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她的聲音,轉過身來。反射的力場消失了。莫尼塔的胴體上覆著一層汗,油光鑒亮;她的黑發聚成一簇,貼在鬢角上;她的胸部堅挺。“過來。”卡薩德低頭往自己身上一看。他自己的力場也消失了,他通過自己的意識讓它消失了。現在,他比記憶裡任何往昔的日子都更加亢奮。“過來,”莫尼塔輕柔地呼喚道。卡薩德走了過去,抱起了她,感覺到她臀部汗溜溜的滑潤,他抱著她來到風蝕小丘頂上的一片草地上,把她放到地上,邊上是一摞摞驅逐者的屍體,然後,卡薩德粗暴地分開了她的雙腿,單手抓住莫尼塔的兩隻手,將她的雙臂舉到她的頭頂,按在了地上,然後將自己長長的身體俯到了她雙腿之間。“嗯,”莫尼塔輕聲細語,卡薩德親吻著她的左耳耳垂,將他的嘴唇貼到她脖彎的脈動上,輕舔著她的鹹澀汗水味。躺在死屍之中。還會有更多的死人。成千。上萬。死屍的腹中傳來大笑。一長列一長列士兵從跳躍飛船中出現,進入等候著的火焰中。“嗯,”她的氣息熱烈地吹在卡薩德的耳畔。她扭脫雙手,順著卡薩德濕漉漉的肩膀滑下去,長長的指甲沿著他的背部落下,將他拉近。卡薩德勃勃悸動。遠距傳送門打開了,長長的攻擊航母的冰冷軀體駛了進來。等離子炸彈的熱火。成百上千的艦船,成千上萬,舞動著,毀滅了,仿若旋風之中的塵埃。緊密的血紅之光形成的巨大圓柱在廣袤的地域內切割,將目標浸沐在熱火的洶湧澎湃之中,屍體在紅光中沸騰。“嗯。”莫尼塔向她敞開她的身體,也張開了她的嘴。身體上下是一片暖流,她的舌頭糾纏在他的嘴中,卡薩德感受到溫暖摩擦的款待。他緊繃著身體,讓溫潤的感覺卷住了自己,他們開始一起扭動起來。一百個世界的熱量。大陸在燃燒,發出陣陣明亮的光芒,沸騰海洋的波濤翻滾。空氣也仿佛燒起來了。過熱空氣組成的海洋波濤洶湧,仿若溫暖的皮膚由於戀人的觸摸而複蘇了。“嗯……嗯……嗯……”莫尼塔的氣息暖暖地拂在他的嘴唇上。他的皮膚油光閃亮,滑如絲絨。現在卡薩德加快了動作,隨著感覺膨脹,宇宙收縮了。她包著他,溫暖、濕潤緊緊圍著他,意識縮小了。卡薩德似乎意識到在存在的中心傳來陣陣壓力,作為回應,現在他猛烈地動作起來。費力。卡薩德臉作怪相,閉上雙眼,看見了…………火球擴張,群星垂死,太陽爆炸,發出巨大的火焰衝擊波,星係在狂熱的毀壞中覆滅…………他感覺到胸口陣陣刺痛,但他依舊無法停止,速度愈發得快,他睜開雙眼,看見了…………巨大的鋼鐵荊棘從莫尼塔的胸間聳立起來,卡薩德無意之中停了下來,退縮了,那些荊棘幾乎把他刺穿,荊棘之刃上鮮血淋漓,血滴在她的胴體上,她白皙的胴體上。現在,那些刺刃反射著光芒,胴體冷如死寂的金屬。卡薩德透過被激情朦朧的雙眼望著莫尼塔,她的雙唇乾枯了,卷曲了,顯現出一排排鋼鐵之刃形成的利牙,即便在此時,她的手指依舊緊抓著他的臀部,那是些金屬刀刃,揮砍在那,雙腿猶如強力的鋼箍禁錮了他,她的眼睛…………在高潮前的最後一秒,卡薩德欲圖脫身離開……他的雙手卡住她的喉嚨,緊緊壓住……她緊緊纏著他,仿佛一條水蛭,一條七鰓鰻,時刻準備讓他窒息而死……他們在死屍中翻滾…………她的雙眼仿若兩顆紅寶石,瘋狂閃耀著熱光(他那疼痛欲裂的下體也仿佛充滿了那股熱量),如火焰般擴散,四處溢散…………卡薩德雙手猛擊地麵,從她的懷抱……它的懷抱裡跳了出來……他的力量瘋狂無比,但那還是不夠,可怕的重力將他們壓在了一起……仿佛七鰓鰻的嘴巴在吮吸著他,他感覺自己就要爆炸了,他望向她的眼睛……世界的毀滅……世界的毀滅!!卡薩德尖叫著脫身離開。在他一躍而起,衝向邊上時,他的一大片皮肉被扯掉了。鐵牙“喀噠”一聲緊緊合住,差一點咬斷他的那玩意。卡薩德猛地摔向一側,打著滾,逃之夭夭,無法抑製住自己的抖動。有什麼液體勃然噴出,一瀉如注,灑落在一具屍體緊握的拳頭上。卡薩德痛得大聲呻吟,再次打起滾來,如胎兒般身體蜷曲,然後又一次。他聽見一陣噝噝聲和瑟瑟聲,她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後。卡薩德背靠地蜷曲著身子,迎著陽光,忍受著自己的痛苦,眯起眼睛朝上看去。她矗立在他身前,雙腿叉開,那是無數荊棘組成的側影。卡薩德擦了擦眼睛旁的汗水,看了看自己擦汗的手腕,鮮血殷紅,他等待著,等待著致命的一擊。他的皮膚收緊,期待著刀刃揮砍進血肉之軀。但是沒有,卡薩德大口喘著氣,他仰起頭,看見莫尼塔正站在他身前,腿是潔白的肉體,而不是鋼鐵之軀。她的臉由於背著日光而黝黑,但是卡薩德看見紅色的火焰在她眼睛的千麵之核中慢慢熄滅。她咧嘴微笑,卡薩德看見日光在她的排排金屬之牙上閃爍。“卡薩德……”她輕聲細語道,這是沙子刮擦在骨頭之上的聲音。卡薩德趕緊挪開眼睛,掙紮著爬起身,跌跌絆絆地越過一具具屍體,越過火熱的碎石,膽戰心驚地脫身離去。他沒有回頭。過了將近兩天,海伯利安自衛隊的偵察小隊才發現了費德曼·卡薩德上校。當時他正躺在通向廢棄的時間要塞的草地荒野中,不省人事,那地方離死寂之城和驅逐者彈出的分離艙的廢墟有二十多公裡。卡薩德全身赤裸,由於長時間曝曬,加上受了好多處重傷,他已經奄奄一息了。不過,他在緊急野外救助的治療下恢複良好,並立即被緊急空運,從籠頭山脈南方送至濟慈的醫院。自衛隊的偵察小隊小心謹慎地朝北方行進,防範著光陰塚四周的逆熵場,提防著驅逐者留下的餌雷。什麼也沒有。偵察隊僅僅發現了卡薩德那艘脫逃機器的殘骸,還有兩艘突擊艇燒壞的船體,驅逐者從軌道上炸壞的兩艘艦艇。他們毫無頭緒,不知道驅逐者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艦船熔成一堆渣,而驅逐者的屍體,艦內艦外都有,都被燒得無法進行解剖和分析了。過了三個海伯利安日,卡薩德恢複了知覺,他信誓旦旦,說在偷了“魷魚”之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然後,當地時間兩個星期後,他乘坐軍部的火炬艦船離開了海伯利安。一回到環網,卡薩德就辭去了軍部職位。有一段時間他活躍在反戰運動中,偶爾會出現在全局網上,主張進行裁軍。但是布雷西亞受到的攻擊已經動員霸主向真正的星際戰爭邁進,而三個世紀以來誰都不會想到會發生所謂的星際戰爭。與此同時,卡薩德的意見或是石沉大海,或者被視為他這“南布雷西亞屠夫”的愧疚良心而拒絕接受。布雷西亞之後的十六年間,卡薩德上校從環網消失了,從環網的意識中消失了。雖然十六年間沒有發生什麼大戰,但是驅逐者仍舊是霸主的頭號大敵。費德曼·卡薩德已經成了一個慢慢褪去的記憶。卡薩德講完故事時,已是晨末。領事眯起眼,環顧四周。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裡,他第一次注意到遊船及其周遭的環境。“貝納勒斯號”已經駛到霍利河主水道上了。蝠鱝在動力器具中噴出滾滾湍流,與此同時,鏈條和鋼索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貝納勒斯號”似乎是僅有的一艘溯河而上的船隻,但是現在,他們可以看見有不少小艇在朝另一個方向行進。領事摸摸額頭,驚訝地發現手在汗水上滑脫了。天氣非常暖和,油布的陰影躡手躡腳爬開了,可領事還木知木覺。他眯起眼,把眼睛上的汗水擦掉,走回陰影中。機器人在桌子旁邊的櫥櫃中放著酒瓶,領事給自己倒了點酒。“我的天啊,”霍伊特神父說,“那麼,按照這個叫莫尼塔的生物所說的,光陰塚是在逆著時間流的方向移動,是不是?”“對。”卡薩德說。“有這種可能嗎?”霍伊特問。“有。”回話的是索爾·溫特伯。“如果這是真的,”布勞恩·拉米亞說,“那麼,你‘遇到’這位莫尼塔的時間……不管她真名叫什麼……是在她的過去,也就是你的未來……也就是說,你們將在未來會麵。”“對。”卡薩德說。馬丁·塞利納斯走到欄杆前,朝河裡吐了口唾沫。“上校,你覺得這婆娘是伯勞鳥嗎?”“我不知道。”卡薩德的話輕得幾乎聽不見。塞利納斯轉頭看著索爾·溫特伯。“你是名學者。伯勞鳥神話中,有沒有提到這東西會變形?”“沒有。”溫特伯說。他正在為他的女兒準備奶瓶。嬰兒發出輕輕的啜泣聲,小手指正亂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