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儘頭 第1527章 轉戰(1 / 1)

我不清楚這門超質量炮的工作原理,甚至於我稱呼其為超質量炮也僅僅是因為我可以在其工作的過程中,感受到巨大質量的裝填。很顯然,這門巨炮的力量並非源於科學,而是源於未知的神秘。巨大的威力超乎想象,仿佛天崩地裂的景象讓人窒息。我看不清扣下扳機之後的情況,隻覺得這種破壞力絕非是眼前的惡魔變相所能承受。然而,哪怕將這個惡魔變相的身軀打碎,就意味著勝利嗎?我並沒有這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在之前我就詢問過自己的內心,究竟是如何看待愛德華神父使用這個臃腫醜陋的惡魔變相,並且,我對這個惡魔變相的直接攻擊,又是否會帶來一個好的結果。我沒有一個明白的答案,但是,在最樂觀的心態下,也仍舊覺得,結果不如自己預期的可能性更大。在眼前之景象徹底清晰起來前,有冰冷的濕意滴落身上——徹底將身體和空氣隔絕開的鎧甲,以一種奇妙的,非觸感的方式,傳達著這樣的信息——下雨了。鎧甲傳遞來的信息,包含著對這雨水的檢測,我可以感受到,那帶著惡意的侵蝕。這種侵蝕是如此的熟悉,我攤開手掌,就接住了這雨水,它是黑色的。黑色的雨先是淅淅瀝瀝,轉眼間就變得瓢潑。之前炮擊的巨大衝擊卷起了前方區域的黑水,如今正從天空落下。而雨幕之後則是一塊巨大的坑陷,以扇形的姿態向著更遠處延伸,地麵被深深刮掉了一層,表麵的泥土砂石變得堅硬而光滑,已經不複它們原本的質地,而在這片地麵上,除了泥土砂石之外也沒剩下任何東西。那醜陋而臃腫的惡魔變相消失了,隻剩下從空中落下的黑水,沿著地上的溝壑彙聚成流,又從四麵八方填入這塊坑陷中。然而,仔細檢查這些溪流,就會發現其中的水滴並沒有融合在一起,而就是一粒粒獨個兒的水珠在一起滾動。這些水珠的表麵有一種油膩感,充滿了彈性,彼此碰撞在一起,若沒有巨大的外部壓力,就會兩兩分開,倘若有外力擠壓,也隻是讓珠體變形,無論是讓其破碎,或者讓水珠之間融合,都是無法做到的。因此,這一股股的溪流,實際上就是無數的水珠聚在一起,從高往低處滾動。我不由得半蹲身體,用手掌舀了一片水珠,在手心撥弄著,試圖弄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我不覺得這種現象是四天院伽椰子造成的,如果有某種力量正在施加在這些黑水上,十有八九就是在炮擊中消失的愛德華神父。猛烈的炮擊將惡魔變相粉身碎骨,然而,我之前也有想過,愛德華神父使用這種惡魔變相,是否就意味著,“粉身碎骨”本來就是他的期望。那臃腫而醜陋,比起大多數惡魔都更少攻擊性的姿態,就仿佛是一個不斷充氣,不斷膨脹的氣球,假如沒有我的炮擊,它會自個兒爆炸嗎?它自行爆炸之後,也會產生眼前的現象嗎?這些水珠表麵的油膩,讓人不由得聯想,是不是惡魔變相粉身碎骨之後,就融入到了這些水珠中?但是,奇異的僅僅是水珠本身,水珠的滾動狀態沒有多少出奇的地方。這個時候,我既沒有感受到四天院伽椰子的存在,也沒有再感受到愛德華神父的存在。倘若這些水珠將會發生某種變化,或許還需要一點時間。變成水珠的黑水相比起它的全部質量,隻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既然愛德華神父說過要奪取這些黑水,那麼,這些水珠的存在所代表的神秘,或許就是會傳染的。也許當這些水珠接觸了正常的黑水,就會將黑水變成這一粒粒的水珠。我有些擔心,愛德華神父做了這樣的事情,變化後的黑水,仍舊會是阮黎醫生所提到的方法可以解決的嗎?無論是四天院伽椰子還是愛德華神父,之前正麵碰撞的兩個敵人,在這個時候就某種意義上已經消失了。我無法阻止這些黑水的變化,也找不到兩者的真身,作為戰鬥目標的個體完全消失,可我沒有任何勝利的歡喜,因為,敵人的消失和沉默,或許隻是因為它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它們的態度,讓我有一種深深的孤立感。對方不打算對我做什麼,而我也無法對它們做點什麼。麵對這平靜地流淌著,異變著的黑水,我的攻擊無法將其蒸發,也無法打算這種異變,而僅僅是改變它們的運動狀態罷了。我甩掉手中的水珠,從這片戰場脫離。在另一個方向上,月神、異化右江、中繼器瑪索和命運之子諾夫斯基,以及其他神秘專家的戰鬥已經陷入白熱化的階段,連鎖判定已經觀測到好幾具神秘專家的屍體。儘管此時的我沒有受到影響,但是,我仍舊可以感受到,月神的精神侵蝕仍舊在發揮作用。大多數神秘專家的死亡,正是因為無法在第一時間脫離這種讓人恍惚不知自己的精神侵蝕,麵對直接或間接的攻擊毫無還手的餘地。我對自己沒有受到月神精神侵蝕的影響沒有任何疑問,或者說,倘若現在的我還會受到精神侵蝕,就意味著,過去的我選擇和漆黑的鴉騎士進行融合的這個判斷,是不符合預期的。過去的我等待夜鴉誇克和卡門的到來,已經盼了很長的時間,而這種期盼正是源於對再度融合後,自身可以達到的強度的預期。在那個時候,過去的我就已經判斷到,如果不進行這種方式的融合,亦或者融合之後,無法達到某種水準的強度,那麼,接下來的計劃實施就會變得十分困難。反過來說,如今的我要繼續計劃,哪怕是麵對月神、異化右江、四天院伽椰子、愛德華神父、中繼器瑪索和命運之子諾夫斯基等怪物級彆的家夥,成功率也會變得更高。之前和黑水,和愛德華神父的戰鬥,並沒有用上全部的力量,亦或者說,在我用上全力之前,對方就已經轉向其他的目標,而並非是直接的死鬥。這讓我很難準確判斷,此時自己的全部實力是在怎樣的水準,以及超限發揮之後,又能抵達怎樣的水準。既然四天院伽椰子和愛德華神父都因為自身的意圖現行退避,那麼,我覺得將下一個目標轉向諾夫斯基是不錯的選擇。儘管,這個時候看起來共同的敵人,應該是月神和異化右江才對。不過,我之所以站在這裡,也有我自己的計劃和考量。納粹當然是必須戰勝的,不過,是否需要在第一時間,就將所有非納粹方麵的戰鬥力聯合起來,我反而和那些彆有心思的神秘專家具備共同點。對我來說,眾誌成城,齊心協力戰勝月神和異化右江,並不是對我的計劃最有力的情況。反而,我也需要漁翁之利,甚至於,我以直覺認為,不應該在阮黎醫生歸來之前結束戰鬥。先不提月神和異化右江有多強,兩者占據天時地利,就算出現了些許問題,也不可能會因為這些問題倒下。意圖敵人自己犯錯,是十分消極的態度,在場的每一個神秘專家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我認為五十一區也好,NOG也好,會在某一個時段,以“無法徹底擊敗對手”為前提,爆發一輪強攻。這種強攻不是為了擊敗或削弱敵人,而是為了讓敵人儘快進入狀態,削減其抵達最佳狀態的時間。因為,敵人有可能是“沒有達到最佳狀態之前,是絕對不會消亡”的狀況。在這種“敵人必然進入最佳狀態”的前提下,阻止敵人以自己的節奏抵達最佳狀態,就已經算是最好的應對方式。可是,對我來說,敵人以自己的節奏進入最佳狀態,卻又並非是最壞的情況。以我對這個中繼器世界的觀察,當納粹方麵在較高完成度達成自己的目標時,也意味著它們對這個中繼器的掌控力降低到前所未有的低點。納粹為了製造月神,已經對拉斯維加斯中繼器進行過改造,這種改造讓中繼器本身充滿了破綻,讓納粹對中繼器的控製力大幅度下降,由此才讓NOG隊伍和五十一區得以在這個中繼器快速發展起來,之後又出現了四天院伽椰子的破壞性行為。可以說,此時拉斯維加斯中繼器已經千瘡百孔,納粹的計劃也必然會受到影響。就如同至深之夜中,各方神秘組織在至深之夜本身的偏差、恐怖以及納粹的壓迫下,不得不提前發動獻祭儀式,納粹的行動和壓迫,也同樣體現了它們的緊迫感。在計劃無法達到最佳預期的情況下,納粹同樣會收束所有已經投入到拉斯維加斯中繼器中的力量,儘可能加速計劃,在時間和效果上進行權衡。在至深之夜裡,各方神秘組織沒有餘力繼續控製至深之夜,同樣的,在這個中繼器世界裡,隻要納粹方麵越是想方設法按照自己的節奏達到計劃的最佳效果,反映在這個半島上,就是月神和異化右江以自己的節奏達到最佳狀態,那麼,它們就越是沒有餘力控製這個拉斯維加斯中繼器。而眾多神秘專家意圖打亂納粹方麵的節奏,在我看來,卻有可能會讓納粹無法將全部精力投入到計劃的推動中,反而在中繼器本身留下一定的控製力。因此,針對非納粹方的神秘專家進行一定程度,一定時間的削弱,在我看來是必需的行為。這種削弱同樣講究時間,程度和對象,倘若過了火候,選錯了人,都有可能讓各方神秘組織無法維係對納粹方麵的壓力。諾夫斯基就是最好的對象。不,應該說,在四天院伽椰子和愛德華神父陷入沉默的情況下,諾夫斯基就是唯一的人選了。諾夫斯基正和月神戰成一團,而中繼器瑪索則在牽製異化右江,似乎她也能預測到納粹方麵的想法,以及異化右江的真正目標,而屢屢阻礙異化右江接近月神。除了諾夫斯基和中繼器瑪索之外的其他人,更多時候是以“隔離帶”的方式,儘量居於兩個戰場的中間。原先有四天院伽椰子作為主攻手,在分割戰場的同時,還能保持場麵上的勝算,如今少了四天院伽椰子,繼續保持僵持的狀態已經給人一種勉強的感覺。我速掠到諾夫斯基身邊的時候,他還處於光人的形態,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卻仍舊流露出些許驚異的味道。讓我覺得,它是不是一直都認為,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摻和到這邊的戰鬥中。的確,我之前對上的是四天院伽椰子,倘若四天院伽椰子沒有自己的想法,而全身心投入與我的戰鬥,我哪怕可以獲勝,也必然會消耗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不過,它來得及流露驚異的情緒,並不意味著它來得及應對出乎自己預料的速攻。在它的身體完成細微的變化前,我已經揮動刀鋒,將它攔腰斬斷。隻是,斬斷“光”是沒有意義的,以光人形態存在的諾夫斯基,上半身和下半身一同融化,倏然間就抵達了二十多米外,重新撞在一起融合起來。與此同時,月神的爪子已經蓋住天空,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我和諾夫斯基。我突然一個恍惚,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和諾夫斯基分彆被月神的左右手抓了個正著。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樣,越是靠近月神,那種精神侵蝕的影響就會越強,在較遠的距離,如今的我已經可以免疫,但是,和月神近身戰鬥的話還是太勉強了。隨著月神的動作,我和諾夫斯基的位置交錯而過。當我逐漸抵達他的側方時,他的身形卻突然變成得扁平,仿佛變成了一張紙的邊緣,之後更是徹底消失了,而隨著越過這個角度,他的身形才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這古怪的現象,隻是發生在一瞬間,連鎖判定觀測到巨大的非可視現象的變動,再次捕捉到諾夫斯基的時候,他已經脫離了月神的爪子。將自身降維了嗎?這樣的想法在我的腦海閃現。他有擺脫困境的方式,我也有自己的辦法。四級魔紋的運轉,讓大量臨時數據對衝餘波在體內湧動,從一條奇妙的渠道,注入到鴉騎士的鎧甲中。身後的披風倏忽一擺,在本來已經沒有空間的掌心裡將我包裹起來。之後,我跌入了緊貼著身體的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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