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戴黑桃麵具的女性精英巫師佇立在灰霧飄渺的天空上,俯瞰著我,對我說:“你,已經死了。”這是宣告,亦或是詛咒?傳送門潰散後產生的衝擊波,將四麵八方湧來的黑煙之臉撕裂,在我們之間維持著無人打擾的空蕩。我沒有感受到伴隨這句宣言而來的攻擊,無論身體還是意識上,都沒有半點問題。但是,從這名黑桃巫師身上散發出來的存在感和壓迫感,隻是和她對視著,就會產生一種連天地都在圍繞她旋轉的感覺。相比起我曾經見過的其他精英巫師,她也是極為獨特的,這種獨特,醞釀了她的強大。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並非我所熟識的語言,語法也明顯和正常社會常用的語言語法截然不同,這種不同或者說,格格不入的感覺,是極為強烈而直接的,就如同從一個社會文明走入另一個社會文明之中。這是末日真理教的巫師們自己的語言,如果我之前的推斷是正確的,瑪爾瓊斯家領導下的末日真理教完成天門計劃後,得到是“創世紀”般的成果,那麼,這種語言或許就是僅在他們那封閉的“世界”裡所使用的語言。這名黑桃巫師,和那些使用正常社會的通用語進行溝通的其他精英巫師不一樣,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使用“他人的語言”,然而,她的力量,即便使用不同體係的語言,也足以讓聆聽者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這種交流方式,我還是第一次遭遇。而對方的這種仿佛在述說高傲的作派,更比我所碰到過的其他所謂高傲的人更甚。然而,這就是強大,這就是體現強大,這種皆由另類的溝通方式所體現出來的強大,沒有偉岸的力量呈現時那麼爆裂壯闊,但卻更加直觀,更加深入內心。“你,已經死了。”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後,我已經展開雙翼,就要縱身而起。如果她的宣言並非是攻擊,那麼,我就要先下手為強。我不否認,現在的自己很強,但是,對手也並不弱小。而且,我和末日真理教的理念向左,目標相同,絕對沒有合作溝通的可能性。然而,就在我的雙腳離開地麵的時候,身體猛然變得僵硬,不僅僅是手腳,似乎連每一根神經都不聽使喚,不斷在抽搐著。緊接著一隻手從後方搭在我的肩膀上,而一直被我專注凝視的天空之上的黑桃巫師,突然間就不在那裡了,仿佛她從來都不在那裡。我下意識知道,搭上自己肩膀的人是誰,在確切的念頭升起來前,我已經轉頭向後望去,然而,那裡隻有一雙如同燃燒著紅蓮業火的眼眸,在黑桃的圖案後靜靜地燃燒著。就是這雙異樣的眼眸,仿佛能夠完全代表著擁有這雙眼眸的女人。我並非無法看清那人近在咫尺的長相,僅僅是注意力,完全被那雙散發者詭異魅力的眼眸徹底吸住了。黑桃巫師——!念頭剛剛清晰起來的時候,一股強力的打擊砸在我的臉上,之後我才意識到,那是這個女性精英巫師的拳頭。我的身體被打得旋轉起來,卻在古怪的力道下,沒有向後飛出太遠,就像是懸浮在原地打著轉,快速得如同被抽打的陀螺。不得不說,這一擊很夠勁,普通人的話,腦袋會一下子就爆開吧,但是,我僅僅是身體不由自主,腦袋卻是十分清醒的。這一擊產生的衝擊和疼痛,讓我猛然將自己從那神秘的,充滿了古怪吸引力的業火雙眸中抽回神來,速掠超能即時發動,身體沿著一條後撤的通道飛馳。第二擊如直覺所料般到來,不過,因為我的反應和行動足夠迅捷,所以,來自黑桃巫師的踢擊作用在我的身上時,大部分轉化為推我一把的力道。我淩空向後飛退,旋轉的身體借助對方踢擊的力量,重新找回平衡,即便如此,我仍舊從空中落地,踩著地麵眨眼就滑出了十多米。我可不覺得,這個黑桃巫師的攻擊是隨隨便便的,雖然,它看起來像是隨隨便便,沒有花上什麼氣力,不過就是趁人一晃神的時候,貼身展開肉搏,但是,沒有什麼隨便的東西,能夠讓我這般在失神的同時,毫無還手之力,僅能向後退避。那句宣言暫且不提,光是那雙讓吸引了我所有注意力的雙眸,那突然抵達我身後,卻讓我毫無察覺的行動,本就是一種極為強大的神秘作用下的結果。我對自己此時的實力極有信心,即便在自己稍微鬆懈的一刻,也不可能隨便就被他人的神秘迫如下風。所以,結果隻有一個,這次攻擊,本就是這個黑桃巫師精心策劃的結果,從她開始宣言的一刻,不,或許在走出傳送門的一刻,神秘的影響,就已經作用在我的身上。描述交手的過程,是十分複雜的事情,但是各種因素作用的結果,卻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產生。我先失一手,但是,卻並不是決定性的一手。在我後撤的同時,連鎖判定運作的強度主動提升到一個新的階段,黑桃巫師就在眼前,沒有追擊上來——正這麼感受到的時候,那個巫師的存在又再度消失了,這一次,就如同先前的複製,連鎖判定沒有觀測到這個家夥消失的過程。是空間性質瞬間移動?亦或是,連鎖判定的觀測能力被破解了?此時此刻,我隻有這兩種念頭。我一直都知道,沒有任何一種能力是可以通吃天下,絕對無解的,儘管連鎖判定向來沒有讓我失望,但我也一直準備好了,它突然失效的一刻,而現在,似乎就是這一刻的到來?無形的高速通道沿著複雜的回旋轉折的路線蔓延著,在黑桃巫師於觀測到的前方消失時,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其他觀測方向中時,我已經開始高速的閃避機動。連鎖判定沒有死角,三百六十度的範圍內,無法觀測到對方的可能性隻有兩個,一是對方脫離了觀測範圍,另一個就是,對方真的破解了這種觀測方式。雖然是神秘的戰鬥,但是,大多數的戰鬥,都基於能夠觀測到敵人的基礎上。對我來說,當肉眼和連鎖判定都暫時失去觀測效用的時候,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利用高速移動拉開距離,重整旗鼓,雖然本能也可以探知威脅的到來,但是,這種模糊的觀測方式,是我在確認所有的觀測方式都徹底失效時,才會使用的最後手段。這一點,我和其他人並沒有太多的區彆。而現在,顯然還不是這麼做的時候。首先,得想辦法確定,對方是不是絕對可以避開我的觀測,如果有可能,就去猜測和推斷她之所以可以做到這種事情的緣由。也許,對方僅僅是,利用了我的某種盲點,而並非是我完全不可能解決,也不可以避免的缺陷。對於這種猜測,我其實已經有了好幾種想法,因為,在整個交戰過程中,我之所以落於下風,其關鍵性的要點,至少在表象上是十分清晰的。首先,是她的宣言。其次,是那雙異常的眼眸。前者,發生在我的身體突然不聽使喚之前。後者,發生在她突然消失於我的視野中之後。期間,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和消失於我的視野中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情。雖然在普通人看來,依靠這些古怪的現象去猜測,根本就是一種臆想,但是,在熟悉神秘學的我們這等人來說,卻是擁有清晰規律的線索。也許,這是一種巧合,但也有可能,是必然的規律。暫且,將之視為後者。那麼,最簡單的猜測,便是,她的宣言是導致我的身體不聽使喚的原由,進而引導了“她消失在視野中”這種現象,其中“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作為一種推力,讓我看到了她那異常的眼睛,在注意力被徹底禁錮在那雙眼睛的情況下,遭到了難以防禦的攻擊。在神秘學中,有好幾種相對應的經典可以解釋這個流程。那句宣言,本身就是一種“言靈”,言靈作為一種經典的法術,其實並沒有在我的旅程中出現過,而且,巫師們雖然使用法術,但是,他們的法術,和神秘學中的經典法術並不完全一致。巫師們施法是需要消耗灰霧的,我所遇到過的巫師從來沒有一個是例外,即便法術誕生時不可被觀測,但是,灰霧被激活時,是可以觀測到的。如果死亡宣言是一種法術,那麼,黑桃巫師應該激活了灰霧,然而,我並沒有觀測到灰霧現象——也許,她很好地將這個激活過程所產生的現象,隱藏到了周邊繚繞的灰霧中,支撐這個想法的,正是傳送門的潰散方式。傳送門的潰散,形成了強大的衝擊波,將四周撲來的黑煙之臉一掃而空,攪得彌散在空間中的灰霧劇烈翻滾。這種激烈的現象,有可能掩蓋了黑桃巫師對激活法術灰霧時產生的現象。這個家夥,用這種方式潰散傳送門法術,不僅僅是為了開辟一個不受打擾的戰場,更是為了隱藏施法,這並非是不可想象,不可理解的行為,甚至,這才是她真正目的的可能性更大。而認為死亡宣言是一種“言靈”的另一個支撐,則是她是使用巫師們的語言進行描述,卻讓我可以理解——這本身就是一種神秘的現象,一開始,我就想到了是為詛咒的可能,隻是,它的效果產生,稍微滯後了一些,但或許,滯後才是理所當然的結果。我所持有的神秘是相當強大的,如果詛咒在我身上能夠及時產生它本來昭示的作用,就意味著這種詛咒所具備的神秘性,對我所擁有的神秘,產生了絕對壓製。我不覺得,黑桃巫師能夠擁有這般強大的神秘。所以,在我的推測中,死亡宣言作為一種言靈法術,對付一些弱者是有即死效果的,但是,放在我身上,就隻是將我的身體暫時麻痹。不,應該還有另一種效用,讓我在連鎖判定能力已經激活的情況下,無法察覺黑桃巫師抵達我的身後。我所能想到的,能夠符合這些條件的因素,並不是瞬間移動,因為,即便是瞬間移動,當她出現在我身後的一瞬間,就會作為存在物質被連鎖判定觀測到,要知道當時,她和我的距離隻有一手之隔。然而,直到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才意識到她已經位於身後。所以,我所能設想到的情況,隻剩下一個,也是,最符合當前狀況,最能讓我理解的一個——言靈,麻痹的不僅僅是身體,而且還是意識,或者說,根本就是對意識的麻痹,因為,這個意識態世界,並沒有徹底轉變為成熟的瓦爾普吉斯之夜,它的意識態成份,仍舊是最多的,我當前的魔紋姿態,便是最好的理由。雖然,我仍舊習慣於在當前情況下,將此時的身體和意識區分開來,但實際上,這個身體本就是意識作用的結果——它並不是真的存在,隻是意識的具現而已。身體的僵硬,同樣可以視為,意識的僵硬。既然,我的意識被黑桃巫師的言靈詛咒所麻痹,那麼,無法感應連鎖判定產生的結果,或是感應失誤,都是有可能的。在這個推斷中,連鎖判定並沒有失效,僅僅是,它所觀測到的結果,無法有效準確地反饋給我而已——若放在正常世界中,那麼,此刻的我,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樣。黑桃巫師,是一名掌控意識力量的專家強者,完全是可以理解的,甚至讓人覺得理所當然。因為,她需要帶領其他巫師,在一個意識態的世界中作戰,不是嗎?所以,我不得不認為,她的言靈,她那奇詭的眼睛,都充滿了針對意識的攻擊性,而且,很可能就是她身為精英巫師的固有法術。對於完全以意識態呈現的我們這些人來說,她的法術類型,簡直就是天敵,被她攻擊的我,就像是以近乎赤身裸體的姿態承受了滿值的殺傷力——雖然有神秘性產生一定的防護,但是,對於一名意識行走者,意識力量掌控大師來說,還有什麼環境,比在意識態世界中更能充分,乃至於增幅其能力的發揮呢?此消彼漲之下,自己在初次交手中落於下風,也就不足為奇了。對方很強大,即便有肉體的保護,這一點也應該毋庸置疑,身為精英巫師的她,其固有法術,應該在正常環境下,對付擁有肉體的人們會受到一定的束縛,但也不會太大。那麼,當她位於當前的環境中,簡直就是完全占據主場優勢。在機動的短短時間中,條理性的思維一一為推斷佐證,也許還有其他說法,但是,我仍舊覺得這種推斷是最有可能性的,也可以說,在當前情況下,我也隻能暫時依據這種推斷執行應對方案。我儘量無規則地,在地麵和天空遊走著,自從機動開始之後,就沒有再被她擊中。我沒有觀測到她的存在,無從了解,她到底已經放棄,還是仍舊孜孜不倦地追逐著我,觀察著我,等待著下一擊的機會。我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她並沒有再次攻擊到我的事實。我的機動,沒有太多方向、空間位置乃至於距離上的限製。至少,我不覺得,在固有法術是意識態攻擊法術的情況下,對方還有能夠和我比肩的高機動性。即便她擁有意識態攻擊法術,但也絕對不可能毫無範圍限製,反過來說,要讓這種近乎“絕對有效”的法術產生效用,其限製應該不會太過輕鬆,否則,她的稱號,應該就不僅僅是“精英巫師”了。同樣身為精英巫師,我所碰到過的其他人,可沒有現在的這個黑桃巫師這般強大——這種“不在一個等級上”的感覺,也不應該毫無理由的,出現在同一個稱號階位上。此情此景下的黑桃巫師,和其他精英巫師相比,其差距感,就如同三級半魔紋使者的席森神父和其他普通的二級魔紋使者相比所產生的差距感。以這種感覺來說,現在的黑桃巫師,是可以和席森神父相提並論的。而這種強大,獨特的環境因素,一定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而並非她自身的能力,能夠達到這個境界。所以,重新調整戰鬥的方法,以最快的速度拉開距離,應該是具備針對性效果的。我重新鑽入黑煙之臉密布的空間,這一次,沒有再進行多餘的斬殺,黑煙之臉的密集,在我可以自如穿梭的情況下,本就可以作為一道天然屏障。我的速度很快,所以,雖然時間短暫,但我已經疾馳過很遠的距離。我不清楚,自己所受到的法術影響是否已經消失,所以,有必要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進行確認。如果,這種類似催眠的影響沒有隨著時間和距離延長而削弱並消失,那麼,就有必要進行下一步的清理工作——不清理掉身上的法術影響,不確認一個有效防禦這種法術影響的方法,下一次麵對黑桃巫師的結果,肯定不會有太大的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