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坦誠(1 / 1)

夏桐對這個葉廷芳的醫術其實半信半疑,皇帝的頭風病在她看來實屬疑難雜症一類,王靜怡的靈泉都治不了,還有哪種神藥能比得過靈泉的藥效——至於蔣太後的失眠,這個倒是不難,王靜怡的靈泉也能辦到,不過如今兩人關係壞了,王靜怡懶得給她治罷了。劉璋則沉著個臉,唯有他自己知道頭風病是怎麼回事,自然覺得這葉氏在大放厥詞——天底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夫多了去了,若再是個裝神弄鬼的,趁早打發了乾淨。葉廷芳進門,淺淺施禮,“參見陛下,參見皇貴妃娘娘。”皇帝且不開口,隻向身側瞟了眼,安如海會意,重重咳了咳道:“葉姑娘適才所言,能治陛下頭疾,若辦不到,該當何罪?”葉廷芳回答得十分斬截,“甘憑陛下處置。”劉璋點頭,“那你便說說,該如何治法。”葉廷芳反倒躊躇起來,低頭望著腳尖不語。夏桐諒著她有些家傳之秘,不便向外人吐露,便笑道:“後廚正煲著一鍋花生豬腳湯,怕敦敦和棗兒醒來要吃,妾先盛兩碗出來。”順勢扯了扯安如海的衣裳,“你也過來幫忙。”安如海不敢不應,等到了屏風後,卻悄悄埋怨夏桐,“娘娘您怎麼不著急?這女子來路不明,萬一她想謀害陛下可怎麼好?”夏桐道:“陛下武功絕非泛泛,哪是區區一弱女子所能對付得了的,何況出入宮禁都要搜身,這女子但凡有點不軌之態,侍衛們早就將她捆起來了。”倒也是。安如海放心許多,卻又睨著夏桐道:“那,您就不擔心……”雖沒明說,夏桐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微笑道:“擔心什麼,怕她多才多藝,陛下會被迷惑了去?你也太瞧不起你家主子了。”宮裡的能人不知凡幾,這女子縱使身兼百家之長,也不過是個拚多多罷了,既然馮玉貞和王靜怡都先後敗下陣來,她又憑什麼能脫穎而出——也正因為有這兩個例子在,夏桐對葉廷芳也頗懷疑,年紀輕輕卻一身絕學,還生得這樣貌美,簡直是瑪麗蘇文才有的情節。兩人在後廚聊了好一陣閒話,夏桐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才端著一盅熱騰騰的豬腳湯回花廳去,卻發現葉廷芳已經不見人影,皇帝臉色卻有些陰晴不定。夏桐咦道:“葉姑娘走了麼?”“走了。”劉璋聲音沉鬱。那是能治還是不能治?夏桐看桌上有些飛灰,一旁的酒盅杯底亦是黑漬陳雜,莫非也像對付蔣太後那樣,一碗符水包治毛病?可皇帝未行責罰,自是說明符水有效,夏桐笑道:“既如此,陛下又為何不高興呢?”雖然畫符什麼的略玄學了點,可無論黑貓白貓,能捉老鼠的就是好貓,隻要能根治皇帝陳疾,夏桐也願意拋棄自己那套唯物主義者的價值觀——何況,她穿越以來見過的奇人奇事已太多了,再多一項也不稀奇。劉璋歎道:“你不懂。”正要細細與她解釋一番,卻看到敦敦揉著惺忪睡眼走來,嚷嚷著口渴,夏桐隻得騰出手去照顧孩子——劉璋看在眼裡,便默默地將那番話咽了回去。*葉廷芳就此正式在宮中住下。夏桐原以為她不過是個簡單的大夫,每日負責按方煎藥便成,可皇帝竟將她帶到勤政殿去,因充作婢女折辱身份,竟將她升了個女官,讓她在禦前當差,如今她也是有品階的,和常嬤嬤一等的人物了。蔣太後這下可樂開了花,想不到遲鈍多年的兒子居然開竅了,看來並非男人不好色,隻是從前宮中儘是些庸脂俗粉,皇帝看不上,如今才真正遇上合心意的人選,這才叫千裡姻緣一線牽。依蔣太後的意思,恨不得立刻讓皇帝將她封為嬪禦,隻可惜皇帝雖對葉氏青眼有加,卻也隻是開恩讓她在禦前侍奉,並不提侍寢的話,更不曾讓葉氏留宿,蔣太後十分歎惋。夏桐此時隱隱有些危機感上頭,麵上卻不肯表露出來,她如今已是皇貴妃,跟個素不相識的民女吃醋像什麼話?何況,她堅信皇帝的心意不會有變,既然他是信得過她的,那麼她也該信得過他。不過她倒是比從前積極了,從前總等著安如海傳話,如今卻每每一下朝就去勤政殿迎接,看到皇帝一臉疲憊地出來——夏桐不願意往有顏色的方麵想,可免不了嘀咕,大白天的,因何而疲憊?劉璋看她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倒有些好笑,輕輕將她懷中的棗兒接過來,在閨女臉頰上香了口,微笑道:“入秋了,怎麼還站在外頭?”夏桐不好說是捉奸——雖然她確實有點類似的念頭,都是那些話本子惹出來的!嬌怯怯地施了一禮,“還不是敦敦這小子,說他思念父皇,巴不得早些回來一起用膳,所以催著妾身過來。”小蘿卜頭躲在她裙子後麵,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好的做人要誠實呢?怎麼娘親自己卻撒起謊來了?就會拿他當擋箭牌!劉璋心知肚明,也不戳穿,隻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捉小雞仔似的提著兒子衣領,大大方方的道:“走,咱們回去。”夏桐從善如流跟著他轉身,卻發現葉廷芳氣喘籲籲趕來,“陛下,您不往寧壽宮看太後娘娘麼?”劉璋很冷淡,“不去。”蔣太後這幾天千方百計派人傳話,從前也不見她這樣喜歡嘮家常——明擺著是要撮合皇帝跟葉氏,皇帝自然懶得理會。葉廷芳臉上便有些黯然,“是,妾……奴婢這便告知太後。”一麵卻抬起那雙亮若星辰的眸子,飛快的瞥了夏桐一眼,似乎很希望夏桐幫忙說情。夏桐沒理她,鬼才信這姑娘單純為了修複母子關係,她方才那個妾字就已經暴露了,看來不管皇帝給沒給她名分,她自個兒卻已把自己當成皇帝的人了。這也讓夏桐懷疑起她進宮的動機來,看起來她心思根本不在醫道上,那她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是從哪兒來的——不,說醫術都嫌低估了,她可沒見過哪個正經大夫給人喝符灰水的。無獨有偶,王靜怡跟她抱著同樣的懷疑,自從葉廷芳進宮之後,這姑娘便再沒睡過一個整覺——她始終不信這葉氏的醫術能跟自己對抗,她得到靈泉是因為前世機緣,這葉氏又憑的什麼?苦尋多日無果,因此主動請纓,希望能親眼到宮外瞧瞧,尤其是傳聞經葉廷芳救治的那批流民。夏桐當然不會拒絕,反正皇帝冷落後宮久矣,宮中一向自由得很,並道:“你一個孤身女子行路多有不便,讓崔玉明和你一道去罷。”本意是想說王靜怡徒有靈泉卻不通醫道,沒讀過幾本醫書,有崔玉明在,二者便可相輔相成,調查得更詳細些,誰知王靜怡不知誤會了什麼,臉上悄悄冒出兩朵紅來,半晌,才聲如蚊呐地點了點頭,“嗯。”夏桐:……不會吧不會吧,難怪人都說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她看這宮裡的紅杏都能湊一桌麻將了。也罷,反正不關她的事,夏桐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回頭將這事跟皇帝一說,劉璋也沒異議,他也覺得這葉廷芳行跡可疑,從前還以為葉家人都死絕了,怎麼忽然又冒出個傳人來?短短半月間就在京城打響聲勢,哪怕葉天士複生也沒這般能耐——何況,沒聽說這家人還會畫符解厄的。不過因尚有用她之處,皇帝才暫且按下不提。夏桐儘管反複告誡了自己不該吃醋,話一出口還是有些酸溜溜的,“陛下真是這麼想的麼,不是因為看中葉姑娘的美色?”沒見過治病要把大夫隨時留在身邊的,還不是因那大夫是女的,可見男人總是說一套做一套——換了個男大夫,她就不信皇帝會這樣難舍難分。劉璋見她蹬鼻子上臉,越說越來勁,忍不住在她頭上薅了兩把,難忍笑意,“還說不曾拈酸?聽了你一番話,朕今年的餃子都不用蘸醋了。”想了想,到底不好再瞞下去,遂拉著夏桐的手,娓娓將自己的病況從頭道來。聽著聽著,夏桐的眼睛越睜越大,她從沒想過皇帝頭疼是這個原因,怪道請了多少太醫都治不好,王靜怡也束手無策——既然不是生理上的病,當然不能用生理上的藥來醫。那她怎麼就能治了?夏桐疑惑的看著對麵。劉璋坦誠道:“朕也不知,不過,每每與你在一處時,心情便會格外寧靜,就連耳畔的雜音也消失無蹤,或者,這真是一物克一物吧!”夏桐咬著嘴唇,難怪皇帝從一開始就對她格外殷勤,敢情把她當藥引子使呢,她可不就是個行走的人形屏蔽儀麼?這麼一說夏桐倒想起了,難怪前世家裡的wifi信號總是不好,她還以為是路由器壞了,現在看看,沒準是她自己的原因——原來她也是個大奇葩呢,還是天生的!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