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炬之光加入NOG對拉斯維加斯中繼器攻略隊伍的成員當然不僅僅隻有特納和安娜兩人,而這些火炬之光的成員所能製造的“偏差”也絕非是局限於某個神秘事件或是某個時間段的某個區域,這個半島上所發生的偏差效應,也絕對不是特納和安娜兩人造成的。儘管約翰牛的來信中,僅僅提到過兩名火炬之光的成員偽裝成精神病人來到這個半島上,而與接頭人的接觸,以及接下來所發生的這些遭遇,似乎也在暗示,特納和安娜就是約翰牛提示的那兩名火炬之光的成員。然而,在這個龐大而複雜,有眾多神秘組織參與的半島事件中,應網絡球的要求而製造出來的“偏差”,已經側麵證明了,火炬之光在這個半島上布置的人力有多大。正如一直以來,神秘圈內人士對火炬之光這個神秘組織所共有的“偏差”神秘的理解,當偏差效應產生的時候,沒有誰的謀劃可以按照原先所想的發展,哪怕事先所做的布置看起來已經儘善儘美,但也一定會在執行過程中出現差錯,這種差錯有可能是意外的敵人,也有可能是自己人的偶然失誤。理論上,一個計劃是否順利,比率各占百分之五十,雖然說世事難料,不能完全肯定沒有阻礙,但是,真正順利執行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然而,火炬之光的“偏差”卻可以將這種妨礙順利執行的各種阻礙和事物,各種偶然般的差錯,以“百分之百”的幾率呈現出來,並在隨後串聯起來,從而讓正在執行的計劃一點點脫離執行者的掌控,直至最終崩潰。至今為止,火炬之光展開行動後,這種偏差所造就的“脫離掌控”近乎百分之百。如果有當時的計劃在後來突破這些差錯,重新糾正並獲得成功,在事後來看,僅僅是因為,火炬之光本身也在這種脫離掌控的偏差中提前出局罷了。是的,火炬之光的“偏差”很強,至今為止從未有過真正意義上的克製,然而,也正因為這種無法理解的強大,所以其自身也無法避免遭到影響。火炬之光製造的偏差效應,是連自己都必然被卷入,進而連自己都必然承受惡果的兩敗俱傷之神秘。即便如此,火炬之光仍舊是以“偏差”為核心宗旨采取行動的神秘組織。正常人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和行為準則,人自身的社會性,決定了人自身的秩序性,偏差雖然是秩序的一個環節,但卻又被秩序性的人們所本能抗拒,而以“偏差”為組織宗旨和核心精神的火炬之光,一直都被大多數人們——哪怕是神秘圈的圈內人士——視為混沌的怪物。然而,即便是這樣的一個怪物組織,仍舊會有少部分人可以理解並接受,這部分人就成為了火炬之光的成員來源。人的思想,是十分奇妙的。人的社會性決定其自身的秩序性,但又因為獨立性而下意識拒絕徹底的秩序,“偏差”或許就是人類意識的本質之一。這樣的想法,越是接觸火炬之光的成員,就越會從與其的交往和認知中體會到。火炬之光的人是“怪物”,但卻又不是常識意義上的“惡人”,他們接受偏差,向往偏差,製造偏差,而這樣的意識和行為,似乎天然具備一種,和他們自身的神秘產生共鳴的特性。哪怕不是有意識地施展力量,僅僅是存在於那裡,就已經可以產生低幅度的偏差效應。當然,如果不仔細探究的話,這種低幅度的偏差效應大概是很難主觀意識到的——普通人在麵對這種程度的偏差時,僅僅會認為是自己運氣不好罷了,將其歸為自身的原因。但實際上,他們的計劃之所以產生偏差,是因為火炬之光的成員因為某些原因,在這些人周圍活動。並非刻意針對這些人,而像是無法控製的厄運輻射到他們身上。“偏差”不會直接置人於死地,也不是隨處走就會發生命案的死神來襲。然而,偏差效應產生的同時,事件的運作過程中,的確會產生一些讓人喪命的現象。就這一點來說,火炬之光的“偏差”也常常被判定為是一種惡性的力量。特納和安娜這兩名隸屬於火炬之光的神秘專家,已經切身讓我體會到,什麼是“偏向於惡性的偏差”了。特納的死亡,安娜所吃的苦頭,也完全可以看作是,製造偏差的他們,同樣無法恕免他們自己所製造的偏差。一起進入這個噩夢時的隊伍,如今隻剩下我、接頭人和安娜,這樣的結果就像是在應證著安娜當初所做出的警告。結果很不妙,但相對於整體局勢來說,似乎又是可以被NOG隊伍接受的。哪怕在目前看來,NOG一方的損失更大。然而這一點,似乎也被網絡球考慮在內。其實,真正和火炬之光打過交道的人,一定都能理解如今的混亂和損失吧——對其他人來說,或許這些損失是不必要的,但對於特意讓火炬之光行動的人來說,這些損失最多也隻是“超出預計,但也仍舊可以接受”的損失而已。各方計劃受到偏差效應的影響而產生的挫折,也應該不僅僅是現在看到的這些。在我不知道,沒有意識到,沒有觀測到的地方,大概已經有許多計劃已經被廢棄了吧。“是的。”接頭人已經不掩飾這個情報:“就近的來說,樂園的研究也並不是完全按照我們的想法進行,半島精神病院的異變以及這個噩夢的至深之夜,也如同走鋼絲一樣,隨時都會脫離掌控。往遠一點來說,在抵達研討會之前,在中途休息點發生的戰鬥,其過程和結果,也已經偏離。”我當然清楚接頭人想表達什麼,在那個休息點所發生的事情,簡直無法整理出一個清晰的頭緒,哪怕對上了末日代理人“卡門”和過去的電子惡魔“夜鴉誇克”,被其告知了一些事情,也仍舊很難確定,在當時到底發生了哪些事情,又造成了哪些影響,仿佛自己被排斥於邊緣,無論如何,也無法走入事件的中心。“當時的情況,沒有哪一方獲得了真正的勝利,也沒有人收獲自己所希望的結果。針對噩夢拉斯維加斯深處的怪物的計劃,本來是想嘗試在半島外完成,但這樣的嘗試已經宣告失敗,所以,那個計劃被廢棄了,進而人手和資源才徹底轉入這個半島上。”“你的意思是,當時在那個地方所造成的影響,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我不由得問道。“沒錯。”接頭人點點頭,平靜的回答道:“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抗衡了那麼多的敵人,付出了那麼多的犧牲。但因為偏差效應,無法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所以,實際上,我們並非是勝利者。不,應該說,當時沒有誰是真正意義上的勝利者。”“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我不由得揶揄道。“哪怕是砸中自己的腳,也是可以接受的。”接頭人說:“否則,火炬之光的人就沒有必要加入。偏差效應太過巨大的話,火炬之光自己也吃不消吧。”“沒有喲。”安娜反倒滿不在乎地說:“製造偏差,就如同扭曲一場戲劇,劇本原來是這樣寫的,但因為種種偶然的原因,被演繹成另一種樣子,不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嗎?因為有意思,所以,就算自己會被卷入,會自食其果也沒關係。使用‘偏差’所必要承擔的惡果,我,安娜本人,早就已經有所覺悟。”“但和你一起的特納,也在你們自己製造的偏差中喪命,這個結果也沒關係嗎?”我緊盯著她問道。“沒關係。特納如果不在這裡結束自己的生命,也會在之後可能發生的情況中失去性命。”安娜說這樣的話時,臉上完全沒有情緒波動。正如她所說,她似乎就是認為,製造了太多偏差的特納的死是理所當然啊,不可避免的情況。儘管理性來看,這的確是不可避免的結果,而其本人或許也做好了承載的心理準備。但我仍舊不覺得,這樣的態度是正確的,是正常的。正因為覺得很反常,所以才更加感覺到“偏差”的惡性,這種惡性並不僅僅體現在事件發展上,也同樣呈現在使用這種力量的人的心中。火炬之光的人,的確可以用“瘋子”來形容,因為正常的人,不會將自己所遭遇的每一個致死的厄運,都當成是理所當然。“我明白了,隻要你在這裡,偏差就一定存在。”我對安娜說:“我已經確信這一點。”繼而又看向接頭人,問道:“那麼,你們想做什麼呢?既然存在偏差效應,那麼,無論你們做好了怎樣的打算,實際上都有很大可能不如意吧。”“所以,我們什麼都不做。”接頭人沉穩地說:“做得越多,錯得越多。儘管‘不做什麼’本身也會產生影響,也會導致偏差,但也比‘做點什麼’更加合適。”“神秘專家的直覺?”我不認為,她的這種說法有什麼具體的證據。儘管網絡球肯定對火炬之光的偏差效應做過一定程度的統計,並得出一係列的結論,但僅僅如此,是不足以解析這種偏差的。如何分辨“做點什麼”和“不做什麼”,哪一個能讓已經產生的偏差效應,對自己的惡性影響降低到最小?答案是:理論上無法通過邏輯分析分辨。不過,神秘專家的直覺是通過神秘的方式,尋找對自身最有利的方向,這樣的效果,或許真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偏差的惡性吧。“沒錯。”安娜說:“偏差是偏向惡性的,而每一次產生的偏差,在解決當前問題時,也會為後繼的情況帶來原本沒有的更大的問題。在這種不斷堆積的厄運中,如果直覺不夠敏銳的話,就會承受不住而死亡。但隻要直覺足夠敏銳,哪怕是再大的問題,也能以湊巧的方式避開最壞的結果。而這就是火炬之光強大的原因。我們比的不是誰的力量更大,而是在同樣超乎預計的厄運中,誰更能堅持到最後的韌性和幸運。”“無關乎素質和能力,更多由運氣和直覺禍福的敏銳決定勝負。”接頭人感歎地點點頭,說:“雖然我也看重運氣和直覺,也承認它們的重要性,但是,完全由這兩樣來決定自己的命運,無論怎麼看,都是難以接受。”我的看法和接頭人一樣。儘管,我現在執行的計劃,也同樣是運氣占據了更大比例,但說到底,這並非是我願意看到的,而是不得不為之。而火炬之光的人,則是刻意如此。兩相比較,我在對待自己生命和命運的問題上,似乎更加溫和,也更加積極一些。正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火炬之光的程度,相反,很多人無法做到,所以,一旦產生這樣的人,就一定會對火炬之光產生共鳴,進而加入其中。因此,火炬之光從來不愁沒有新血而凋零,也不害怕因為戰鬥而虛弱,其內部聽說是十分和諧的,大家都是可以彼此理解,誌同道合的同誌,擁有者非比尋常的凝聚力。這樣的火炬之光,正是這個末日幻境中,和網絡球媲美的大型神秘組織,是抵抗末日真理教的NOG戰線中,最為堅強的支柱之一。“我明白了。”我對兩人說:“你們可以什麼都不做。對我來說,你們什麼都不做,就是最好的了。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儘可能不要離開這個禮拜堂。既然安娜隻要存在於這裡,就會對這裡的情況產生惡性的偏差效應,那麼,庇護你們,本身就會給這個庇護所帶來厄運。但是,放任你們獨自在外邊活動,也會讓人感到擔心。這個禮拜堂,或許可以將這種偏差效應進一步削弱。為了確保你們真的可以做到——”我這麼說著,凝視著兩人的眼睛。意識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