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華擊團的成立和出現充滿疑點,可是,哪怕從這個身為團隊頭目的女人口中得知了“光人”的存在,仍舊不足以找出更多的線索。哪怕擁有種種超能,我自身用於情報收集和分析的才能不算得出色,相比起來,NOG和網絡球那些更專業的人士,可以從這個女人身上挖掘出更多的東西。這個女人想要知道情報,那麼,情報本身就可以成為誘餌,因此,我不打算向她吐露太多東西,避免NOG的那些人失去這部分作為誘餌和籌碼的情報,畢竟,同樣的情報,在我的手中,和在NOG,尤其是在網絡球的手中,所能達到的最大價值是不一樣的。我相信,NOG的人也會對這個女人口中的“光人”充滿興趣。僅僅從她的意識態因為“光人”的存在,避開了電子惡魔體係的噩夢,就足以證明,“光人”至少是和整個電子惡魔體係同一等級的神秘存在。我的分析能力不算出色,但並非沒有,比其他人都要光怪陸離的冒險,讓我獲得了比其他人更多的認知和更廣闊的視角,我擁有足夠的聯想能力,去彌補分析能力的不足。隻要知道電子惡魔體係產生的前因後果,對中繼器偉力有相當程度的認知,那麼,通過兩者去分析“光人”通過巴黎華擊團展現出來的能力,不難產生一個“光人的存在涉及到中繼器”的結論。就我個人而言,認為這個結論八九不離十,問題就在於,末日幻境中已經明確的中繼器一共有五個,而“光人”又來自哪一個?要對中繼器有所了解,就不得不先對末日真理教的“天門計劃”有一個大概的認知。許多線索——無論是已經被確實證明的,亦或者僅僅是由蛛絲馬跡帶來的猜想——都在證明,在這次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是第一個通過“天門計劃”完成中繼器建設的神秘組織,並且,以這個時間點為分界線,迅速拉開了和其它神秘組織的實力差距,也就是說,假設“天門計劃”失敗,無法完成中繼器建設,那麼,末日真理教即便比其它神秘組織更強,也強得有限。而實際上,這也是我在對比分析了過去和現在的末日幻境後,對其中差彆的最深刻認知。中繼器作為人類集體潛意識的某種凝聚性的體現,可以視為“開關”,“中樞”,“結晶”,“節點”之類,幾乎可以視為“控製它就能控製人類集體意識”的關鍵。如果從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識集結來看待末日幻境,那麼,中繼器甚至可以達到“改變世界”的程度。然而,這樣可怕的東西,在更早之前,是不存在的,甚至於連概念都不存在。在我看來,它是在不知道多少次的末日幻境輪回後,終於出現的一種概念,並於最近幾次末日幻境輪回,亦或者是這一次的末日幻境中,才獲得了“中繼器”這個相當“劇本”化的稱呼。而“天門計劃”,就是和這樣一個可怕的,新興的,極為關鍵的概念存在深刻連係的前提,可以說,從“劇本”的角度來看,如果沒有“天門計劃”,就無法產生“中繼器”——這個因果關係,在中繼器出現之前不成立,但在中繼器出現之後,就已經無法被改變。這也從另一個側麵證明,在此之後的末日幻境中,不管起因和立場是什麼,凡想要建設中繼器,就避不開“天門計劃”。而至今為止所出現的中繼器,不管是網絡球的、五十一區的還是納粹的,亦或者尚未現身的神秘組織,其能夠建立中繼器,都必然和末日真理教脫不開關係,否則,是不可能獲得“天門計劃”的相關資料的。而這些中繼器,也因為“天門計劃”而具備一定程度的相似性,哪怕建設者並沒有完全按照末日真理教的“天門計劃”進行,在過程中添加了多少自己專有的東西,都無法改變,他們的建設計劃,脫胎於“天門計劃”,本質上也仍舊屬於“天門計劃”的事實。是的,我不明白,中繼器是如何建設的,末日真理教的天門計劃和那些被個性修改過的各大神秘組織的天門計劃,又有多少差彆,其詳細內容又是如何。甚至於,我對“天門計劃”的了解,來自於過去的末日幻境,而到達如今的末日幻境,這個“天門計劃”自身又到底發生了何種改變和改良。但是,完全沒關係。過去的末日幻境中,“天門計劃”沒有失敗,如今的末日幻境中,“天門計劃”徹底成功,兩者之間擁有明顯而深刻的關係,從過去的所知,窺視現在的已存,不是那麼不靠譜的事情。比起中繼器的直接建設者,我對“天門計劃”的了解當然很表麵且膚淺,但是,這種程度的了解,已經足以讓我認知到,中繼器的內部構造和一些基礎功能。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天門計劃”通過“基石”轉化了一大片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並再通過對“基石”的轉化,徹底鞏固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將之定性為“聖地”。就我所知,最關鍵的概念有“四基石”和“門”,其中“四基石”是以“人”為基礎的,並在計劃中承擔不同的職責,並可以根據自身職責,更進一步進行針對性的轉化,以達成“樞紐”和“核心”之類的概念,是否能成為“四基石”,並不在於被選中之人的思想和立場,也就是說,其自身的觀念並非是最重要的,當他們通過儀式成為“基石”之後,就隻會以“基石”的身份和立場去產生行為。當然,為了更好地控製轉變過程以及一些人類的主觀情感,一般不會選擇抗拒心理太強以及立場尖銳對立的人作為基石,除非沒得選擇。從過去的“天門計劃”,看待如今的中繼器,其構成也必然擁有“基石”,其過程,也必然是通過“獻祭儀式”來完成,而在儀式中,也必然產生諸多無辜的受害者和悲劇。成為“基石”的人,除非是自願,否則都是不幸的,但是,當他們成為“基石”之後,就會成為中繼器的調節器和控製者。這也意味著,所謂的“中繼器控製核心”,其原身必然是人類,而從神秘學的角度來解釋,這些人就是被獻祭的人柱。我猜測,神秘組織能夠控製中繼器這種具備“集體潛意識捷結晶”之列人類共性概念角度的東西,也是出於“基石”本來就是人類的緣故。而過去由“天門計劃”所形成的特殊臨時數據對衝空間“聖地”,對應著此時的“中繼器”,亦或者說,對應著“中繼器世界”,也就是說,我此時所在的拉斯維加斯中繼器世界,就是一個由“天門計劃”完成的“聖地”,而“中繼器”這個充滿了科技造物感的概念,也許可以視為是“聖地”的外殼,是保證“聖地”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可以穩固存在的隔離牆。過去的“天門計劃”和現在的“天門計劃”,在我的觀測中,最顯著的差彆就是,是否擁有這麼一個外殼。過去的“天門計劃”沒有讓我感受到外殼,因此,當時的“天門計劃”隻能說沒有失敗,而瑪爾瓊斯家的確在終局被席森神父率領的黑巢竊取了一半的勝利果實。而現在的“天門計劃”,無論在創造“聖地”,還是在保護“聖地”上都做得更好,兩者可以說是一體成型的,最終形成“中繼器”這麼一個概念。正因為中繼器的“天門計劃”,可以視為脫胎於過去的“天門計劃”,所以,無論在建設中繼器的時候,到底需要多少個“基石”,其中絕對包含了過去的“天門計劃”中的四基石。也許,會通過神秘學的概念,變成“五行”或“三柱”之類的東西,以五個或三個,亦或者其他數量的“基石”,配合其它彆的什麼概念,但是,將整個構成所需要的必須零件總結起來,至少在功能性上,絕對無法撇開“四基石”的概念所代表的功能。這也意味著,過去我在瑪爾瓊斯家的“天門計劃”中所看到的,由“基石”演化的概念、功能和怪物,都在一定程度上,會出現在中繼器中,作為中繼器的一部分存在。而鑒於如今中繼器所扮演的角色,其“攻擊”、“防禦”和“基地”的用途都會得到強化,那麼,用以實現這些用途的那些怪物,也是存在的。並不是說,這些用途都會以“怪物”的形態表現出來,不過,我想,單純就“攻擊”而言,“怪物”恐怕是最基礎的表現形態。當我還在倫敦的時候,網絡球就已經有了“末日真理教曾經在這一年之內的某個時間線上,利用中繼器進行過一次世界範圍的乾涉”這樣的猜測,最激進的一些言論,甚至認為,這種乾涉直接改變了“曆史”,但也因為,這是涉及所有人的改變,所以,無法進行觀測和證明,之所以有這樣的言論,是因為,在基於中繼器而產生的情報中,出現了一些不協調的東西。我不會去證明這個結論是否屬實,因為,就整個末日幻境的構成來說,中繼器,尤其是末日真理教的中繼器,的確有這樣的能力,但是,這個結論本身是無意義的,因此,假設這個結論成真,那麼在改變的一刻開始,就不能讓其再成為假。從單純的時間線回溯去看待這種“乾涉世界,改變曆史”的行為,是極其錯誤的,因為,末日幻境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這個基礎——讓人變成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毒”本身並沒有產生倒退,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變日趨嚴重,都足以證明,以末日症候群患者為基礎的“末日幻境”不存在“整體性回歸過去”的體現。反而,若一定要從末日幻境內部進行觀測,對這種曆史改變,時間回溯進行解釋,“世界線理論”才是更貼切的理論。如果末日真理教真的利用中繼器,進行過一次世界範圍的乾涉,更改了曆史,那麼,視為“末日真理教利用中繼器乾涉了人類集體潛意識,進而產生末日幻境的小範圍重組,製造出類似世界線跳躍的現象,然而,因為劇本的存在,整個世界的發展,仍舊無法逃離末日進程,從世界線理論來看,就是所有的世界線依舊在朝著末日這個終點收束。”更加容易理解。這個假設,的確是我所能設想的,中繼器最強的攻擊形態,也是最強的防禦形態,可是,正因為無法從觀測上進行直接證明,也在理論上不具備控製攻擊結果的可能性,所以,隻能視其為不能隨便動用的“殺手鐧”。那麼,在這個程度以下的攻擊模式,應該控製在“哪怕不能理解,也能直觀觀測”的程度上。而常識觀念中的“怪物”,不就是這種程度的最佳體現嗎?“病毒”和“江”是真正的怪物,與之相比,常識觀念中的“怪物”,並沒有這麼可怕而強大。它們雖然仍舊是“無法理解”的,但仍舊是“可以直接觀測”的。這也意味著,如果是中繼器程度的神秘力量,一般都會以“強大怪物”的形態體現,並且,這個“強大怪物”就是“天門計劃”的四基石中,最常規的攻擊性表現形式。簡單來說,就是“每個中繼器都會孵化一個怪物”。根據我對過去的“天門計劃”的了解,噩夢拉斯維加斯深處的怪物,從其位於電子惡魔體係的深度和能力上,很像是“拉斯維加斯中繼器”孵化的怪物;而網絡球的附屬神秘組織“魔法少女十字軍”的核心,那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丘比”,很可能就是“倫敦中繼器”孵化的怪物。與其相對,五十一區中繼器,納粹的月球中繼器,不知其蹤的末日真理教中繼器,應該也都孵化有各自的怪物。於幕後操縱巴黎華擊團的“光人”,在神秘性上,已經體現出和電子惡魔體係神秘對等的程度,其對噩夢的屏蔽,也意味著,它的力量可以乾涉到噩夢拉斯維加斯深處不斷進食的怪物。那麼,考慮這個“光人”就是某個中繼器孵化的怪物,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至於,“光人”來自末日真理教中繼器,還是月球中繼器,亦或者五十一區中繼器,還沒有更多的證據,但我覺得,不會超出這三者。而表麵上,因為巴黎華擊團的行動,涉及到奪取樂園,所以,看上去像是末日真理教中繼器的手段。如果是納粹,應該不需要“樂園”這種程度的東西,也沒必要成立巴黎華擊團這麼一個掩人耳目的神秘組織。“光人”來自月球中繼器的可能性最低,不過,卻也不能就此認定,它是末日真理教中繼器的怪物。五十一區的立場是“保衛美利堅,進而守護全世界”,這樣的立場在許多情況下,都是十分曖昧的,具體說來,就是不具備對某個組織的針對性,但也同時具備對每一個組織的針對性。這麼曖昧的立場,讓他們慣於乾涉每一個事件,如說他們對拉斯維加斯中繼器不感興趣,亦或者,沒有力量進行乾涉,絕對是不可能的。在NOG隊伍進入拉斯維加斯的時候,五十一區排除的隊伍幾近全滅,但是,就此認為,五十一區對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乾涉就此為止,絕對是錯誤的。無論如何,五十一區也是擁有中繼器的,本身就具備對另一台中繼器的最大乾涉能力。從“光人”的行事作風來看,倒是很有五十一區的風格。假設“光人”來自五十一區中繼器,那麼,他們想要得到“樂園”,想要找到末日真理教的線索,也就可以理解了。從網絡球對這個最政治化的,最具地域性政治背景的神秘組織的描述來看,五十一區對所有可以得到的技術,一向來者不拒。他們可以和網絡球合作,可以和末日真理教合作,甚至於,同時和兩者合作。他們對神秘的渴求,就算是“樂園”也大致是不會放過,更何況,五十一區的成立和發展,很可能受到愛德華神父的影響,諸多技術都脫胎於末日真理教的技術,那麼,通過種種手段,去強奪和竊取末日真理教這個“技術原版”,同樣是可以預見的事情。我毫不懷疑,五十一區同樣打算通過和“納粹”的戰爭,將“納粹”的神秘弄到手。然而,儘管擁有巨大的野心,但是,五十一區在所有擁有中繼器的神秘組織中,處於最弱地位的事實毋庸置疑。他們不可能,也無法用直接的方式去強奪什麼,那麼,剩下的選擇就是,依靠“光人”的力量做一些地下工作。比起NOG隊伍的擴張,納粹的潛伏,零散神秘專家的異動和末日真理教的隱匿,我更認為,“光人”執行的,是五十一區的意誌,其身份是五十一區中繼器孵化的怪物。而整個巴黎華擊團,就是五十一區偽裝很好的先鋒部隊。在這個猜測的前提下,此時領導巴黎華擊團的這個女性電子惡魔使者,究竟是這個中繼器世界的原住民,還是偽裝成原住民的五十一區特工,就不太好說了,不過,她的表現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前者。而我也不打算貿然進入她的意識中,哪怕成了四級魔紋使者,僅僅以個人力量,在意識態世界中,去麵對一個中繼器怪物,哪怕死不了,也絕對不好受。無論巴黎華擊團的目的是什麼,“光人”的身份是否若我所想,交給約翰牛來處理,無論是在身份、背景還是能力上,都要比自己動手更加合適。因此,哪怕是有情報交易的約定在前,我最終也隻告訴了她,這個世界的末日真理教的一部分情況。我刻意強調末日真理教的惡性,以網絡球的立場說話,而非是自己所理解的末日真理教,巴黎華擊團的女團長表現得若有所思,不過,我刻意隻挑一些露骨的壞說,所以,她內心深處到底是如何想的,就不知道了。不過,隻要她和約翰牛進行聯絡,以網絡球成員的能力,通過利益拉攏,灌輸網絡球的理念,都絕對是輕車熟路的事情。無論她是反抗還是不反抗,以及反抗的激烈程度,都會進一步暴露她隱藏起來的東西。對神秘組織來說,理念之爭是淩駕於其他利益之上的,最尖銳的矛盾,沒有人可以一直隱藏自己真正的立場,潛伏於一個神秘組織中。哪怕是強如席森神父,最終不也無法滲透網絡球,隻能跳出去成立黑巢。在末日幻境中,信念、理念、意誌、思想這些聽起來很虛的東西,是最強力,最矛盾,最尖銳,最狂熱,最赤|裸的東西。所有的殺戮,戰爭,排斥和合作,都不過是外在的表象而已。如果說,神秘組織害怕世界末日,那絕對不是害怕“人類會滅亡,世界會毀滅”這個結果,而像是對“失去自身理念的基礎”的恐懼。末日真理教可以通過末日進程,證明自己的正確,但是,當他們最終證明了自己的正確後,除了末日真理之外的所有信念、理念、意誌和思想,都可謂是已經死亡。末日真理,將成為真正而唯一的真理,除此之外的任何道理都將是偽物。這才是最可怕的。僅能認知到末日幻境的人們,隻能將末日幻境視為自己存在的基礎,當他們下意識去想象,自己的世界最終隻有末日才是真理的情況,哪怕無法完全理解,也會是十分恐懼的吧。至少,我完全無法想象,到了那個地步,這個世界的“未來”還有什麼意義。因為,在末日真理麵前,任何終將消逝的東西,都不再具備意義。包括人和世界本身的誕生,以及貫穿這個過程的演化與創造,也都不具備紀念的意義,到死亡為止所做的一切,所經曆的一切都沒有意義,唯有終結,才是有意義的。誕生就是為了滅亡,也僅僅是為了滅亡,除此之外毫無意義——當這一點伴隨末日真理而變得不可動搖時,大概“誕生”這個概念,就會變成很可怕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