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禍起蕭牆(1 / 1)

遺族1 繆熱 3573 字 1個月前

土坑裡的王傳子聽到包世才嘟嚕兒著說話,也扭頭尋找林靜秋,當發現林靜秋果然不見的時候,立刻大聲喊道:糟了!糟了!我們都上當了!生了一肚子悶氣的王傳子回到家,砰的一聲就把四合院的雙扇門給死死閂上了,罵道:“狗日的啥子書記?跟社會上的渣皮(混混)勾結起來欺負老百姓了!還是不是人?!”王傳子剛想坐下來喝口茶壓壓心裡的火氣,包世才卻在外邊擂起門來:“傳子!傳子!開門!”“不開!”王傳子在門內極不友好地應道。“我日你先人!你開不開門?”“不開!”“不開老子找人把你狗日的大門撞開!你信不信?”“你找人來撞噻!你是書記,我是平頭老百姓,你可以在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哪個還敢把你咋子喃?”“傳子!你個犟拐拐,我日你先人,你咋油鹽不進?你開門,老子是真的有話跟你說。”“有啥子話你就在門外頭說,我聽得到,我耳朵不聾!”“我在外頭跟你說個錘子!你狗日的開不開門?”包世才在外邊真有點兒急眼了,雙扇門也快被他擂散了架。“陰魂不散了!”王傳子罵了一句,隻好站起身去開門。進到門內的包世才氣咻咻地朝王傳子說道:“你咋個突然發起羊兒瘋來了?人家林妹兒還以為在哪個地方得罪了你。”“我發個球的羊兒瘋!是你鬼迷心竅了。”王傳子回應道。“我咋個鬼迷心竅了?”“你都要勾結黑社會的人來欺負老百姓了嘛,你還不是鬼迷心竅哇?說,私底下那個林靜秋塞了多大的私包袱給你,讓你這樣毫無原則地替她辦事?”“老子得了人家啥子私包袱?你咋個張起嘴巴亂說喃?這個事情你想都不該朝這方麵想。哦,原來你撩屁股走人就是為這啊?”“我沒有那麼小氣。”“那你躲在家裡賭個球的氣啊?”“我不是賭氣,我是看不慣你那副下作的嘴臉!你跟那個林靜秋是啥關係?你跟我們這些鄉裡鄉親又是啥關係?遠親不如近鄰,那個林靜秋把地下的東西一起出來就走人了。我們這輩子還要跟鄉裡鄉親的處下去不是?為了這個事情,你就要昧著良心做事了嗦?”包世才被王傳子說得有些臉紅,不好意思地笑道:“傳子,老子還用不著你來教我哈!走,還是跟我到墳壩裡去,現在那兒還真少不得你。”“老子不去。人家不都從香港那邊請風水先生過來了嘛?我還去乾啥子?硬要用熱臉蛋兒去貼人家的冷溝子啊?我還真的丟不起這張臉!”“香港請的風水先生不是還沒有來嗎?”“來了我再走?我臉皮還沒有那麼厚!”王傳子的犟脾氣上來了。“是人家林妹兒讓我來請你的。再說,你昨晚上熬了一夜,人家林妹兒也沒有虧待你噻,封給你的那個紅包我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少說也有一兩萬嘛。你給這兒鄉裡鄉親的撿金,哪家給你封過這麼大的紅包?做人得講良心,你不能紅包拿過手就不認人嘛?”包世發說。王傳子卻說:“包書記,我跟你說老實話哈,就是因為她給我封的那個紅包太大,我心裡才真的有點兒不踏實。你曉不曉得那個紅包裡頭裝了好多錢?”“好多?”“二萬四!”“乖乖!封這麼多啊?當真是有錢人哈!”“所以我才不踏實啊!”“有啥子不踏實的?我看你就是一輩子窮人的命,吃不得一回飽飯。吃飽了還遭脹倒了嗦?”“我錘子才吃脹倒了。我現在還真的懷疑那墓穴裡起出來的東西不該是那個林靜秋的。”“那該是哪個的?那個可是人家林妹兒的祖墳哈!”“祖墳?她說是她屋頭的祖墳就是她屋頭的祖墳?用啥子來證明?”“王傳子,你這個話就說得有點兒不著邊際了哈!再說,這個土堆不是一直由你守著的嗎?人家每年還托人給了你錢的,你咋個最先開起黃腔來了?”“土堆是我守的,錢我也是得了的。可是,我根本就沒見過這座墓穴真正的主人家。就連我的父親也沒見過。所以,這個墓穴的主人家究竟長得啥樣子,哪個說得清楚?”王傳子的話把包世才搞得一頭霧水了,愣了一下說:“照你這樣子說,那個林靜秋還真不是這座土堆的主人了?”“這個我倒不敢這樣子說。畢竟人家是名正言順地找到我跟你的。給我看的信物也對得起的。隻是,墓穴裡起出那麼多東西,值不值錢我們暫且不說,這些東西究竟該歸哪個,這個就還真的不好說了。”“那你說該歸哪個?未必還該歸你?”“錘子才歸我!我又不姓林。”“那你還在這兒東拉十八扯說個球啊?人家林妹兒就是真真正正地姓林。你說那座墓穴不是人家的祖墳又會是哪個的祖墳喃?一天到黑(一天到晚)心多爛肺的。”包世才嘲笑道。王傳子卻頗顯幾分神秘地說:“我是說那座墓穴裡的屍骨興許不姓林。”“你啥子意思?”包世才被王傳子弄得越加迷糊了。王傳子把氣氛也弄得有點兒神秘起來了,壓了嗓音說:“你曉得我撿那具屍骨的時候發現啥子了嗎?”“發現啥子了?”“那具屍骨興許根本就不是人的屍骨!”“不是人的屍骨?傳子,你瘋了哇?我明明看見是人的屍骨的,頭是頭腳是腳的,你咋越說越嚇人了?”“你見過真正的人會長尾巴哇?”“沒……沒見過。你的意思是……”“墓穴裡頭的那個人就有一根尾巴!”“真的啊?”包世才的眼珠子立刻就瞪起來了。“不是真的未必還是假的?我撿了那麼多的死人骨頭,人身上有好多節骨頭,哪個骨頭該長在哪個地方我會不曉得?那具屍骨真的多長了一根尾巴,隻不過當時我沒有點破。”王傳子說。“你是說死人的尾椎骨那兒多了幾節骨頭?”“不是那兒還會是哪兒?所以我心裡才有疑嘛。”“你會不會整錯了?”包世才對王傳子的話有點兒不信。“信不信隨便你,這個話我也是在哪兒說你就在哪兒丟,也不要記在心頭,反正也不是啥子大事。死者為大,按道理說我跟你說這些都算是犯了忌諱。不過我要說的是,墓穴裡起出來的那些東西,說不定真的該歸國家。”王傳子轉了話鋒說。包世才聽王傳子這麼說,立刻笑道:“王傳子,老子看你是真的把藥吃錯了哦?你該不會把我跟你說成是盜墓賊的幫凶了嘛?”“哪個是盜墓賊?”王傳子愣了一下。“按你的邏輯,盜墓賊不就是林靜秋了哇?有這麼大膽、這麼高明、這麼漂亮的盜墓賊哇?”包世才說。“你看,貴財還真沒說錯,你狗日的是真的看人家林靜秋長得漂亮了,不然哪兒會這麼上心地替人家辦這個事情?不要臉!”王傳子對包世才嗤之以鼻。“人家林妹兒是長得漂亮嘛!”“越來越不要臉!”“好了,不跟你扯這些沒用的了。走,跟我到墳壩裡頭去。估計我吩咐人蒸的甑子飯也快好了。”看來包世才還真的沒把王傳子的話放在心上。王傳子拗不過包世才,隻好跟著他又到了亂葬崗。站在土坑邊的林靜秋遠遠就朝王傳子露出笑盈盈的俏臉。這讓王傳子心裡也生出了幾分愉悅的感覺。無論哪個男人,對漂亮的女人都是不排斥的。走到土坑邊,林靜秋朝王傳子說:“王哥,我剛才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冒犯了你?要是有什麼地方冒犯了你,你可得包涵我一下哈。我年輕,有時候說話不知天高地厚的。”林靜秋這麼說,反而弄得王傳子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包世才卻給王傳子打著圓場地說道:“王哥才沒有這麼小氣呢!人家王哥是口乾了,回去喝口水。”心裡仍舊不怎麼痛快的王傳子並不領包世才的人情,冷著臉朝包世才說:“你問問甑子飯蒸好了沒有,蒸好了就趕緊讓人送過來。”包世才應道:“對對對,這才是當務之急。你等一下,我給包世安打個電話,蒸好了讓他馬上送過來。”包世安是包世才的胞弟,在村上的幺店子賣豬肉,性子暴躁人也野性,四鄰八鄉的人都不敢惹他。就連那些混混,也對包世安心存敬畏。包世才能一直四平八穩地當村支書,多半也沾了包世安的光。包世才打通了包世安的電話,包世安在電話裡說馬上就好。包世才讓他跟著送過來,這邊等著用。不一會兒,包世安就用他那輛馱豬肉的火三輪拉著一個大甑子來了。火三輪在不遠處停下來,包世安朝包世才喊:“哥,甑子乾飯來了。”包世才叫上貴財一起去抬。蒸飯的甑子是平常村裡人婚喪嫁娶時擺幾十、上百桌宴席用的大甑子,裡麵蒸出的米飯少說也有上百斤。圍觀的人見包世才兄弟倆抬著蒸騰著熱氣的一大甑子米飯朝土坑邊走,一下子都跟了上來。包世才立刻朝跟上來的人群大聲嗬斥道:“跟上來做啥子?有啥稀奇好看的?沒看見包世發都遭放倒了哇?躲都躲不掉的晦氣,你們還搶著往跟前湊,腦殼有包啊?”包世才這麼大聲嗬斥,想看熱鬨的人還真的就止住腳步了,都又站在原地張望。抬著甑子的包世安卻朝包世才說:“哥,一會兒你可得跟那個女的要多點兒,光是米就用了四十斤,還沒算柴火跟人工。”包世才不耐煩地說:“你打算朝人家取好多錢?”“你看能不能取個五六百?反正人家是有錢人,不在乎這幾個小錢。”“五六百還是小錢?你小子的心也太厚了點兒吧?”抬著甑子的包世安嘿嘿地笑,說:“哥,五六百也不算多噻。我幺店子的肉還沒賣完呢,一上午就忙你的這個事情了。”“不要說了,一會兒我就跟你要這個錢去。哥哪回虧待過你哦?一有啥子好事情,哪回想到的不是你?”幫著抬甑子的貴財也說道:“書記,我也是幫著抬了甑子的,可不可以也給我算個人工。”“你龜兒子的也想趁火打劫嗦?你的人工又算好多錢嘛?”“就按工地上打小工的工資算噻,一百二咋樣?”“一百二?你抬一下甑子就一百二?老子又是蒸又是送還出米才五六百,你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包世安差點兒叫起來。貴財嗬嗬笑道:“安哥,錢又不是你出,你心疼個啥子嘛?”包世才罵道:“你兩個不要說了要得不?讓人家林妹兒聽到了羞死先人!一會兒我就跟你們兩個要這個錢去。”“謝謝書記。”貴財有點兒屁顛屁顛的了。三個人把盛著熱米飯的甑子抬到土坑邊放好。蹲在土坑裡的王傳子起身瞄了一眼,說:“你還得喊兩個幫手過來。”包世才說:“就我們這幾個人還不夠哇?”王傳子說:“多兩個人穩當點兒,一會兒把那個洞刨開,甑子裡的飯立馬就得扣上去堵住,開不得半點兒玩笑的。”包世才剛要轉身喊人,包世安卻說:“哥,喊那麼多人乾啥子嘛?一會兒貴財把坑刨開,我跟你把甑子抬起來朝上麵扣。龍多不治水,再說坑裡就那麼大個地方,多兩個人站在裡頭反而彆腳絆手的容易出事。”包世才知道包世安的心思,這家夥是想再把這道工序的錢也掙了,於是就用商量的眼神看了王傳子一眼。王傳子對五大三粗的包世安也很有信心,就說:“既然包三哥說要得那就要得噻。”可是一旁的貴財卻叫起來:“叫我去把那個洞刨開啊?我才不乾呢!萬一又把我放倒了咋辦?”王傳子說:“有我在,放不倒你。就是放倒了,老子給你立碑刻字。”貴財還是不願意,包世才隻好說:“那就你跟包世安抬甑子飯噻,我來刨總可以了嘛?怕死鬼!”這樣商量下來總算是妥當了。幾個人擺好了架勢就準備動手。這時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從路口朝著這邊一路響了過來,聲音顯得很急促。包世才幾個人朝著路口看去,隻見有三輛警車鳴響著警笛朝著這邊風塵仆仆地開過來,土路上的塵土被車輪卷起,頗有點兒遮天蔽日的味道。警車的前麵竟然還有五輛城管的摩托車開道。摩托車跑得比警車快,突突突地一陣風似的繞著亂葬崗裡的大小土坑一窩蜂地湧到包世才他們麵前。摩托車上竟然馱著城管主任汪矮子和副鎮長田光武。包世才被這陣仗整得有點兒發蒙,不知道出了啥事情,剛要朝田光武和汪矮子打招呼,田光武和汪矮子已經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田光武陰沉著臉,冷冷地盯了一眼傻站在土坑邊的包世才,然後幾步走到土坑邊,看了一眼土坑,才朝包世才嚴厲地問:“是誰把這個墳堆刨了的?”包世才根本搞不明白是怎麼一個狀況了,有點兒慌了神地說:“是……是……王傳子刨開的。”蹲在土坑裡的王傳子感覺這個土坑刨出禍事來了,連忙從土坑裡站起身,申辯起來:“包書記,你不要把責任全部朝我身上推哈,是你帶著墳堆的主人家一起過來喊我刨的哈。”“墳堆的主人家?哪個是墳堆的主人家?”田光武追問道。包世才這才想起一直站在不遠處的林靜秋,扭頭要喊林靜秋過來,卻發現林靜秋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林妹兒喃?上哪兒去了?咋不見了?”包世才慌亂著眼神四下裡尋找,林靜秋果然是雲鶴縹緲般地消失了蹤影。土坑裡的王傳子聽到包世才嘟嚕兒著說話,也扭頭尋找林靜秋,當發現林靜秋果然不見的時候,立刻大聲喊道:“糟了!糟了!我們都上當了!”田光武不明白王傳子和包世才兩個人演的是哪一出,問道:“哪個林妹兒?”“就是這個墳堆的主人家,一個年輕的女娃子。”聽了包世才的話,田光武有點兒氣急敗壞地將手叉在腰杆上,朝包世才吼道:“包世才,你闖大禍了曉不曉得?你就等著去坐班房吧你!”包世才已經徹底慌了神,臉色發白地朝田光武問道:“我闖啥大禍了,田鎮長?我不就是幫墳堆的主人家刨了下墳嗎?”田光武卻說:“我現在跟你說不清楚,一會兒有人跟你說這個事情。”然後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著手機說:“魏書記,墳已經被刨了,空了……是,我曉得,我曉得……”田光武顯然是在跟鎮黨委書記魏清泉彙報情況。包世才的腿肚子有點兒發軟了。田光武收了電話,分彆指著包世才和王傳子幾個人說道:“你們幾個現在都老老實實地給我待在這裡,蔣所長馬上就到,說得脫走得脫!”王傳子意識到這回自己闖下了大禍,站在土坑裡呆若木雞。城管主任汪矮子朝身旁的幾個城管隊員吩咐道:“還瓜兮兮地站著乾啥子喃?把這個瘸子給老子拉上來噻。”幾個城管隊員七手八腳地把王傳子從土坑裡拽了上來。腿腳本來就不方便的王傳子已經沒有了站立的力氣,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哭喪著聲音朝包世才抱怨道:“包書記,這個事情是你一手操辦的,是你帶著那個林靜秋來找到我挖的墳堆哈!我最多是個從犯哈!”三輛警車在不遠處停下來,一輛桑塔納一輛帕薩特,還有一輛就是剛才被包世才糊弄回去的長安麵包車。從車上陸陸續續下來七八個身著製服的警察。看陣仗,來的人級彆絕對不低。這回這個婁子一定是捅大了。王傳子的腿肚子也有點兒抽筋發軟了。田光武和汪矮子幾乎是小跑著上去迎接的。剛才被包世才糊弄回去的周警官走在最前麵,臉上的表情天寒地凍的,到了近前,他狠狠地剜了一眼包世才,然後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被簇擁著的是一個五十歲開外的老警察,身板魁梧,臉膛黝黑,一雙朝著眼眶外凸出的眼珠子投射出道道精赤赤的光,幾乎讓人不敢直視。特彆是眉宇間一道深深的褶皺格外醒目,完全就是歲月的滄桑在眉宇間刻下的烙印!“武局長,墳已經被刨開了,東西多半也被起走了。”田光武朝老警察說。被稱作武局長的老警察顯得極其沉穩,他低著頭看了看麵前的土坑,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有絲毫的變化,接著又抬起頭朝四周張望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了句與眼前的案情根本不相乾的話:“這個地方倒是顯得挺荒僻的。”“一直就是亂葬崗,老百姓開荒也開不到這兒。”田光武彙報似的應道。武局長收回目光,朝跌坐在地上的王傳子看了一眼,王傳子同時也盯著武局長看。從武局長被簇擁到現場到此前,王傳子的視線一直落在武局長的身上。武局長身上那股特有的強大氣場把王傳子徹底給鎮住了。武局長把視線從王傳子身上挑開,朝站在他身邊的一位四十來歲的警察說:“張所,先拉下警戒線,把現場保護起來。一會兒市裡文管所的專家要來。等他們來了再說吧。”“好的。”被叫作張所的警察立刻吩咐人拉警戒線去了。武局長這才又看了下王傳子和包世才他們,對田光武說:“刨墳的就是他們幾個人?”“大概就是他們幾個。不過幕後主使是另外的一個人,據說剛才還在現場,剛剛不見的。”武局長哦了一聲,臉上仍舊不動聲色,說:“這樣吧,先把他們幾個人帶到一個地方去休息一下。一會兒再跟他們了解下詳細情況。”“乾脆讓張所把他們帶回派出所?”田光武說。“帶回派出所乾什麼?就在附近找個地方,一會兒專家來了也好及時了解情況。”武局長說話的語氣雖然總是保持在不急不緩的狀態下,但是從他充沛的低音裡透露出的卻全是運籌帷幄的豪氣。田光武朝城管主任汪矮子問道:“你看附近哪兒比較適合?”汪矮子的真實姓名叫汪長順,因為個子隻有一米六不到,個頭比較矮,所以認識他的人背地裡都叫他汪矮子。當著他的麵當然也都很恭敬地尊稱他汪主任。汪長順想了一下,視線落在王傳子身上,豁然開朗般地說:“他家裡不正合適嗎?單家獨院的就住著他一個人,又是四合院。”汪長順說的當然就是王傳子的家了。田光武依了汪長順,然後讓汪長順帶著城管隊員把王傳子和包世才、包世安以及貴財帶到了王傳子住的四合院裡。被城管隊員帶進四合院裡的王傳子和包世才等四人,一副提心吊膽樣子。就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以霸蠻著稱的包世安也變得像霜打的茄子,連腦袋也耷拉下來了。四個人被限製在天井裡,由汪長順親自守著。包世才跟汪長順比較熟悉,平常到鎮政府開個會啥的都能相互碰上,在街頭巷尾也有個招呼應酬的。包世才遞了一根煙給汪長順,想從汪長順的口中探聽點兒有用的信息,說:“汪主任,究竟是啥來頭啊?咋個會驚動那麼大的局長下來?”汪長順瞟了一眼包世才,說:“這個局長還不算大,也就縣裡的公安局長,說不定還有更大的局長下來呢。你們這回可是捅了個大婁子了。”“我們不就幫人家刨了下祖墳嗎?再說,這是鎮上下的遷墳通知,我們都是按正常程序走的,沒犯到哪條王法啊?”“沒犯到哪條王法?你說得倒是輕巧。你以為你們刨的那個土堆是一般人的祖墳哇?‘文化大革命’那麼亂,刨那個土堆的人也是被弄去坐了班房的。你倒好,一個芝麻綠豆點兒大的村支書,就敢帶人去把那個土堆刨了……”“我咋個就沒有權力把這個土堆刨了?這個土堆又不是無主墳,是墳堆的主人家親自找到我和王傳子,托我們刨的墳。我們是當著主人家的麵刨的墳,沒做啥子見不得天的事情啊?”“你說的這些我也不懂,但是現在我也搞不清楚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鎮長讓我們來配合一下我們就來了。你想從我這兒探點兒情況也不可能,反正我就曉得你們是刨這個土堆刨出的亂子。為這個事情,魏書記剛才接了電話,已經到縣上背書去了。”“你是說我們鎮上的那個魏書記?”“不是我們鎮上的魏書記還有哪個魏書記?”一聽這話,包世才額上的汗水馬上就下來了。這時,王傳子朝著包世才說:“咋個樣?我說的話應驗了嘛?你帶來的那個林靜秋啷個(怎麼)一見到警車來就腳底板抹清油地溜了?我們是上了這女子的當了!”包世才朝王傳子低聲吼道:“你他媽的這陣子就不要再在老子麵前放馬後炮了!”王傳子並沒有被包世才的氣勢威嚇住,而是用冷冷的眼神乜斜著包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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