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恭王妃(4)(1 / 1)

宮牆柳 夢娃 3293 字 12天前

賢妃娘娘故去後,康樂連著大半年都病歪歪的,江皇後忙於操持太子和長憶的婚事,德妃就把康樂接到自己宮裡住著,姚文秋去看她時,見她燒得昏昏沉沉的有些糊塗了,嘴裡翻來覆去念念有詞的,仔細聽來說的是:“……獨處險境,莫多說一句話,莫多走一步路,莫有好勝心,阿娘我記住了……”德妃輕手輕腳地探一下她的額頭,替她搭上一條涼帕子,掖一下本就捂得緊緊的棉被,摸摸她的臉又掖一下被子,輕聲對姚文秋說:“秋秋,沒娘的孩子就是好可憐的,是不是啊?”姚文秋摸摸自己的肚子,看著婆婆由衷地點頭,德妃把她攬到身邊第一百遍地囑咐:“所以你要對自己好一點是不是啊,甜的涼的就不要吃了,不開心該罵小四就罵是不是啊,嘖嘖嘖女人啊,有了孩子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不開心傷身體啊是不是啊……”她倒是有些多慮了,恭王把德妃總結的“照看孕婦心得一百零八點”學習得很透徹,為了哄姚文秋開心,就把德妃強行向皇上傳授從給孩子換尿布到陪孩子做遊戲係列育兒知識的事當睡前故事講給她聽:“……阿娘還教我跳索(即跳繩),說是強身健體,有次父皇來了順嘴誇我跳得好,阿娘一整頓飯都在追著問‘皇上真的不想跟小四學跳索麼,父子一同跳索能傳為佳話的’,父皇最後都笑了,對阿娘說‘朕不想傳為佳話,朕隻想好好把飯吃了’。”姚文秋抱著肚子笑得在床上打滾,聽個睡前故事聽得精神奕奕,徹底睡不著:“那父皇後來學會了嗎?”恭王把她按在懷裡,拍著她要她快睡覺:“自然是沒有,阿娘後來也不跟父皇提這些了。父皇日理萬機,小時候莫說是我,就是太子也不能時時見他的。”“當皇上真是好辛苦”,姚文秋摸摸肚子,抓住恭王的手,“夫君,等寶寶生下來,你跟我陪他跳索好不好?”恭王明明是笑了一聲,嘴上卻淡淡的,“看他乖不乖吧。”大約是想他阿爹能多陪他玩,這孩子乖得很,姚文秋很輕鬆,什麼孕吐啦水腫啦通通沒有,六七個月了還照常給牡丹花修剪枝葉,進宮去找娘娘們聊天,跟太子妃婉婉偷偷討論皇上的八卦。被第三胎折磨得膽汁兒都吐乾淨了的三姐姐嘉樂嫉妒得麵目全非,對恭王說:“小四,我生那兩個禿小子時也跟秋秋一樣安逸,可見秋秋懷的也是個禿小子。唔,阿姐如今這樣辛苦,一定會生一個頂好看的小姑娘,你羨慕嗎?你說兩句好聽的,我就把小閨女借你抱一抱。”她明豔張揚的眉目裡寫滿了得意洋洋,姚文秋瞬間給她帶偏了,低頭還真有些沮喪,恭王對這個姐姐嘴上就沒客氣過,聞言連眼瞼都不抬:“阿姐,古人雲生男生女看緣分,橫豎秋秋生的我都喜歡。再說我家秋秋鬢發如雲,就是生個小子也不會禿的。”三姐姐氣得抱著盂盆又吐了一回,非要三姐夫打恭王一頓,姚文秋見勢不好捂著嘴裝吐,把恭王唬得要叫太醫,三姐夫替三姐姐拭著額角的汗,看向恭王的眼神全是揶揄:“我倒是頭一回見恭王慌成這樣,甚是難得——沒有人要吐了是捂著嘴嗷嗷叫的,王爺給王妃拿杯水潤潤喉吧。”姚文秋和恭王的長子出生時,院子裡的牡丹花開得喧喧嚷嚷,恭王很專業地把孩子橫抱在懷裡,虎口小心翼翼托著孩子的脖頸,對姚文秋說:“我昨夜夢見牡丹花叢中跑出好大一隻青麋,不如乳名就叫青麋好不好?”這個名字遭到恭王他五弟順王的大肆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四哥,你還不如管你兒子叫四不像算了,麋不就是四不像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雖臥病已久,聽到順王管他的長孫叫四不像,還是撐著一口氣當著恭王和姚文秋的麵罵他一頓,讓他給青麋賠禮道歉,青麋在姚文秋懷裡咯咯笑,順王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大侄子,五叔跟你打個商量,你要是喜歡叫四不像就笑一笑?哎!笑就對了!咱們就叫四不像!多好聽啊!”皇上素來拿這個兒子半點辦法都沒有,隻是冷哼一聲:“混賬東西!獨你最不讓朕省心!來日你兒子若跟你一個德行,朕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皇上沒能看見順王娶妻生子,他都沒等到青麋學會喊“祖父”,姚文秋每次想到這裡就很傷心。婉婉懷著孩子時,姚文秋有次隨口說了一嘴,婉婉一邊把梨片咬得哢嚓響一邊說:“秋秋,哢嚓哢嚓,你怎麼就這麼喜歡先帝啊,哢嚓哢嚓,我姨母要不是倒了血黴嫁給先帝,哢嚓哢嚓,如今必定也是兒孫滿堂了。”“所以我阿娘說啊,男神是用來仰視的,不是用來仰慕的”,平陽郡新貢上來的梨甘甜香脆,婉婉自己吃著還要塞一片給姚文秋,姚文秋的吃相比婉婉好多了,並沒有發出那麼大的哢嚓聲,“先皇是天子嘛,不是人啊,嫁人嫁人,嫁的當然得是個人才好。”婉婉心悅誠服:“你阿娘說得有道理,哢嚓哢嚓,我阿娘就很不講理,非說,哢嚓哢嚓”,她拿帕子拭了一下嘴角的汁水,又拈了一片梨,“非說也是我姨母不爭氣,哢嚓哢嚓,不過我阿娘很厲害,把我阿爹弄瘸了,哢嚓哢嚓……”姚文秋一聽這等高門隱秘眼睛立刻亮了,把那盤梨片推到一邊:“彆吃了,先說你阿爹阿娘的事!”婉婉說起這事也覺得很好玩:“哢嚓哢嚓,好了吃完了,好多年前,我大哥還在我娘肚子裡呢,我阿爹是我太外公的得意弟子,沈家有人犯了事,就是,就是那個汴州糧倉貪腐案呀,我阿娘的不知道哪門子叔叔,跟大老鼠一樣,把汴州糧倉都貪空了,下著大雪呢,百姓沒吃沒穿的,先皇把他抓起來。我阿爹還要幫忙給這個壞蛋說情,你說我阿娘氣不氣了。”氣!好氣!根正苗紅的姚文秋憤憤不平:“應該把他關進大理寺獄!他一定有同夥!我祖父一定可以全部問出來!!!”婉婉笑得像隻小狐狸:“不用勞煩你祖父啦,他的同夥就是我阿娘的親伯父親叔叔哦,他貪的錢有一半都送到沈家哦——”難怪一聽人說沈老丞相高風峻節,祖父總似笑非笑的。“我阿娘讓我阿爹彆管了,我阿爹說她婦人之見,我阿娘就惱了,一簪子紮在馬臀上,那馬受驚把我阿爹掀翻在地,我阿爹瘸了一條腿,在床上躺了三個月,等他上朝時那隻大老鼠已經叫先皇砍了腦袋啦!”“先皇英明!!!!!!”姚文秋叫到破音,婉婉不高興了:“你怎的不誇我阿娘!”姚文秋趕緊誇宣平侯夫人大義滅親,真是當世女子之典範,婉婉這才滿意:“我阿爹後來也是這麼說的,他說多虧我阿娘當機立斷,不然就不是瘸一條腿的事了。”“要是我姨母有一點點像我阿娘就好了,我姨母被我外祖父寵壞了——也不能怪我外祖父,他身體不好,成婚好幾年才得了我姨母一個,一家子本來都很疼我姨母的,人變了臉真是喪心病狂。外祖父不肯將我姨母嫁給先皇,可他沒有入仕麼,說話也沒有人聽。不過我阿娘說,姨母要是不嫁給先皇,搞不好死得更早。”“為什麼啊?”姚文秋聽故事一向很配合。“這事可長了,我姑祖母,就是我娘的姑姑,就是湣皇帝的沈貴妃,哎呀就是我外祖家本來有女兒在宮裡的,後來沒了,連她養的四皇子也沒了。聽我阿娘說,是因為四皇子弄死了許太師最出色的兒子,許太師沒了這個兒子,一夜之間頭發全白了。我二姨,就是我伯祖父的女兒,是四皇子良娣,你猜後來怎麼了?”她在姚文秋耳邊問得神神秘秘的,姚文秋毫無波瀾:“肯定是沒了啊。”“秋秋,你還挺聰明啊!”婉婉的誇讚跟侮辱人似的,姚文秋就忍不住自證聰明:“這算什麼,我以前……聽我祖父說過一嘴嘛,不過我聽說的是,許家子弟搶了一位校尉的軍功,還把人打死了。那位校尉人很好,手下幾個生死兄弟給他報仇,不知道為什麼正好殺了許家二爺。”她也學著婉婉鬼鬼祟祟的樣子在她耳邊問:“你知道嗎,聽說,殺了許家二爺的人裡,有一個是南陽侯。”“就是就是啊”,婉婉拚命點頭,“就是這個!反正許家查了好幾年,後來查到四皇子頭上了,我外祖也是傷筋動骨的。聽我娘說,許太師死前那幾年,大房三房每天都很緊張,外祖父還跟我阿娘說,以後可能不在長安住了,要回江南老家去呢。”“那怎麼沒回去啊?”姚文秋聽得也好緊張。婉婉這個死丫頭卻又去“哢嚓哢嚓”地啃梨,啃完才繼續說:“唔,許太師恰到好處地死了呀!他死了,辦著喪事呢,許家人就開始吵架。就有好幾位親王到我家,要娶我姨母。他們的王妃都是許家人,我外祖父哪裡舍得!死都不肯的,可是大房三房的人說,家裡的女孩子就我姨母最大,不能讓大家白疼了我姨母吧。後來先皇也來了,他還沒娶妻呢!而且他小時候在沈貴妃那裡養過兩天,我姨母見過他的,後來我姨母就嫁給先皇啦。”“聽起來好感動啊!”姚文秋開始抹眼淚,“先皇去提親的樣子,一定很帥!”“一開始挺好的,我阿娘說,他陪姨母回娘家,我阿娘才十歲的樣子,頭上帶兩個銀鈴鐺,先皇就對我姨母說‘嬌嬌兒,你小時候也戴過這個你記得嗎’,姨母說她不記得,先皇說,‘那回家我給你戴,你跟小妹都戴著,我給你們畫幅畫’。把我阿娘高興壞了,每天都坐在台階上等姐姐姐夫上門。”“後來就慘了,先皇娶了許嬋芳許大妖怪嘛!不過我阿娘說許德妃是女中豪傑,男人都比不過她,姨母遇見她挺倒黴的。”姚文秋渾身上下每根汗毛都激動得嗷嗷叫:“你阿娘見過許德妃啊!我知道她!!溫娘娘說過的!!她害死了好多人!!誒你先彆吃了行不行!”行是不可能行的,又一陣哢嚓哢嚓,婉婉接著說:“我娘見過她兩次。第一次是我姨母的長子,就是長平大哥,糊裡糊塗死了。我阿爹那會還跟著先皇呢,他說長平大哥養在許大妖怪那裡,她裝模作樣問先皇要不要抱孩子,先皇也要裝模作樣說抱孫不抱子什麼的。有一次先皇難過得在京郊縱馬,我爹為了追他都累壞了。後來長平大哥沒了,我阿娘跟著外祖母去陪姨母,就遇到許大妖怪……你等一下我再吃一片。”“你莫不是學過說書呢!一到關鍵地方就停!”姚文秋自己氣呼呼地也去吃,吃完婉婉開始一人分飾兩角:“許大妖怪知道我外祖母和阿娘去看我姨母,懷著孩子還過來拜會,我外祖母見了她又害怕又生氣,把我娘和姨母擋在身後,罵她‘你怎麼還敢來,你殺了我的小外孫——’”“許大妖怪就截住她的話頭:‘沈夫人一定是太傷心了,害死小皇孫的是我那鬼迷心竅的從姐,業已伏誅。說來也是我們許家的罪過,妾在這裡,給夫人賠罪。夫人萬萬要養好身體,太子妃娘娘剛經曆喪子之痛,不能有彆的傷心事了。’”“我娘氣不過,就說,‘你不認你害死小長平,可把他從我姐姐身邊帶走你要認吧?你就是妒忌我姐姐’。你知道她說什麼?她說,‘我從來都沒有害你姐姐的心思,我從來不害人。妒忌?一個孩子有什麼好妒忌?沈五姑娘,我勸你,女孩子,彆老盯著爭寵生子那點破事,站高一點,很有趣的’。”“聽起來好厲害啊……好想當麵聽她說啊!”姚文秋一時對這個人竟很神往,婉婉往她身上一拍:“你聽我說完呀!”“第二次是長安哥哥過生日,阿娘進宮去賀喜——也是最後一次,那時我阿娘已經很厲害啦,大房三房覺得我姨母又不聽話又不好用,一直想送人進宮,我外祖父氣病了,我們這一房一直是我阿娘當家。太外公就派我阿娘和另外兩個女孩子去看我姨母,然後她們兩個進不去哈哈哈哈哈哈。姨母跟阿娘說以後不許再來看她……後來她們真的沒再見——我娘說,我姨母是怕她真的也被困在宮裡了。反正就是這次,我阿娘出未央宮就遇到許大妖怪了。”“許大妖怪那會已經很慘了,許家好多人都被查了,先帝的兄弟們不是娶了許家的女兒嗎?有兩個親王說他們的王妃和嫡子女暴斃了。嚇不嚇人吧,娘家出事,丈夫先把你和孩子弄死——其實過不了兩個月許大妖怪就要進冷宮了。但是許大妖怪心態很好,還跟我娘打招呼,說她長大了。”“我阿娘就問她時至今日後不後悔,她說,‘後悔?沈五姑娘,這有什麼好後悔的?’”“我娘說:‘當初你要是,不嫁給我姐夫,嫁給彆人,你,我姐姐,都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許大妖怪就嘲笑我娘,‘你姐姐今天這樣,已經最好了。我不嫁給皇上,他也會娶彆人,你姐姐照樣傷心。她要是嫁給彆的王爺,在我那些堂姐從姐手下討生活,可能早就已經死了。她們才是專門對女人下手的。’”“我阿娘說她也沒少害人,許大妖怪說我阿娘說得對,‘我手上是不乾淨,可我不下賤。我動手是為了跟男人鬥,不是為了為難女人。沈五姑娘,你姐姐有幾分傲骨,我很喜歡她,這不是沒法子麼。’”“我阿娘就說,‘你說你隻是跟男人鬥,不為難女人,那你嫁我姐夫乾什麼?他跟我姐姐情投意合,偏你插|進來。’”“許大妖怪說,‘我嫁給李修,跟他是不是你姐夫沒關係。是,我是被他騙了,不過這不丟人,輸給他沒什麼丟人的。假如是你,有個男人——’“‘他隔三差五在你姑母的宮門口偶遇你,隻打招呼不多說話就走,你派人去查,發現他懷裡揣著你三年前丟了的舊手帕,怕帕子丟進炭爐裡還燒傷了手掌,你不覺得有趣嗎?你發現他能力超群隻是時運不濟,明明對你情,根,深,種,卻始終克製守禮。有人在背後說你家不行了你早晚是個落魄賤人,他為了你跟人打了一架,明日見到你還是隻問一句好。這時,你家裡人在想,把你嫁給誰才能保住他們的利益,那個男人是廢物也無所謂,最好你一生兒子你丈夫就死了……你說,換做你,你會不會想著不若嫁給那個心裡有你又有韜略的男人呢?’”“‘我許嬋芳不喜歡當棋子,要下棋,我自己下,輸了也認了。’”“我阿娘說,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她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可她給繞進去了,居然覺得她挺厲害挺不容易的。”姚文秋張著嘴聽得目瞪口呆嘴角流涎水,這個時候回過神來:“不對啊,她是很厲害很不容易,可她害人也不對啊?”婉婉點頭:“我也是這麼跟我娘說的。我娘說我不會被她繞進去,可見得天生就不會當壞人。遇見她我姨母可真倒黴,她隻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隻想跟心上人雙宿雙飛,做個討飯婆子也可以……唔,我阿娘說我姨母傻乎乎的。憐”姚文秋不同意:“怎能說是傻,要是我夫君時運不濟不幸淪落到去討飯,我也願意跟著他!”婉婉也點頭:“我也願意跟著長思哥哥去討飯,不過他得隻喜歡我,他要是喜歡彆人,我砸碎他的討飯碗!拗折他的討飯棍!打斷他的狗腿!”誰能想到溫婉明媚嬌羞可人的皇後娘娘內心這麼殘暴呢,真真是遠看一朵牡丹花,近看一隻母老虎。她們這裡聊得熱火朝天,就聽見皇上爽朗的笑聲:“我的小婉婉要打斷誰的腿?”皇上比恭王還要高一些,是他們幾個兄弟中最像先皇的,卻比先皇多了幾分風流跌宕的超逸,含笑時如日光灼灼,不笑時又如朔風烈烈。恭王跟他比未免略顯古板,順王跟他比則失於輕浮,眼看他們三兄弟一起進來,姚文秋還是要在心裡高喊:先皇的兒子都好好看!皇上毫不避諱湊到婉婉身邊親一下她的小手:“小姑娘做什麼不好要打斷人家的腿,就不能喊我幫你打麼?”婉婉除了在姚文秋跟前還是很講儀態很要臉的,紅著耳朵尖瞪他一眼,叫宮人奉茶:“兩位哥哥快坐。”恭王一板一眼給婉婉行禮:“多謝娘娘,臣還要與內子到母後那裡接青麋,就不多叨擾了。再說”,他拉過姚文秋的手,“想來眼下未央宮不宜有旁人。”他們兄弟姐妹很愛打嘴仗的,皇上劍眉輕挑以牙還牙:“皇兄這話說的,像是不想帶嫂嫂回府?也罷,不若嫂嫂和青麋且在德母妃處小住幾日,皇兄去禮部把本次製科相關事宜安排妥當了再來接人?”恭王正想說什麼,順王癱在座上一聲哀嚎:“差不多就行了!你們有沒有把我當兄弟,昂?我是真的沒招了,你們都是怎麼娶上媳婦的,怎麼到我這就這麼難呢?!”皇上撇向他的眼神中滿是幸災樂禍:“五哥,我說下旨給你們賜婚你又不肯,現在還待怎樣。”順王一甩他鬢邊一縷呆毛:“拒絕盲婚啞嫁拒絕包辦婚姻從我做起好不好!賜婚,娶個媳婦還要靠賜婚,我李五爺丟不起那人好不好!”他靠兩句話就能同時羞辱皇上和恭王,真是十分有才,恭王一言不發拎起他的後領要把他丟出去,萬萬沒料到順王的蓮花落張口就來:“一麵後生一麵老,能有百歲作弟兄。凡事兄弟須要和,莫做英雄起乾戈(出自《勸世文》)……”他捏著嗓子忽高忽低地嚎,每唱一個字都要在喉嚨裡轉出九曲十八彎來,曲不成曲調不成調,說是鬼喊鬼叫都侮辱了鬼,恭王嚇得手一抖就把他扔地上。婉婉捂著耳朵縮在皇上懷裡笑得直抽抽,皇上幫婉婉蓋住耳朵:“五哥,你再唱一句我就算你弑君!”恭王忍無可忍拉著姚文秋逃出未央宮,到了江太後那裡還心有餘悸,抱著兩歲的青麋仔細叮囑:“為父不求你有甚作為,隻求你萬萬不要像你五叔!”溫貴太妃和宋太妃擊掌哈哈大笑,王太妃都要急哭了,拉著姚文秋的袖子跟她打商量:“秋秋,小四,你們看,你們看,小五是個傻孩子,他是真喜歡張禦史家的姑娘,你們看這可怎麼辦?”姚文秋身心俱疲:“娘娘,真的儘力了,三姐姐昨日都氣瘋了。好容易辦個品茶會請張家姑娘過府,五弟生怕嚇不死人家,非要給我們舞劍助興,把張姑娘的頭發削下來好大一縷,,,,,,要不是樂樂和康樂攔著,三姐姐真的就打他了!”溫貴太妃笑得更厲害了:“打吧打吧攔著乾什麼,我家小五真是沒用得清新脫俗不落窠臼。”王太妃愁眉緊蹙:“可他要是真的娶不到張家姑娘,會很傷心的。”她垂眸歎息,像是強忍著哭意,姚文秋看著就很難過:“太妃彆擔心,我們再想想辦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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