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燃燒城市 第0481章 清潔工 3(1 / 1)

我必須承認,自稱為“龍傲天”的男人即便沒有“神秘”,以普通人的觀點來說,仍舊是極富有魅力的男性。他的每一個眼神,一舉一動,連聲線和說話時的輕重急緩都能讓人感受到與眾不同的特質,這種特質以普通人的審美觀來說,無論對同性還是異性都是十分具備誘惑力的。這種特質並不是文學中形容的那些“上位者”、“貴族”之類的氣質,他自信,但又平和,既不高高在上,也不給人攀付討好的感覺,無論是對視、聆聽還是訴說,都給人一種發自內心的感覺,讓人產生深刻又友好的第一印象。如果沒有必要,大概很多人都十分願意和他交朋友吧。我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森野擁有和他類似的特質,不過,雖然森野是女性,在我的感覺中,卻比麵前這個男人更加直爽,因此總能交到許多朋友。我並沒有在男人身上發現嬌柔造作的痕跡,這種特質也許是天生的,經曆了時光和俗世的打磨之後,比森野更加成熟,這也是擁有類似特質的兩人之間最大的不同。嚴格來說,我沒有追求女性的經曆,無論是八景、咲夜還是近江,我們之間的感情都是在一種奇怪的狀態下水到渠成。我知道什麼是愛,但是,並不了解愛情,也不知道正常女性的情感和欲望究竟會在何種行止中產生怎樣的變化。不過,以過去觀摩過的大量資料來判斷,“龍傲天”的各種條件無意對女性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力,對於同樣身為男性的人們,大概會羨慕妒忌,卻不會因此產生極大的厭惡感。如果,我是正常人的話,一定會對這個男人產生好印象吧,他就像是能夠讓人將自己最好的夢想寄托在他身上的那類人。不過,儘管我能夠用各種數據和學識解釋他的優點,但正因為僅僅是一種數據分析,因此,我在注視他,聆聽他的時候,既沒有產生任何好感,也沒有產生任何惡感。視網膜屏幕鎖定男人的輪廓,呈現著大量的分析數據,一切都是冰冷而中立。我不知道銼刀的招攬是否會因為這個男人的介入而功虧一簣,不過,目前觀測到的細節中,看不出她有任何動搖、退卻或惱怒的情緒。銼刀很平靜,我勾勒著她的心理狀態,覺得她之所以產生這種放任自流的態度,大約出於無法判斷招攬成功與否的優劣,無法立刻做下抉擇,因此將一切交給命運的想法。和“清潔工”的回答一樣,她並不需要對方立刻做下決定,無論對方做下怎樣的決定,都無所謂好壞。“我不是她的朋友。”麵對男人對清潔工的詢問,在清潔工回答之前,銼刀平淡地搶先回答了:“但我希望她能加入我的隊伍。”“隊伍?”龍傲天微微沉吟,對清潔工說:“阮小姐,你真的打算繼續在雇傭兵這一行乾下去嗎?”“為什麼不?”清潔工反問著,走到床邊將軍裝外套罩住隻穿著內衣的胴體。“你並不覺得厭倦嗎?錢又不多,又危險……不,以阮小姐你現在的實力來說,現在的這些工作大概已經無法讓你感覺到危險和刺|激了吧。”龍傲天走到她身邊,將手中的玫瑰輕輕放在床上,“你曾經說過,你隻會這種工作,但是,我覺得你還有更進一步的發展。誠然,對你來說,現在的工作讓你無聊又疲倦,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能夠做點其他事情轉換一下心情。”說罷,男人轉眼看向銼刀,說:“我能知道您的隊伍要進行什麼任務嗎?”在正常情況下,他的問題無禮又愚蠢,他肯定不是不了解雇傭兵事務章程的菜鳥。但是,他的語調和態度直白卻誠摯,難以讓人生氣。“不能。”銼刀沒有絲毫感情地回絕了。“是我失禮了。”龍傲天矜持地笑了笑,對銼刀說:“阮小姐對您的隊伍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嗎?”“不是。”銼刀毫不顧忌清潔工就在身邊,直接回答道。男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靠著牆壁,掏出香煙點燃了。“這位先生是?”他問。“你不需要知道。”銼刀說。他沒有因為硬梆梆的回絕而生氣,隻是略為尷尬,但卻不失身份地朝我友善點頭示禮。床邊的“清潔工”我們交談的時候,已經穿戴整齊了,正準備將一頭長發紮成辮子,門外出現新的人影。競技場的女性工作人員敲了敲敞開的門口,對清潔工說:“馬上到你了。”並沒有用上以示恭敬的用語,就像是叫一個陌生人那般平淡。雖然銼刀說,這裡隻要有錢就什麼都能買到,但這種標準在同行中並非獨樹一幟,在拉斯維加斯這個俗稱罪惡之城的世界裡,幾乎所有的大型地下機構都能辦到,就目前看到的服務態度和質量來說,這個競技場自然是不合格的,但是,這裡本來就不是追逐商業化的平台,而大量的雇傭兵似乎就認準了這一點,每當大賽開始前,總有眾多高手蜂擁而至,仿佛隻有在這個競技場裡,才能進行最能體現自己能力的血腥比賽。“清潔工”已經是混跡這個競技場的老手了,對這個簡陋的房間和工作人員的態度根本不以為意。她將紮了一小半的辮子重新解開,手指插入發中充當梳子理順了,從口袋掏出橡皮筋將長及臀部的發梢紮起來,但並沒有係上匕首,隻是將它插|進褲管處的皮扣中,沒有絲毫掩飾起來充當暗器的想法。我們的交談沒有再繼續下去,尾隨“清潔工”走出房間的時候,吊在最後的我順手拿起那一大束玫瑰花。快要抵達後台大門的時候,其他人才因為花香和他人的目光察覺到我的行為,就連“清潔工”也朝我投來古怪的視線。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除了陰沉之外,如此明顯流露在外的情緒。“你拿這個做什麼?”銼刀微張著嘴,隨即帶著哭笑不得的表情向我問道。“這是獻給清潔工的,不是嗎?”我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不過,我就是這麼做了,在其他人再次開口前,將玫瑰花塞到“清潔工”的懷中,她好似凝固了一樣愣在原地,我對她說:“聽說你和摔角手的那一場戰鬥失敗了,我不知道你之後是否贏過,但希望你這次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清潔工”深深看了我一眼,抓住這束玫瑰,頭也不回地走出後台大門。門外響起一陣熱切的歡呼聲,二分之一決賽開始了,“清潔工”的人氣不再獨一無二,呼喊她代號的聲音,和呼喊她的對手的聲音一樣猛烈。我和銼刀沒有立刻走出去,齊齊將目光聚焦在自稱“龍傲天”的男人身上,在氣氛變得僵硬之前,對方投降般舉起雙手,狀似苦笑實則不缺自信地說:“抱歉了,我還打算看阮小姐獲得最後的勝利。”說罷,毫無防備地轉身踏出門外,不過,在我的視網膜屏幕並沒有錯過他微微緊繃的肌膚。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外,銼刀才轉頭,帶著調侃的笑意對我說:“看不出來,你追女人的手段也不差。”“是這樣嗎?”我聳聳肩膀,“隻是身體自己動起來了而已。”“我覺得清潔工加入隊伍的可能性很大。”銼刀一邊說,一邊和我並肩走出門外。我掃了一眼看守大門的女性改造人藏匿的陰影處,她仍舊呆在那個地方,無聲無息就如同一個飄忽不定的幽靈。她似乎感覺到了我的視線,轉過頭來,雖然沒有更多的表示,但我能清晰感覺得到,藏匿在眼部裝置下的凝視似乎染上了機械般的冰冷。選手們正走上擂台,“清潔工”左手持著的玫瑰花束讓觀眾們愕然喧嘩,隨即更加熱烈地討論起來。視網膜屏幕在對麵的觀眾席上找到了龍傲天的“朋友們”,然後順著他們帶有八卦味道的目光找到了正分開人群,往那邊彙合的龍傲天本人。而這個時候,我和銼刀的座位已經被人占了。“有看出點什麼來嗎?”銼刀問。我知道她的意思,但隻能搖搖頭,表示同樣沒有在那個男人身上找出大不妥的地方。“如果真的是偽裝的話,他的真實身份一定很不得了。”銼刀說道。和銼刀對戰的女戰士是第一場獲勝的白人女性,兩位身穿軍服,技藝精湛的女人即將展開血腥的搏殺,這讓觀眾們更加熱血上頭,瘋狂的叫喊和揮舞的手臂從兩人上台後就沒有停止。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分辨出來,無論長相、身材和打扮都沒有太多特色的白人女性所收獲的激勵相對弱了一些。“你覺得清潔工能贏嗎?”我對銼刀說,通過連鎖判定能力的延長感應,視網膜屏幕重組了擂台的影像,透明的空氣被特彆標注出來,擁有毒性的無色無味的微小粒子正藏在氣流向四周擴散。“清潔工知道這個女人的拿手絕活,一定早就防備。”銼刀說:“使用有色味的劇毒是被明文禁止的,如果是無色無味的毒氣,那麼隻要摒住呼吸就可以了,那種毒氣很難透過皮膚產生做用。關鍵在於,處於激烈運動狀態下,很難長時間不進行呼吸。這個女人上一場的對手,那個印第安女人的戰鬥風格先天受到毒氣的克製。所以,勝利與否的關鍵就在於是否能夠在最快的時間內解決戰鬥,而清潔工的速度一向很快。”正如銼刀所說,戰鬥打響之後,白人女性試圖拉開和清潔工之間的距離,不過,清潔工不僅拔刀的速度很快,突進的速度也給人一種銳利的感覺,一個大趟步就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在白人女性即將脫離攻擊範圍前,清潔工擲出手中的玫瑰花束,迫使心中驚疑的白人女性因為閃避而緩了一緩,隨即,她手中的長刀如疾電般閃出,因為角度的緣故,刀影在聚光燈的照射下比上一場更加明晰,一條亮弧驟然乍現。拔刀之後沒有再如上一場那般立刻收回鞘中,因為,對手沒有死掉。在千鈞一發之際,白人女性仍舊擺脫了長刀的攻擊範圍,狼狽地在擂台上打了個滾。清潔工沒有追擊,手持長刀站定。在她的前方,被刀鋒斬破的玫瑰花束灑落了一地,花瓣徐徐飛舞著,如同塗了一層殷紅的血。當白人女性重新爬起來的時候,她軍裝陡然裂開,露出內裡既有性征輪廓,也可被稱之為胸肌的部位——相對麵積來說,並不算十分高聳,但體積依舊很大,份量仍舊沉重,之前一直被束帶緊緊裹住,如今束帶被切開,就徹底跳了出來,讓人覺得衣服被撕裂是胸部掙紮的緣故,而並非刀鋒造成的。不過,視網膜屏幕放大了她的胸部影像後,可以清晰看到,那裡並不是脂肪那般柔軟,反而給人一種將脂肪都煉成了肌肉的感覺。再一個眨眼,一條血痕緩緩沿著軍裝開裂處在肌膚上浮現。從觀眾席上立刻響起一片呼哨聲。白人女性的傷勢不深,在視網膜屏幕中,傷口處的肌肉繃緊後,流血的速度大大降低,但是對“清潔工”的忌憚讓她甚至沒有遮掩暴露部位的機會。她彎下身體,如同一頭受傷的雌豹,散發出比之前更加凶狠的七十,繞著立在中心的“清潔工”緩緩移動。上一場的戰鬥對她而言成足在胸,遊刃有餘,但是如今的對手卻在一個照麵就讓她受創。在司儀的解說中,這還是她第一次與“清潔工”正麵對上,儘管謹慎,卻仍舊在片刻之間就吃了一個大虧。其實,我並不覺得身體裸|露會對這個女人造成什麼精神上的影響,反而是觀眾將自己的欲望代入這場格鬥,顯得比擂台上的人更加激動。我扔掉煙頭,用鞋子擰熄了,眨眼之後,白人女性壓低了身子朝“清潔工”撲去。如果隻是對峙不動的話,就算不呼吸,兩人也能繼續僵持一段時間,但是,如果任由“清潔工”出手的話反而會陷入被動,白人女性沒有借助拖延時間來讓毒氣聲效無疑是正確的選擇。儘管如此,白人女性的格鬥技一如她那中規中矩的特色,在麵對同等級的對手時十分穩定,但是對於“清潔工”這種充滿爆發力又帶有個人特色的戰士來說,無疑是十分死板的。“清潔工”沒有過多的姿勢,在她撲來時直接將長刀劈下,被白人女性用手套架住之後,不待鎖死,就如同蜻蜓點水般從白人女性的雙臂間穿了過去。白人女性剛側頭,頸部的動脈已經被挑開,鮮血急湧而出。就在這種一招失利的情況下,白人女性沒有後退,反而欺進一步,用手套擋住架在頸邊的刀鋒,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不足一米。麵的白人女性飛起的膝蓋,“清潔工”同樣用膝蓋擋住,並借助相互作用力向後旋身而退,就像跳著華爾茲一般,飛舞的長刀如同片裙揚起,匹練一樣的刀光在後撤的同時纏繞在白人女性身上。快速又飄忽的斬擊,凶狠又直接的步伐,一個不斷後退,一個步步逼近,幾個呼吸內,金屬碰撞的聲音如落雨擊瓦,接連響起。“清潔工”身上仍舊毫發無傷,白人女性卻來不及抵擋幾次刁鑽的挑刺,非要害的部位不斷噴出血線。當她停下追擊的時候,赤|裸的上半身已經傷痕累累,雖然傷口不深,但每一處都位於動脈處,不斷流淌的鮮血將她的身體徹底染成了紅色,腳步也因為失血而稍稍虛浮。若說要繼續戰鬥也還是可以的,不過白人女性在拉開距離之後選擇了放棄比賽。觀眾席上立刻發出噓聲和咒罵,不過,當白人女性離開擂台時,臉色一如往常的穩定,看不出有受到半點打擊。“果然是她的作風。”銼刀點點頭,評價道:“她太穩定了,這種風格其實不適合比賽,如果是在戰場上的話,清潔工也很難從她手中討到好處。”“清潔工”在對手認輸後歸刀入鞘,這樣的結果似乎對她來說也完全可以接受。白人女性下台前,以不為人注意的小動作抖了抖手指,當她走出鐵柵的大門後,擂台上的毒性微粒已經有大部分被中和了。“我覺得,如果清潔工不願加入隊伍的話,可以考慮一下她。”我說。“她太穩定了,沒有特點,也不是天才,她之所以那麼強,完全是因為努力的緣故。說實話,我從她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抵達‘神秘’的可能性。”銼刀搖搖頭,“她擅長使用毒藥,但是這些毒藥對統治局的那些怪物又有什麼用呢?就算是灰石強化者,也不是輕易能夠被這種程度的毒藥打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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