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柴榮的邀請,葉華覺得很為難,“陛下,非是臣不願意接受,奈何這繡衣使者非比尋常,如果給了臣,隻怕,隻怕……”“怕有閒話?”柴榮輕笑道:“大丈夫當有大胸懷,既然知道是閒話,還管他作甚!”好一個柴榮,還真是大氣!葉華依舊搖頭,“陛下,臣說過,冠軍侯之於臣,勝過王爵萬倍!”柴榮皺了下眉頭,“你的意思是……想征戰沙場,為朝廷開疆拓土,不願意被繡衣使者捆住手腳?”“是,臣是覺得大,大材小用了……”葉華一點不害羞,“哈哈哈!”柴榮仰天大笑,“這話說得好,有冠軍侯的風采!是朕想窄了,葉卿有更大的用處……那這樣,你先幫朕把繡衣使者辦起來,等物色到合適的人選,再交給其他人,如何?”這也就是葉華有這個麵子,換成彆的臣子,皇帝說什麼就是什麼,誰跟你商量,老實照做就是了。葉華之所以不想接繡衣使者,倒真不是擔心大材小用,而是作為一個將領,再把持特務組織,就算柴榮的肚量再大,也很難和平相處。不過要是隻乾一段時間,倒是可以,“陛下,這個差事臣接了!”正在說話之間,符三笑嘻嘻走來了,她的身後跟著兩個侍衛,侍衛拖著一個年輕人,來到了花廳。符三很得意,“陛下,我剛剛查清楚了一件大案子!”“大案子?能有多大?”柴榮笑道:“你要是敢欺君,小心你姐姐收拾你!”符三可不怕柴榮,她哼了一聲,“我抓到了一個漢奸之子!”“哦?就是眼前這個人?”“嗯,他叫韓德讓,他爹是韓匡嗣!被千刀萬剮的大漢奸哩!”符三神秘兮兮道。韓匡嗣和楊袞火燒幽州,被大周人馬追上,千刀萬剮,無人不知。大漢奸都死了,他的崽子就能怎麼樣?柴榮興趣缺缺。可葉華卻大吃一驚,幾乎站了起來。韓德讓啊,那個著名的二爺!蕭太後的相好!符三居然把他給抓了,這小妮子怎麼從來都沒有說過啊?葉華太清楚了,韓德讓拋開身份不談,他領兵打仗的能力,絕對夠得上一流名將。趙二兩次北伐,都在韓德讓的手裡吃虧,這小子絕對是大宋君臣的噩夢,而且還延續了好幾十年!沒想到他落到了自己手裡,葉華有心立刻提刀,把韓德讓宰了,除掉一個後患。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韓德讓他爹都完蛋了,他一個小崽子,又能掀起什麼風浪,不過是捏在手裡的玩物罷了。“符姑娘,你是怎麼抓到韓德讓的,又怎麼讓他開了口?”符三見葉華眼睛放光,知道他感興趣,心裡可美了,這塊木頭終於知道本姑娘的能耐了!她沒有急著開口,而是用腳踢了韓德讓一下,“去,把事情經過說清楚!”韓德讓也是十幾歲的小夥子,被一個小丫頭欺負,他是真的沒有勇氣反抗,隻好乖乖跪在地上,“罪,罪人是韓匡嗣之子,韓德讓,在數月之前,被符,符姑娘抓住……”韓德讓講到當時韓匡嗣要跑,他們父子決裂,韓德讓帶著幾個心腹家丁逃跑,正因為如此,他躲過了一劫。後來輾轉發現妹妹和姨娘被符三帶走,他又想救人,結果被符三抓到。過去的幾個月,韓德讓閉嘴不說話,他的姨娘也不願意開口,符三想了想去,就想出個很絕的辦法。先餓著韓德讓,餓到他受不了的時候,給他美食,讓他吃得飽飽的,沒有幾天的功夫,韓德讓就胖起來了,每天紅燒肉,大饅頭喂著,等過了十天,符三就把夥食停了,逼問韓德讓。由於暴飲暴食,韓德讓的胃都被撐大了,少年郎又是能吃的年紀,還不如直接餓死他來的痛快!餓一天,兩天,三天……韓德讓咬牙撐著,幾乎昏過去,符三也不會讓他餓死了,看他實在是撐不住,就給他喂食……就這樣,一個周期接著一個周期,韓德讓死的心都有了,他閉嘴不吃,符三就讓人用漏鬥往胃裡灌,就跟填鴨似的。經過三輪的催肥和挨餓,韓德讓雖然沒有死,但鬢角出現了白發,臉上的皮也鬆鬆垮垮的,身上飽滿的肌肉都消失了,胡須也長出來了,又肮臟,又邋遢,跟個活鬼似的。在他的眼裡,符三簡直比頭上長角的惡魔還可怕!情願意一死,也不願意再受這個罪了。柴榮聽完,唯獨被符三的拷問方法給吸引住了,“你個小妮子,還有一副鐵石心腸,讓你姐姐知道了,保證會教訓你的。”又拿姐姐威脅我!符三叉著腰,毫不畏懼,“對付惡人,就不該客氣,我現在問清楚了,他就是韓匡嗣之子,另外,韓匡嗣的七夫人,還有不滿一歲的女兒,都在我的手裡,陛下怎麼處置?”柴榮想了想,“漢奸人人得而誅之,不過韓德讓年紀不大,似乎沒有惡行,那對母女更是無辜,不如就發配去做苦役吧!”“不!”韓德讓突然大叫起來,“不行,不行啊!殺了我們吧,我們願意一死!”他站起身,想要拿腦袋去撞柱子,來個一死了之,卻被兩旁的侍衛抓住,死死按在地上。葉華眼珠轉了轉,韓德讓好歹也算個人物,讓他這麼死了,有點浪費!“我知道你為什麼求死?是不是覺得大周也會和契丹一樣,視奴隸為牲畜,隨意欺淩打殺,比殺一隻雞還要輕鬆?”葉華笑道:“你錯了,我大周那是禮儀之邦,你爹犯了十惡不赦的罪,那是你爹的事情,你要是能回頭是岸,或許聖人能夠網開一麵,沒準還能給你個好位置,讓你一展才華!”韓德讓驚喜交加,趴在地上,不停磕頭。“讓我乾什麼都行,什麼都行,我願意給陛下當牛做馬!”柴榮沒覺得韓德讓有什麼作用,眉頭緊皺,不解地盯著葉華。“陛下,方才和臣所言之事,或許他就是不錯的人選?”“你說的是繡衣使者?”柴榮沉吟起來,一個漢奸之子,還從小在契丹長大,他能效忠大周嗎?任何人的第一印象,保證是畫個大大的叉,直接否定掉。可柴榮畢竟不是普通人。換個角度想想,韓德讓見不得人的出身,決定了不管是文,還是武,都沒法接受他。他的主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皇帝陛下!而且彆看大周殺了他爹,可契丹那麵,也沒法重新接受他。所以韓德讓已經是進退維穀,到了絕地。見不得人的身份,去乾見不得人的勾當,還真是合適!柴榮思忖半晌,笑了起來:“葉卿的主意總是讓朕刮目相看。那好,韓德讓就是你手下第一名繡衣使者了!”“繡衣使者?是乾什麼的?葉華,你升官了?”小妮子仿佛比葉華還高興呢!葉華心裡苦笑,你哪裡知道,陛下塞給了我一個燙手的山芋啊!當然了,葉華表麵上不會顯露出來,“陛下,臣請旨去盧府一趟。”“嗯,盧夫人離奇死去,是應該查一查,就算朕給你的第一個案子!”柴榮吩咐之後,拍拍屁股就走了,非常有老大的自覺。葉華隻有辛苦一趟,他直奔盧府而去,韓德讓這個新任的繡衣使者,也在後麵跟著,他現在也不知道是喜是憂,反正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來到了盧府,進去之後,就見到了靈堂,盧老夫人的棺材停在那裡,前麵放著瓦盆,還有香燭紙錢,葉華給老夫人上了香。占了半晌,沒見到盧多遜的人影,他邁步走進去,一直找到了書房,發現盧多遜正在伏案疾書,麵前對著一大騾子公文。葉華嚇了一跳,他見過工作狂,可沒見過這麼狂的,你娘都死了,難道就不知道關心一下?“盧大人,我來燒香了!”盧多遜驚了一下,茫然抬起頭,見是葉華,忍不住苦笑,“果然是侯爺,彆人是不會來的!”說著,盧多遜起身,撣了撣袍子,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給葉華磕頭,這是答謝吊唁賓客的禮節,身為人子,不能失禮的。居然不在靈堂守著,葉華也不知道說他什麼好。“盧大人,陛下的意思是你不用丁憂,可以繼續為朝廷做事,我擔心你悲傷過度,需不需要休息些日子……”“不需要!”盧多遜回答得可乾脆了,“自古忠孝難兩全,更何況我娘死因蹊蹺,不把事情查清楚,我絕不善罷甘休!倘若真有人殺了我娘,我就讓他生不如死!”到底是掩飾不住憤怒,盧多遜攥著毛筆,哢嚓一聲,筆杆都給捏斷了,斷茬刺入手心,殷紅的血流了出來,滴滴答答,落在紙上,很快變成了一片紅色……葉華長歎一聲,他有些同情盧多遜了,彆管君子小人,隻要做事,就難免一身傷痕。“盧大人,能帶我去老夫人死亡的現場嗎?”“嗯,侯爺請。”葉華來到了小佛堂,他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密室殺人嗎?可惜自己不是柯南。正在這時,韓德讓突然咦了一聲,捧起一個小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