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豬隊友(1 / 1)

皇帝偷聽得差不多了,便重重咳了咳,示意安如海進去傳話。安如海指著自己臉上的茶水漬,他這副模樣如何能見人?劉璋皺眉,“你自己不會揩?”安如海心道您老不發話我哪敢動,到底不敢回嘴,隻認命地掏出袖中那塊陳年手絹,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繼而整衣進去傳令——皇帝是不可能乾偷聽這種事的的,就算有,也必須裝作沒有。夏桐跟金吉娜急忙出來迎接,兩人俱隻行了半蹲禮,夏桐是習慣了在他麵前自在,金吉娜則根本蹲不下去。在大周朝過了數載,金吉娜也鍛煉出一套察言觀色的本領,知趣的道:“娘娘既有陛下作陪,妾就不多打擾了。”她向來有些怕這位皇帝陛下——當然怕的也不隻她一個,皇帝在外人麵前一貫嚴肅,板起臉嚇死人,她就很好奇夏桐是怎麼做到跟這位“夫君”談笑自如的,夏長鬆算不上多麼出色,但卻從不給她壓力,這也是金吉娜挑中他的緣故——和他相處起來十分舒服。默默為夏桐悼念了一番,金吉娜便開溜了,生怕皇帝尋她算賬似的。畢竟她不像大周的小姐太太們那樣矜持,她自己也唯恐會帶壞人。夏桐想起金吉娜剛到京城的時候,是那樣的灑脫奔放不拘一格,如今卻也學得謹小慎微起來了,儘管夏家不曾給她苦楚,可生活環境的變化,到底讓天真爛漫的孩子便成了日臻成熟的大人。她自己也變了麼?夏桐正出著神,就發現皇帝以一種審慎的眼光盯著她,還突如其來的問:“你覺得朕文才如何?”夏桐答得熟極而流,“陛下通今博古,雖不能與當世大儒相較,但自然也屬佼佼之輩。”萬壽節那篇賀文還是皇帝親自做的呢,雖然夏桐看不太懂,但越是不懂越說明優秀,何況,當皇帝的隻要有個讀書人模樣就夠了,誰還認真去考他——乾隆爺一生寫了四萬多首詩,沒一首值得背誦的,誰會因此否認他是個明君不成?許是聽出她語氣裡的敷衍,劉璋不由得動了真格,“等敦敦長到三四歲,朕會親自替他開蒙,就不必勞煩先生了。”方才姑嫂倆一番密談,激起了皇帝的勝負欲,若他連兒子的功課都教不了,豈非也不配稱老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務必得證明自己的實力。夏桐一臉的莫名其妙,這人好端端的跟誰較勁?誰招惹他了?不過皇帝親身上陣也不算壞,夏桐可不想來個喪偶式育兒,就是這年歲……會不會太早了點?劉璋輕哼一聲,“朕四歲就進上書房了。”語氣裡仿佛挺驕傲似的。夏桐:……她是不是還要誇句好棒棒呀?可憐的沒有童年的孩子。夏桐可不想自家敦敦陷入苦哈哈的填鴨式教育,但鑒於大周朝百年來都是這麼乾的,她暫時也不好說什麼,隻好將分歧隱藏起來,日後再慢慢溝通——雖說有李蜜這個外掛在,眼鏡想必製得出來,夏桐卻不願寶貝兒子早早變成四眼田雞。劉璋尚沉浸在宏圖願景中,“等你哥哥的孩子長大了,讓他也進上書房,橫豎宮裡的孩子不多,便添一份束脩也算不得大事,正好有人給敦敦作伴。”夏桐心道你才想得美呢,金吉娜就算生孩子,也不會放心交給宮中教養,她是草原上長大的,習慣了自由自在,哪忍心讓自家孩兒淹沒在書山題海裡。就算皇帝想要抬舉這家子,隻怕適得其反。當然,這些都是可以磨合的問題,眼下最要緊是讓金吉娜平平安安將孩子生下來,無論生男生女,都是夏家的福氣。夏桐素來不愛求神拜佛,如今也尋了個小香爐出來,每日清晨焚香一柱,希望夏家列祖列宗有靈,千萬彆讓這一胎出事——實在金吉娜身份特殊,又關乎大周與北戎的和平,叫人不得不重視。三月的某天清早,夏桐循例點了支香,正準備讓小廚房磨些黑豆漿來當早茶,就看春蘭快步進來,蹙著眉道:“娘娘,方才宮外傳來消息,公主大約要生了。”“這麼快?”夏桐有點吃驚,隨即平靜下來,聽說頭胎是雙生的往往容易早產,金吉娜的產期雖說在月底,可月份算下來也差不多了。她便念了聲佛,讓春蘭準備些賀禮補品,到時候一並送過去,也記得叮囑他們不必緊張,無論生男生女,皇帝都會好好賞賜的——至於她自己這個挺著肚子的,就暫且不過去添亂了。說是這麼說,到底是娘家的頭等大事,夏桐難免歸心似箭,隻恨不能腋生雙翅飛回去瞧瞧。食不知味地用了頓早膳,夏桐實在坐不住了,決定等皇帝上完早朝就派人回話,她非回去看看不可,不然心裡總是不安。秋菊正扶著她在院中慢慢散步消食呢,春蘭又來了,這回臉上除了焦急更多了些恐慌,“夏家那頭……似乎出了點意外。”夏桐用眼神逼她說下去。春蘭不敢隱瞞,“原來說好了來負責接生的兩位大夫,不知怎的都被蔣家叫了去……這會子鬨得人仰馬翻,隻好再請彆的來。”可那兩位都是京中回春堂的名醫,又有誰能比他們更好?雖說還有其他大夫和穩婆在,可畢竟不熟悉北戎人的體質,金吉娜又是頭一遭經曆生產,還是雙胎,就算沒什麼,一緊張也得嚇出事來。夏桐簡直氣得七竅生煙,“那就再請回來呀!用八抬大轎去請!”左不過是要銀子,還以為當大夫的個個都以懸壺濟世為己任,這當口反倒勒索起來——真是混賬!但事實卻沒這樣簡單。春蘭額頭冒汗,“但……蔣家大夫人早在十日前就將二人請了去,說是纏綿病榻,需要時時調理,此刻人還扣在蔣府中。”夏桐倏然冷靜下來,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就說蔣碧蘭倒了台,蔣家為何按兵不動,敢情專候著這出——怎麼,算計不了她,就想算計夏家的子嗣麼?但此刻計較這些也晚了,夏桐也沒料到金吉娜發動得這樣快,以致疏於防範。夏桐略一思忖,讓人去把顧明珠叫來,換誰她都放心不下,還是親信更可靠些。春蘭惴惴道:“娘娘要親自出宮麼?”夏桐點頭,“此趟我非去不可。”金吉娜與她交好一場,又對她那樣信服,夏桐怎麼也不能在這關口叫她失望——名義上雖是姑嫂,夏桐卻早已將她看成親妹妹一般了。也許蔣家打著一石二鳥的主意,想著金吉娜出了事,她也難免胎氣受損。越是如此,夏桐越不能讓這幫子小人如願。想了想,她對春蘭道:“拿我的對牌,去柔福宮請王才人,務必要她過來。”無論王靜怡是否情願,哪怕以勢壓人也好,這回她非借王靜怡的力不可,她那靈泉便是一重保險。王靜怡還真有點怕她如今威勢,春蘭一提,她便馬不停蹄趕來了。夏桐很滿意她的態度,“快上車,咱們一起回夏家。”王靜怡心想誰跟你是咱們,她可從沒把夏桐當成自家人,不過心裡還是微微震動——夏桐這樣不問二話請她幫忙,說明是很信任她的,這讓她難得感受到一點暖意。雖然這頤指氣使的態度照樣讓人不快就是了。王靜怡識趣地坐到她身側。一行人轆轆來到夏家,夏桐下車時,正看到夏長鬆赤紅著雙眼,提劍要往蔣家殺去,嘴裡還念叨著什麼“一命償一命”的渾話。宋氏跟幾個仆婦死命拉著他,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夏桐冷冷道:“放開他!”走到近前,但聞劈啪一聲脆響,夏長鬆已挨了她兩掌,夏桐皺眉道:“這會子理論有何用?光顧著出氣,誰來服侍公主生產?身為男子漢,不說沉穩處事,倒處處害爹娘妻兒為你擔心,你也好意思?”一席話說得夏長鬆臉上火辣辣的,隻差掩麵流涕。夏桐趁亂讓人奪了他手中長劍,又推搡著將他扯進房去,在沒有剖腹產的年代,產婦的情緒是最需要穩定的,也隻有他才能安金吉娜的心,所以夏桐不願他去蔣家理論,況且這事本來是蔣家不占理,若鬨出人命案子,倒成夏家的不是了。要算賬且等以後,眼下,還是彆被人拿住把柄的好。王靜怡看夏桐三言兩語穩定了局勢,還展現出難得的潑辣魄力,不禁小小吃了一驚——這都叫什麼人呀?她平時在皇帝跟前那副小可憐模樣,不會都是裝的吧?*蔣文舉下朝回來,心裡鬆了口氣,皇帝待他一切如常,可見女兒的汙點並未影響到當爹的前程——到底有太後在呢,哪怕皇帝不認舅舅,也不能不認親娘啊。等過段時間,想必這事就漸漸淡忘了。至於碧蘭,雖說進冷宮免不了吃些苦頭,可蔣文舉本著慈父心腸,決定抽空還是給她送些衣食,免得叫人說他冷酷——其實照他看,這個大女兒在冷宮待著會更妥當些,不然照她那脾氣,隻怕家裡還會麻煩不斷呢。如今卻安生了。踏進府裡,蔣文舉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藥香,想著自家夫人已病了半個多月,自己還沒去看過她,因此躊躇再三,還是跨足去了正院。誰知蔣大夫人今日看起來倒好,雖然臉上依舊無甚血色,精神卻足,還笑吟吟地同人招呼,“老爺,您來了。”蔣文舉心不在焉嗯了聲,看到院中那兩個忙碌的背影,“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隻信重宮中太醫嗎?怎麼這回倒改了樣子?”蔣大夫人歎道:“我連誥命都不是,哪還有臉請太醫,少不得委屈些罷了。”她居然有了自知之明,蔣文舉不禁對妻子刮目相看,旋即見那兩名大夫身子僵了僵,顯是因這話不悅,便含笑道:“不知二位在哪家醫館高就?”他對外向來一團和氣,無論身份高低都不肯得罪,否則也不會有如今的好名聲。那二人轉過臉來,各自愁眉緊鎖。蔣文舉有過目不忘之能,一眼認出是回春堂吳、陳兩位郎中,不禁訝道:“您二位不是在夏家當差麼?”夏家有個公主媳婦,滿京城無人不曉,金吉娜的身孕更加轟動,就連蔣文舉也有所耳聞。可是,他們不好好伺候那位公主,怎麼跑自家來了?蔣大夫人得意插嘴,“是我請他們過來的,老爺您看,夏家這回該出亂子了吧?”蔣文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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