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0959章 高川的從容(1 / 1)

人格保存裝置轉化的數據流量直接穿透了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仿佛那裡並沒有什麼屏障。近江認真地觀測整個過程中的變量,這個現象對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研究來說是極其寶貴的,確切來說,除了瓦爾普吉斯之夜以及由瓦爾普吉斯之夜轉化而來的中繼器表現出了類似的性質之外,就隻有人格保存裝置體現了這樣的現象。近江十分清楚,自己也許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測人格保存裝置力量的研究者,從義體高川的腦硬體中提取出來的資訊中,雖然有多個人曾經保有過人格保存裝置。但是,以原初芯片結構存在的人格保存裝置是十分穩定的,就如同被又厚又堅硬的果殼包裹起來,要促成它發芽成長,真正可以顯露作用,必須經過幾十個處理步驟,因此,在自己之前擁有人格保存裝置的人,更大的作用隻是保管它們,而無法得知它們的作用。自己這裡,也是在義體高川提出合作建議之後,才讓她的目光轉移到人格保存裝置之上,否則,她手中的這枚人格保存裝置就不會封存多年了。即便對於她的計劃來說,以精神統合裝置為核心,將精神統合裝置的力量變得可控性和實用化的中繼器無疑更有促進意義,不過,人格保存裝置的開發,讓她意識到,要開啟命運石之門,人格保存裝置或許是不能跳過的一個節點。人格保存裝置對命運石之門的補充意義,讓近江更進一步察覺到高川對自己,對這個世界的一種命運般的重要性。沒有義體高川的到來,自己的計劃或許會延後幾十年,甚至於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成功率上,對於一個可以重置世界線的研究來說,哪怕擁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也仍舊是不及格的,至少是無法讓人感到滿意的。中繼器、控製核心瑪索、人格保存裝置,三者構成了一個鞏固的三角,讓精神統合裝置的力量足以抵抗重置世界線時所造成的變動。如果僅僅是重置了世界線,而一切因為這種重置也全部重置,那麼,命運石之門的計劃是達不到近江心目中所期待的效果的。隻有必須在這種重置中保持恒定的東西,才能作為坐標,甚至於,作為更高層觀測的基礎。近江愈發感受到,命運的不可測,自己獲得這樣的機遇,也是命運的一環嗎?對於構成這個命運的某種高層意識來說,讓自己獲得重置世界線的力量,其實是必須的嗎?會否有可能,這樣的力量,其實是為了平衡或對抗某種同樣強大,或者更強大的力量?近江對自己的認知是——這個世界上可能唯一一個的可以對神秘進行研究的瘋狂科學家——所謂的科學家,在其名字的意義上,很大程度是和不可解的“神秘”相對的,可是,卻巧妙地在自己的身上,以神秘的力量消弭了這種矛盾。那麼,自己的存在,對於這個世界的意義為何?為什麼自己必然承擔這獨一無二的命運?哲學上的拷問,一直以來都存在於她的心中,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際遇的增加,也更加深了這種拷問。然而,就算是近江自己,也無法讀取這個答案。她由自己想到了曆史上那些對人類做過重大貢獻,乃至於在曆史中也是最關鍵轉折的科學家們,他們無獨有偶地在自己的後半生中,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神秘”,自己所麵對的也定然是同樣的情況。隻是,比他們更具備優勢的地方,在於自己的研究,一開始就是基於“神秘”而展開的。那些人,一定同樣看到了“命運”,而試圖去理解、認知並超脫這個“命運”,近江意識到,自己如今看似瘋狂的所作所為,其實並不是什麼個性或獨有的,而是縱觀人類曆史時,充滿了共性且必然的過程。很多“聰明”而且“強大”,無論心智還是能力,都居於人類巔峰,甚至於,超越了普遍性人類意義的科學家們,都失敗了。從結果來看,他們都將自己的才華“消耗”在了一個不可解的謎團中,這種浪費被凡人歎息,那麼,自己的下場又會如何呢?是否在千百年後,也被人視為“迷失群體”中的一員呢?想到這裡,近江冷冷一笑,這個問題其實,早就有了答案——這個世界可再沒有千百年之久,世界末日即將來臨,而且是不可解的,世界線的收束幾乎是定數,要打破它,需要找到最關鍵的要素,而至今為止,尚未看到這種可能性。也許,自己的研究才是真正可以拯救世界末日的唯一方法——通過重置世界線,讓世界止步於末日降臨之前,不斷循環下去,在累積的時間中,或許有可能找到解決世界末日的關鍵要素,當然,那對於自己的計劃來說,隻是附帶的命題,命運石之門最初也最核心的意義,在於讓她明白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近江研究所中的設備收集著人格保存裝置的效果數據,有許多數據因為無法捕捉而浪費了,觀測到的比捕捉到的更多,但是,也不是全部。這個過程所體現出來的,這枚人格保存裝置的特性,是極為讓人震撼的。近江雖然研究過高川帶來的人格保存裝置,但實際運作還是第一次,她專注地凝視著,整個過程所發生的變化,那複雜、深入而龐大的變化,開始在她的腦海中,構成一個整體性的輪廓。在對瓦爾普吉斯之夜的研究中,這個輪廓不止一次出現過,雖然有很大的偏差,但是,從近江的認知角度來看,卻是具備某些相似之處的。如果再有多幾個人格保存裝置,或許可以得到更多吧,近江有些遺憾,高川帶來的那枚人格保存裝置被咲夜帶回耳語者了。如果可以留下咲夜,將耳語者的預期植入者帶來這裡,由自己親自操作,收獲一定很大。如果自己的這位丈夫真的在“命運”中占據著至關重要的節點,那麼,他身邊的人,以及他所特彆關注的人,也必然有著與眾不同的特殊性。而“特殊”對於研究來說,往往是可以帶來高效的典型。近江覺得自己可真是失誤了,咲夜和另一位人格保存裝置的預期植入者“八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和瑪索具備同等價值的對象。一個小小的耳語者竟然擁有三個“特殊人物”,那麼,它可以在即將到來的神秘組織聯盟中占據一個高位,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這種理所當然,根本就不需要走火的那種博奕思維才能得出結論,而是從“命運”的角度進行觀測的一種必然。如果有機會的話,應該和那些特殊人物見上一麵……不,既然成為了高川的妻子,那麼這個機會一定是必然會到來的。近江翻湧的思緒平靜下來,她知道,自己走了一步好棋。很明顯,即便在這些特殊人物之中,自己的丈夫也占據著一個相當核心的位置。“在腦硬體的資料中,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核心叫做精神統合裝置。”近江在心中默默思考著,“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精神統合裝置和人格保存裝置嗎?真是形象的描述。”她之前研究所存在的疑點,在得到了高川腦硬體中的資訊後,已經得到了一定的解答。對近江來說,精神統合裝置和人格保存裝置的本質已經不是什麼不可解的未知數。雖然隻是假設,還沒有更多的證據,但是,隻要中繼器運作起來,完全可以通過數據反饋去驗證。在這個大膽的假設中,精神統合裝置和人格保存裝置都是以這個世界所體現出來的“神秘性”為基礎,才能產生的特殊產物。精神統合裝置是“集體潛意識”的一種特殊體現,人格保存裝置則是“個體潛意識”的一種特殊體現。前者優先共性,後者優先個性。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存在,其實是精神統合裝置的力量——亦即人類集體潛意識對這個世界的乾涉,從而產生的特殊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在這個世界上,人類雖然不是“全部”,卻也是至關重要的成份,人類對世界的影響,因為“神秘”的存在而進一步表象化了。而中繼器本身就過對瓦爾普吉斯之夜進行改造,從而製造出來的超級堡壘性戰爭兵器,它的存在,意味著人類可以通過對人類自身的集體潛意識所具備的強大力量,進一步可控性地乾涉世界。構成這個世界的要素十分繁雜,每一個要素單獨取出來,對世界的影響力並不大,但是,人類集體潛意識的力量凝聚起來,卻超過了這種影響力的一個臨界點。當然,從神秘學和唯心理論的角度來說,假定整個世界的基礎在於“人類整體和個體的觀測”,那麼,中繼器對世界的影響力還要遽增。不過,對近江來說,這個角度仍舊有些太想當然了,比起上麵的假設來說還要激進,就算她自己也很難立刻接受,更難以找到證據,對於“科學家”來說,幾乎是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最早將瓦爾普吉斯之夜改造成中繼器的計劃就是末日真理教的“天門計劃”,之後網絡球和五十一區的改造計劃,都是根據“天門計劃”修改的。不得不說,近江對最初製定了“天門計劃”的那個瑪爾瓊斯家感到佩服,因為他們是將“神秘”利用到了這個程度的先驅者,如果沒有“天門計劃”,“命運石之門”也難以達到如今的階段。這一個個的計劃,一個個計劃的變形,以及一個個計劃的遞增,明顯呈現出一種有序的串聯,在近江的眼中,這種串聯就如同嚴密的數學體係那般優雅、嚴謹和美麗,比珍珠和黃金都更讓人心醉神迷。雖然末日真理教是目前最大的敵人,但是,他們對這個世界所做出的“貢獻”,卻是不可磨滅的——這樣的想法,的確存在於近江的心底。可惜的是,在“天門計劃”完成之後,他們沒有更多的“貢獻”,雖然擁有“最終兵器”那樣的東西,但是,對近江來說,仍舊是“天門計劃”更有劃時代的意義。畢竟,“最終兵器”到底是他們自行研究、開發、製造出來的產品,還是從“神秘”中因為命運的緣故,而得到的“成品”,仍舊沒有定論。而“天門計劃”,的確已經有證據,是他們自己研究出來的。如今,由自己主導的網絡球的中繼器改造,以及由自己側麵參與的五十一區的中繼器改造,都是基於原始而零散的“天門計劃”的改版,近江並不認為,這是自己的成果。隻有“時間機器”,才是真正屬於她自己的,劃時代的傑作。融入瑪索體內的人格保存裝置很快就進入了穩定狀態,而即便是數據性上所觀測到的最劇烈的階段,瑪索似乎也一無所覺。鑒於對另一個人格保存裝置植入者“咲夜”的觀察,近江覺得,人格保存裝置很可能在植入後就進入了靜默狀態,那麼,它到底是如何作用,又會產生怎樣的作用呢?高川從另一個世界線跳躍過來,但這個世界線的咲夜,雖然確定了人格保存裝置那種跨越世界線的恒定性,但卻似乎並沒有讓她維持另一個世界線的人格。也許,正如為了植入人體需要經過調製一樣,要激活人格保存裝置,或許還需要其它的處理。隨著研究思考的深入,未解的謎題變得更多了,但近江卻愈發興奮,正如她自己曾經對人所說的那樣——“未解”才是瘋狂科學家最甜美的食物。另一處,倫敦議會已經進入了高潮階段,雖然整個組織的構架在會議開始之前,就已經完成了一個骨架,剩下的僅僅是為這個骨架填補血肉,不過,即便是骨架,也是在會議開始前三個小時才完成的,細節部分有爭論的地方仍舊很多。收縮的網絡球和小型的耳語者可以作壁上觀,其它的神秘組織卻不可以,而且,網絡球也必須履行自己在會議開始之前,給自己的盟友做出的協議。真正意義上無事一身輕的,就隻有耳語者的代表“高川”一人罷了。相關議題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爭執,然後在爭執中妥協,有人表現出一副要掀翻桌子的態度,但是,也不過是態度而已,一切都止於談判桌上,也維持著談判桌的完整。正因為有了長達十幾年的構思、默契和壓力,這些充滿爭議的角逐,始終維持著一個可以保證會議進行下去的平衡,而且,達成最終認可的速度相當之快。網絡球在其中出力不少,身為參與國家政治最為深入的獨立神秘組織,它擁有著所有神秘組織中最有效率的博奕思維,而它的提案,也往往是最讓各方達到心理平衡的提案。正是這種談判桌上的語言力量,讓各方獲得了從來都沒有過的,如此正麵而充分地,對網絡球本身魅力和力量的認知。更進一步讓他們意識到,為什麼網絡球是歐美區乃至於全世界的第二大神秘組織,是針對末日真理教戰線的第一支柱。網絡球的收縮表現,在走火那如同中流砥柱的表現下,反而變成了一種難以抗拒的力量——就如同,將拳頭抓緊了,收回去,隨時都有可能擊出致命一擊,讓人不敢輕舉妄動。這樣的表現,在與會者的義體高川看來,多少可以讓不列顛政府獲得自尊的彌補。在人類曆史上,不列顛這個國家可是少有的,和美利堅、中央公國一樣,對麵子最為講究的國家。中央公國對“麵子”的重視,是深藏在內心中的,而歐美的這兩個強國,則是如同刀鋒一樣咄咄逼人。被不列顛視為“自己人”的網絡球,收縮行為可謂是給了不列顛政府一巴掌,大概是很難在短時間內彌合彼此之間的裂縫了。不過,網絡球在這個會議上的表現,卻至少可以給不列顛政府一個台階。即便放到聯合國的博奕中,網絡球的表現,也是可以給不列顛政府增加不少分數的。義體高川很多時候,都是保持沉默,一旦話題轉到耳語者身上,他就會表現出“以網絡球為主”的態度來回應。在他看來,這就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對於這種避實就虛的應聲蟲做法,很多神秘組織也是有些不滿的,可是,耳語者能夠得到常任理事席位,並不是因為獲得了多少神秘組織的認可,而是在於其餘六席的認可。所以,對於任何質疑、嘲笑和抱怨,義體高川全都無視之,那些反對者自然也不可能繼續進逼,他們有著太多的考量,就像是戴著枷鎖,在鋼絲上跳舞,雙方的回旋縱深,一開始就不在一個層麵上。“所以說,對於先天具備優勢者,任何羨慕嫉妒恨都是無用的,而有計劃性的萬分努力,是否可以跨越先天優勢的關卡,也沒有一個必然的答案。至少,在短期內,根本就沒有希望。”義體高川從容淡定地微笑著,“倫敦會議,從一開始,耳語者就沒有成為失敗者的可能。這也是為什麼最初決定由格雷格婭擔任代表的原因,可惜,現在的倫敦比預想的還要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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