?隻用拳頭嗎?”咲夜好奇地追問道。她當然知道什麼是黑色產業,這種黑市拳賽在許多作品中都出現過,而且被渲染得極其負麵,我們都沒有親眼見識過,但料想實際情況也不會有多大偏差,甚至更加激烈。即便如此,咲夜和大多數人一樣,對隻聽說過,卻從沒親身經曆過的東西,不免有些好奇。咲夜這種興致勃勃的態度讓銼刀有些遲疑,她向我投來認真的目光,無聲詢問我是否真的要讓這個女孩見識這些陰暗的東西。無論我如何向銼刀描述過咲夜的能耐,但即便經曆過激烈的戰鬥,目睹過敵人的死亡,但咲夜的外表和氣質,也仍舊是個剛畢業的普通女大學生,和銼刀這些習慣在刀尖跳舞,在血腥中行走的特殊人士格格不入。銼刀或許覺得,我並不希望讓她接觸太多的人類負麵。而我也的確是這麼想的,要成為行走在戰鬥第一線的戰士,親身體驗殲滅性的戰鬥必不可少,但是,進一步深入的話,真讓人有些擔心。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讓咲夜實際接觸這些在各類作品中都有過激描述的環境。至少,在世界徹底崩潰之前,我並不希望她因為過多接觸人類負麵而變得奇怪起來。她可不是我這種依靠腦硬體和義體化身軀活動的“半機器人”,也不是近江那種除了自己的研究之外,能夠以漠視的態度對待其它物事的人。耳語者中,除了我和近江之外,其他人就算擁有一些特殊能力,還共同創建了神秘組織,暗中監控著一整座城市,和世界級的邪教作鬥爭,但在人格心理上,並沒有脫離普通人的範疇。他們是“神秘”的愛好者和執行者,而不是習慣殺戮和人類負麵的恐怖份子或超級戰士。“阿夜,今晚早點睡,我和銼刀過去就可以了。”我對咲夜說,她立刻鼓起腮幫,一臉賭氣的表情,但在我安慰她之前就消氣了。“好吧,既然阿川這麼說了。”她說。在我呆在拉斯維加斯的這三天裡,城市上方的夜空總不是乾淨的,輝煌的燈火如同布坊的燃料塗抹著雲層,也像是蒙上了一層彩色的泥土,沉重地低垂。搖曳的聚光燈隔著老遠就能清楚看到。我和銼刀從酒店大堂那扇在白天總是封閉著,夜晚也有保安看守,稍不注意就會忽略的側門抵達最終的目的地——一座修建在地下的圓形競技場,多達五張的拳擊式擂台呈現花瓣的排列,被層層疊疊的觀眾席包裹起來,在觀眾席和擂台之間的空地上,也不乏瘋狂的觀眾。就在我和銼刀進入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了,這是全女格鬥決賽開幕前的開胃菜,位於中央那座最為猙獰和寬闊的擂台被空了出來,觀眾一窩蜂擁在其餘正在舉行比賽的擂台邊揮手高呼,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臉色通紅,眼睛也充滿血絲,分不出是憤怒和興奮的扭曲。這些觀眾並不全是特殊職業人士,也有喜歡刺|激,獲得邀請的客人,他們的穿著和神情無法說明太多東西,出了那扇側門,他們有可能是彬彬有禮的紳士淑女,也有可能是粗鄙不堪的爆發戶,或是偽裝成這些普通人的殺戮者。“也有其他黑市的人。他們有時也喜歡到彆的地方,例如我們這裡引進一些好貨色。”銼刀看了一眼情緒激昂的人群,平淡地對我說:“在我們這裡打出好成績的人,通常會在其他地方給那些人帶給更大的收益,我們這裡並不是純粹的商業行為,也不鼓勵單純賺取賞金的行為。最初興建這個地下賽場,是為了給成員解決私怨,排解情緒,不過,後來有更多的人喜歡在這兒露兩手。”她指向一個凸頂的中年人對我說:“如果你看好誰,想要下注的話就找他,哪怕是一分錢也接盤。”我環視了一下周遭,發現擠在擂台邊的人比老老實實坐在觀眾席上的人更多,即便觀眾席其實並不大,但仍有許多空出來的位置,正在被陸續進場的人占據。“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近距離觀看比賽。”銼刀笑了一下,“有時,太過靠近會很危險,這裡可不是兜售人生保險的地方,雖然我們同樣也做眾生保鏢的業務……”她的話似乎還沒有說完,但是一陣驚呼聲從不遠處的擂台邊掩蓋了她接下去想說的話。“看吧,就是這麼回事。”銼刀說著,和我將目光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視網膜屏幕中,許多人都以接近的頻率朝那兒投去視線。與此同時,八景、森野和白井的頭像在視網膜屏幕中點亮,畫麵有些噪點,八景的聲音傳來時不太清晰:“……接受……這裡乾擾……強……”我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地下賽場經過一些信號處理,儘管在這三天,已經驗證了近江增加的無線連接功能的確有效,但在我和銼刀進入這裡之後,仍舊一度中斷了好一會,直到現在才重新連接成功,而且,效率已經大幅度下降。森野和白井下線了,他們的頭像黯淡下去,隻留下八景將語音切換成文字:“看不到你哪裡的景象,聲音也很模糊,不過,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身邊出了一點小事故。”我模糊地解釋道。他們無法看到這裡的景象未免不是好事,就像我不希望咲夜太過深入,對其他人也是如此。而且,這裡並不是戰場,對方也不是敵人,看到這裡發生的事故的確很難裝作習以為常。發生事故的地方,有人躺在地上,明顯不活了,一把利斧直接將他的腦袋劈開,嵌在地板上,紅的白的流了一地,血噴出來的時候,周圍的人沒能及時閃開,臉上身上沾滿了斑點狀的血跡。一個身材肥碩,衣裝華麗的女人直接翻白眼昏了過去,而抱住她的身體,穿戴看似保鏢,如黑熊一樣魁梧的黑人卻下意識舔去在嘴角蜿蜒的紅色,一臉興奮的表情。雖然有人死亡,但擂台上的戰鬥並沒有停止,保安氣勢洶洶地排開人群,拖麻袋一樣將屍體挪走,也沒有任何中斷比賽的意思。亡者並沒有讓那些瘋狂的人們害怕退卻,反而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更加猛烈地揮舞肢體,嘶聲竭力地呐喊,擂台上的戰鬥在一場意外之後步入高潮。利斧的持有者在空手的不利形式下,狼狽地閃躲著另一把利斧戰士的追砍,當他閃過攔腰一擊,貼身揮拳將對手的下巴打歪的同時,手臂也被失去平衡的對手砍了下來。喧嘩聲再一次大作,人們將支票、衣服、飾品乃至於內衣朝兩人扔去,這些突然闖入戰場的異物刹時間成為了信號和障礙,讓空手的男人成功逃脫死亡的劈砍,抓住斷手滾下擂台,被朋友抱住匆匆離開。觀眾對此尤為不滿,不斷推攘他們,然而,立刻就被一直注意這裡的保安隔離開來。失敗者在同伴的保護下,沿著人為開辟出來的羊腸小道狼狽離去。銼刀說:“這個家夥挺幸運,在這種情況下,他隻需要花錢就能立刻將手接回來。”“你們有醫療方麵的魔紋使者?”我問道。“當然,醫療能力很少見,總部為了保住這樣的人才花了不少心思。”銼刀說:“這也是為什麼大家都喜歡來我們這兒的原因,隻要不是一下子就死得徹底,總有幾分救回來的可能,斷點手腳更算不了什麼。”“他們看起來很激動。”我盯著那些瘋狂叫嚷的人們,他們在失敗者離場的時候,仿佛要生吃了對方一樣,這種景象曾經隻在作品中描述過,如今才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覺得比那些作品描述的景象還要誇張。不過,我的情緒仍舊沒有半點波動,腦硬體在這種情況下格外顯得運轉良好。“就算沒有金錢作祟,人們也不喜歡看到半途而廢的戰鬥。”銼刀聳聳肩,“不過,我們這裡是禁止攻擊失敗者的,無論是擂台上的對手,或是台下的觀眾,隻要活著離開擂台,就會得到生命的保障。我們雖然是雇傭兵,但也有人道主義精神。”我覺得她的話就像是在自嘲,當然,她的表情和語氣都十分認真嚴肅,如同政府官員在做報告一樣。在這個擂台的比賽結束後,另外三個場地的比賽也陸續完結,參與比賽的選手有三名女性,一名被打得神誌不清,但對於擁有治療超能的魔紋使者來說,也不算什麼嚴重的傷勢,另外兩名卻完好無損地獲得了最終的勝利。銼刀指著其中一名身材嬌小,相貌也很年輕,五官中上,卻顯得陰沉的亞裔女性說,她是今晚的主角之一。這名女戰士的代號是清潔工,越南人,十歲就在泰國打拳,十五歲成為雇傭兵,現年二十三歲,戰鬥經驗極為豐富,在雇傭兵圈子裡也赫赫有名。不過,她從沒有參加過大場麵的戰爭,而是城市快反戰和暗殺的高手,清潔工的稱號來自於她經常做斷後和收尾的工作。“在城鎮裡進行遊擊戰,她的能力並不是最強的,但也很難找到比她強更多的人。”銼刀說:“她是總部看好的人才之一,已經獲得邀請函,這次比賽結束應該就會加入組織,和某個小隊進入統治局,看看是不是有成為魔紋使者的運氣,亦或者利用灰石強化……不過,我個人覺得,以她的本事,緊緊成為灰石強化者的話太可惜了。”她頓了頓,說:“摔角手也是,隻有成為魔紋使者才能徹底挖掘她的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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