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燃燒城市 第0520章 間歇(1 / 1)

對於五月玲子關於自己是否已經死亡的問題,我沒有給予確切的回答,在這種情況下,得到一個答複又有什麼用處呢?如果她們真的如哥特少女所說,成為了瓦爾普吉斯之夜的祭品,永遠都無法離開這裡,那的確是一件十分悲慘的事情,即便在這種情況下,真的承認自己已經死亡仍舊是十分困難的事情,有誰會在覺得自己仍舊活著的時候,認定自己已經死亡呢?死與活的界定是十分模糊的。她們仍舊會哭泣,會絕望,會掙紮,會思考,會喜悅,會生氣,會在被攻擊的時候進行反擊,正如哥特少女口中那些冥頑不靈的“死者”一樣,就算親眼目睹“死亡影像”中自己的屍體,一度產生精神方麵的崩潰,但同樣也會繼續做自己決定要做的事情,而不會默認自己隻是一具屍體直接躺進棺材裡。五月玲子的問題其實毫無意義,她也並非真的想得,甚至是恐懼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她們自己也一定明白這一點吧,因此,在我表示以“專家”的名頭表示,無法給予答案的時候,倆人都一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現在該怎麼辦呢?”瑪麗問道。雖然從哥特少女得知了一些線索,也能從中推測她到底想做什麼事情。按照哥特少女的說法,在這一層發生過的事件大概是這樣的:瓦爾普吉斯之夜以這棟大廈為中心出現後,進入這個異空間的人中,有一個經常和“神秘”打交道的專家,也就是紅衣女郎的本體。她在目睹了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力量後,也許是出於善意,也許彆有圖謀,總之,她使用自己的力量,通過某種方法,這種方法很可能是自我獻祭儀式,針對瓦爾普吉斯之夜做一些手腳。這一層很可能就是她施術的地方,從而導致這一層成為了一個“斷層”,除了由施術者本體產生的異常之物,也就是我們遭遇到的“紅衣女郎”之外,這一層的存在既無法上行,也無法下行。“紅衣女郎”這樣的異常存在,並非施術者本身,也並非單純的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力量所製造,而是兩者交叉的產物。“斷層”是一種象征性的表現,在某種程度上,這種表象意味著,施術者扭曲了瓦爾普吉斯之夜的異常,導致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力量無法貫穿整體。力量受到乾擾,也意味著,這裡的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力量並非是最強狀態,對正常世界層麵的影響也降到了一個冰點,這種情況在神秘學中有一個統一的稱呼:封印。沒錯,不管施術者當時是抱以怎樣的心態,何種目的,使用哪一類神秘力量導致了目前的狀況,但本質上都是將瓦爾普吉斯之夜暫時封印了。大概,在施術者之後被卷入這個異世界的人,僅僅是運氣不好,或是聽聞怪談之類的傳聞,在這棟大廈裡偷偷摸摸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偶然被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力量餘波吞噬了。八景在神秘資訊源中找到的影像記錄,大部分都是這類情況,因為,這些影像記錄並沒有影響到酒店本身的營業,甚至連怪談謠言之類,都不廣為人知,對比起這些年來往房客的數量,記錄的數量無疑是九牛一毛。而這一次之所以呆在大廈裡的所有人都被卷入,罪魁禍首無疑是龍傲天等人的所作所為,考慮到“龍傲天”的特殊身份,這種變化無疑是一種偶然中的必然。就算不是這一天,不是龍傲天本人,也一定會在某一天,被和龍傲天相似的人開啟這場意外變故。考慮到這個世界中,真的存在“預知”之類的神秘,而施術者也真的使用自己的能力扭曲了瓦爾普吉斯之夜,所以我才無法確定,施術者真的是懷著一種普渡天下,退治邪魔的正義理念製造了這個封印。也許,她早就預知到會有這麼一天,決定利用這一場變故達成自己的私欲。當然,如果她真的是舍己為人,通過獻祭自己獲得強大的力量,將瓦爾普吉斯之夜封印於此,就是再好不過的了。畢竟,我也不想和一個能夠預知多年後的變化,從而狠下心來獻祭自己,以期圖謀未來私欲的家夥成為敵人。至於哥特少女的身份,目前來說,有三種情況最有可能:第一種可能:她的確是施術者的女兒,真的是為了拯救自己的母親來到這個異世界,卻被困在此地,但在施術者的眷顧下得以活命,在母親的異化映射體“紅衣女郎”的保護,不斷尋找解除封印,拯救母親的方法。第二種可能:她並非施術者的女人,而是施術者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而刻意製造出來的傀儡性質的“存在”,她很可能隻是通過施術者的“神秘”和瓦爾普吉斯之夜的“神秘”,被憑空捏造出來的,也有可能是使用某個房客為原料改造而成,之後被灌輸了“女兒”和“任務”的概念,不斷為之奔走。第三種可能:她並非施術者方麵的人,而是瓦爾普吉斯之夜為了打破封印而構造的“傀儡”。是的,這種可能性的確很大,彆看這個女孩口口聲聲說著拯救母親的話,不可理喻地執行著自己那瘋狂的行動,也得到“紅衣女郎”的幫助。但是,她真正目的也許並非是拯救口中的“母親”,甚至並非對方真正的女兒。畢竟,施術者本人封印瓦爾普吉斯之夜的目的,以及她為之付出的代價尚無法確定,所以,讓施術者“回歸”或“複活”的條件也無法得知。在這麼多未知的情況下,一廂情願地相信哥特少女自稱的身份和所說的話,是不是太貿然了?即便我們親眼目睹了她被紅衣女郎救走,但是,紅衣女郎也並不完全代表施術者的意誌,即便是最好的情況,它的存在也勢必摻雜著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力量,否則,不可能如此輕易擊敗“魔女”,自由遊走於大廈各層,紅衣女郎在這個大廈中展現出來的威能完全是超格的。因此,紅衣女郎救助哥特少女,也許不是施術者的意誌,也可能是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意誌。不過,即便哥特少女的身份疑點極重,但無論哪個身份,無論是偏向施術者還是偏向瓦爾普吉斯之夜,都擁有一個可以讓人相信的共同點,那就是解除封印。而她所采取的方法,從她離開前的隻言片語中可以猜測,大概是通過神秘學中“置換獻祭”之類——通過獻祭其他同等質量的祭品,來取代原有的祭品,目的一一般是,以在不改變獻祭結果的情況下,改變祭品種類,或是以最小的代價直接改變獻祭結果。所謂“置換獻祭”,不過是我將這種做法冠以自己更容易理解的稱呼。放在當前推斷出來的情況,大致是這樣:哥特少女等到了“龍傲天”和“丘比”這種特殊的存在,所以打算通過“人力柱”這種獻祭手段,用他們取代原施術者成為祭品,從而改變或解除封印,這麼做的目的,可能是為了“拯救母親”,也可能是為了“釋放完整的瓦爾普吉斯之夜”。不過,無論是哪一種,讓原施術者回歸而不損傷封印,一家人大圓滿地回到正常世界中的可能性都極為低下。更不用提讓大廈中所有的人都能回歸的可能性了。在很多時候,獻祭的祭品並非是一個人的事情,說不定,原施術者的“自我獻祭”和哥特少女的“置換獻祭”,都需要大量額外的祭品,在這種情況下,如今大量客人的生死界限模糊,死者徘徊,時間往複,複製體叢生的現象,同樣也可以得到就解釋,因為,很多獻祭都會造成這樣的結果,更何況,加上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力量體現方式很可能就是“模糊化”。解除封印之後,沒有特彆針對性措施的話,神秘學中“祭品難以贖回”的定論就已經注定了所有受害者可悲的現狀和未來。最好的結果,我想也隻會是隻有原施術者一人得救而已。考慮到“龍傲天”和“丘比”的特殊性以及與瓦爾普吉斯之夜的關聯性,很有可能在“置換獻祭”解除封印後增強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力量。“沒有人想要成為祭品吧,一旦那個女孩對龍傲天和丘比下手,他們也不可能不進行反抗,我不覺得她有捕捉那兩個家夥的能力。”五月玲子說。“也不一定,雖然那個女孩不算強大,但是紅衣女郎站在她那邊,而且,紅衣女郎似乎可以強製驅使魔女,如此一來,她仍舊很有機會。”瑪麗說。“嗯,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不過,我倒是覺得,那個女孩並不打算直接對那些人動手。”我掏出香煙點燃了,說:“在紅衣女郎幫忙的情況下,她也沒有向我們出手,這是為什麼呢?因為我是她眼中的活人,又是同行專家,所以對我另眼相看?因為覺得打不過我?都有可能。不過,最本質的核心要點是——我,很,強。”我比她和紅衣女郎更強,我比提前催化的“魔女”更強,我比龍傲天和丘比所組成的隊伍更強。自身的強大,才是對方投鼠忌器,並借以施展陰謀詭計的關鍵。“陰謀詭計?”瑪麗有些疑惑。“我想,接下來,她很快就會引導龍傲天他們和我們正麵打一場,讓我們雙方兩敗俱傷,不,隻要有一方被削弱就達到目的了。”我說。“漁翁之利。”五月玲子點點頭,同意我的看法,“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躲起來?”“有紅衣女郎的幫助,這裡可是她的地盤,隻要她想,挑撥我們雙方戰鬥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如果不讓她達成自己的鬼主意,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走下去。”我隻能說:“對陷入這個異世界的所有人來說,解除封印勢在必行。”所以,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我深深吸了一口香煙,盯著火光忽閃的煙頭,雖然看起來局勢被動,但是,隻要能夠達成目的就行。我跟蹤龍傲天這個男人進入大廈,被卷入這次事件,難道是為了和瓦爾普吉斯之夜決戰,拯救拉斯維加斯的人民的嗎?當然不是,進入這裡,遭遇了那麼多事情,或者說,目睹這一切悲劇的進展,不過是為了確認“精神統合裝置”的所在。和龍傲天等人的碰撞是遲早的事情,將這兩個“疑似精神統合裝置”的存在交給到處都是疑點的哥特少女,將之獻祭的話,說不定比直接觀戰更能看出隱藏在他們身上的端倪。獻祭本來就是會將一切秘密和潛力都徹底挖掘出來,從而形成力量的模式。而且,他們的存在本身就和瓦爾普吉斯之夜有著密切關係,因此,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也同樣具備“疑似精神統合裝置”的可能性,隻是身處其中,無法進行整體性判斷而已。“精神統合裝置”一定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也許,摘掉“疑似”這個詞語的關鍵,就在於哥特少女的行動中。“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五月玲子似乎有些遺憾地說。“我可是一點都不想知道她的名字。”瑪麗回答道,轉頭問我:“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找上門來嗎?”“那可真是無聊。”五月玲子說。我們離開房間前往第一次進入十二層的地方,路上沒有碰到阻攔,但卻能時而聽到有人在不遠處的慘叫聲,即便我展開連鎖判定的“圓”也沒有看到行凶者,受害者的屍體上沒有留下明顯的傷痕,看上去就像是被嚇死或者暴斃,雙目圓睜,死不瞑目。不過,如果是初次來到這個地方,還會為這種事情感到困惑和驚恐,但是,在對這一層的現況有所認知後,已經對這些事情見怪不怪了。這裡隨時都會有人突然死去,但是,如果走入安全通道,再次進入這一層的話,想必會看到更多的“活人”吧。這些人就像是生存在一個莫比斯環中,不斷死去,但又不會徹底死去,他們的生命並不接續,而是在一個又一個的十二層中循環往複,在某種意義上,他們的確是迷惘的幽魂。我們在第一次進入十二層,第一次發現受害者屍骸的地方,看到了他尚未腐爛的屍體,一個男人,被什麼東西啃食了,屍體殘缺不全,身上留下好幾處被重物打擊的傷痕,讓人不禁聯想到哥特少女手中的巨錘。而在陳舊破敗的地板上,有好幾條重物被拖拉後留下的痕跡,這是我們第一次被看不見的“幽靈”襲擊的地方,在上一次無法目視到的“幽靈”行動時的痕跡,在這裡清晰可見,正前方原本被折疊門鎖起來的地方,已經沒有入口了,而是一堵嚴實牆壁的一部分,當然也看不到折疊門,隻是牆壁遭到重器的錘擊,裂開一條條的縫隙,正中心有一個凹坑,一切痕跡都在力圖證明,最先襲擊我們的那個“幽靈”,就是獨自行動的哥特少女。確認這一層的情況後,我們回返那間無法打開的房間,途中我問起五月玲子和瑪麗倆人的身世。倆人都來自普通的富裕家庭,五月玲子家裡是開道館的,十五歲以前在中央公國十一區生活,但十五歲後就留學美利堅,因為家裡還有長子,因此在大學畢業後直接在美利堅工作,是一名正經的高中教師,隻有在重要節日和假期時才抽出時間回老家。瑪麗也不是土生土長的美利堅國民,雙親都是加拿大人,沒有上大學,因為是極限運動愛好者,因此在高中畢業後,就在熟人的介紹下,在美國的一架極限運動俱樂部找了一份工作,在兩年前就已經是俱樂部正式聘請的教練了。不過,在進入異空間之前,她已經有打算離開俱樂部,回到加拿大接掌父母開辦的酒吧,這是她決定不上大學時,和家裡人的協商。倆人都沒有美利堅國籍,來到拉斯維加斯也隻是純粹想來玩而已,卻沒想到運氣實在太差,竟然找了一個擁有黑曆史的酒店——距離這家酒店隻有幾條街的地方,就是雇傭兵總部在拉斯維加斯的地下格鬥場,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她們並不知道這一點。太接近“神秘”,或者和涉及“神秘”的人站得太近的話,往往會被扯進“神秘”的漩渦,這種高幾率在她們身上得到驗證。但是,就算和“神秘”打交道的人,也不可能完全離群索居,因此,在無知的情況下被牽連的話,也隻能說是時運不濟了。我沒有告訴倆人,關於她們這些不幸的緣由,但是,在我詢問她們的身世時,自然會被追問來曆。儘管我說過自己是來自神秘組織“耳語者”的“事件處理專家”,不過,這種朦朧的說法顯然無法滿足她們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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