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讓大家避開“交談者”,直接前往庇護所,不僅僅是對當前局勢的考慮,同樣也在顧慮“交談者”的能力,除此之外,當然也不會忘記接頭人和安娜就在“交談者”那夥人的手中。我們這些人都和“交談者”有過接觸,而至今為止,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可以在他的麵前全身而退,接頭人和安娜也是因為成為他們的手下敗將,才淪落到他們手中,這意味著,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再次和“交談者”那夥人碰上,並不占據優勢,反而再次淪陷的可能性更大,哪怕成功逃脫,也不意味著完全脫離“交談者”的陷阱。我在當時使用心靈附生的力量,清洗眾人的意識時,根本就無從了解自己到底是如何使用出這股力量的。我並非真正的意識行走者,無法自由掌控意識行走的力量,在大多數情況下,意識行走以怎樣的效果出現,對我本人來說,全都隻是即興發揮罷了,哪怕這種即興發揮的效果,也總是針對當時的情況進行了預想中的處理,然而,它仍舊是一種不確定的力量。決定意識行走能力的,並非是我自身,而是“江”。另外一提,三級魔紋帶來的速掠超能在我看來,也同樣並非取決於我自身,這個超能從一開始,就並非是以我自身的特質覺醒的,而更像是魔紋強行賦予後,成為我的特質的一部分。唯有連鎖判定,是我在二級魔紋時自發覺醒的“才能”。也是至今為止,我唯一肯定,是屬於我個人的力量。它無限接近“神秘”,卻並非是“神秘”,它的每一次使用所造成的負擔,我都能夠清晰感受得到。與之相比,速掠也好,意識行走也好,以及使魔誇克,在使用的時候,則完全感覺不到任何負擔,如果有桎梏,也並非是出於我自身的桎梏。仔細想一想,毫無負擔地可以比光速更快,比意識更快,可以鑽入陰影,飛天遁地,進出和改變他人的意識,在這樣以科學角度來說,十分強大的作用麵前,自己卻沒有任何消耗的感覺——這不是讓人感到很虛幻,虛幻到了讓人感到難以承受的地步嗎?在科學中有交換原則,在神秘學中也同樣有等價交換的原則,並且,這種交換原則可以說是兩種學說中的重要核心。得到什麼,就會失去什麼,這在我的常識中,已經是最深刻的認知之一。因此,我很難接受,可以不失去任何,而做到那些非同凡響的事情。哪怕,這完全可以僅僅用“神秘”的概念來解釋。當我每一次使用速掠,超越所有的參照物,哪怕光速和意識也不例外;每一次使用使魔誇克,以陰影跳躍的方式,跨越距離,翱翔於天空;每一次使用意識行走的力量,走進他人的心靈世界。雖然沒有覺得自己消耗了什麼,卻每一次都不自禁去想,是否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某些角落,自己失去了某些東西呢?這種時候,總會給我帶來一種深沉的恐慌,而這種恐慌在更多時候,總是和麵對“病毒”和“江”時的恐懼混淆在一起。我不自禁會去想,當我使用這樣的“神秘”而感覺毫無損耗的時候,“病毒”和“江”是否也因此產生某些變化呢?正因為無法感受,無法確定,所以,難以接受這種“毫無代價,毫無損耗”的力量。與之相比,連鎖判定壓榨我的身體,我的大腦,在極限狀態下,讓我感到痛苦,仿佛腦汁都已經燃燒起來。而在許多特定的情況下,連鎖判定哪怕發揮到最大,也有一種清晰可以感受到的,難以突破其限界的障礙。而這些痛苦和障礙,卻又萬分讓我感到寬心。無可否認,在所有“可疑”的神秘中,意識行走是比速掠更加讓人感到不可靠,卻又在特定情況下缺一不可的力量。然而,我很難將一切都押注在這樣的能力上。這一次眾人在心靈附生的力量下,脫離了“交談者”意識行走的侵害,但是再次麵對“交談者”的時候,是否還能做到呢?而假設心靈附生的力量無法再次使用,我們也在和“交談者”的再一次交戰中全身而退,這種全身而退又有多少水分呢?我們之中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的意識行走者,這也意味著,哪怕看似正常地脫離戰場,也無法確定,其他人的意識中是否已經留下“交談者”刻意布下的陷阱。麵對“交談者”這樣強大的意識行走者,無論多麼謹慎都是應該的。正因如此,我並不以立刻救援接頭人和安娜作為第一選擇。不過,既然三級魔紋使者少年希望我們兩人可以聯手,對“交談者”等人發動一次突襲,那麼我也有更多的想法。首先,必須肯定的一點是,既然“交談者”等人僅僅帶走了接頭人和安娜,就意味著兩人對他們的意義和其他人不一樣,也同樣意味著,兩人至少在一段時間內還有安全保障。第二,三級魔紋使者少年在地下室中,用自己的魔紋超能保全了自己,但卻也是唯一沒有進行心靈附生的囚徒。無論他看起來多麼正常,這一點都是無可否認的。他本人也說過,網絡球會對所有接觸過意識行走者的人進行意識檢定和清理,並閒置一段時間,以確定其意識方麵沒有問題。毫無疑問,三級魔紋使者少年符合這個檢定標準,但其本人述說的時候,卻像是在以第三者的角度評價他人,而沒有想過自己的問題。第三,隻有我一個人的話,若果“交談者”一方無法拿出針對速掠的人手,就不能否認,我們的確有可能救出接頭人和安娜。我和三級魔紋使者少年脫離隊伍,和“交談者”發生碰撞的時候,也同樣是對其他人的一種掩護。基於這三點,我決定和三級魔紋使者少年一起行動。速掠很快,相對距離八百米,在沒有更高速的參照物的情況下,也隻需要兩三秒的時間就能跨越,然而,僅僅是速掠,應該是無法完成突襲的。“交談者”那夥人對我並非一無所知,在之前的木屋區發生的戰鬥,足以讓他們清楚我的一部分能力。哪怕沒有絕對壓製速掠相對快的力量,也會針對“高速”做出種種布置。假設“交談者”等人在離開木屋區的時候,就已經根據自己在木屋區的殘留,估算好我們這些人的反應,進而布置好陷阱,就等我的落網,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這種時候,當然需要一種哪怕他們聽說過,也沒有親身體驗過的力量——魔紋使者的使魔。使魔誇克回應我的呼喚,黑色的羽毛,在閃電般的行進中,同步於我和三級魔紋使者少年的上空落下。速掠也無法擺脫這樣的場景,因為,它本來就是介於實際存在和不存在之間的現象。使魔誇克在我於過去的末日幻境中死去的一刻起,它的存在方式就已經發生了變化,而我對它的認知,也相應產生了變化。它也許無法總是可以目視到,但它一定存在於我的心靈所呼喚的地方。利用真江的力量,擺脫了電子惡魔體係的轉化後,使魔誇克當然也不會再以電子惡魔“夜鴉誇克”的形態出現,不過,於我而言,雖然將自身特質和能力融為一體的“夜鴉誇克”在能力素質上更加強大,但是,那種強大所帶來的本體弱小的缺陷,也是十分嚴重的。與之相比,我更加喜歡如今這種靈活使用的方式。三級魔紋使者少年的反應開始變得遲鈍,我並沒有將他納入無形高速通道的同步範圍,而僅僅是拉扯著他高速前進。儘管對普通人來說,這種高速對身體的傷害是可怕的,但對於一個可以將自身化為灰燼的三級魔紋使者來說,卻又不見得是多麼難以接受的事情。我可以清晰看到,他在黑羽落下的同時,眼球向上翻動的慢動作。他似乎要去確認黑羽的主人。然而,和我同步的使魔誇克,在運動表現上,自然處於一個常人所不及的底部。在三級魔紋使者少年找到它之前,它已經化作披風包裹了我們兩人。然後,我們沒入隨處可見的陰影中,開始長達幾百米的躍遷。我可以清晰感受到陰影跳躍的整個過程,但是,要控製這種跳躍的精度,卻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正如我之前所說,使魔誇克同樣看似不需要消耗任何東西,就能完成這樣的神秘,卻也因此讓人感到一種強烈的不安定感。即便如此,在過去的多次使用中,我仍舊積累了許多經驗。對大多數人來說,都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我就已經帶著三級魔紋使者少年從陰影中躍出。與此同時,與前方背對著我的,那個有些熟悉,又有些模糊的身影,正緩緩轉過身來,就像是已經察覺到我們的出現。僅僅相差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於連鎖判定的觀測中,陸續有兩三人的身體產生了不自然的緊繃。我在脫離陰影的一刻,就再次進入速掠狀態。我飛馳過的地麵,產生不自然的觸動,緊接著,爆炸相對於速掠,開始緩緩膨脹。這種膨脹陸續帶動其它位置的膨脹。這是埋設在地下的攻擊性陷阱。我如此想著,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放緩速度。外界的運動速度,是如此之慢,讓我擁有充分的時間,把眼前的眾人看得清楚。接頭人和安娜沒有被藏起來,相比起在地下室的其他人,氣色也相對更好,似乎沒有被虐待,但衣服被剝光了,露出富有成熟|女性味道的胴體。安娜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接頭人則有些遮遮掩掩,兩人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突襲,而微微在眉頭彙聚出驚訝的神色。僅僅從表麵上看,無法確定她們遭遇了什麼,也同樣無法確定,她們的意識是否還掌握在她們自己手中。理論上,意識行走者不會對自己的俘虜留下意識層麵的限製的可能性是極低的。如果解救她們成功,卻無法在對她們進行意識行走的時候,發揮出心靈附生的效果,一旦她們進入庇護所,我就不得不加倍對她們的關注。哪怕在這裡成功擊殺了“交談者”也不例外,因為,我同樣無法確定,在“交談者”如此行徑的背後,是否還有其他的幕後黑手。“交談者”本人失敗死亡,而他留下的布置卻為其他人做好了鋪墊,這樣的發展有可能存在。我的思維高速運轉,連鎖判定和速掠,已經發揮到獵人封印下的正常狀態的最高水準。三級魔紋使者少年已經被我拋起,他的身體正從腳踝處開始瓦解成灰燼的狀態。而我們的前方,除了被圍在中間的接頭人和安娜兩名女性之外,還有包括“交談者”在內的八名敵人,分彆是四名男性,四名女性。“交談者”在木屋區留下屍體,但在此時此刻的觀測中,她卻並非是以“意識幻覺”的方式存在。就仿佛是換了一副軀殼,而且還是女性的,長相和身材都算得上這裡所有女性的上佳水準。哪怕在木屋區的屍體,以及在木屋區接觸到的“意識幻覺”形態,分彆是以“男性”和“似乎是男性”的方式呈現,我也無法確定,“交談者”的真實性彆是否真的是男性。“交談者”本人是模糊的,相貌也好,外表也好,性彆也好,雖然直視他,和他交談,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意識到對方釋放出來的意識乾涉而加以排斥和抵抗,其整個人的姿態,對於觀察者來說,自我感覺似乎很清晰,但隻要深入去回想,實際還是朦朧的。在木屋被我分屍斬殺的人,除了“交談者”之外,還有三個人在其中,分彆是兩女一男,而真正陌生的女性神秘專家就隻有一個而已。與之相比,男性的神秘專家則隻有一個是曾經見識過的,另外三個雖然陌生,但他們聚在一起,卻給人一種獨特的觀感,因為,這三名陌生的男性神秘專家長相極為相似,就像是三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