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0795章 對位思考(1 / 1)

電視上放映著在倫敦大本鐘景點範圍發生的惡性犯罪新聞,餐廳中那些舉止體麵的客人們也表現出對其關注的態度。即便放在平時,在這般公眾性的知名地點發生的罪案也是最容易引發人們憂慮的事情,而不少遊客來到倫敦,也免不了前往大本鐘景點,如今發生了攸關性命的罪案,不弄清楚具體情況的話,著實無法安下心來。餐廳中壓低了聲氣的騷動十分頻繁,大部分都是女性的聲音,而男人們則表現得更加從容鎮定。不過,這可不是一般的惡性殺人事件,就連格雷格婭也從官方舉動和放映出來的現場畫麵中,嗅出了涉及本職的氣味。官方發言人說了一陣場麵話,對記者提出的尖銳問題避而不答,並很快就離開了。接下來都是現場記者和新聞播報員出於個人和商業立場的闡述和猜測,雖然用語上並不缺乏安撫大眾的言辭,但是在一些不容易被人注意的細節上,卻讓深知心理的人察覺到一絲絲的功利性喜悅。“還真是惟恐不亂啊。”咲夜說。“什麼?不是很正常嗎?”格雷格婭說,“畢竟死了人呀。”隨後扭頭對快速消滅盤中餐的義體高川說:“我們等會要過那邊嗎?”“當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想必會碰到許多同行吧。”義體高川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不過,你要和我們兩個分開走。現場魚龍混雜,你找個居高臨下的好位置看看就行了。”“不是要主動跟他們接觸嗎?我這個發言人不在場的話……”格雷格婭還沒說完,就被義體高川打斷了:“隻有正式的交涉場合才輪到你出麵,案發現場可是第一線的工作。”這麼說著,義體高川喝完最後一口牛奶,用餐巾擦了擦嘴巴,“第一線的工作,是屬於我和咲夜的。”“好吧,好吧,你是老大。”格雷格婭聳聳肩,並沒有刻意去爭取,她也明白,自己的能耐放在那種有可能會產生神秘力量衝突的地方,隻會成為拖後腿的人而已。何況,大本鐘的位置,有很大可能就是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所在,即便具體的情報仍舊處於被網絡球封鎖的狀態,不過,蛛絲馬跡卻有不少都指向這個結論。格雷格婭見證了拉斯維加斯的下場,雖然當時的情況,已經在後來證明是有納粹的全力推動,而且也是對方花了很長時間布下的陷阱,但是,當前也沒有證據說明,倫敦的瓦爾普吉斯之夜沒有敵人留下的陷阱。理論上,經過拉斯維加斯一役,網絡球對自己轄區內的瓦爾普吉斯之夜應該有了更進一步的防備,五十一區的遭遇,足以給他們提供足夠的經驗來麵對任何問題,哪怕是末日真理教和納粹同時來襲。不過,還是那句老話,在神秘力量大行其道的鬥爭中,什麼古怪的,扭轉性的,意想不到的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場麵鬨得太大,波及更大範圍的市區,也並非是可能性為零的情況。反過來說,或許正有人巴不得將場麵鬨大,讓世界上所有過著平靜生活的凡人們都明白,自己究竟生活在何種水深火熱的世界裡。當然,這種世界範圍性的恐慌,會產生強大的對抗性力量,讓人想不出,對陰謀者到底有哪些好處,不過,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沒有好處,僅僅是希望混亂而混亂,僅僅是想用這種混亂和恐懼,向世人宣告自身存在的人,這個世界上也有許多。既然網絡球打算攻克倫敦的瓦爾普吉斯之夜,並試圖利用這次的大場麵,推動一個世界範圍的合作命題。那麼,它們勢必和不列顛政府有著密切的關係和協議,並已經換取了在倫敦範圍內動用各種手段的權限。如果不能在倫敦伸開手腳的話,網絡球是很難震懾住四麵八方的神秘來客的,而這個權限的極點,義體高川認為有可能會達到“在倫敦展開一場真正的城市戰”這樣的程度。拉斯維加斯的先例在前,不列顛乃至於倫敦市政府必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隻是,在義體高川的觀測中,這個城市並沒有做好大撤退的準備,這個城市中最深沉的部分早已經掀起波瀾,不過對一般市民來說,並沒有察覺到這隱隱的不安。這個城市到底會變得怎樣?網絡球和不列顛究竟做了多少準備?敵人究竟會用怎樣的態度來麵對這次明顯是針對它們的會議?這些問題的答案,在輪廓上已經十分清晰,但是,細節上卻因為缺乏情報,仍舊藏在迷霧中。就這點來說,能夠提前三天抵達倫敦,還是有所價值的。義體高川在等待咲夜和格雷格婭兩人吃完早餐的同時,於腦海中思索著自己必須采取的行動,他的目標一開始就十分清晰,但是,通往目標的道路,卻不是筆直的,這一點,他已經有所心理準備。僅僅是一個晚上,另一個高川就已經通過超常規的渠道展開行動,但是,自己卻因為無法進入那個渠道,而無法對其進行乾擾,如果少年高川和“江”已經在這短短時間中奪取了精神統合裝置,對自己等人毫無疑問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義體高川很快就讓這個讓人為難的可能性置之一邊,即便是這麼被動的處境,如今也無法讓他產生動搖了,而這並非是借助腦硬體的力量達到的堅定。他對自己能夠做到什麼地步,最終是否可以達成目的,仍舊沒有一個確切的概念,但是,他也明白一點,那就是,自己的每一步,都會讓自己更靠近目標,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儘可能踏實地往前走,而不是去思考遙遠未來的結局,避免瞻前顧後。情況雖然看似很糟糕,但是,隻要自己還活著,本身就意味著可能性還存在。每當義體高川的腦海中浮現這樣的想法時,那種對情勢的焦慮感就會大幅度削弱,冷靜下來後再想想,其實,少年高川和“江”先行一步,其實是無法避免的,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兩人已經走到終點。少年高川的想法,換作以前的自己,會覺得無法接受,簡直離經叛道,但是,現在卻覺得,這種出於強烈感性的選擇,的確十分符合“高川”的風格,如今並非純粹機械理智的自己,反而更能清楚,他的選擇中所具備的可能性有多高,以及,他是基於怎樣的心態來作出這個決定的,而作出這個決定後,他到底需要麵對哪些困難。尤其是今天,日出之景的震撼,讓義體高川覺得,自己和過去有了很大的不同,這種不同源於感性,讓自己無法進行準確的描述,但是,這種不同,似乎讓自己的腦子變得比過去更加靈活,心態也更加積極,看待問題的角度,也產生了巨大的變化,這些都是可以清晰感覺到的。這樣的自己,對少年高川的情況,反而有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就像是麵對鏡子,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做著相反的動作——儘管許多動作,在方位上背道而馳,但卻並非混亂,而是一種有軌跡可循的逆反。總體來看,就是照映著自己的動作。少年高川的敵人,不是末日真理教,不是納粹,不是國家政府,也不是神秘組織勢力,統治局和惡魔的存在,對他而言也沒有意義。他需要麵對的,是更本源的恐怖,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病毒”本體,或者說,病毒本性。假設,這個末日幻境中,一切人形的產物,是映射著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性部分,那麼,非人的產物,便是被“病毒”侵蝕的部分,而類人的產物,則是“病變”的部分。而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症狀,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其人性隻維持在人格狀態,肉體已經徹底病變,失去了肉體基礎後,人格意識的惡化是無法避免的,如此一來,末日幻境即便沒有“劇本”的指向,其實也避免不了末日的結局。因此,“劇本”並不是指向末日,其功用反而十分簡單,僅僅是“病院”的安德醫生等人為了獲取足夠的數據,而插入的一種刺|激性存在——就像是“高川”服用的那些調整性藥物一樣,沒有影響最終結果的功效,僅僅是在細節上,通過刺|激身體的方式,延緩惡化,並獲取更多的反饋。“病院”並沒有徹底控製“超級係色”,更無法控製“末日幻境”,他們隻是在儘可能的範圍內,儘量利用這些已經存在的工具。為此,他們必須想方設法維持這些工具的正常運轉。“劇本”看似強大,但實際上,卻是幾種工具中最為孱弱的一種,它能主導末日幻境走向的能力,其實隻是一種假象而已。真正控製著末日幻境走向的,其實還在於包括超級係色在內,所有構成末日幻境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情,更深入來說,是“病毒”對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侵蝕力度。少年高川的作為,在某種程度上,更符合“高川”的最初願望——並非對抗“病院”,而是,對抗“病毒”,很有可能是可以真正誕生“血清”的方法,而這,也正是“現實”層麵中真江的遺願。過去的“高川”無法產生病毒血清,正是因為他的體內無法對“病毒”產生有效的抗體,而“病院”的研究中,那些特效藥,其實在某種層麵上,就是驗證著“高川”體內的各種對抗“病毒”侵蝕的可能性。“高川”能夠比其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活得更久,並不是簡單一句“真江的意誌寄生在病毒上,出於江的意誌,而讓病毒的侵蝕性產生變化”就能說通的。也許,更應為看作“正因為病毒之中有江的存在,所以,高川才獲得了產生抗體,研究出血清的可能性”。先不論“病院”對“高川”的研究到底有哪些目的,也不論“病院”的存在,對末日症候群患者的處境有多苛刻的,但是,“病院”打算研究出“血清”的想法,卻不是假的,而沒有“病院”的幫助,末日症候群患者的處境,或許會更為不妙。至少,“高川”有可能早已經崩潰,係色也無法成為超級係色,咲夜也不會僅僅是人格破碎,有可能早就變成了LCL。“江”的存在,“病院”的存在,都是“高川”獲得希望的基礎。這一點,無論在如何腹誹“病院”研究的陰暗麵,都是無法忽略的。或許,在少年高川的眼中,引導“江”和“病毒”本性的對抗,本就是一種抗體對抗病毒的映射。僅僅是原本的人類之軀,是無法對抗“病毒”侵蝕的,這一點已經被證明得十分清楚了,所以,必須做出一點改變。要和“病毒”對抗,就必須有對抗的基礎,而“江”的存在,“病院”的各種實驗型調製,都是產生這種對抗基礎的必要因素。在這種認知下,少年高川可能將自己的複蘇,看作是一種瀕死體驗。死而複生的人格,很可能就是產生抗體的基礎已經完成的征兆——就如同在天花肆虐的年代,感染者在瀕臨死亡的情況下,因為種種因素,產生了抗體,而讓自己得以轉醒,獲得了痊愈的可能性。當時,牛痘接種技術並不存在,但是,也並非所有感染者都會死亡。甚至有種人痘的方式,得以躲過天花的侵蝕。少年高川的所作所為,很可能就是儘可能利用自己所具備的優勢,促使自己獲得抗體。當然,他的想法,也許沒有這麼清晰,沒有這麼功利,充滿了人格的感性。但是,作為人類求生的本能,乃至於“江”有可能是“現實”層麵,真江在死前那強烈的意誌所產生,這些因素都有可能引導了他一步步朝這個方向前進。完整的人,擁有理性和感性,隻完全由理性驅動,或者隻完全由感性驅動,都是不完整的。少年高川那充滿了感性的行為中,也必然充斥著理性的痕跡。而義體高川多少也察覺到了,自己和少年高川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自己這個人格的產生,有太多的人工痕跡——和其他“高川”在“現實”或“末日幻境”中自然孕育不同,自己這個“高川”,是帶著強烈的目的性,在超級係色和超級桃樂絲的引導下產生,並迅速催熟的。自己的誕生,代表的,其實不是純粹的“高川”意誌,而是一個“高川”死亡前留下的計劃和遺願,經過超級係色和超級桃樂絲進一步演繹,再傳遞下去,不免帶上了係色和桃樂絲的主觀雜質。形容起來,就像是傳遞悄悄話的遊戲一樣,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了悄悄話,聆聽著再向後人轉述,經過多個人之後,傳話的內容不免會產生變化。自己這個“高川”,正是這樣的,變化後的存在。自己正在執行的計劃,是對抗“病院”乃至於“病院”背後的全世界的計劃,而並非是針對“病毒”的計劃。“病毒”已經不再是核心,甚至於,提前將“病毒”視為可以掌控的工具。但是,接受了其他“高川”的記憶資訊,又避免了腦硬體乾涉,可以感性思考的義體高川,卻漸漸明白了,“高川”的願望,其實僅僅是製造出對抗“病毒”的血清,治愈係色她們罷了。雖然,隨著係色她們的病情日益嚴重,甚至到了當前這種身體和人格都支離破碎的地步,而不得不進一步修正,但是,對於真正的“高川”意誌來說,行動核心仍舊是對抗“病毒”,而並非對抗“病院”,甚至,為了對抗“病毒”,能夠治愈係色等人,能夠和“病院”達成合作交易。同樣的,也正是因為和“病院”達成了合作交易,所以,“高川”才獲得了足夠的生命狀態維持,而係色等人,也才沒有化作一灘LCL,也才有了末日幻境以及後繼一係列狀況的產生。“我和少年高川的行動核心,根本就是相反的呀。”義體高川沉思著。當然,目前來說,仍舊不能證明,“以對抗病毒為核心”和“以對抗現實為核心”,那一種才是正確。不過,顯然是“對抗病毒”給人一種踏實感,而“對抗現實”有些顯得目標長遠,且行動基礎也略顯飄渺。“病毒”很強大,但是有“江”這種同等程度的對抗性存在,還有“病院”的技術力支持,一旦產生抗體,製造出血清,就能夠以此作為進一步行動的基礎,一層層推進。而要“對抗現實”,則建立在“奪取病毒力量”和“化超限理論為實用”的基礎上,“對抗病毒”時的助力,都必須當成敵人,阻力實在比“對抗病毒”要大得多。“係色和桃樂絲……究竟是怎麼想的呢?”義體高川不由得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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