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國教騎士團,這已經不是義體高川三人第一次聽到的帶有國家官方性質味道的神秘組織,但是,更準確地說,王立國教騎士團雖然屬於不列顛這個國家,但更偏向於直屬不列顛的女王陛下,是比起為大眾服務的國家暴力機構,更偏向於為私人服務的暴力機構,隻是因為其主人是這個國家的女王陛下,所以,才視為這個國家的一部分。網絡球和王立騎士團合作的機構“地獄之歌”,也因此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對不列顛女王陛下負責。雖然,不列顛的國體結構已經不再是女王陛一言而決的時代,但是,女王陛下無論在形象還是影響力上,都是君主立憲國家中最強的王者,不列顛的任何計劃,都無法繞開她進行決定,而這種影響力,正是通過王立國教騎士團和各種在大眾中看似名聲不顯的貴族體係所獲得的。網絡球利用地獄之歌這個分支,得到了不列顛女王陛下的大力支持,才能夠在這個國家的方方麵麵伸出觸手,並背靠這個君主聲音洪亮的國家,將勢力擴展到整個歐美。這些情況雖然並非全由貓女進行闡述,但是在義體高川的腦海中,仍舊可以勾勒出大致的情況。末日真理教在二戰時期,就將自己的總部從歐洲遷移到美洲,按照當時的國際形態,自然讓人覺得它們會紮根在美利堅這個強大而奉行孤立政策的國家裡,至於具體情況,外人不怎麼了解,但是,無論如何,美利堅都是末日真理教的羽翼最活躍的地方,而網絡球能夠以美利堅為活動中心,逐漸發展壯大到歐美區第二大神秘組織的地位,和末日真理教針鋒相對,不免讓人以為,網絡球的總部,同樣設立在美利堅——但是,這個想法是極為錯誤的。從耳語者陸續收集到的情報,以及此時在倫敦體會到的情況來看,網絡球的根基就在這個歐洲島嶼上,依托於歐洲老牌強國不列顛,向外輻射自己的勢力圈。一個神秘組織雖然可以在不同的國家成立分支,並和當地政府深入合作交流,但是,不可能在每一個國家都麵麵俱到,它的根基重點,必然有一個最為深入的位置。現在,義體高川已經確定了,網絡球的這個位置,就是不列顛。不列顛這個國家,在歐洲的曆史和現今,即便擴大到世界的曆史和現今,都占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如果說美利堅是美洲的核心,那麼,不列顛也可以視為歐洲的核心,而且,這個核心的能量,一度擴散到美利堅,至今也仍舊是美利堅的核心盟友,也是歐洲和美洲的紐帶。在中央公國獨霸亞洲,蓬勃發展的現在,歐美地區各個國家組織機構之間的合作,乃至於跟亞洲勢力的博弈,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由不列顛這個國家在暗中維係的。當然,不列顛的作用,或許會被令人眼花繚亂,眾所紛紜的國際關係學說遮掩,但是,有一點不可絕對無法忽視,一旦不列顛的立場產生動搖,就會導致歐美地區國際關係的破裂,乃至於崩潰。不列顛如今的軍事力量不算世界最強,民生狀態也不算是世界最好,但是,卻無法動搖不列顛的歐美地位和國際地位,不列顛的女王陛下到底擁有怎樣的影響力,自然無需再抱以懷疑。而經營了許多年,借助地獄之歌分支,和女王陛下牽扯很深的網絡球,在這個國家,乃至於歐美地區和世界範圍中,有何等重要的影響力,也無需再多說。歐美區第二大神秘組織的名號,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冠上的。網絡球要在倫敦舉辦全球神秘組織會議,自然也有借助不列顛這個國家的特殊而重要的地位和影響力的想法在內,以達到名正言順。如果是純粹的神秘組織,自然不需要理會這種“名正言順”,但是,如今世界上有多少個純粹的神秘組織可不好說,況且,基本上歐美區的神秘組織都對未來的發展形勢,必然和國家機構牽扯更深這一點有著強烈的認知和認可,即便擁有斬斷這些聯係,進而變得更加純粹的道路,但是,毫無疑問,歐美區的神秘組織對當前和國家機構合作的選擇更具備偏向性。如此一來,不列顛的特殊性和重要性,以及由這個國家所賦予網絡球的特殊性和重要性,就是所有想要爭奪領導權的神秘組織所不得不考慮。義體高川雖然早就已經覺得,無論這些前來與會的神秘組織在倫敦會議召開前做了什麼手腳,這股由網絡球引領的大勢潮流都無可避免,而這些神秘組織的動作,哪怕是體現出敵意,也不會真正去全力阻礙網絡球的計劃,以及神秘世界聯合機構的誕生,僅僅是通過設置一些障礙,削弱網絡球的核心地位。但是,無論如何削弱,這個動作的幅度和產生的能量,都不可能將網絡球踹下最高席的王座,這一點,在那些神秘組織的領導者心中必然是心知肚明,並且,也是一種共同的意誌,他們要做的,是讓自己坐上王座,在類似於議會的體係高層,獲得和網絡球不相上下的領導權,而不是破壞這個會議,阻止這個世界聯合機構的誕生,讓自己成為網絡球最直接的敵人。耳語者出現的時機十分巧妙,從這個世界的角度來看,是一種令所有想要組建世界性神秘聯合機構的神秘組織都感到驚喜的偶然,不過,在義體高川的眼中,卻是一種必然。無論中央公國到底存在多少神秘組織,耳語者都會脫穎而出,成為乾涉這個世界運轉的核心因素之一。而這個情況,本就是由“劇本”和耳語者主要成員的特殊性所決定的。在分析了所有已經顯而易見和暗藏其中的形勢後,義體高川已經完全確定,網絡球和耳語者占據最高席位的兩個王座,已經是不容置疑的事情,即便此時亞洲再跳出新的神秘組織,也不可能取代耳語者的地位。因為,雖然亞洲必須有一個最高席位,但是,到底是哪個神秘組織坐上這個席位,必然不可能由某個神秘組織一言而覺,也必然受到歐美區神秘組織長時間的試探、考驗與規劃。無論哪一個神秘組織,不可能讓一個其它神秘組織感到陌生的,或者,隻有自己看好的其它神秘組織推上高位。即便是網絡球,也不可能做到。而一個大家都了解,大家都滿意,至少不反對的亞洲神秘組織,不可能一直默默無聞。耳語者和網絡球一樣,隻將活動能量限製在那個必然成型的世界性神秘聯合機構的最高席位上的話,是沒有競爭者的。義體高川十指交錯,沉靜又深入地思索著。過去,他並不看重這些問題,而專注於自己從誕生之初就被賦予的任務,認為這些情況與自己的行動,並沒有太大的乾係,自己的敵人,也從來不是除了“江”之外的神秘組織,不過,如今他的思維軌道卻產生了巨大的變化,這體現在他已經下意識的,基於耳語者的立場去看待每一個問題。義體高川並沒有刻意去轉變自己,但是改變在感性覺醒後,就理所當然地,又無比迅速地發生了,他並沒有注意到,在很多時候,他已經不再是第三者視角的玩家,也不再用一個超然的視角去看待這個末日幻境。他,正在融入這個世界,成為真正意義上,構成並影響這個世界的一份子。至於這種改變,將會對自己的觀念,自己的任務造成怎樣的影響,是義體高川從未去想過的,就如同他從未注視過這種改變一般。因為,義體高川覺得,這樣很好,令人舒暢,就如同一個漂流的冒險者,從冰冷的大海中被人打撈起來,在火堆邊驅散那刺骨而僵硬的寒意。而火堆帶來的溫暖,以及同樣在烤著火,環繞在身邊的人,讓他眼中和心中的世界,變得以往所沒有的真實。貓女的轎車開進一個相當寬敞的宅邸,在寸土寸金的倫敦,僅僅是前庭直徑就有一百米的豪宅是相當罕見的,看上去有點像是某個政府機構的所在處。前庭的鐵柵大門處足以並列駛入兩輛卡車,而且無論是高科技的監視技術,還是站崗警員,以及對來者驗明身份的步驟,都給人一種森嚴的感覺。即便是貓女這樣的核心人員,也無法直接進內庭中,手續之繁瑣,花費了足足一分鐘的時間。車子進入庭院後,速度就沒有提上來,一路上可以看到,車行道和步行道是嚴格區分開來的,雖然從前們抵達府邸的直線距離隻有一百多米,但是,車輛在減速情況下繞行,卻要花費和步行差不多的時間。庭院中種植有大片的草皮,花圃和常青林木,在最中心和牆角處都有噴水池。府邸的後麵似乎並不是圍牆,而是更加深入的,宛如樹林般的區域,讓人以為直通郊外荒野,實際上,這個府邸的位置,其實十分靠近倫敦城的中心。對於一個現代文明極度發展,到處都是水泥鋼筋結構的繁華城市來說,在中心區域有這樣一個肅穆、森嚴、寬敞、綠化程度極高的地方,著實讓人吃驚。格雷格婭在轎車剛抵達府邸前門,透過前庭的鐵柵門觀察這片府邸範圍的景象時,就不由得情緒激蕩,她覺得自己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上,還真有如同電影裡的場景,之前,她所有關於上流社會的所在,隻能憑借自己的想象力和他人誇張的修飾來幻想,直到現在,才真正親身體會到,什麼叫做豪門,什麼叫做深宅大院。不過,貓女卻告訴她:“其實網絡球的這個用來臨時接待客人的場所,和大多數有錢人,乃至於這個國家的貴族行列比起來,無論在規模還是服務上,都是遠有不如的。”義體高川和咲夜聽了貓女的描述,在腦海中大致有了比較對象——真正的豪門深宅是中央公國的私人豪宅公寓,而這座網絡球的宅邸,不過是中央公國的企業招待所而已。即便如此,就連大概算是富家千金的咲夜,可以麵不改色地說自己每年都有幾百萬零花錢的咲夜,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規模的宅邸。耳語者的基地市,可沒有這樣的地方,即便有,也絕對不會在市中心處。“咲夜這麼有錢,一定住過比這裡更好的地方吧?”格雷格婭多少也清楚咲夜的身家不菲,饒有興致地問道。咲夜淡淡微笑著,搖搖頭說:“我也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我從小到大居住的城市,可沒有這麼奢侈的條件,不過,對我來說,比起這裡,果然還是更喜歡出生成長的地方。”“是嗎?如果我也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有這裡一般大小的房子,就足夠幸福了!”格雷格婭憧憬地說道,“這麼大的一片地方,到底要用多少錢呀?”“就算有錢也買不到。”貓女士說:“這是女王陛下的產業,臨時借給我們網絡球使用而已,租金就是我們的信譽和力量。”雖然她的語氣淡然,但在格雷格婭聽起來,未免有一些炫耀和示威,她皺了皺臉,看向身邊的義體高川和咲夜,卻沒有看到兩人有任何動搖。義體高川和咲夜並沒有故意去做點什麼,也沒有將貓女士的話放在心上,身為成立耳語者的核心要員,多年的經驗,早將兩人磨礪得看透了這種炫耀的表象。對於一個神秘組織來說,最重要的,決定組織能量的要素隻有兩個:一是先知,二是神秘。雖然格雷格婭覺得貓女士是在炫耀自己組織的強大,但是,在義體高川和咲夜的眼中,貓女士隻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有錢也買不到”,“女王陛下的產業”諸如這類情況,對身為神秘組織的耳語者來說,其實並沒有多大意義,即便網絡球被不列顛的女王陛下青眼相看,也隻是理所當然,卻並不重要的事實。耳語者的根基在遙遠的亞洲,不,確切地說,僅僅在於八景、義體高川和咲夜自己三人而已。無關於金錢,無關於政府支持力度,也無關於任何勢力的交互影響。隻要三人存在,耳語者就存在,哪怕是基地市被徹底摧毀。即便沒有完全脫離社會循環體係,但是,耳語者仍舊在組織性上,極為接近純粹的神秘組織,否則,在上個世界線,也不可能僅僅是近江的加入,就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徹底轉型。越是遠離正常的社會循環體係,就越是獨立而神秘,對於神秘組織的存在形態而言,那就是一種理想的狀態。末日真理教依靠中繼器製造了自己的“聖地”,由此在一定意義上,已經進入這種理想狀態,而總部位於月球的納粹,有可能也是如此,才會采取毀滅性的行動方式。而同樣擁有了中繼器的美利堅五十一區,以及即將擁有中繼器的網絡球,卻是絕對無法進入這種理想狀態的,因為,它們的強大,並不在於它們的純粹和獨立,而在於它們與社會循環體係的利益一致性。格雷格婭並不明白這些本質,作為一個剛入行的新人,她的視線和觀念,仍舊局限於正常社會的主流範圍。即便擁有了強大的黑戒神秘,她仍舊是一個普通人而已,而神秘給她帶來的轉變,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完成。這才是普通人涉入神秘圈後最正常的反應,而耳語者的三個核心成員,義體高川、咲夜和八景,並沒有或是短暫地渡過了這樣的轉變時間,隻是因為,他們徹頭徹尾的異類而已。無論在哪個世界,異類這個詞語,本身就有稀少的涵義。貓女士也並不在乎格雷格婭會因為自己的話如何看待自己和網絡球,甚至,根本就沒有去想自己的話會給她產生怎樣的觀感,因為,她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新人而已。車子停下的時候,並不在宅邸的正門前,而是偏門外的一個車庫區,這裡有獨立的車間和開敞的車棚,停放著許多車輛,甚至有大型的房車停靠在樹林邊緣,環繞在房車四周,有大大小小的帳篷。這片區域被房子遮擋,從正門處根本看不到,格雷格婭有些吃驚,直到下車也還在關注那一邊,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一群放著豪宅不去住的客人——這些在房車和帳篷之間活動的人們,穿著都十分狂放不羈,但是,絕對是一群危險人物,無論男女,他們身上的神秘味道實在太濃鬱了,就連格雷格婭這樣的新人,也絕對不會錯認為,這些人僅僅是一群流浪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