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艘飛艇如同牽網漁船般,將魔法陣籠罩了整個拉斯維加斯城廢墟,正常設備已經徹底無法獲取那邊的情況,如果轉化成觀測圖像,拉斯維加斯城所在的區域必然是一片空白。不過,五十一區觀星者被證明足以在這樣的屏蔽環境下從神秘的角度獲取推進天門計劃所必要的情報,“找到節點了!”工作人員興奮起來,他們準備了那麼長的時間,一切的付出和努力,就是為了等到發揮價值的此刻。被恐怖渲染已久的敵人已經出現在自己麵前,如果失敗了,意味著過去的一切都有可能付之東流,並帶來致命危機,不由得他們不慎重其事。“不要勉強,時間還很充足。”指揮官斯內普上校提醒道。現在工作區的大屏幕上所顯示出來的圖像,都並非直觀監測到的影像,而是經過了大量的數據處理之後重構而成,如果這個時候還能夠用肉眼來觀測實景,就會發現此時這個影像的形態和變化,和親眼看到的有極大的不同。訓導者相當熟悉這個觀星者係統,舉了不少口頭例子來形象說明,不過,因為無法真正看到實物的對比,所以就算對她所說的事情有些印象,卻也不怎麼深刻,更多的神秘組織因此興趣缺缺。麵對如今這種狀況,留在這裡待機的我們也算是無所事事了,隻有在觀測失敗,被敵人入侵,或者觀測成功,對納粹進行反擊等等,這些需要直接武力侵入的事態,才是我們這些人發揮作用的時候。走火將眾人帶到作戰指揮室觀看天門計劃的進行,更大程度上是在表明一種態度而已,此時的主角不是我們這些神秘組織,而是這些普通人身份的工作人員。雖然可以看到他們到底是怎樣工作的,旁邊也有相應的說明,不過,更為深入的工作情況卻是無法了解的,觀星者如何與中繼器進行關聯,又如何在這個正常世界的基地中加以控製,可以深入觀測納粹魔法陣運轉的工作原理是什麼,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其實,就算沒有五十一區的刻意保密,許多神秘也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你僅能對其存在和運作有一個概念的認知,卻很難追究其更深入的本質,甚至於稍微精致的操作,除了持有此神秘的本人之外,其他人也很難依葫蘆畫瓢。如果將神秘造物放在非主人的某個人麵前,許可他使用,那麼,這個人能夠做的,僅僅就是啟動開關而已。五十一區的觀星者被訓導者描述為國家力量的典型,是集合了五十一區眾多研究者的超卓智慧和普通工作人員的心血努力,乃至於付出了性命代價,才最終完成的神秘傑作,是眾誌成城,團結一致的寶貴結晶。這些讚美不能說空泛,也可以認為,觀星者的誕生,的確不缺少這些激勵人心的因素,不過,在訓導者口中,這些話卻讓人覺得是一種自我表彰。不過,如今的情況,的確是五十一區在進行主導,無論他們要如何表現自己,也隻能聽之任之了,無論反駁還是嘲諷,都是極為不合時宜的。在這裡的人幾乎每一個都是在神秘組織中擔當重任的管理者角色,自然不會那麼缺心眼。大多數人就算眼神發散,但臉上的友善微笑也從未失去。訓導者肯定明白這些人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她的選擇是,繼續做這些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工作區嚴肅和謹慎的發號施令和回複報告,與眾神秘組織所在的待機區的閒暇產生了鮮明的對比。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視網膜屏幕中已經暗淡許久的八景頭像再次亮了起來,這是與耳語者總部的通訊再次恢複正常的表現。儘管五十一區基地此時已經暴露在正常世界中,但是,整個基地的通訊安全做得很好,我和耳語者總部的聯絡一直被屏蔽著——雖然耳語者的資訊入侵能力已經可以監控美利堅國家的尋常軍方部門,但是,五十一區無論在神秘還是尋常科技層麵上,都有著遠超外界的水準,耳語者能夠在基地暴露在正常世界後,這麼快就侵入其安全係統與我聯係上,還是挺讓我感到驚訝的。“阿川,接收到了嗎?”來自八景的對話框彈了出來。“是的,十分清晰。”我回複道。“你那邊的情況如何?”八景問道,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問題也僅僅是用文字表現出來,但我仍舊覺得,她的緊張情緒終於得到宣泄。“還行。正在五十一區基地裡觀看納粹的行動。”我一邊說著,將腦硬體中的相關資料打包後傳輸過去,“不要擔心,咲夜也很好,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隻是聯係中斷了一兩天而已,有什麼好擔心的。”八景在那邊回複道,不過,我卻覺得她言不由衷,不過,就算是腦硬體讓我的情緒冰冷,也不會遲鈍到在這種時候直接反駁她。“我倒是挺吃驚,你們那邊可以這麼快就和我聯係上的。這個基地的通訊安全做得不錯。”我說。“感謝近江吧,她的技術太強了。”八景說:“你們怎麼在五十一區?我這裡探測到你那邊有巨大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反應。”“直接解說太麻煩了,具體情況在數據包中都有。”我說:“你們那邊觀測到的納粹情況怎樣?”好一會後,八景才進行回複,大概是在一麵瀏覽我傳輸過去的資料吧,她說:“拉斯維加斯城早已經變成死城了,這支納粹飛艇分隊正在進行一項大工程,從觀測到的數據細節來看,和你所在的位置所產生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十分相似。根據我這邊的分析,他們正在重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並直接釋放到正常世界中。至於其他飛艇支隊,正在和美利堅的國防部隊打得不可開交,聯合國組織也已經插手了,即便如此,他們竟然可以和這些納粹保持均勢,還真是不可思議,其中肯定有什麼神秘勢力也插手了,隻是我這邊沒有找到更詳細的情報。當然,在表麵上,美利堅國防軍和國際縱隊的防線仍舊在收縮後撤,已經丟失了三個州的領土,加上拉斯維加斯所在地,一共就是四個,真是個巧合一般的數字。”我對非拉斯維加斯地區的戰況暫時沒什麼興趣,八景對拉斯維加斯城的狀況的判斷讓我有些想法,於是我問道:“剛才你說,納粹正在重構拉斯維加斯城的數據對衝空間,並釋放到正常世界?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剛比較了你傳輸過來的資料,現在應該稱之為瓦爾普吉斯之夜吧。”八景傳信道:“根據近江的研究,一般情況,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和正常空間會是一種並行的存在方式,在更多情況下,也可以說,臨時數據對衝空間是需要相應的正常空間作為錨點、支點和樣板,才能夠穩定存在一段時間。因此,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中的風景,往往和相應正常世界的風景有九成以上的相似度,相似度越高,其存在狀況就越穩定。不過,也會出現特彆的情況,如果有足夠的神秘力量支撐,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也可以直接取代正常空間,其表現方式也許會有兩種,一種是直接覆蓋正常空間,另一種則是和正常空間進行調轉。如果是前一種,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就會取代作為模板、支點和錨點的正常空間,成為正常世界的一部分;如果是後一種……”“相對應的正常空間就會在位置上,與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對調?”我接著她的話說道。“是的,無論哪一種情況,隻要臨時數據對衝空間進入正常空間的位置,就是我所說的‘釋放’。”八景說:“這個理論是近江最近才證明的,但是條件極為苛刻,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達成,沒想到在拉斯維加斯竟然會出現真實的例子,我這邊也很震驚。嗯——我看到了,是中繼器的緣故吧。你要小心了,阿川,這個玩意的神秘等級太高了,直接作對的話,根本沒有勝算。納粹重構了瓦爾普吉斯之夜後,它便不再是你之前遇到的那個無主之地了,它的力量以及納粹對其的控製力會呈幾何級倍增。”“我會小心的,不過,如果無法避免要進入其中作戰的話,你有什麼建議?”我問道。對麵又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道:“除非有第二個瓦爾普吉斯之夜與其直接接觸,進行數據對衝,否則絕對沒有勝算。”“數據對衝——製造一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不行嗎?”“普通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會在接觸瓦爾普吉斯之夜後,會漸漸被消化掉。以食物鏈來打比方,瓦爾普吉斯之夜位於所有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頂點。當然視普通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穩定性,這個消化時間會有一定程度的延長,但是,能夠隨自己移動而移動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是不可能有多穩定的。況且,無論堅持時間有多久都沒有意義,因為能夠輕易及時性製造出來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神秘的規模和等級都太低了,一旦進入納粹直接控製的瓦爾普吉斯之夜,即便有能力保證自己不會被殺死,也會因為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敵人的核心,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八景回複到這裡,頓了頓,再次回複道:“五十一區打算用自己的瓦爾普吉斯之夜與納粹的瓦爾普吉斯之夜進行對接嗎?如果沒這個打算的話,就放棄進入敵人陣地的舉動吧。之前也許還有機會,但是現在不行了,納粹的瓦爾普吉斯之夜的重構已經完成了主體工作。如果五十一區不願意冒風險的話,我命令你們即可返回,哪怕用暴力抵製的方式也沒關係,五十一區的瓦爾普吉斯之夜不釋放到正常世界的話,現在的五十一區根本沒有攔截你們的力量。”“明白了,我會伺機行動。”我沒有反對八景的命令,雖然很想得到精神統合裝置,但我也同樣十分重視來自總部的判斷。八景的命令帶著濃濃的關心,我已經清晰感受到了,不過,在腦硬體的運作下,我的行動不會受到情緒的乾擾,所以,讓我決定放棄參與這次行動的關鍵,仍舊是對八景他們的判斷力的信任。既然他們說了,沒有瓦爾普吉斯之夜,就無法對抗瓦爾普吉斯之夜的話,那大概就是真實情況吧。雖然曾經從拉斯維加斯城的舊瓦爾普吉斯之夜中生還,但很明顯,當時的瓦爾普吉斯之夜並不完善,納粹僅僅是將之當作坐標而已,正如八景所說,當時的瓦爾普吉斯之夜,其實隻是一個無主之地。納粹重構了瓦爾普吉斯之夜後,其力量出現跨越式的增幅是理所當然的,可以想象的,而我的力量,連過去那個瓦爾普吉斯之夜都無法打破,現在重新回溯當時的情況,自己等人能夠離開那個地方,僅僅是機緣巧合地利用納粹歸來時造成的出罷了。如今這個更強的瓦爾普吉斯之夜,更不可能是我可以用暴力方式突破的。而五十一區的瓦爾普吉斯之夜,即便剛剛誕生,但也應該有近似的強度。雖然很遺憾,但是,多虧了八景他們,我已經意識到,在兩個瓦爾普吉斯之夜不進行直接碰撞的情況下,無論從哪一方入手,都不可能討到好處了。伺機而動,其實也就是看看會不會出現兩個瓦爾普吉斯之夜產生對衝的情況,儘管,五十一區這一邊不太願意,納粹對瓦爾普吉斯之夜的重構,似乎也有著彆的目的,不會直接當成武器撞擊五十一區,不過,兩邊都出現了被“江”乾涉的跡象,因此,還存在繼續觀望的價值。“總之,不要冒險,記得咲夜就跟在你身邊。”八景說:“以後總會有機會的。”“我明白了,我會謹慎行事。”我冷靜地回複道。“那就這樣,有情況再聯係。我這邊也要全力調動資源進行觀測了。”八景說道。在她中止通訊前,我突然問道:“你那邊的觀測裝置,有什麼名字嗎?”“觀星者。難道還能有彆的嗎?近江就做了這麼一個係列。和咲夜的那台移動型號不一樣,這台觀星者可算是大型儀器組合。”八景說。“真是有趣,五十一區的觀測裝置,也叫做觀星者。”我回複道。“都是統治局技術,就算使用相同的稱呼也沒什麼。”八景說,“不過,具體的技術細節肯定是不一樣的,我們這邊可沒有中繼器作為運作核心,他們的便宜可真是占了大了。啊!開始了!就這樣,再聯係吧。”這麼回複了一句,八景急匆匆地掛斷了通訊,她的頭像再次暗淡下去。不過,拉斯維加斯城的情況,也的確到了關鍵時刻,工作區的氣氛緊張壓抑得就像是要被壓縮成固體一樣。在和八景交換情報的這段時間裡,納粹對瓦爾普吉斯之夜的重構工作已經從主體過度到分支,對比從八景處得到的資料,重新審視大屏幕上的數據,腦硬體已經逐漸可以將相關數據進行解密,勾勒出一個更為詳實直觀的景象。能夠將這些複雜的量化數據,以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重組,在這個作戰指揮室內,大概就我一個人吧。雖然現場有不少神秘力量的持有者,但是,他們的能力性質基本上都是直接或輔助戰鬥類型。重構信息這樣的能力,對於應付實時戰鬥可沒那麼保險,這樣的能力更適合後勤工作。如果有人擁有這樣的能力,一定不會被其所隸屬的組織派到這麼危險的一線戰場上來。“指揮官!檢測到灰粒子運動!這,這是——”突然有一個工作人員驚叫起來。大多數待機的神秘組織成員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當然,對於什麼是“灰粒子”,他們都是有所概念的,簡單來說,就是經常伴隨著神秘力量而出現的那些“灰霧”,其構成的基本微粒,就是“灰粒子”,和原子分子差不多的意思。隻是,當我巡視他們的時候,他們的目光中都帶著疑惑:發現灰霧有什麼不對嗎?既然和瓦爾普吉斯之夜產生關係,那麼,觀測到灰粒子運動,不是正常的嗎?問題就在這裡,八景已經提醒過我了,納粹正在將瓦爾普吉斯之夜“釋放”到正常世界中,取代正常的拉斯維加斯城。在一般情況下,在正常的拉斯維加斯城中是不可能出現灰霧的,或者說,不可能出現大量的灰霧,隻有通過入口進入臨時數據對衝空間,才會看到灰霧遍地的景狀——如今那個工作人員觀測到的,一定和他在過往訓練時產生的固定認知產生了衝突,並且,他下意識理解了,這到底是怎樣一種可能性,隻是,完全不敢相信會出現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