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1 / 1)

直接奔到老太太的院子, 墨琮也顧不得自己渾身的酒味了, 衣服也不換的走到外屋。裡麵站著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媽、三春,以及眼睛紅紅不斷抹眼淚的黛玉和站在她旁邊抓耳撓腮的想安慰又找不到話的寶玉,老太太坐在炕上, 臉色不大好,鴛鴦正在努力的給老太太順氣。一旁還跪著低垂著頭的兩個丫鬟, 其中一個墨琮認識,正是小紅。“老太太。”墨琮喚了一聲, 老太太才疲憊的一笑, “琮兒來啦?”“老太太,這是怎麼了?我聽說鳳姐姐要生了,怎麼回事?產期不是下個月麼?醫生產婆都找好了麼?寶姐姐呢?怎麼不在這?”老太太歎了一口氣, 正要說話, 薛姨媽一下哭了出來,“你寶姐姐給蛇咬到了, 這會兒還躺著呢。卻還要給這兩個丫頭誣陷……我苦命的兒啊……你這麼賢良的一個人, 卻還要給人編排,竟不知是哪個狠心短命的想要害你……”地上跪著的小紅也滴答滴答眼淚的哭道:“奴婢一句謊話也不敢,我同墜兒正在滴翠亭說著親密話,打鬨了一陣,因門窗緊閉, 怕人說閒話,才說要打開,寶姑娘就在外頭說看到林姑娘在水邊, 一下不見了,問我們看見沒有。我們沒看到,寶姑娘就說要去假山那邊找,一邊找一邊說林姑娘一定又是鑽山子裡頭去了。遇見蛇,咬一口也就罷了……”“我們說話呢,哪裡輪得到你一個小丫頭開口!”看著賈母的臉又一次陰沉下來,王夫人趕忙喝道,一邊瞥瞥墨琮的神色。啊,原來是滴翠亭事件。墨琮明悟了,微微一笑:“舅媽何必這樣生氣呢?寶姐姐隻是說說罷了,隻是我不明白的是,怎麼寶姐姐就被蛇咬了?那條蛇呢?”要回去供著這條醬油蛇,咬得好!薛姨媽抹抹眼淚,“下人已經給處理了,還好是條小蛇,毒性不強。隻是我苦命的女兒,怎麼就要受這一遭呢?……也不知道手腕上會不會留疤,一個女孩家家的,最是愛美的年紀……”留疤好,長記性啊~可憐那條英勇獻身的醬油蛇,回去好好安葬它。“姨媽不要擔心,我母親常說舉頭三尺有神明,犯了錯,自然要受到懲罰,可是寶姐姐那麼‘好’一個人,上天不會‘虧待’她的。”嫁禍我姐姐,咒我姐姐被蛇咬,寶姐姐,等著,就算是上天虧待了你,你小性子的林弟弟也絕不會‘虧待’你的。當天下午,鳳姐痛了一陣,終於生下一個白胖的大房嫡曾孫,賈母雖給早上的事鬨得頭痛了,聽聞自己又多了一個嫡曾孫還是很高興的,命人準備了上好的補品給鳳姐送過去,自己則抱了小嬰兒一陣,送了一套的嬰兒金飾。沒過一會兒,又有宮裡的夏太監出來送了一百二十兩的銀子,供到清虛觀去。端午的節禮也賞了,寶玉和寶釵的一樣,黛玉和墨琮跟三春的一樣,老太太、太太、老爺、姨媽都有,其餘的人都沒有。墨琮知道了,自己補了幾份,分彆送到李紈、賈蘭、趙姨娘和賈環那處,另備了一份厚禮——收購的薛家的兩處店鋪,同滋補品一起交給了鳳姐。小紅命倒好,先有墨琮求情,後有鳳姐要了去,王夫人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原來那時鳳姐陣痛時正是小紅當機立斷的喊墜兒找醫生,一邊自己扶著鳳姐躺平了等人過來。等丫鬟們都來了,一撥人抬著臉色青白的寶釵去了,一撥人抬著鳳姐進產房,這胎兒平安要算上小紅的功勞,鳳姐有恩必報有仇必還的人,恨上了寶釵,也保住了小紅,這點看鳳姐和墨琮處的好不是沒道理的——這都是同類人!晚上,墨琮在瀟湘館留了一會兒,出來時黛玉已經停止了委屈。她那麼聰明一個人,聽到小紅的話想到的當然不隻是被詛咒的事,想得遠,自然傷得深,想她除了平日冷淡一些,從沒有對寶釵不好的地方,誰想要被彆人這樣對待,想到這裡,心裡難過,更是十分的委屈,所以眼淚怎麼都沒停住。“姐姐,你忘了麼?我們姓林,姓薛的怎麼想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本就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何必白白的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傷自己的心?那薛家姑娘這個樣子的人,大家現在也都知道了,以後你彆理她,隻把她當做空氣。”黛玉聽著聽著,撲哧一笑,“活生生的人,怎麼當空氣呢?”墨琮看著她笑了,心放下了一大半,“咱們說她是空氣,她就是空氣,要不,就是一個會移動的障礙物,這麼想,是不是就不難受了?”“貧嘴!……不過,這麼想著,不在意了,果然眼淚就流不出來了。”黛玉拿手帕子抹去了腮邊的眼淚,“天晚了,你還不回去麼?明兒映月又要和我抱怨說你起不來了。”“就這點事,怎麼大家都知道了?行吧行吧,姐姐既然趕人了,我走就是。”墨琮又說了幾句俏皮話,確定了黛玉心情真的變好了才走。卻說第二日,墨琮掙紮著起了個早,要和寶玉一起去看寶釵。寶釵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寶玉墨琮本不能走進女兒家的閨房,隻是人寶釵沒少深更半夜的獨身到寶玉的‘閨房’去,所以寶玉十分淡定的就進去了,薛姨媽竟然也沒攔著,墨琮看了看,跟著也一樣淡定的走進去,寶釵倒是穿好了衣裳的,隻是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不大好,右手的手腕纏著白色的紗布,看起來有些腫。這蘅蕪苑還真不是一般的清冷,外頭花開得那麼好,花團錦簇的,裡麵卻冷冷清清的連個像樣的擺設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賈家故意的為難她。不過,王夫人貌似就是喜歡這個調調,黛玉房間裡貴重東西多了她還要說女孩家家的房間沒的這個必要這樣奢華無度,隻需要擺上幾盆的花草應應景也就罷了。想來這位舅媽是把男孩當女孩一樣的嬌養,把女孩當做男孩一樣的苦養了,真夠古怪的。“寶兄弟、林弟弟,你們來了?”寶釵虛弱的開了口,又咳嗽了幾聲,拿起帕子捂嘴時一段瑩白如玉的手臂露了出來,上頭掛著一串正紅色的香珠串子,襯著略有些蒼白的肌膚,倒也另有一番的感覺。寶玉的心思素日都在黛玉身上,還不曾十分仔細的注意過寶釵,如今見寶釵肌膚豐澤,好一段雪白的酥臂,不禁心裡起了一點的羨慕之心,隻恨這樣的手臂竟不是長在林妹妹身上的,可惜長在寶釵身上,自己沒福得摸。“寶姐姐,你身上可好些了?那條蛇已經給下人打死了,也不知是被埋在哪個花園裡頭了,因為這事,老太太已經命令將大觀園徹查了一遍,想來也沒其他的蛇一樣這樣好運氣的溜進去,故沒有另一條,寶姐姐儘可放心,園子裡其他的姐姐妹妹們也都不必擔心,以後嘴裡不念著它們,它們自是不會出現的。雖還不到端午,到處都撒了雄黃,大家都喝著雄黃酒呢,可要我討一杯來給寶姐姐去去黴氣?”寶釵給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好容易擠出了點笑容,“謝過林弟弟了,隻是我現在喝不了酒。想起不能和姐姐妹妹們一處,心裡有些難過罷了。”看寶釵一臉感傷的樣子,寶玉忙說:“寶姐姐不必這樣,我立刻叫姐姐妹妹們過來,大家一定都想著過來看你的。”你是真傻還是假癡?沒見著姐妹們一個字都不想提麼?墨琮在心底翻翻白眼,笑道:“二哥哥好糊塗,寶姐姐此時正需要靜養,我們兩個過來已經很不好了,怎麼還能叫姐妹們也過來擾了寶姐姐?……誒?我瞧著寶姐姐手上的紅珠子眼熟,似乎才在哪裡看過,二哥哥,你看呢?”“你忘了麼?今早上才在我屋子裡見過的,姐姐賞下來的節禮裡麵,原來寶姐姐也有一串,我倒是不知道的。林弟弟你有麼?”“我沒有,姐姐那裡也沒有,興許就寶姐姐和二哥哥有吧。隻是往日不曾見到寶姐姐帶首飾的,隻是上一回見著了金鎖,所以看到寶姐姐手上的紅珠子有些奇怪。原來是娘娘昨兒才賞的啊,寶姐姐是為著娘娘的麵才戴上的。”寶玉聽到墨琮和黛玉都沒有,疑惑道:“怎麼林妹妹會沒有?彆是宮裡送漏了吧,不然,我這一串送林妹妹。”寶釵一聽,臉色更加不好。墨琮順勢道:“啊呀啊呀,瞧我們兩個,果然是打擾到寶姐姐了,還是讓寶姐姐繼續安靜休息一會兒吧。姐妹們還在花園裡等著我們一起喝雄黃酒呢,再不走可就被埋怨了。”寶玉看寶釵臉色確實不好,於是點點頭,“寶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回來再看你。”寶釵隻得強行微笑應下。從此之後,再無人看過那串紅珠的影子。卻說次月的初一,大家一起結伴去清虛觀,鳳姐因為還沒有出月子,故沒有來。李紈寡居,也沒有來,倒是賈蘭跟上了墨琮,趙姨娘是沒有資格來,賈環和賈蘭一起跟著墨琮,於是他們三人一頂朱輪華蓋車,其他姐妹也分開兩輛車,原是黛玉和寶釵一處,隻是上次的事弄得兩邊都有些尷尬,最後就成了惜春和寶釵一處,惜春性靜,故一路無言,黛玉那邊卻是熱熱鬨鬨說說笑笑的。貴妃做好事,賈母親拈香,又是端陽節間,因此凡動用的什物,一色都是齊全的,不同往日。小姐丫鬟們都是難得一次上街,都隔著紗窗偷看,唧唧咕咕,說笑不絕,還是周瑞家的說了兩遍:“姑娘們,這是街上,看人笑話。”這才消停些。而兩旁看熱鬨的人雖隻能聽到聲音,也過足了癮,好不熱鬨。賈蘭賈環都是小孩子心性,坐不住的,一會兒就開始好奇寶寶十萬個為什麼了,可墨琮自己知道的也不多,知道的多數還是書上看來的,隻能知道什麼說什麼,一邊使勁的穩住兩個不讓他們亂跑。黛玉等人在前頭走,看著後頭這三小孩的互動,都捂著嘴笑,一個說,“琮兒是越來越像個大小孩了,我什麼時候見過他這個樣子,幸好蘭兒環兒不是我們帶著。”又一個說,“林弟弟這個樣子的確是難得的,但那也是疼愛弟弟侄子的緣故,若是其他人,哪有這樣的好耐心?”最小的惜春看了,羨慕的說,“我倒也想著那樣呢,偏生成了女兒,做什麼都不方便。”探春看著墨琮待賈環如親弟弟一樣,心裡多少有點羞愧的滋味,她素來看不起趙姨娘的人品不代表她就不準備認這個娘,隻是情勢所迫,有什麼都隻能藏在心裡不能給彆人看出來,對這個弟弟也沒有寶玉好,每次看到親弟弟怯怯的樣子,心裡就和吃了黃連一樣,又苦又澀,現在看弟弟長進了懂事了,心裡又是欣慰又是愧疚,隻希望賈環好好的,把她的那一份孝敬也給母親補上。至於寶釵,看得出姐妹的疏遠,笑笑的去了王夫人、薛姨媽、賈母那邊,陪著老人說笑呢,也不曾注意到後麵。一會兒出來個張道士,據說是當日榮國府國公的替身,又被先皇禦口親呼為‘大幻仙人’,地位比一般的道人都要高的。墨琮雖沒有看出他有任何異常之處,隻是這個張道士極會做人,說寶玉長得好、畫畫作詩好,頗有當年榮國公的遺風,幾句話把老太太哄得十分高興,還想著給寶玉做媒,隻是老太太說寶玉原不該早婚,就止住了這個話題。隻是普通的一個道人麼,比不得癩頭和尚和跛足道士兩個真正的神棍。墨琮帶著兩小孩兒在涼快的地方扇風,那兩把扇子還是墨琮送的端陽節的節禮中的。一時,大家嫌外頭熱燥,都到了樓上看戲,張道士借過寶玉的玉看了一陣,又送來道友們的禮物,具是金雕玉刻的名貴的法器。這其中有一隻赤金點翠的金麒麟,賈母看著想到了湘雲戴的那一個,又想到府中流傳的金玉良緣的事,,於是對著寶玉道:“這件東西好像我看見誰家的孩子也帶著這麼一個的。”旁邊的寶釵說道:“史大妹妹有一個的,比這個小一些。”黛玉在旁聽著,心裡冷笑,你自己有一個金的,便要特彆注意彆人脖子上掛著的金的。她雖說不再委屈了,隻是脾氣有的,怒氣也是有的,所以淡淡的接口道:“寶姐姐對彆人戴的什麼東西卻是越發的上心了。”寶釵轉身隻作沒聽見,寶玉聽著湘雲也有一個,就伸手拿了偷偷塞進袖子裡,一邊眼睛直瞟彆人,眾姐妹卻是不理會的,寶釵‘什麼沒看見’,黛玉隻是嗆寶釵,寶玉怎麼樣她倒不關心。於是這金麒麟就順利被寶玉收在了手裡。黛玉對寶玉既無情意,自然也引不出後邊的事,隻是她中暑了卻是有的事,寶玉來看時也是和和氣氣的,襲人雖想著‘推波助瀾’,奈何沒的這個條件,一時相安無事。幾日後,五月初三薛蟠生日,再怎麼不喜歡,好歹提前吃了人一頓壽酒,於是墨琮就讓寶玉帶去了一個龍舟的船模做壽禮。至於寶姐姐,因為要過端午了,家家戶戶做假蛇的模型準備著端午時候用,故寶姐姐推說病了,幾天沒有出門。端陽前一天,下了一陣雨,寶玉淋了雨回來,丫鬟們卻沒聽出聲音,後來襲人開門時,給怒極的寶玉踹了一個窩心腳。童喜此時正在屋裡和墨琮說話,寶玉看襲人痛的厲害,忙請了來,誰知,不看不打緊,一看真要命。襲人,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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