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到來的大規模遷移讓這個城市人心惶惶,有一部分人提前知道了一些情況,但更多的人還蒙在鼓裡。如果讓太多人知道,在這個晚上,聯合國將要用核彈轟炸月球,一定會產生大規模的抗議和暴動吧。和我坐在同一輛卡車中的乘客持有的都是銀卡,這代表他們擁有一定的影響力——無論是通過他們自身的技術、能力還是人脈。基本上,年齡都在中年左右,穿著工整,卻無法判斷是否已經結婚。他們如果已經有家庭,這個時候,應該也是被遷移政策強製分開了,這種做法本該會讓人們發出大規模抗議的聲音,尤其在這個打“自由民主”牌最為強烈的國家。不過,從我的觀察來看,麵前這些人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憂慮。或許,政府方麵會對他們的家庭進行特殊的安排吧。而和這些人前往的避難所,也必然和其它普通的避難所不太一樣,在可以設想的糟糕局麵中,這些人將會是維持國家機器運轉的重要螺絲釘。我多少可以猜測到,我們會在避難所遭遇到什麼了。我和妓|女的姿態在這些人中顯得格格不入,他們在最初的發難之後,就沒有更多的挑釁意思,更多的是對我們兩人不聞不問,視若空氣,他們彼此之間聊得倒挺愉快,卻沒有人透露有用的消息。“真是一群假惺惺的家夥。”妓|女似乎覺得空氣悶熱,扯開胸襟扇了扇風,碩大的胸部一瞬間暴露大半,她沒有戴胸罩,男人們的視線也不由得頓了頓。她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故意要證明什麼。“你真是一點都不緊張呢。”我說。到現在為止,我仍舊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也從未問過我的姓名。我們的相處有些曖昧,但是,這樣的感覺很好。“緊張有用嗎?”她嗤笑一聲。儘管和其他人難以交流,但是我們之間也算是熟人了,斷斷續續的,漫無目的的聊天,也算是可以打發時間,讓自己不會太過沉悶。大概二十分鐘後,城市的輪廓已經隱約被黑暗的夜幕吞沒,遠遠望去,反而是山麓更加顯眼。空氣變得有些悶熱起來,我覺得很快就會下雨。天氣的變化也一如所料,離開州際公路拐入山間的時候,空氣的濕度已經大大提升,遠方也陡然閃過紫紅色的光芒。雲層在發亮,隨後就是沉悶的雷聲滾滾而來。從我們乘坐的車輛向前向後看,都看不到車隊的儘頭,不過,車速的變化,讓我覺得已經快要抵達避難所了。又過了大概三分鐘左右,蜿蜒的公路前出現一條隧道,在閃現的雷光中,那陰沉黑暗的洞口就好似怪物的嘴巴,一節節地吞沒了車隊。輪到我們的時候,雨已經滴滴答答下起來。經過隧道的時候,眼前猛然一暗,這個隧道竟然真的沒有安置任何照明裝置,但是車輛的行駛仍舊平穩,不過,突如其來的黑暗,仍舊讓乘客們竊竊私語起來。在眼睛習慣了黑暗後,我看到對麵座位上的人把身體繃得緊緊的,顯得十分緊張。直到車子停下來,這幾個人就好似受到了驚嚇,想要站起身來,但屁股剛離開座位,又頓了下去。濃鬱的黑暗包裹著我們,即便是我,視線也無法企及十米之外,緊跟隨在後方的車輛也沒有開燈,卻可以一直和我們這輛車保持距離,我們和前方的車輛也應是如此。努力集中視線,也隻能看到後方車輛的車頭輪廓,看不清細節,仿佛影子一樣,邊緣似乎融化在黑暗裡,更彆提看穿前窗玻璃後的司機了,我連個人影都分辨不出來,但是,在連鎖判定的觀測中,那裡的確是有人的——兩個人,一動不動,身體挺得筆直,或者說,有一種僵硬的感覺,讓人覺得和正常人的感覺不太一樣,說是飽經訓練的軍人,又不太一樣。進入隧道後,本來微小的異常就越發凸顯起來,不過,直覺上沒有太多“神秘”的味道。停下的車輛又開始前進,從身體的感覺來判斷,是沿著一條螺旋向下的道路前進,四周的氣氛隻剩下車輛行駛的聲音,反而安靜得讓人不由得胡思亂想,口乾舌燥。一路上情緒平淡的妓|女這個時候也抓緊了我的胳膊,幾乎將整個身體壓在了我的身上。她用手撫摸著我的胸膛,一路向下,似乎這樣充滿職業味道的動作,是下意識的,可以讓她的心靈平靜下來。我沒有阻止她,也沒有侵犯她,隻是緊緊抱住她,即便她隻是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妓|女。她的呼吸漸漸從沉重變得平緩。她沒有對我說些什麼,就像是不需要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光亮隨著車輛的前行,再次徐徐提升起來,那並非是通常那種光源就在前方,而自己等人正在逼近的感覺。光亮從出現到明顯,是潛移默化的,難以在第一時間意識過來的,當其他人察覺到自己已經看到了更多的東西時,距離光亮的初次出現,已經過了一段時間。這是很奇妙的感覺,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過感覺這些光其實是由這條螺旋向下的通道自身發出的,並非是由哪幾個固定點的光源,而是整個通道其實都在發光,隻是越往下,這種發光的亮度就越加明顯。車輛再次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抵達一個寬闊的地下廣場。整個廣場的大體骨架是由金屬構成的,這麼形容,是因為在不少地方,仍舊裸|露出岩體,而這些空餘的部分十分雜亂,如果將金屬區域視為華麗的衣服,那麼,這些暴露出岩體的地方,就像是醜陋的補丁。已經有人在等著我們了,都是些軍人打扮,全副武裝的家夥,不過和平時看到的美利堅軍人有許多區彆——不僅僅是在裝備和軍裝上,更在其人散發出來的氣質中,有一種和這裡的岩石金屬相互襯托的冷硬。一眼就能讓人覺察出來,他們和普通的軍人不能混為一談。我們一個接一個下車,在這些軍人的命令下整隊,沒有人敢於違抗或懈怠這些人的命令,因為他們散發出來的氣息讓普通人感到驚懼,就連總是表現得淡漠又放蕩的妓|女,也不敢用那種散漫的態度麵對這些軍人。我倒是不怎麼在意,但也不覺得有必要表現出一副刺頭兒的樣子,不過,在其他人忍住打量環境的目光時,我卻毫無顧忌地掃視著四周。在我們前方抵達的人們,以及在後方陸續抵達的人們,都接受了同樣的管製,整個場麵詭異的肅靜,讓人眼神閃爍,心裡發慌。我的行為相對其他人來說有些肆無忌憚,理所當然地引來了一些注意的目光,不過,這些古怪的軍人們除了投以格外的注目之外,沒有更多的動作和言語。每一個車輛被湊成一支小隊,在軍人的引領下,和其它小隊集中在一起。沒有人發問自己要被帶到哪裡去,這裡古怪的味道,讓人隻能將疑問咽在肚子裡。總之和他們走就對了,既然一開始就是政府的授意,那麼就糟糕不到哪裡去——我覺得,這樣的想法在大多數人的心中都是有的。後繼的發展,沒有任何劇烈的轉變,古怪沒有帶來危險,一切就如同流水一般平淡自然。我們被領到一排排簡化宿舍中,負責人很快就從那些生人勿近的古怪軍人,變成了相對更為正常的女性文職軍人,她們的態度明顯溫和許多,不介意一些問題,但也明確表示不打算回答太多的問題。經過她的講解,所有人都知道,在未來至少一周的時間內,自己等人就必須住在這種刻板簡單,但生活設備和常規家庭相仿的宿舍中。兩個人一個房間,先按照自己的意向找同伴隨意組合,如果有剩下的再進行強製分配。這些房間都是一個製式的,高三米,長五米,寬四米,兩個人住稍顯狹窄,但也算不上很艱苦,房間的生活設施中甚至還有空調和冰箱。我和妓|女自然而然湊在一起,進門後立刻反鎖了大門,妓|女查看了一下牆壁和門縫,對我說:“隔音性很好。”我點點頭,隨意掃視著房間裡的擺設,有雙層床,電視機,空調、冰箱。衣櫃也好,桌椅也好,乃至於雙層床不是可以拆分就是折疊式的。廚房和衛浴合並在一起,隻用一扇毛玻璃門隔離起來,不過,水龍頭卻是分為兩個,一個提供熱水,一個提供冷水。除了空間和樣式比起外界的生活水平稍遜之外,在生活功能上倒是比大多數普通家庭的家中更充分。“銀卡就是住這樣的房間嗎?”妓|女抱著手臂,托起自己的胸部,有些失望地嘀咕著。我已經放下行李箱,沒有理會她的抱怨。從下午到現在,頻繁的事故和地點遷移,讓我也覺得該是鬆口氣的時候了。至少,在這個針對性修建的避難所裡,短時間內不會有更多的麻煩出現。可以平靜地度過地表上劇烈的變化,讓我難以產生任何不滿。我打開電視機,發覺竟然隻有一個台,節目全是錄製的,雖然沒有廣告,但也沒有新聞,多是一些科普和野外生存節目,以及科幻災難電影和超級英雄電影,仿佛在暗示著什麼。妓|女臉色陰沉地站在一旁看了半會,就用一副懶散又充滿誘惑的口吻說:“我要去洗澡,你一起來嗎?”我沒有拒絕。妓|女毫無顧忌地脫下衣裙,裡麵果然沒有半件內衣。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但是身材卻保持得很好,格外豐|滿的胸部和臀部,腰肢並不纖細,但卻給人經常鍛練的印象,有一種緊繃的感覺。她將這具身體暴露在我麵前,絲毫沒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因為她的職業本就如此。她本人沒有任何不妥,不妥的是我的左眼。在看到她赤|裸的身體時,“江”出現了異動,讓我不得不按住劇烈抽搐的左眼,劇烈的痛楚仿佛無數根針沿著視覺神經紮入大腦中。對於這樣的痛苦,我大約已經習慣了吧,這麼想著,感覺腦袋仍舊是十分清醒。妓|女轉過身來,詫異的看著我,她似乎在思考為什麼我按住左眼,但是,她明顯是出於自己的身份角度進行思考的,因此,笑容漸漸滲透了濃鬱的桃色,足以讓男性荷爾蒙翻騰起來。她的身體在燈火下呈現出一種誘惑的光澤,隨意的肢體擺動都充滿了風情,就連投在地上淡淡的影子,也讓人覺得有一種粘膩的感覺,似乎隨時會纏繞上來。她開始說話,到底說了些什麼,我聽不清楚,雖然覺得腦子是清醒的,但是,直擊大腦的痛楚,的確讓我對外界的感知變得模糊起來。她拉著我的手朝衛浴走去,這個時候,肌膚的觸感似乎因為其他感覺的模糊,變得更外的敏感,而且,這種敏感明顯有偏向性,例如,讓我覺得,她的肌膚是如此的光滑柔軟,就如同最美好的絲綢,仿佛印證了書籍中對美妙女性最美好的描述——然而,我十分清楚,這種細膩的觸感,是絕對不會出現在人類肌膚上的。“江”的異動,讓我的感官正在扭曲。我想要警告妓|女,讓她趕緊離開,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那是一種模糊但又十分確定的感覺,對這名妓|女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我無法阻止“江”,行動上無法阻止,而心理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想要阻止。左眼一直在鼓動,抽搐,掙紮,這股雀躍力量的增長,讓我覺得拚命按住那裡的手變得越來越虛弱。它就要出來了!妓|女又回眸說了幾句,大概是調笑吧,從她的眼中,再看不到半點驚詫,仿佛我捂住自己左眼的動作,本就是一種自然的動作。花灑噴水,淋濕了我和她,她猛然用力撕開我的衣服,顯得格外的狂野,她的眼神充滿了欲望,之前那些柔媚、散漫或漠然,在這一瞬間就像是脆弱的簾幕,被暴力撕毀了,隻留下一種強欲的攻擊性。我不知道這是她原本的性格,亦或是她同樣被“江”影響了。我的身體已經無法按照我的意誌動彈,妓|女用力抓住我的手,將我按在牆上。這個時候,我的左眼已經徹底暴露在她的麵前,我知道,那個劇烈躁動的左眼是多麼猙獰古怪,普通人看到了,絕對會嚇個半死,因為,那絕對不是正常人的眼睛會表現出來的姿態。然而,妓|女就像是被蒙蔽了神智一般,非同尋常的欲望讓她的五官變得扭曲,表情變得猙獰,這也絕非是人體自然的萌動。濕潤粘稠的感覺,用我的左眼中湧出,我感覺到,左眼球一下子就滾出了眼眶。血紅色的液體,噴濺在妓|女的臉上。她沒有尖叫,隻是,強壓著我的動作,和那猙獰扭曲,充滿了強欲的表情,霎時間就凝固了。我嘗試從她的眼睛進入她的心門,然而,這個宛如本能般的能力,在這個時候宛如徹底消失了一般。“江”在顯現。血紅色的液體,仿佛是血液,但又不同一般的血液,濃稠得就像是漿糊,卻又充滿了一種富有生命力的流動性。噴湧出來的量是如此之大,無論體積和重量,在短短十秒內,已經超出了我的身體的體積和重量。妓|女赤|裸的身體整個兒都被猩紅色覆蓋,粘膩的液體沿著她的曲線滑落,卻沒有半點肮臟的感覺,反而充滿了一種妖異的美感——那是基於液體的色澤和動感,配合女體的曲線,加上非同尋常的神秘,所形成的一種反常的感觀。直到這個時候,妓|女仍舊將我的雙手壓在牆壁上,該說是她的力量太大,還是因為我已經在劇烈的變化中失去了力量。她的雙手,那僵硬的姿勢,就如同一具人形的枷鎖,那種活生生的感覺,正伴隨那妖異美感的生成迅速褪去。她的眼神開始無光,就如同晶華的玻璃,倒影著我的身影。我垂下視線,一大灘血紅色的液體淤積在地上,已經漫過妓|女的小腿,左眼球漂浮在液麵上,骨碌碌地滾動著,隨即,如有意誌般,猛然一頓,瞳孔和我對上,宛如在凝視著我。我說不出那視線的感覺,隻覺得時間和空間,都變得粘稠而沉滯。和我自身的那種一切都變得緩慢,就如同淤塞的河道般的感覺相反。妓|女的變化正在加速,血紅色的液體以萬千的毛孔和五官為渠道滲入她的體內,她的身體開始顫抖,肌膚因為異物的劇烈動靜,如同橡皮一樣起伏不定。隻是我幾個呼吸的時間,地麵上的血紅色液體就已經一掃而空,緊貼在她肌膚上最後的那片血紅,也在快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