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空間(1 / 1)

麻醉藥雖然也是不錯的選擇,可自從東漢華佗發明麻沸散以來,其實並不算罕見,隻因時下外科手術並不普及,大夫們並未在這方麵花費太多精力——比起減輕病人痛苦,如何遏製感染以及術後恢複才是亟需解決的問題。況且,這類的藥物往往對精神層麵頗有影響,換言之具有成癮性,因此之故,夏桐即便起了那麼點惜才的念頭,可想到藥物濫用的後果,還是算了。何況,一把刀殺人還是救人,端看它的持有者心性如何。葉廷芳刁鑽古怪,又貪慕虛榮,倘若放虎歸山,還不定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夏桐和皇帝商議一番,決定月底就行刑。此外,城中被葉廷芳醫治過的流民會否對那種“符水”產生依賴,尚需進一步觀察,最好多派幾名大夫到棚屋那裡守候著,一旦有何不測,也能及時控製。劉璋忖道:“此事最先由賢妃和崔太醫發現端倪,就讓他們總領全局吧,不必費事趕回了,等今年的災情淡去,城中局勢穩定下來,再回宮複命不遲。”夏桐:……您可真是放心得下。算了,皇帝不急太監急,皇帝自己都不介意,她操什麼心?遂點頭布置下去,一麵悄悄望著眼前高大身影道:“陛下,倘寧壽宮發現的偶人上不是刻著臣妾名諱,而是太後她老人家的,您會將臣妾押進暴室麼?”畢竟她對蔣太後其實也沒多少敬意,雖然不到紮小人那種程度,可也暗暗恨過幾回——近乎負氣一般的。倘若詛咒真的靈驗,沒準她也會去乾呢——當然作為唯物主義者,她不信這些就是了。劉璋很平靜的道:“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朕當然不怪你。”“何況,哪怕不用生辰八字,那人偶一看就不是你做的。”劉璋瞥她一眼,“你沒這麼好的手藝。”夏桐:……要不要這麼打擊人啊!*蔣映月拎著一個食盒,步履輕盈地來到暴室。沿途掩著鼻息,似是受不住那股熏人氣味——說不上的一股潮悶腥臭,比豬圈還難聞。葉廷芳看見她,眼淚立即簌簌落下,“事到如今,還是娘娘肯來看我。”她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衣,頭發亂蓬蓬的,胭脂也沒擦,看去不像個活人,倒像墳地裡爬出來的惡鬼。就連吃飯的姿態也窮形極相,可見確實餓狠了,病了那些日子,本就清湯寡水,進了暴室,那些負責刑拘看押的嬤嬤更不肯將她當人看,頓頓能有些餿腐黴爛的就不錯了。相形之下,蔣映月送過來的東西簡直如玉盤珍饈。葉廷芳將那一碟菜、一碗湯、兩個饅頭吞得乾乾淨淨,末了才慚愧地拿衣袖抹了抹嘴,“奴婢失態,讓娘娘見笑了。”能吃能喝的人,多半都不會甘心赴死。蔣映月歎道:“可惜,如今你的名聲是糟透了,王賢妃和崔玉明到宮外一通查訪,已經發現你那符水的蹊蹺,如今哪還有什麼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分明成了催人性命的厲鬼。就連母後她老人家都疑心自己吃了不乾不淨的東西,天天找太醫來查問呢!”葉廷芳恨恨道:“這些忘恩負義之徒!”她好心好意賜那些人符水,就算不能根治病患,好歹能暫時緩解疼痛,難道她是故意害人麼?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就算那符水稍有些後遺症,可她也沒要銀子,不過是借他們揚名,好助自己平步青雲罷了,難道這也算罪過?葉廷芳深深覺得自己是個被時代辜負了的聖賢,更可氣的是皇帝居然要處死她,難道真是紅顏薄命,天妒英才?她當然不肯安然赴死,傳聞裡修煉成精的貓妖才有九條命,她沒有。葉廷芳哀懇的抓著蔣映月的衣袖,“娘娘,你救救我,救救我!來世做牛做馬,我必會報您的大恩大德!”蔣映月雖然同情她的遭遇,卻隻能徒然搖頭,“話雖如此,我卻隻是個徒有名分而無實權的貴妃,如何能夠幫你?妹妹,我實在無能為力啊……”葉廷芳慢慢鬆開她的手臂,大大的眼眶裡蘊滿淚水,怎麼會這樣,她還不想死。蔣映月躊躇片刻,還是老實告訴她,“陛下的意思,月底將你拉往菜市口處斬,以儆效尤。”菜市口……那可是處置罪大惡極犯人的地方,想不到,她也會淪落那樣的下場!葉廷芳美麗的麵龐已黯然無光,身子更若風中之燭一般輕輕顫動著,仿若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後一根浮木,她忽的朝蔣映月道:“姐姐,咱倆相識一場,我也不為難你,你幫我向靜德王府捎個口信好麼?”“靜德王?”蔣映月不解。葉廷芳頷首,“不瞞姐姐,我與靜德王略有些交情,此番之事,或者他能幫我一把。”這是自然,否則她一個遠道而來的孤女,如何能在京城這居大不易的地方立足,並迅速打響聲名?蔣映月聽在耳裡,不露聲色地點點頭。葉廷芳鬆了口氣,隻要靜德王肯幫忙,至少她還有一線生機,正琢磨著日後該如何施展報複,忽地想起,她也喂皇帝喝過幾次符水,就算能順利戒除藥癮,也得好一番折騰——夠他難受大幾個月的了。她臉上那種陰惻惻的笑,自然沒被蔣映月忽略。蔣映月問起,她便照實說了。葉廷芳正自得意,蔣映月卻以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著她,“你確定,陛下真的對符水上癮?”“當然……”葉廷芳話音剛落,自個兒便僵住了。她似乎沒在皇帝身上看到明顯的戒斷症狀,對方是皇帝,葉廷芳也不能實實盯著他,那麼,皇帝究竟喝了嗎?那玩意當時或許精神百倍,可隻消兩三個時辰,便會出現嗬欠、流涕、精神不振的情狀,可皇帝看起來一直都很平和冷靜。大概他從開始就不怎麼相信。葉廷芳冷汗沿著鬢角涔涔而下。“你也覺得奇怪是不是?”蔣映月沉吟,“陛下留你在身邊,自是因能治頭風病的緣故,但既與符水無關,到底是什麼起了作用?”她忽的看向葉廷芳頸間,在昏暗的囚室裡,那塊羊脂玉質地格外光潤,半點也不因汙垢影響其色澤,“這是哪來的?”“家傳之物。”葉廷芳有些警覺,怕蔣映月想來個挾恩圖報,她可就這麼點家底了。“不,我是問它的功用。”蔣映月的眼眸如同鍍上一層霜色,冷酷而看不分明。葉廷芳莫名有些怯懼,但也隻能據實相告,“我也不知,但據說此玉被一位得道高僧開過光,能阻絕邪祟,百病不侵。”這個,她當然是不太信的,一件死物而已,哪就這般玄乎了?況且,天底下也沒那麼多稀奇的怪病。蔣映月輕輕哦了聲,不再多問,而是從香囊裡掏出幾枚珍珠和金錁子來,道:“這個你拿著,倘有脫身之法,路上也能用作盤費,不至於受凍餓之苦。”葉廷芳甚為感激,正欲接過,鼻尖忽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傳來——那是塊浸透了符水的手帕。不過片刻功夫,眼前便沒了意識——這本是她最得意的殺手鐧,所以最終也死於其上。蔣映月按照原先計劃,將現場布置好,方才取下葉廷芳頸間的玉佩,施施然離去。至於她對葉廷芳許下的承諾,她當然不會食言,靜德王那兒她自會去說的——與其為他人做嫁衣裳,何如親自與靜德王合作,一樣是報仇,倘若葉氏九泉之下得知,也能瞑目罷。*葉廷芳自縊於暴室,據說是用一根衣帶吊在房梁上完成的——雖然是服苦役,那些嬤嬤總不好扒了她的衣裳。但可見葉廷芳是真的吃不了苦,也是真的膽小如鼠,一聽說要上菜市場行刑,索性來個自行了斷。馮玉貞嘖嘖稱歎,“我看她是被曆朝曆代的巫蠱之禍給嚇破膽了吧!知道逃不了,乾脆來個痛快的,虧她之前怎麼敢用巫蠱陷害人,真真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夏桐睨著她道:“彆說人家了,你也不遑多讓,還有膽子調包,虧得太後她老人家好糊弄,陛下又是個明理的,否則,你以為你能平安過關?”不過她倒是很好奇馮玉貞是怎麼辦到的,那時她和馮玉貞都被指為不祥,太後明令禁止二人出入寧壽宮,馮玉貞如何渾水摸魚?看當時李蜜的反應,應該是她幫的忙,這姑娘怎麼會答允?她跟馮玉貞交情也不好呀。馮玉貞嘿嘿笑著,“有錢能使鬼推磨,你以為她多清高啊?”這個倒是真的,李蜜如今可算鑽進錢眼子裡了,看她這兩年不斷推出新發明的勢頭,簡直想當當代愛迪生。夏桐再度想起她那個空間來,比起看得見摸得著的實物,這個類似哆啦A夢的口袋才是最神秘的——裝東西方便,藏東西也方便,可想而知,當時李蜜正是將調了包的巫蠱娃娃藏在空間裡,才能成功混入寧壽宮,而不被人發覺。夏桐想親自進去瞅瞅,於是找到李蜜。李蜜一口回絕,她又不是開馬戲團的,想見就見!再說,這些可是她壓箱底的寶貝,最後的王牌,若隨隨便便就被人知道底細,她日後還能在道上混麼?何況,馬戲團還得收門票錢呢,天底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夏桐沒跟她多費口舌,乾脆利落地開口:“五百兩。”李蜜不假思索:“十分鐘。”夏桐:……答應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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