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已經變成了一個繭狀物,以三仙島為核心的宇宙聯合實驗艦隊就藏匿在這個巨大的瓦爾普吉斯之夜中,儘管從外邊來看,這個繭狀物是可以觀測到實體和麵積的,但其內部的空間結構卻和外表看起來的大相徑庭。在這個名為“莎”的瓦爾普吉斯之夜內部,大量的安全警衛正被批量生產出來,然後經由宛如腸子一樣的通道,投放到安全網絡接駁的各個統治局區域。“莎”試圖將自己改造為新的中繼器,為此,它看上了三仙島的資料。席森神父曾經告訴過它,三仙島的建設本就參考了中繼器的構造方式,因此才具備足以抗衡中繼器的神秘性。三仙島無法成為中繼器的原因,是因為三仙島和瓦爾普吉斯之夜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構造”有決定性的不同,反映在兩者身上,那便是瓦爾普吉斯之夜擁有意識,而三仙島並不具備意識。為此,中央公國花了很大的工夫,才找出在三仙島上內置其它意識係統的方法,而三仙島和中繼器之間力量的差彆也在於此:意識的效率不同,從而導致具體行動的效率也不同。而對於已經成為瓦爾普吉斯之夜的“莎”來說,要把自己改造成中繼器所缺乏的東西就隻有“時間”而已。在臨時修建的船塢中,已經被置入安全網絡的三仙島正在流出大量的情報,宇宙聯合試驗艦隊的其它船艦所隱藏著的神秘,也在這個過程中一點點被識破。從神秘性的角度來說,宇宙聯合試驗艦隊的船艦比之三仙島還有不如,所以,儘管其它船艦的數量更多,但是,反而是這些船艦的破解最為迅速。“莎”沉浸在從未見過的技術裡,並通過自身對灰霧技術的認知角度,對這些技術資料進行解讀、剖析和修改,之後在體內的某些部分進行測試規劃。與此同時,它還要正麵對抗納粹軍隊的侵襲,儘管它製造安全警衛的效率很高,但是,納粹軍隊的數量並沒有減少的跡象。這已經足以證明,安全衛士擊殺這些納粹的速度,並沒有超過這些納粹誕生的速度。納粹的士兵明顯不是自然生產的,儘管是碳基身體,但卻並非是尋常人類的血肉,其基礎結構在強度上不及安全衛士的構造體材質,卻明顯在生產的便利性上更加突出。對於這些納粹士兵的屍骸,“莎”也並非沒有做過檢測和研究,但其結果,就如同外來者們很難完全理解“構造體”一樣,“莎”在納粹士兵的研究和仿製上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取得質的突破。對納粹士兵的破解一直都在進行,但“莎”更希望能夠奪取這些納粹士兵的生產線。納粹的力量不僅僅體現在其納粹士兵的批量生產效率上,還在於搭載這些士兵的各種載具的多樣化,以及本身就是神秘度極高的中繼器。經過“莎”的反複觀察和驗證,加上臨時盟友網絡球傳遞過來的種種信息,它已經可以確信,納粹的“月球中繼器”一旦完全展開,其規模真的可以擁有整個月球的體量,但是,其士兵和各種戰爭工具的生產線卻並非藏匿在月球中繼器裡。從“莎”的角度來說,將生產線放在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內部”就是保護這些生產線的最好辦法,網絡球也同樣將其重要部分藏匿在中繼器裡,末日真理教的中繼器內部更是被徹底改造為“聖地”,然而,納粹似乎是不同的。反過來說,既然納粹不將這些戰爭主體納入月球中繼器裡,那麼,全部展開後的體量足以媲美月球的中繼器內部又到底收容著什麼東西?更進一步說,從目前的局勢已經可以斷定,隻憑借一台中繼器,根本無法在神秘性上占據絕對的優勢,這場戰爭看似會無限持久的打下去,直到一方從基礎上發生崩潰。但是,末日真理教的舉動讓這場戰爭根本不可能無止儘地進行下去。納粹雖然曾經是末日真理教的一部分,但它此時加入戰場,也理應不是完全和末日真理教站在同一立場上的,這意味著,哪怕現在步調一致,納粹和末日真理教雙方也遲早有分道揚鑣的時候。更何況,更熟悉這兩個神秘組織的外來者們已經確認了,就算是現在,末日真理教和納粹也不是同一個心思,矛盾起源於他們的實踐態度不同。哪怕都是相信末日真理的組織,對如何實證真理也有著不同的想法,而這個矛盾正是當初末日真理教三巨頭分裂的根源。納粹十分清楚自己進入統治局區域的原因,也定然明白自己的對手是怎樣的角色。就如同末日真理教對納粹有著深刻的了解一樣,納粹對末日真理教也同樣有長久的研究。作為戰爭的挑起者,納粹絕對做好了針對末日真理教的準備。從這個角度來說,月球中繼器內部藏匿的不是“士兵生產線”這般低端的戰鬥力,而是針對末日真理教的中繼器聖地的殺手鐧,也不是沒有可能。問題就在於,在他們使用之前,“莎”也好,網絡球也好,都無法確認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也許末日真理教知道了,但是,即便會坦白出來,也一定是在它們選中的,對它們有利的時機,因此,那個時候,哪怕知道了納粹藏匿的手段是什麼,自己這些人也無法完美地做出反應。戰爭已經進入拉鋸戰,但是,迷霧仍舊籠罩在所有人的上空。“莎”不止一次去推演敵人的手段和方向,但最終結果並不確定,“神秘”的要素在這個戰場上實在太多了,其“神秘”的意義讓這裡每時每刻都在上演不確定的概率。對“莎”來說,這是很可怕的情況,這意味著,哪怕自己感覺良好,自己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也不意味著自己真的占據良機。隨時都有可能因為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就丟掉積累起來的優勢,導致更大的潰敗,而正是因為“意想不到”,所以也無法提前預防。“莎”的思考,越來越偏向於一些激進的手段,它本身已經沒有“焦躁”這種情緒,並且也能看到自己的決策傾向性,但是,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它:這是不得已卻又必須去做的事情。明明不是最好的決策,卻因為神秘而未知的某些東西而變得必須這麼去做。必須在邏輯和直覺之間選擇一個方案,然而,邏輯的方案總是那麼的理想,卻又讓人覺得無法真正實踐。“莎”的思考永遠都不會結束,但是,行動已經開始了。“我們需要突襲納粹的大本營。”它如此向網絡球傳遞信息。“……正好,我也想看看納粹的中繼器裡到底藏了些什麼。”網絡球那邊傳達回複:“你有什麼計劃嗎?”“我可以用積累下來的安全衛士發動一次全麵進攻,為精銳小隊開辟出一條道路。”莎如此說道:“但是,深入敵營的精銳隻能由你們指派。我這裡已經沒有合適的人選了。”“高川還有其它任務,但是,我們這裡還有一隻備用的尖刀部隊。”網絡球的回複沒有任何猶豫:“而且,我們這邊已經有了畀的信息。”“畀嗎?”莎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如果可以和她聯係上的話,就讓她一起去吧。在那之前,我會將她的戰鬥能力提升一個等級。”“是新的高級安全衛士作成嗎?”網絡球那邊似乎也有興趣,“我們這邊還可以提供一部分中繼器的信息,要交換資料嗎?”“……不用了。我對你們的中繼器類型沒有興趣。”莎如此說道,它沒有說謊。儘管真的打算將自身改造為中繼器,但是,網絡球的中繼器卻一直在它的直覺中,散發出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讓它不願意用這個中繼器的資料進行參照。它敏銳地察覺到了,網絡球的中繼器改造絕非是最基礎的版本,而是增加了某些的東西,而這些東西隱藏在那些資訊中,自己很難剝離出來。一旦自己真的以網絡球的中繼器為參照物,將自身加以改造,那麼,那些隱藏的東西就必然會同樣紮根在自己的體內。就臨時夥伴的身份來說,網絡球這個後進的插足者,明顯比席森神父還要陰險。“莎”已經理解,為什麼就連席森神父這麼出色的人物也隻能在屈居於末日真理教和網絡球之下了,隻因為這兩個神秘組織真的擁有作為“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兩個神秘組織”的硬實力。“好吧,雖然我們覺得你不需要這麼疑心重重。作為同伴,我們從來都隻有優待。”網絡球平靜地回複道:“在如今緊要的關頭,請相信網絡球的決心和信用,我們隻有聯合起來,不再去顧慮雙方的關係和立場,才有可能戰勝末日真理教。網絡球身為末日真理教最直接的對手,完全可以放棄自身的技術優勢,去支援所有願意和末日真理教戰鬥的盟友。”“……是的,我深刻感受到了你們的決心,但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要拒絕你們的支援。”莎很不客氣地說:“你們為了戰勝末日真理教,會做出比‘放棄技術優勢’更激烈的事情。對你們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放棄的,隻要能夠戰勝末日真理教,反過來說,為了確保接受你們援助的一方一定會去針對末日真理教,你們也會做任何事情。”“我們是講究誠信的。”網絡球那邊的回複頗有深意。“所以,我們的合作淺嘗而止就好。”莎同樣頗有深意地回複道:“我將會為你們的部隊開路,畀也會參與,但是,除此之外,我這邊無力再提供更多的幫助。這樣可以嗎?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想知道席森神父的情況。”“可以,我們這邊會派出最後一支尖刀部隊,在中繼器毀滅後,這支隊伍已經是我們最後成建製的常規精銳作戰部隊了。”網絡球說:“至於席森神父的消息……很遺憾,他暫時脫離了我們的觀測,但是,如果他沒有死的話,一定會出現的,並且,應該會是以新世紀福音的身份。”“也就是說,末日真理教三巨頭仍舊還是三巨頭嗎?”莎這次有些吃驚,因為它一直都覺得,席森神父是絕對不會加入新世紀福音的,所以他才自行成立了“黑巢”。“是的,根據我們這邊的觀測,席森神父已經完全接受了其教父愛德華神父的遺產,恐怕還會以此為契機,進一步接受新世紀福音的遺產——根據先知的預言推測,新世紀福音會以嶄新的身份卷土重來。而那個時候,席森神父大概就會成為至關重要的盟友吧。”“卷土重來嗎?”莎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那個名字——黑巢。黑巢,要建立在末日真理教三巨頭之一“新世紀福音”的遺產上,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嗎?莎倒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壞消息。隻有它一個人的話,應付網絡球還是太吃力了,它雖然收集到一定的信息,但仍舊不太了解“網絡球”到底是怎樣的東西。更何況,它如今的結構變得太複雜了,外表還套著一層“NOG”神秘聯合機構的外殼。即便網絡球那邊自稱,它們的常規部隊隻剩下一支,也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你們的最後一支部隊有稱號嗎?”莎進一步確認道。“魔法少女十字軍。”網絡球如此回複道。“莎”聽到了自己也熟悉的稱號。“魔法少女十字軍”這支隊伍的人員在統治局內部發生動亂的時候,也參與過原住民聚集地的防禦,但在素體生命截斷了安全網絡後,這些人和席森神父一起被外派出去支援作戰,結果音訊全無。從席森神父那裡聽說,這些人是和“黑巢”不相統屬的神秘組織。原來那些打扮癖好奇怪的人,是直接隸屬“網絡球”的部隊嗎?“莎”不由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