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十字軍 第0630章 超質量炮(1 / 1)

在確認過前方滿地的血肉、腐爛和濃汁所產生的危害尚未提高到威脅人體的水平後,我們保持作戰隊列快速沿著通道前進。雙腳踩在這些血水和肉沫上,那種惡心的感覺根本讓人不想多呆。戰鬥遺留下來的痕跡表明,製造了大屠殺場麵的凶手有可能是從“門”那邊過來的,卻在撤退的時候分成兩個批次,分彆進入了不同的岔道。因為不打算分兵搜索,最終我們選擇了痕跡最少的一條,這並不僅僅意味著敵人的人數最少,也可能意味著,敵人是“不會留下明顯痕跡”的東西,這種東西說不定會超出想象的麻煩。即便如此,在如今全體狀態完好的情況下,試探出到底是怎樣的麻煩,總比將來在麵臨危機的時刻雪上加霜來得好。在這段時間中,五十一區基地的部分運作機能仍舊沒有修複,最為直觀的就是照明功能了,通道被覆蓋在光狀回路淡淡的藍色熒光中,幽暗的藍色光華就像是在半空中飄浮,肉眼太過專注地注視這層光華,不時會讓人產生錯覺,仿佛這光是湧動著的,變幻著的,然後就會覺得在光的深處藏著一些什麼東西。淡淡的藍光無法照徹通道的每一個角度,目視距離超過五十米,但是,超過二十米之後,視野範圍內的物事就隻剩下一個大致的輪廓。那扇坐落在通道儘頭的金屬大門也同樣如此,隻用肉眼的話,可以通過輪廓判斷出那裡就是通道的儘頭,但是,沒有輔助設備的話,很難看清楚裸|露在表麵的齒輪和杠杆結構。不過,我僅剩下的右眼並不是原生的眼球,多功能的視網膜屏幕和連鎖判定能力,讓我可以破除大多數的迷障。隊伍轉入岔道之後沒有立刻遭到攻擊,黯淡又迷幻的藍光下,通道呈現弧形,在五十米外拐出視野之外,而這個距離,又一次超出連鎖判定的觀測範圍。不過,在這五十米的距離內,並沒有任何生命活動的跡象,隻留下了一些屍體,血跡在地上和牆壁上蜿蜒向前,漸漸變得稀少。通道內的戰鬥到這個區域基本上就已經結束了。“它們沒有停留。”銼刀說話的時候,一直在偵測幽靈反應的手機突然發出輕微的吱吱聲,緊接著其他人的手機也響起了同樣的聲音。儘管聲音不大,但複數的聲響在這條陷入戰後死寂的通道中,格外引人注目。雇傭兵們霎時間繃緊了身體,小心翼翼地審視著通道四周,表麵上看不到任何跡象,但是,手機的反應讓這片迷幻的藍光增強了一分詭異——看不見的東西就藏匿在那裡。“銼刀,你感覺到了嗎?”我問,因為,在我的感覺中,這裡真的什麼都沒有。銼刀搖搖頭,說:“我也沒有任何感覺。”她掏出手機,獨自離開隊列在四周轉了一圈,從手機裡傳來的聲音時大時小,也並不總是“吱吱”的聲響,有那麼一會,從喇叭中響起類似人聲的聲響。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咕噥著,嘀咕著,劇烈地爭吵著。“這是?”快槍有些遲疑,“頻道乾擾?有和我們使用類似設備的人在附近嗎?”“我似乎聽到了什麼東西。”契卡突然插口,在我們投去視線的時候,她正專注地在聆聽什麼,半晌後,不太確定地抬起手臂,指向前方側麵的牆壁,說:“有什麼東西在那裡麵。”“你真的聽到了?不是幻覺?”銼刀雖然這麼說,但卻謹慎地朝契卡所指的方向走去。“……等等!”清潔工叫住銼刀,竟然說道:“我似乎……也聽到了。”她和契卡麵麵相覷,表示無法判斷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的線索。“是個女人的聲音。”雖然在時間上,清潔工聽到聲音更晚,但似乎卻更加清晰,“她在說……她讓我們過去?”清潔工皺起眉頭,之後用隻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呢喃了幾句,像是在和那個“說話者”對話,又像是在捉摸自己聆聽到的聲音的內容。不一會,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契卡,契卡露出“不知該怎麼說才好”的表情。“真的是有意義的內容嗎?”銼刀問道。除了我和咲夜之外,其他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清潔工和契卡這兩名新隊員的身上。正因為她們是剛接觸“神秘”的新人,對“神秘”的抗性較低,所以,比其他人更容易因為環境的緣故產生特殊反應,並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但是,這份敏感並不一定會帶來好的結果。就像是現在,她們無法分辨自己聽到的東西是什麼,是否為幻聽,是否為危險的陷阱,是否真的有意義,亦或者,是自己的敏感導致“神秘”力量覺醒的開端。旁人也無法為她們提供幫助,因為,除了她們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聽到聲音。“我感覺……殺死士兵的那些東西,也是朝著聲音傳達的方向去的。”清潔工的說法得到了契卡的認同。我和銼刀對視一眼,再一次確認道:“你是說,有什麼力量在故意吸引某些危險的東西前往某個地方?”“是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清潔工神情肅穆地說。在這個時候,手機再一次吱吱作響,聲音竟是比之前更大了。契卡陡然捂住腦袋,悶哼了一聲,鼻孔中溢出鮮血。其他雇傭兵頓時緊張起來,契卡在這個時刻的受傷,讓人不得不認為,一股力量正在攻擊她,而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攻擊其他人?我和銼刀也繃緊了神經,但說實話,我仍舊沒有察覺任何不妥的地方。無論是物理性的觀測,還是感覺上的探知,都沒有半點征兆。我覺得,契卡是被幻覺影響了,清潔工也一樣,那些殺死五十一區士兵的凶手同樣如此。“沒事吧?契卡。”銼刀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問道。“不,我沒事。”契卡用手背擦去鼻血,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眼神卻似乎比之前更有神了,“我剛才試圖尋找聲音的位置,但是腦子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看來真有什麼怪東西在搗鬼。”雖然有成員在還沒有找到敵人的情況下就受了傷,但銼刀並不是十分緊張,“好了,你們兩個,彆去追究聲音的來源了。你們什麼防備都沒有,隻會白白受傷。”契卡和清潔工對視一眼,她們似乎想要證明自己,不過,理智讓兩人默認了銼刀的命令。在正常的戰場上,她們是不遜色於這裡每一個人的老兵,但在“神秘”的戰場上,隻是剛入門的新手而已。“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不要再這麼仔細去聆聽那個聲音。”我插口道,這個建議來自於直覺和曾經了解過的神秘學知識,“越是在意,聲音對你們的乾擾力就越強,因為,專注的力量會打開直接通往意識的高速通道。你不斷關注它,接觸它,就像是在邀請它進入你的意識。”“聽起來真玄幻。”清潔工點點頭,說:“不過,我會注意的。”“沒有辦法隔絕這種聲音嗎?”契卡對那個幻聽的抗性明顯比清潔工更低,“這鬼聲音就像是不斷增加的鴨子群,吵死了,就算想要不在意,也沒有辦法做到呀。”“很遺憾。你們得自己挺過去了。”銼刀遺憾地聳聳肩膀,“很危險,是不是?但這就是‘神秘’,沒有人能夠做好完全的準備。而且……”她掃了一眼其他人,沉聲說:“如果,這個聲音的確在引誘什麼,還在不斷增強的話,我想你們很快就感覺到它了。”摔角手、灰狐和快槍三名老資格的灰石強化者的臉色都有些陰沉,他們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也沒有更好的防禦辦法,這種直接乾涉精神的力量,不是普通的防禦手段可以抵擋住的。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出對方,打斷這種乾擾力量的源頭。“這個聲音不可能覆蓋整個基地。”快槍說:“不管源頭是什麼東西,它就在不遠的地方。最好找到它,乾掉它。否則未來遇到它會更加危險。清潔工和契卡也說了,這個聲音像是在召喚,乾掉士兵們的怪物都追尋著聲音而去,顯然,它準備來一個大場麵。頭兒,我們跟上去看看嗎?”“高川?”銼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我。“你應該問一下契卡和清潔工。她們是不是能夠支撐下去。”我目視兩人,說:“就算勉強承受,也不代表不會付出代價。無論在正統醫學還是神秘學中,精神方麵的傷害都是難以估量,難以恢複的。”“無論做什麼,總得有點代價,不是嗎?”清潔工無所謂地聳聳肩膀,“在決定做這一行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契卡沉默了一下,從戰術腰包中掏出兩隻注射器,將其中一隻扔給清潔工,說:“如果有必要,注射下去,或許會讓你的感覺好一些。”“這是什麼?”不止清潔工,其他人也發出同樣的疑問。“我自己配的,類似安眠藥,能夠讓人第一時間進入深度睡眠。”契卡說:“短時間使用太多次的話,也許會醒不過來。不過,在深度睡眠的情況下,應該可以抵抗這種精神乾擾。而且,以我過去的使用經驗來看,醒來之後,對恢複精神方麵的創傷也大有好處,它會讓你覺得入眠之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夢境一樣不真實——說實話,這其實是一種副作用,但它有時挺有效。”清潔工帶著感興趣的表情接過注射藥劑,仔細看了一下針管中紫紅色的藥水,慎重地放進自己的戰術腰包中。“頭兒,這種藥劑真的有效嗎?”灰狐向我和銼刀問道。“聽起來應該可以。”銼刀聳聳肩膀,說:“實際效果還是得真的用上了再說,不管怎樣,多一手準備總是好的。契卡,這種藥劑還有多少?”“藥劑的配置過程很繁瑣,藥材也很難找到。”契卡平靜地回答:“上一次配置是在三年前,現在還剩下五管。”“足夠了。”銼刀斷言說:“我和高川不需要這東西,咲夜小姐呢?”雖然反問咲夜,但她那“足夠了”的發言,實際已經包括了咲夜。的確,咲夜的出手次數不多,但是,她在灰燼使者狀態下的異常,是人人都可以感覺到的,尤其對於我和銼刀這類深深踏足“神秘”世界的人來說,更是清晰。正常的咲夜暫且不提,灰燼使者狀態的咲夜,完全不需要這種藥物。“那麼,繼續前進吧。契卡,清潔工,你們之前說那聲音要讓我們去往哪個方向?”在一切就緒後,銼刀再次確認了方向。我們要去的地方,以及殺死了士兵們的東西去往的地方,都不是順著這條通道一直走,而是穿過一堵看似平整光滑的牆壁——那裡有一扇門,但是,坐標並非我在境界線中連鎖的那些。“我們可以開啟嗎?”順利來到那堵牆壁前,灰狐盯著前方堅硬的金屬牆壁嘀咕著。這個基地中的門都以一種奇異的方式隱藏在牆壁中,通常需要通過接觸確定權限後開啟,權限會和“門”的坐標配對,如果權限足夠,無論在通道的什麼部位,接觸牆壁都能將“門”打開,但如果權限不足,接觸到的就僅僅是金屬牆壁而已。“殺死那些士兵的,不太可能是五十一區內部的人馬。”快槍平靜地說:“那聲音既然引誘那些東西過去,此時又在引誘我們,自然會為我們打開這裡的門。”我覺得快槍的判斷極為接近事實,至少,在“門”的情況上的確如此。為了達到最佳的契合性,契卡負責擔任開門的角色,因為,她是最先聽到“聲音”的人。沒有令人失望,當她接觸牆壁的一刻,光狀回路迅速構成了“門”的輪廓。盯著漆黑一片的門後世界,我和銼刀的直覺再一次被觸發,後麵有什麼東西。肉眼、視網膜屏幕和連鎖判定都無法確認那邊的環境,但是,這種無法說明的感覺讓我們同時作出率先進入的決定。“都打起精神來!後麵有……敵人。”銼刀凝聲說著,我已經率先一步踏入“門”中。在跨越“門”,嶄新的視野在視網膜屏幕中亮起的一刻,一股巨大的壓迫感頓時鋪麵而來。“正前方”,“急速”,“沉重”,“巨大物質”,評估這股壓迫感的來源的參數霎時間在視網膜屏幕中跳出來,以我的角度,那東西迎麵射來的動態影像正在緩速播放。腦硬體已經第一時間運轉起來,控製著義體抬起手臂,正常時間的下一眨眼,一個雙人合抱大小的金屬圓柱體和義體伸出的手發生碰撞。巨大的撞擊力量瞬間沿著手臂貫穿到脊椎,又在義體的姿勢調節和細節引導下,傳遞到雙腿上,再凶猛地宣泄到地麵上。一種雷鳴般的聲響頃刻間在通道中滾動,隨之而來的是衝擊波帶起的狂風旋流,以我的身體為中心,空氣的扭曲讓視野一度變得模糊。義體在腦硬體的操作下,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姿勢以維持平衡,宣泄力量,即便如此,這股強勁的衝擊力仍舊差一點就將我重新推出“門”外。義體損傷度百分之八,這股純粹物理性的衝擊力實在太過恐怖了,在腦硬體的初步評估中,這枚“炮彈”的材質是“未知合金”。之所以沒有後退,完全是因為,銼刀緊接著我踏入這個空間,在我接住了巨大金屬圓柱體的撞擊後,發動了“靜止”超能。至少有一半的動能,被“靜止”轉化了。我的視野被身前的巨大金屬圓柱體擋住,沒能看到發動這次伏擊的敵人,對方肯定在五十米之外,因為連鎖判定的範圍內並沒有檢測到攻擊對象。下一個呼吸,我頂著這枚巨大的金屬圓柱體向前疾馳五步,朝前方投擲回去。當然,速度上和它射來時有不小的差距,對方應該是通過特定裝置或特殊能力發射的,而並非和我一樣單純以身體的力量投擲。如此巨大的金屬圓柱體,要達到原先那等規模的動能,小於這個金屬圓柱體體積的人形結構,完全不可能做到。被投擲出去的金屬圓柱體在二十多米外,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粘住,十分明顯地提高了飛行的速度。不過,這應該是敵人回收炮彈的行為。其他人迅速從“門”後過來,他們自然也看到了這枚金屬圓柱體飛射回去的境況。周長需要兩人合抱的巨大“炮彈”讓雇傭兵們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即便是對自己的體格和力量有自信的摔角手,也不免嘴角抽搐。“有沒有搞錯,一過來就要麵對這種程度的對手。”她雖然沒有看到開頭,但已經通過此時的場景,理解了當下自己等人所要麵對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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