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在隨意使用跳彈,這本就是一種神秘性的體現。我在第一次死亡之前,就已經察覺到了這種神秘性。畢竟,並非所有的子彈,所有的攻擊情況,都是符合跳彈標準的。就連KY3000那樣的武器都能打出跳彈效果,我可不覺得,這把M600會做不到。堅信自己可以做到,這本就是在這個精神第一性的世界,最好的思維方式。我在速掠狀態下閃躲著,在觀測範圍內的所有神秘專家,都處於“緩速運動”的現象時,那種沒有過程的神秘,準確地出現在我的行動路線上,且避開了己方所有的神秘專家。這個對手的情況,有可能是“意識發動”的類型,簡單來說,就是隻需要產生攻擊意識,就會同步實現攻擊效果,而且,在攻擊意識上,可以附帶一定的限製,例如不傷害某某人——這樣一來,就不需要計算,也不會因為“計算”產生額外的時間。的確是很麻煩的類型,不過,隻要這個神秘專家處於觀測範圍內,即便無法確定具體的目標也無所謂了。隻要解決觀測範圍內的所有人就好。子彈確認,目標鎖定,連鎖判定的觀測範圍內,每一個人形都在我的腦海中,被勾勒出準星。我不需要打死他們,所以,攻擊的地方都並非要害之處。隻是,就算是神秘專家,被這麼大口徑的子彈擊中,重傷也是很常見的。他們的身體,若非經過特彆的強化,再強也不會強過鋼鐵。第一槍。我扣下了扳機。感覺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的精細。擊錘跳起,我可以感覺到,那一瞬間在槍膛中綻放的火花。子彈沿著膛線旋轉起來,暴力撕開了前方的空氣,在巨大的聲聞波動中,夾雜一股尖銳。在子彈射出槍口的同時,巨大的後坐力沿著槍柄傳遞到手腕上,推起腕部的關節,而自己的肌肉則在和這股力道絞著勁。我緩緩抬起手臂,向後急速滑動,原來所在的位置再度被啃噬掉一塊。不過,他慢了一步,僅僅用意念進行瞄準,並同步執行攻擊的話,的確很快速,但是,在很多時候,這樣的攻擊隻能針對單體,而我則還有99發子彈。我可不相信,他可以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中,僅僅通過對單體攻擊的模式,將99枚子彈全都“啃噬”。即便他擁有針對複數的攻擊模式,每一次攻擊的間隔和針對性的數量,同樣是有待商榷的問題。我奔馳的速度很快,我開槍的速度也很快,我的子彈飛快,而且沒有死角。他可以抓住我每一次射擊的間隔嗎?即便抓住了,可以識破所有的跳彈規律嗎?我不覺得。他的“神秘”的確棘手,可以抵消“高速”的優勢,但卻並不意味著,他總能在“頻率”中占據優勢。我遊走,開槍,繼續遊走,繼續開槍,“啃噬”的神秘追趕著我,卻無法捕捉到看似千鈞一發的機會。我不會給他任何機會,隻要本能直覺可以在對方的攻擊意識產生時,同步感受到危險,就足以將這“千鈞一發”的生死罅隙,通過速度差值擴展到足以從容應付的程度。短短的一秒內,那名神秘專家的攻擊就已經產生六次,而更多的神秘專家則在這一秒內完成自己的反應動作。但並非每一個神秘專家在麵對危機時,都會有相同的選擇。一部分神秘專家直接完成防禦,而另一部分神秘專家還在試圖鎖定我的位置,預謀著反擊。我不再去靠近這些神秘專家,哪怕他們看起來中門大開,全身都是破綻,但卻很有可能是陷阱。既然這段時間已經足以讓他們完成反應,那麼,即便看不到效果,他們的神秘也必然已經生效。在麵對高速移動的敵人時,采取防守反擊的策略,幾乎是共識——無論敵人移動得多快,但是,隻要自己可以布置好防禦,一旦高速敵人接近自身到一定距離,神秘專家就有足夠多的辦法,在這個距離內完成反殺。而這個距離,在完成反擊之前,幾乎是無法估量的。在更多的時候,都可以將其判定為以神秘專家自身為中心的一個密不透風的球形。這個俗稱“防禦圈”的防守反擊形態,除非依靠壓倒性的力量和速度,生生扯碎,否則攻擊者不可能全身而退。這種防守反擊,雖然並非是每一個神秘專家在遭遇高速突襲時都會采取的應對,但卻是大部分神秘專家都會采用的應對。在連鎖判定觀測範圍內的十八名神秘專家中,按照比例來換算,至少會有十二人這麼做。對我來說,即便速掠超能擁有“相對快”的特性,可以在常規條件下達成“壓倒性的速度”,但靠近這些已經完成反應的神秘專家,仍舊不是什麼好選擇。高速奔馳、接近敵人,近距離完成攻擊——這樣的攻擊模式看似單調,卻在細節上擁有很高的需求,諸如奔馳的速度選擇、頻率選擇、路線選擇,以何種方向和變向去接近敵人,在接近的同時所完成的動作,又應該如何在出手攻擊的時候進行搭配,如何預防敵人的反擊,包括格鬥經驗上,虛招和實招的變化。在麵對多個敵人時,每一次攻擊也都必須考慮到如何才能連鎖下一步攻擊。這是通過肢體和整體,通過頻率和節奏,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局部調動,修訂全局戰術的藝術。隻有將這些細節做到最好,才能完全體現出這種攻擊模式的威力。而我受到自身能力的限製,隻有在敵人“無法反應”的情況下,速掠優勢才能發揮到最大——這就是最粗糙,最單調,也最為死板的高速突襲。對許多神秘專家來說,隻要有同伴可以拖延那麼一點時間,讓自己反應過來,都可以用一定的代價完成反殺。現在,這些神秘專家的確有同伴做到了這種事情,我那單調又死板的高速突襲,已經失去優勢。幸好,我的攻擊手段,可並不隻有這麼單調的一招。我在他們得以完成反應的一秒內,完成了兩輪總共十發子彈的速射。子彈在我的視野中,緩慢卻又無可阻擋地飛翔著,在預想中的位置,按照預想中的狀態完成碰撞。它們宛如彈珠遊戲裡的彈珠一樣彈起來,又彼此碰撞,在碰撞中數次改變自己的彈道。兩發子彈在穿行中被“啃噬”掉,三發子彈在碰撞中被“啃噬”掉。然而,和我所預想的一樣,對方最終未能完成對所有子彈的阻截。五發子彈如同鑽頭一樣,從目標無法看到的角度鑽進了他們的身體。兩發子彈被目標自身的神秘給阻截了,但是,還有三發子彈,直接洞穿了目標的身體,挖走了一大塊血肉——並非是每一個神秘專家,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中,做出正確的判斷,即便做出了正確的判斷,也不一定具備針對性的能力。大威力的熱武器,仍舊是對不少神秘專家有威脅的。隻要可以擊中身體,就能產生效果。是的,前提是可以擊中——但是,對我來說,這真的不是太難的前提。換做是網絡球那搭載了S機關的武器,這種威脅就更大。三名神秘專家的手腳和腹部炸裂的時候。不少神秘專家的目光開始遊移,他們被同伴的情況引開了一部分注意力,隻有“啃噬”的神秘,毫不鬆懈地追趕著我,隻是,對方的攻擊模式似乎沒有更多的變化了,高速移動的我,所獲得的相對時間在他們看來很短暫,但對我來說,卻已經足夠適應這樣的攻擊,並進行自身的調整。應付著毫無變化的攻擊,已經是相當輕鬆的事情。我遊走於牆壁,穿梭於建築的縫隙,奔馳在建築的頂層,不斷調整著自己的運動頻率和活動路線。在這期間,又五輪總共二十五發子彈的射擊。三秒鐘。無論是我,還是身為對手的神秘專家們都做了很多事情,但從本能的反應到策略的執行,也不過是三秒鐘的時間。每一秒,都有神秘專家被子彈貫穿,三秒之後,追逐著我的“啃噬”停止了。三發子彈還在空中飛馳,和這三發子彈抵達目標的時機同步,我和這僅剩的三名神秘專家依次擦身而過。他們的確擁有特備的防禦技巧,但是,在子彈和我的刀狀臨界兵器之間,他們需要做出選擇。因為,他們都擁有同一個弱點——無法同時防禦兩個同時抵達的高強度攻擊。這並非是他們唯一的弱點,卻是他們泄露出來了,而可以被我抓住的,唯一的弱點。一個眨眼的時間,奔馳在無形高速通道中的我從他們之間穿插而去。一股巨大的力量陡然覆蓋在我的身上,讓我不由得停頓下來——我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即便在奔馳的時候,視野中的所有參照物距離,都沒有發生變化。我第一時間就理解了這樣的異常:我在運動,但是,這種運動和環境的聯係,被作用於自身的“神秘”割裂了。我於環境中的相對位置被固定下來,理所當然,“高速”的效果就無法體現。這就是那三名神秘專家中,唯一在我近身時,完成了防守反擊的神秘嗎?這樣的神秘體現,如果早一步完成,大概我會更加狼狽吧。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可以抓住這個機會的同伴了。我沒有回頭,連鎖判定中,最後的那三名神秘專家或是肢體爆裂,或是被巨力拋起,重重砸入側旁的建築中。在穿過他們身邊的一瞬間,我已經確定自己完成了攻擊。但是,就在我再次施展速掠超能的同時,又一股力量就猛然於我的腹部爆發——又有一個神秘專家完成了防守反擊,他的“神秘”充滿了攻擊性,一下子就給我的肚子開了個大洞。但下一刻,真江伸出手,這些本已經飛濺的血肉,就在空中融化成血色液體,被傷口吸了回去。子彈還剩六十五發,拉斯維加斯特殊作戰部隊的人數下降到百名以下,考慮到我的速度,抵達工房的時候,預估會有一半的神秘專家參與到戰鬥中。這也是之前沒有繼續使用遠程攻擊,在那三名神秘專家有所準備的情況下,仍舊近身攻擊的原因,即便有被反擊的危險,也不得不行險一搏,以減少彈藥的用量。三名神秘專家一共可能給我造成的反擊傷害,在理論上在安全線內,腹部被開了一個大洞的情況,可以說,在我的預估中,是命運極差才會遇到的。然而,幾率的不確定性,以及神秘的詭秘,終究是沒能讓情況走向較好的一麵。其實,我也有考慮到真江的力量,但是,那種力量涉及到“江”,實在有太多的不確定性,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當作常數列入考慮對象。即便如此,真江的力量仍舊出現了。“阿江,可以戰鬥嗎?”我一邊速掠著,一邊問道。“嗯……”真江隻是低聲回答了這麼一句,隨即又想到了其他的什麼,嘻嘻笑了起來。我猜想,她大概一點都不關注當前的情況吧。無論真江的目光停留在何處,腦子裡到底想著什麼,對我而言,最切實的東西就在這裡,此時此刻。我無法理解真江,這樣的情況已經存在很久了,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分心去理解。連鎖判定的觀測範圍中,已經出現不少神秘專家的蹤影,也許是工房的原因,越是接近工房,灰霧對連鎖判定的影響就越來越弱,接近工房到一定距離,這些灰霧給我的感覺,已經和平時所接觸的灰霧沒什麼區彆了。之前和神秘專家的戰鬥,已經引起了更大範圍的關注。在我疾馳的時候,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神秘專家以包抄的陣型壓縮過來,包括六足戰車在內的各種重型武器也已經調轉炮口,這些運作在我的腦海中,以一種緩慢又清晰的方式呈現著。我不斷修正自己的路線和節奏,以保持和那些神秘專家之間的距離,這些神秘專家之中定然有在“遠程打擊”方麵有獨特技巧的人,隻是,如果沒有之前的那位神秘專家那種“無過程”的神秘性,亦或者,覆蓋麵積和打擊密度都達到一個超常的水準,否則都對我沒有太大的威脅。我的推進速度很快,這是在突襲中極占便宜的優勢。在任何“運動”中,都不會有比我更快的人,即便是激光束也一樣——布置在工房四周的炮台陣列已經從建築中升起,呈半月形包圍著工房的入口,實際上,工房入口沒有獨特的修飾,和四周的建築群沒有區彆,也隻有通過工作人員的流動和武裝程度來判斷,即便如此,如果層層封鎖的地方,並非是入口而是陷阱,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真假虛實的布置,對於鉚釘那些人來說並非難事。可是,無論是真是假,亦或者布置有何種陷阱,我也隻有一種方法去麵對——不給他們調整的時間,依靠速度一路打通下去,陷阱也好,假餌也好,都會留下真跡的線索。隻要有足夠快的速度,就有足夠充分的時間,去尋找,去思考,去突破。NOG的情報中,應該有關於我的能力描述,然而,就算他們可以認定我是“高速”性質的能力者,也絕對不可能知道,我的“高速”本質是什麼。有太多的神秘可以實現“高速”,但是,僅僅是針對“高速”,是無法針對製造“高速”的神秘的。我遇到過太多在“高速”的性質上相似,亦或者對“高速”有針對性的敵人,但是,最終都是我獲得勝利,正是因為,他們製造“高速”或針對“高速”的神秘性太過明顯,卻不明白我的“高速”的神秘性是什麼。說到底,“相對快”這樣的概念,可不是光看表象就能輕易解析出來的。從囚籠脫離,一路貫穿到入口前,我隻花費了不到十秒,一路上遇到的神秘專家,有九成被拋在身後,隻有距離入口較近的神秘專家完成整合,即便如此,防禦工事卻沒能完全調動過來。那些巨大的機械擁有強大的火力,但是,在攻擊準備時間上,卻相對顯得“笨重”。對我發動狙擊的,仍舊是神秘專家自身的能力。我如同流光一樣,抵達他們的身前,然後被巨大的阻力推動。我保持著速度,向側旁繞行,即便是垂直的牆壁,倒掛的天頂,都可以成為我的掩體和落腳處,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重力試圖將我扯住。他們拖延了我一秒的時間,完成調整的炮火一股腦傾泄下來,其中就有八道交錯的激光束,構成一張密集的火力網,然而,這就是他們的失誤之處。意識在我的腦海中閃爍,就如同將開關撥到下一格。在連鎖判定的觀測範圍中,激光束噴出的一刹那,就已經被鎖定為參照物。在我的眼前,世界開始定格,增大的重力也好,增加的阻力也好,也已經不再具備影響力。現在的我,相對於“激光”更快。這個速度,幾乎是我至今為止最快的速掠。我一直都不清楚自己的速掠到底可以加速到何種境界,但現在看來,就算是光速也不是我的極限。隻要有合適的參照物,我就能更快。這種超常規的力量,會對自己帶來怎樣的影響,也是不能確定的,我一直避免加速得太快,畢竟,自己沒有感覺,並不意味著真的沒任何副作用。比光還快——就算真的做到了,也會讓自己有些膽戰心驚。這種膽戰心驚也許是出於常識的禁錮,但是,這裡就是一個精神第一性的世界,常識也會產生可怕的力量。就如同重力的默認數值一樣,無論我在意還是不在意,它仍舊是這個數值,神秘出現的時候,或許可以將這個數值改變,但是,最終還是會變成人們常識中的那個常數。這就是臨時數據對衝的體現——它隻是臨時的。從這個角度來說,因常識的禁錮而產生的膽戰心驚,不正是從另一個角度,暗示著超越常識時所具備的危險嗎?在我的常識中,光速是一個十分獨特的數值,這樣的認知,一定不可能是“粉碎了也沒關係”的。在心理學中,常識被粉碎,會產生相當嚴重的病態。但是,在這個時候,我無法停下。對手是NOG的精英,我無法對他們下死手。隻有十多人的話,在毫無征兆的突襲中,可以做到僅僅重創他們,但是,對於擁有好幾秒進行準備的神秘專家,而且數量更多,我根本不覺得,自己的速掠超能還能常態下達成壓倒性優勢,之前三名神秘專家的反擊,有兩名神秘專家成功了,其中一人讓我一度受到重創。這也足以證明,這些神秘專家的精英程度。如果將那三名神秘專家的程度作為標準,來衡量整支隊伍的平均實力,在我的預估中,可以在我處於常態速掠下完成反擊的神秘專家,至少有三十多人。常態的速掠,雖然仍舊可怕,但已經不具備壓倒性的優勢,所以,必須進入超常態的速掠。即便,那樣的速掠,會比光更快。但是,常識中,光在大氣中的速度無法抵達理論值,尤其是在這種霧氣濃鬱的環境下,即便超過這種環境下的光速,也仍舊跟“理論光速”有一定距離,這樣的認知,也一定是有幫助的吧——在隻穿著普通衣物的狀態下,達到這種程度的速度,也已經叫人膽顫心驚了。我的速度,連自己都感到害怕。在這樣的心情中,我貫穿了宛如定格的畫麵,直投入工房的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