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就一口,爺爺就喝一口,真的就一口。”
“一口都不行。”
“一口,給爺個麵。”
“不行。”
“我是你爺,聽爺的。”
“就是因為你是我爺,才不行。”
“滾,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孫子了,酒拿來。”
“不給。”
“踏馬的,老子說話你小子聽不懂是吧,你不是我孫子了,酒給我,你滾犢子。”
“你都不是我爺了,我為什麼還要聽你的?”
顧幸進入太醫院,腳步剛走到逄梵九的病房前,耳邊便傳來了一老一小的爭吵聲。
老的聲音氣急敗壞一聲比一聲大,小的聲音全程平靜,應對自如見招拆招。
聽著耳邊傳來的爭論聲,顧幸停下腳步。
“是逄梵九的孫子,逄正誌,字長生,今年十九歲,一年前成婚,目前妻子柳氏也有身孕。”
顧幸腳步一停,身後周全立即將逄梵九孫子的身份信息全部說了出來。
無須顧幸吩咐,凡是自家老板看重的人,身為屬下務必需要在第一時間將其身世全部調查清楚。
哪怕是家中養了一隻狗,都必須調查清楚是公的還是母的,咬不咬人。
“此人也在火藥司當值?”顧幸語氣淡然的問道。
“沒有,”周全回答道:“自從八年前逄正誌的父親,意外身亡之後,其母親張氏便不準逄正誌再接觸任何關於火藥的事物了。”
“就連逄梵九返回家中,都不準談及火藥這個話題,一旦出現,張氏便會大吵大鬨。”
“目前逄正誌靠著逄梵九的俸祿,以及張氏自己平日裡做工,換取的工錢,在長安一家私塾就讀。”
“至今已考了三次童試了,但皆未上榜,中得秀才。”
童試並非是指哪個年齡階段,而是指並未獲得生員也就是秀才資格之前,這類人一律成為童生亦或者儒生。
出門在外,最大的身份,就是自稱一聲讀書人。
必須過了童試也就是院試,獲得秀才的身份之後,才能自稱秀才,繼續參加後麵的鄉試。
一路過關斬將,再參加會試成為貢生,進入殿試,皇帝欽點成為進士老爺之後。
十年寒窗苦讀,到了這一步才算是功德圓滿,真正的成為了人人仰慕的大老爺。
但正真能走到這一步的存在,無疑不是鳳毛麟角人中龍鳳。
周全繼續說道:“據屬下所知,目前逄正誌已經不想再考取功名了,甚至有些厭學。”
“但其母親張氏不認同,張氏認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隻有考取功名才是逄正誌唯一的出路。”
“一直在逼著逄正誌苦讀,甚至能為了逄正誌在私塾裡麵,能獲得夫子的好感,重點照顧,一直都在省吃儉用的給私塾的夫子送禮。”
“天下父母心啊,”顧幸聞言輕歎一聲。
不過現如今逄正誌已經連續考了三次童試了,皆為上榜。
不是顧幸擱這潑涼水。
無論是大周還是各朝各代,科舉一道,童試永遠都是最簡單的一道關卡,後麵的每一次考試,難度都將是成數倍百倍的模式往上增。
現在逄正誌連童試這一關,都連考三次未能上榜,日後就算童試過了,此生恐怕也是止步秀才了,再想往下走,難難難。
屋內一老一小的爭論還在繼續,一個氣急敗壞,一個淡定自若。
“咳!”
顧幸抬腳走入房間,身後周全輕咳了一聲。
二人爭論戛然而止,同時扭頭看了過來。
“黃大人,”爺孫二人見到了黃輝的身影,一同喊了一聲。
逄正誌更是立即轉身行了一禮,態度恭敬。
逄梵九是火藥司主事,官拜正八品,而黃輝隻是太醫院的一名醫士,並未入品,都不算官。
但誰叫人家有一個太醫院院判正四品的爺爺呢,父親也是太醫院的禦醫品秩同樣不低。
自己這區區工部下設單位的八品官,哪裡敢在人家麵前托大。
至於顧幸的身影,爺孫二人看見了,但不認識。
顧幸年紀本就不大,今日又是一身青衣,肩皮一件灰色大氅,身後也隻有周全一人跟著,其餘護衛皆在屋外候著。
此時周全腰間雖有刀刃,但同樣一身勁裝,並未披甲。
故而爺孫二人皆未將顧幸的身份往高處想,還以為顧幸隻是太醫院哪位大人的小輩。
“放肆,”但這可將黃輝嚇得不輕。
臉刷的一下就白了,老子和你爺孫二人有仇?
你們這是要整死我啊。
黃輝輕喝一聲,朝二人道:“此乃逍王殿下,還不趕緊行禮。”
“逍王?”
爺孫二人表情微懵,半天沒有做出反應。
確實懵了。
王爺這個級彆的人物,是自己能見到的?
尤其是逄梵九,從被炸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從彆人口中得知,自己乃是王爺親自送來的。
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莫說王爺現身了,即便是王府的下人,自己都沒有看見過一個,故而逄梵九早就權當這是同僚拿自己開刷的玩笑話。
這也是為何,逄梵九敢作妖要喝酒了。
王爺下令,不準自己喝酒。
可拉倒吧,王爺認識我是誰?
肯定又是監事不想讓自己喝酒,聯合火藥司一乾同僚謊騙自己。
此刻顧幸就這麼活靈活現的出現在了麵前,爺孫二人同時宕機了。
“放肆,爾等竟敢直視王爺,”二人直勾勾的看著顧幸,如同兩根木頭,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顧幸身後周全眉頭一皺輕喝一聲。
“臣,草民,參見王爺。”
逄正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逄梵九因為是躺在床上的,以迅速起身,想要叩首。
“不用了,”顧幸抬手製止了逄梵九的動作。
對逄正誌隨意虛抬了一下,讓其起身。
“本王聽聞你酒癮犯了,特來給你送酒,”顧幸目光看向逄梵九麵無表情。
話落,屋外走進兩名護衛,一人抱著一個大酒壇,若是裝滿的,每壇酒水少說能裝三十斤。
“砰!”
護衛將酒壇放在屋內桌麵上,發出一聲悶響。
呲拉一聲,兩壇酒水的泥封被同時揭開。
一股迷人的酒香從中飄出。
呼呼……
逄梵九伸著脖子嗅了一下,吞咽了一下口水。
下一刻眼眸一亮,脫口而出:“福順樓的天下醉,售價二百文一斤,真真的好酒啊。”
眼前這酒叫啥名字,顧幸還真不知道。
這酒不過是來時的路上,顧幸隨便讓護衛進一家店買的。
顧幸瞟了一眼護衛。
護衛應聲道:“回王爺,正是福順樓的天下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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