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十字軍 第0629章 追蹤(1 / 1)

從境界線中得到的坐標以我無法理解的方式鎖定了正常世界的“門”,它將我們帶到我在境界線中曾經去過的地方。例如,瑪麗亞曾經的住所。在境界線中得到的僅僅是情報而已,那項鏈,那秘密,隻是意識的呈現。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正常世界中找到相應的東西,以確定這些線索的確仍有效用。不管五十一區正在遭遇怎樣的麻煩,是否故意放任這些麻煩繼續下去,對我們而言,這個機會都十分寶貴。五十一區有可能在這場動亂之後,縮短計劃的準備時間,一旦我們被投放到納粹的飛艇中,要奪取精神統合裝置,就得花費更大的代價。這一次前往瑪麗亞曾經的住所也一定不是一帆風順,不僅僅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瑪麗亞的秘密。至少,瑪麗亞本人就知道這個秘密。儘管,我並不清楚,紅衣女郎“瑪麗亞”在正常世界中到底會以何種形態出現,又或者是否可以存在於正常世界,但我已經做好了和她再一次交戰的準備。如果運氣不好,敵人有可能更多——末日真理教的巫師,五十一區的守衛,各個神秘組織的成員,都有可能會在途中遭遇到,這個遭遇也許會是巧合,也可能是他們也從自己的途徑獲知了類似的情報。我十分清楚,在“神秘”的世界裡,沒有什麼是絕對保密的,即便關於精神統合裝置的線索應該不止一條,相關人員也不止一個,相同的情報,有無數種獲取途徑,境界線僅僅是我能夠動用的最佳手段,對其他人而言,卻並非是最好的方法。不能避免他人掌握著更加直接的線索,也無法確定,是否有人掌握了同樣的線索。但是,既然最終目的都相同,那終究會抵達同一個終點,也就免不了在碰麵時成為敵人。每一個因為同樣的線索,必然通往同一條道路,因此碰麵的人,都是敵人。每一個因為不同的線索,偶然通往同一個道路,因此碰麵的人,都是敵人。見敵必殺。見敵必殺。再沒有比這個大張旗鼓的,又或是有意放任的混亂,更適合虛弱爭奪者的力量,從敵人的身上剝奪線索的時候了。儘管,我不覺得這一次的混亂,真的會出現成功奪走精神統合裝置的情況。而且,既然已經處於計劃的行動前夕,精神統合裝置的應用已經開啟,為了發揮精神統合裝置的巨大效能,必然需要一定時間進行預熱,在這種情況下,也許很難再進行地點的轉移。換而言之,如果這場混亂可以迫使五十一區轉移精神統合裝置,那麼,在轉移的同時,泄密的幾率將會大幅度增加,而五十一區的計劃也將因為客觀因素不得不延後,將給有預謀者帶來更多的行動時間和機會。也許,迫使五十一區對精神統合裝置的隱藏出現漏洞,正是這場混亂的發起者的初衷。畢竟,就算是末日真理教在這個基地裡潛伏了不少內應,但既然過去那麼長時間,都沒能搞到放置在這裡的精神統合裝置,那麼,在如今五十一區和走火等人聯手的緊密防備下,直接硬碰硬地奪取精神統合裝置,反而會造成更大的損失卻一無所獲。營造混亂,尋找破綻,衡量彼此的戰鬥力,這才是這場混亂之所以在這種時候出現,並且沒有被立刻消彌的意義所在。無論對於進攻者,還是防禦者,這場混亂都會為彼此帶來價值。這一點不需要我特彆說明,銼刀小隊的成員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戰士,他們自然明白混亂會帶來什麼。“這次行動的任務是什麼?”清潔工問道:“殺死所有看到的敵人?”“前往一個地方尋找線索,儘可能殺死所有看到的敵人。”銼刀回答道。“線索在什麼地方?”契卡問。“說不清楚,但是,跟著我走就對了。”我說。“我們要找的線索是什麼?”灰狐問。“還不知道,不過,一旦線索真的存在,就不會錯過。”我這麼說著,以手掌和牆壁的接觸麵為中心,大量的光狀回路開始改換結構。大門的鎖孔開始轉動,沒有人操作,它自行就開始運轉了,諸多齒輪在轉動,發出沉重的咬合聲,裸|露在門體表麵的杠杆也一點點被撬動。大量的白色蒸汽從四個角落的孔洞中泄出,發出尖銳的聲響。我們整隊人馬都被籠罩在這股濃鬱的霧氣中,當門縫擴張的時候,用肉眼根本就無法看清門對麵的世界。“真是令人興奮。”摔角手舔著嘴唇,緊緊捏住了雙拳,仿佛自言自語般說:“我真TMD愛死這扇大門的款式了。”雖然肉眼看不到,但是聲音已經先一步傳進了耳朵裡。在朦朧的門那邊,許多激烈的碰撞正在發生。和我們所在的環形通道不同,門後的世界,並不隻有一個人。更正確的說法是,並不單純是人類。蒸騰的白氣稍稍散去,有人正在往我們這邊跑,但那個人形的輪廓立刻被某種繩索一樣的東西纏住,在慘叫聲總拉了回去。雖然已經準備好隨時踏入戰場,但是,戰鬥來得如此之快,和自己一方如此接近,讓清潔工和契卡兩名新人都有些驚訝。不過,雖然隻有一門之隔,但實際上,在單純的空間距離上,並沒有想象中這麼接近。因為,我們打開的這扇門,其實是可以通往許多坐標的“傳送門”,我們所抵達的地方,若以正常的空間距離來說,並不直接接臨我們駐紮的環形通道。雖然沒有過多解釋,但是,已經開始適應充滿“神秘”的戰場的清潔工和契卡兩名新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臨站狀態的緊張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在對麵的人被某種東西扯了回去後,就再也沒有東西往我們這邊過來。我的連鎖判定,早其他人一步,將對麵的情況錄入視網膜屏幕中,那可真是一副狼籍的慘狀。在視野變得更加清晰之前,濃烈的血腥味也將同樣的認知傳達到其他人的腦海裡。“十六名五十一區的士兵,全都死了,應該都是普通人。”我說。銼刀點點頭,其他雇傭兵默契地排成戰術隊列魚貫而入。在霧氣徹底消失前,保持著警戒狀態緩緩向前方逼近。我落在隊伍的最後方,經過大門後,向後看了一眼,和我想的一樣,“門”已經消失了,不僅如此,原來是“門”的位置上,此時連堵牆壁都沒有,而是一條更加深入下去的通道——我們從“門”中走出來,就來到了通道的中部,不管是哪個位置,都明顯不接近通道的兩端。值得慶幸的是,在我們背後的通道中沒有出現敵人的影子,否則,一旦他們從那邊發起攻擊,背對他們的我們不免要有一陣手忙腳亂,甚至受傷減員。“銼刀。”我喊了一聲。銼刀回過頭來,看到我所看到的景象,也不由得怔了一下,但早就習慣了“神秘”的詭異莫測的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對走在身邊的隊員說:“契卡,清潔工,快槍,你們三個負責斷後。”這時,其他雇傭兵才意識到自己背後的狀況。“我記得,我們才從那裡的門過來。”清潔工說。“沒錯,門消失了。”銼刀說:“就是這樣,下一次進門的時候,你們三個負責留意隊伍的後背。”“真是有趣。”清潔工沒有異議地笑了笑。儘管在剛開門的時候就感受到了激烈的戰況,但在真正進入之後,暫時還是相當平靜的。戰鬥在我們進入的一刻就結束了,獲勝的一方不知道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東西,但對方似乎不準備和我們直接麵對麵。這片彌散著硝煙和血腥味的通道,很快又變得寂靜下來。交戰的位置超出連鎖判定的觀測範圍,目所能及之處,儘是一具具身穿黑色作戰服的五十一區士兵的屍體。在連鎖判定範圍內有十六具,但在更遠的前方還有更多的屍體,大部分的屍體已經被撕碎,肢體、碎肉和濃血幾乎覆蓋了地麵和兩側的牆壁,就連天花板上也不免沾上血肉。隻要仔細觀察,就能察覺這些士兵的傷口完全不是普通的武器造成的,甚至不是人類造成的。而小部分的屍體雖然相對完整,但是屍體上留下的痕跡太過怪異,一眼就能看出,絕對死於某種“神秘”的力量。我們所在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前方通道的儘頭,那裡又是一扇由外骨骼般的杠杆,和半裸|露內臟似的齒輪構成的金屬大門,而在我們和門之間,有兩條不知道通向哪兒的岔道。在這段距離中,到底有多少屍體,就連腦硬體也無法計算出確切的數額,因為留下來的屍體,有一部分實在太過細碎,甚至有證據表明,有什麼東西在我們抵達之前,就已經吃掉了一些屍體,另一部分無法詳細計數的屍體則是因為它們已經化作濃液。在空氣中淤積的難聞氣味,不僅來自於血腥和腐爛,還有更多複雜的味道混淆在一起。剛進來時,這種混亂而濃鬱的味道還不怎麼顯著,但是,在這條通道站了一會,這種難聞得令人難忘的味道,簡直就像是漚了幾個月的垃圾。雇傭兵們紛紛自覺地戴上的防毒麵具,儘管,這裡的氣味並不具備直接對強化過的人體造成傷害的因素。我的每一次呼吸,都會有大量的數據在視網膜屏幕中流動,多種環境評估表明,這條通道將在十分鐘後,真正演變為對普通人而言的生命禁區。當然,這些普通人中,包含了清潔工和契卡這兩名剛加入隊伍的新手,她們的體質並沒有經過“神秘”的強化,雖然作戰經驗豐富,有一兩手接近異常的絕活,但麵對即將演變的環境,就算戴上防毒麵具也不太保險。我將腦硬體推斷出來的環境評估結果告知諸人,大家的呼吸並不慌亂,但細微可以聽出一些凝重。普通人參與到充滿“神秘”因素的事件中很難保住性命的原因就在於此,“神秘”所導致的異常太過多樣,即便擁有戰鬥裝備,也不能保證裝備可以適用每一種異常。隻有被“神秘”的力量改造過,或者直接持有“神秘”的力量,才能適應如此多變的戰鬥環境。“敵人藏在什麼地方?”銼刀並沒有立刻讓大家動身,謹慎地朝我看來。在這支隊伍裡,我的觀測能力是最強的,其次就是佩戴“觀星者”的咲夜,但是,之前咲夜明確表示,“觀星者”無法入侵周遭的監視係統,如果不是因為監視係統的構造超出“觀星者”的入侵能力,就是這些係統已經在混亂中癱瘓。後者的話,倒也是個好消息。不過,對於銼刀的問題,我也隻能搖頭:“在五十米的範圍內,沒有觀測生物活動跡象。”不僅如此,連鎖判定還有一個限製,非物理性的活動也無法進行觀測——這是針對末日幻境的物理現象而言的。也就是說,“不能保證是否有幽靈之類的東西在窺探。”“一般的幽靈沒關係。”銼刀說著,讓我將隊伍配備的手機的聲音調整到最大,隨後啟動了一個不起眼的軟件,“我們的手機也具備探測能力,而且有一定的針對幽靈的探查能力。打開它,如果有探測能力範圍內的幽靈接近,它就會報警。不過,也彆太信賴這玩意,電磁波很容易對其造成乾擾,而且,也隻能針對普通的幽靈。”銼刀強調了一下,“我說的是神秘學中那些最普及,最普通的幽靈。但是,特殊而能力強大的東西,它可無法識彆出來。”好吧,神秘學中最經典,最普及,最普通的知識,和人類科學知識一樣龐大,所以,利用神秘學的時候,所謂的“經典、普及和普通”,隻是一種概念和感受性的形容而已——簡單來說,就是當你看到它時,覺得它是這一類,那它就是這一類,對於我們耳語者的成員來說,這方麵的直覺準確率高達百分之百,至今為之,從來都沒有出錯過。所以,如此概念化的模糊說法,很容易就被我和咲夜理解了。我想,對於銼刀來說,這種方式的理解和交流也是習以為常的,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用“神秘學”來做例子,說不定會如雲裡霧裡吧。到底能夠在“神秘”的世界裡走多遠,這種感覺上的能力,占據著極為重要的比例。隊伍裡的每個人都將自己手機中偵測幽靈的功能打開了,在這種狀態下,手機完全無法作為通信裝置來使用。不過,比起顧慮失散後的情況,應對看不到的威脅更加重要。所有人的手機同處於幽靈偵測模式下,偵測能力會出現類似共鳴的提升。“我們沒必要進入那扇門。”我對其他人說:“我可以直接開啟通往下一個坐標的門。”“在哪一個地方都可以?”銼刀問。“不,如果可以開啟門,坐標就會閃爍。”我稍微描述了一下視網膜屏幕中那些坐標的狀態。“真是神奇,你在哪兒搞來的坐標?”摔角手說:“複製給我們一份?”“一個叫做境界線的意識世界,很遺憾,這是存儲在意識中的情報。”我微笑著點了點腦袋,“有點複雜,無法通過尋常的方式進行數據化重組。”“意識?”摔角手悶悶地說:“那玩意太複雜了,我可理解不了。”在我和摔角手交談的同時,銼刀已經做了決定:“不,我們必須知道殺死了這些士兵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它們應該離我們不遠,通道儘頭的門也沒有開啟的跡象,所以……”所有人順著銼刀的目光看向門前不遠處的岔道。之前在白霧中,最後一名士兵被殺死後,凶手就徹底安靜下來,直到現在,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從死去士兵的傷口來判斷,是同一個凶手的作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是一個複雜群體,要在移動中保持一致的安靜,是極為困難的事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對方並非就地藏匿,而是的確保持著這種程度的安靜離開了,那麼,它們的威脅性就要提高一個檔次。這樣的無法區分敵友,不,以我們的計劃來說,這些家夥必然是敵人,那就更有與其接觸的必要了。現在和對方發生碰撞,就算無法殲滅對方,也能獲取相關的情報,不至於在更糟糕的情況下撞上時,因為情報的缺失手忙腳亂。我們對自己隊伍的力量很有自信,並不覺得在對方氣勢正濃的情況下與它們進行碰撞,己方的情況會惡劣到處於無法逃離的絕對劣勢。而且,對方也不一定處於最佳狀態,說不定趁火打劫的不止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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