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1)

懷孕了?!眾人不願信, 又問了一遍, 於是童喜就又查了一遍,卻是得出了同樣結果,花襲人的的確確是懷孕了, 至於這肚子是誰下得種麼……在一片含義不明的目光中,寶玉徹底的懵了, 可憐他雖然知道了男女之事,並領會了個中滋味, 卻完全沒做好當一個父親的準備, 更沒想好和襲人生一個娃出來玩,說起來,還完全是小孩子的心性。而寶玉房裡的丫鬟也完全徹底的懵了, 她們往日稍微的和寶玉親昵一些還不敢呢, 雖然都動了心思,到底覺得寶玉還小, 有心沒膽, 誰知道這香饃饃早被人啃了有些日子了,這連孩子都暗暗的懷著了,更不曾想到,這個先吃了螃蟹的,卻是誰也沒想到的賢惠人花大姐姐, 寶玉房裡一等一守規矩的丫鬟。在一片寂靜之中,墨琮隻得咳了一聲,“麝月, 你去,報老太太一聲。這事我們做不了主的,少不得還得麻煩她老人家。映月,你同麝月一塊兒去吧,先穩著老太太,好好說話,彆叫老太太氣著。”兩個丫鬟領命走了,一麵看寶玉哆哆嗦嗦似乎有些懼怕的樣子,墨琮還真想上前抽他一頓,現在知道怕了?早乾嘛去了?見寶玉房裡的丫鬟也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一個個麵無血色,墨琮隻得再次像個老婆子一樣的管起閒事,“大家不要驚慌。老太太要來的這一段時間裡,大家把衣服什麼的都整整,可不要出什麼紕漏,待會兒人來了就好好說話,或者老太太有什麼要求很難做到的,大家熬一熬堅持過去再說。現在都各自整理自己去,打扮得素一些。浮日,你扶襲人先躺著,正好我那邊剛熬好的參湯,先喝些,等老太太過來再說。”知道林大爺這是想著保住她們,丫鬟都十分感激,立刻回去換衣服,拔頭飾,抹去臉上的脂粉,務必就弄得十分老實正經,連香囊都不敢往身上掛了。就一般情況,大家族是不會允許正妻進門前先有庶長子,哪怕就是名分上的姨娘,也得等到正妻生了嫡長子才敢生,平時都是喝的不孕的藥物。像花襲人這種情況,不但孩子會被打掉,自己也會被發賣,連和她一起的丫鬟也會被連累。隻是寶玉這樣金貴的鳳凰蛋,老太太看在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的份上,說不定情況會不一樣。看看再說吧……一會兒,老太太在鴛鴦等丫鬟的攙扶下到了,這時候丫鬟們都恭恭敬敬的站好了,寶玉坐在一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襲人在偏房躺著,寶玉那一腳還是有傷的,墨琮則安靜站在角落。看著寶貝孫子這樣偃偃的樣子,老太太有氣也消了大半,加上麝月和映月的前期工作做得不錯,丫鬟們又都是很老實的樣子,老太太不欲發大火,隻是坐在椅子上冷冷吩咐道:“麝月,你給我說,這是怎麼一回事?”這裡麵好多丫鬟是老太太放到寶玉房裡的,襲人出了這樣的醜事,不但丫鬟們臉上無光,連帶的老太太麵子上也不好看。墨琮知道這樣的家務事他參與到這裡也就該止住了,於是領了自己的丫鬟告了辭就回自己房間去了。墨琮走後,麝月就努力組織語言將事情講清楚,至於襲人懷孕,她就真的完全不了解了。於是老太太又問底下的丫鬟,丫鬟不想被連累,就是平時看出點什麼這個時候也是一口咬定什麼都不知道,隻說往日都是襲人伺候的寶玉安寢,她們一般都在外麵等候吩咐。老太太皺皺眉,相信了大半,又命帶來的老嬤嬤帶這些丫鬟下去檢查。丫鬟聞言,自然知道的檢查什麼,一時又羞又憤,卻也無可奈何,隻能隨嬤嬤退下。丫鬟們走後,老太太便拉了寶玉過來說話,在她心裡,寶玉還是個孩子,雖然有時也要做錯事,卻不像是這種孩子,必定是丫鬟心大了,勾引壞了自家的寶玉,幸好早發現了,否則給這些狐媚子掏壞了身體怎麼辦?過來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嬤嬤們都出來了,在老太太耳邊低低說了幾聲,老太太眉間的皺褶鬆了一些,揮手讓這些丫鬟都下去了,獨叫人把花襲人帶上來問話,兩個嬤嬤立刻就去偏房找。花襲人早沒了往日的樣子,扶著肚子哆哆嗦嗦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認錯,叫老太太身邊其他一起長大的丫鬟看了,頗有些不是滋味。“我本是念著你護主照顧人周到才把你放在寶玉的身邊,你就是這樣照顧的?你年長兩歲,原該比彆的丫頭明白一些的,可……真是讓人失望,既出了這檔子事,不如吃了藥讓你兄長領了走,我這也不敢再留了。”一聽老太太這話,花襲人眼淚一下就下來了,更是不住的磕頭了,嘴裡隻說自己不好,自己糊塗,隻說千萬看在寶玉的份上留下這個孩子,等孩子出生了她隨便怎麼樣都可以,她什麼都不要,什麼也不想,隻求老太太留下這個孩子。又說,她雖是卑賤的,到底孩子是賈家的骨血,是老太太的曾孫子,她什麼都不會爭,隻做個小貓小狗呆在寶玉身邊。寶玉原就對襲人有了幾分情意,這會兒看她這樣可憐,身上還懷著自己的孩子,一時不忍,又怯怯的求老太太,氣得老太太一口氣不順,鴛鴦撫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事關寶玉,老太太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又因為把襲人放在寶玉身邊也有未來做個通房丫鬟的意思,而她現在又有了身子。俗話說子女隨父,看在寶玉的份上,隻能先留下這個孩子。至於花襲人,不過是一個玩意兒,沒必要為此惹得祖孫二人不快。但就這麼放過花襲人老太太又不甘心,半響,才歎道:“子孫全是債啊……罷了罷了,你若真喜歡,留下就是。隻是,花襲人從一等丫鬟降為三等丫鬟,還伺候著寶玉,其他的,等生了孩子再說。”第二日,正是端陽佳節,蒲艾簪門,虎符係臂,可是王夫人的心情顯然沒有因為這端陽節變好。昨兒中午她才罰了勾引寶玉的金釧兒,令她母親領著下去,可誰想著昨兒晚上又出事了,還是大事。她最看重的丫鬟襲人竟然懷了寶玉的孩子,這可怎麼說?她雖然內定了襲人做姨娘的,但她可不願意自己兒子給一個丫鬟掏壞了,更不願自己的第一個孫子出自丫鬟的肚子,何況,薛家還看著呢。顯然寶釵也有自己的眼線,也早得到了消息,原本王夫人要擺宴席的,她母女二人都推說身體不好沒來,黛玉身體弱,中暑之後還沒完全養好,也沒來,於是王夫人那裡就冷冷清清的,一點過節的氣氛都沒有。關起門,黛玉和墨琮的端陽節好著呢。喝過了雄黃酒,賞了一會兒花,兩姐弟又難得這樣空閒,抽出了時間說些話。正說說笑笑的,北靜王府送來了四份節禮,兩份是太妃準備的給姐弟兩人的,一份水溶給黛玉一人的,是一本拿木頭雕的詩集,正是前些日子死磨硬纏向墨琮要走的那本,雕的不十分精細,白白浪費了一塊沉陰木,不過黛玉倒是高興得什麼樣子,紅著臉進了內屋自己獨自看去了。至於墨琮,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原來還有一份署名了就是水淳送給墨琮的。一塊小手印樣子的玉牌,刻著幾片竹葉,下方是林墨琮的名字,穿著同樣晶瑩剔透的玉珠子,那個手印和竹葉應該出自名家手筆,可這林墨琮三個字麼……老實說,這雕刻的功夫不比水溶好多少,又是一塊被浪費的上等羊脂白玉。“切,這小氣鬼,不就一個酒手印麼?不過,這玉,我就收下了。”抿唇一笑,墨琮勾起了嘴角,把玉佩係在腰帶上。寶玉神情恍惚的,晴雯為他換衣服時,不防失手將扇子跌落在地上,折斷了股子,寶玉這邊正生著氣,對著晴雯就是一通說嘴,晴雯本就是塊爆碳,為著昨晚檢查的事正怨著的,哪裡肯消停,炮火直接轟到寶玉襲人兩個人。寶玉為護著襲人,就說要晴雯的家人領走晴雯,晴雯聽了這話,傷心起來,含淚念著為什麼要趕她出去。寶玉房裡碧痕、秋紋等丫鬟看著,都上前為晴雯求情。倒不是因為和晴雯交情好,主要昨晚的事都傷著她們了,看到晴雯這樣樣子,不自覺想到自己,也有些難過。剛好黛玉墨琮上門,看著情況不太對,一個拉了紅著眼睛淌眼淚的晴雯,一個拉走寶玉,不讓他繼續在這群丫鬟群裡呆著了。寶玉見著是墨琮,也就由著他拉著去了。到了晚間,寶玉想通了,又後悔起待晴雯的確是不好,拿了扇子博人一笑,晴雯這才氣消了,隻是,寶玉的房裡,仍舊是那種古怪的氣氛,隻要襲人一出來,誰都不說話了,寶玉對此隻能無可奈何。次日午間,湘雲過來了,姐妹們都在賈母的房裡坐著,雖然大家各有心事,也是說說笑笑的。寶釵黛玉還說起了湘雲以前的糗事,把大家都逗笑了,老太太因這幾日的事心情有些不好的,這會兒也鬆開了。湘雲本還說到了寶玉和襲人,見眾人臉色有些不好,隱約的明白了。湘雲晚時和黛玉一起睡在瀟湘館,便問是怎麼回事,黛玉也不好說,還是言醉開得口,把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末了還提到寶釵被蛇咬的事。“這寶姐姐,怎麼能這麼咒人呢?”湘雲先是氣了一通,又想到寶玉和襲人的事,不覺臉上有些不好,她小時候是襲人伺候的,把她當做姐妹一樣,寶玉,兩小無猜的交情,說明白話,她還想著嫁給寶玉的,隻是回去之後兄嫂就給安排了親事,已然無望,這會兒過來,也有緬懷過去的意思,誰知道,過去也是這樣不堪。湘雲雖然不像黛玉這樣多愁善感,這麼多年的感情,總不能一下說丟就丟。可是……原來不是她長大了,大家都長大了,長大了,就都變了,二哥哥變了,襲人姐姐也變了,寶姐姐……唉!女兒心事總是詩,雖然這詩也分豪放詩和婉約詩。湘雲拿出一包四個絳紋戒指,垂頭數著:“襲人姐姐一個,鴛鴦姐姐一個,金釧兒姐姐一個,平兒姐姐一個……襲人姐姐懷孕了,金釧兒姐姐被家裡人領走了……以後見到二哥哥,也不能以前那樣的玩了。林姐姐,你說,長大好還是不好呢?”“有好,也有不好的。隻要大家都好好的,身體好,心情好,便一切都好。這世間的事,有聚就有散,哪能因為散了不高興就不聚了,我素來喜散不喜聚的,還不是怕散了不高興?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聽著黛玉的話,湘雲也不是那種死鑽牛角尖的人,嘻嘻一笑,“還是林姐姐的嘴巴厲害,一通話說下來,我要再不高興可就是沒理的了。既如此,我們明兒就去看看襲人姐姐吧,好歹一場交情,鬨出這種事雖說要生分了,總不能就這麼不管了,怎麼也要把這戒指給了她,至於以後……哪裡還有那麼多的以後,有一時是一時吧。”黛玉其實不喜襲人,這丫鬟一向心大,也不怎麼將自己放在眼裡,但是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對一些事知道的比丫鬟多。一個丫鬟沒名沒分想要給主子生孩子,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怕是有命生沒命養。想了想,黛玉也不想駁了湘雲的意,點點頭就算是答應了。於是第二日,湘雲就和黛玉一起去了。襲人如今不是一等丫鬟,雖然還伺候著寶玉,不過是看在她肚子的麵上,等寶玉出門了,就沒人願意同她說話了。雖然大家都有這個意思,卻沒有人付諸行動是不是?於是第一匹黑羊就是所有人攻擊的目標,虐待她不敢,怕傷著她肚子裡那塊肉,不理她總沒人說閒話了吧?不願同這種丫鬟同流合汙總不算是虧待了吧?她們那麼多在賈府紮根的家生子都不能呢,給一個外頭的野丫頭搶先了,一想到那個肚子裡可能就是寶玉的第一個兒子,賈家的曾孫子,丫鬟們私下不知咬斷了多少塊手帕。黛玉和湘雲過來時,襲人就獨自的坐在寶玉的房裡做針線。她不急,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從一個無權無勢的外頭買的丫鬟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隻要孩子保住了,這些丫鬟不敢對她怎麼樣。老太太現在還生氣,時間一過,氣消了,再生一個白胖的小子,老太太必定能接受她,提拔她做寶玉房裡的姨娘,到那時候,看她怎麼對付這群人。見兩人來了,襲人笑著起身要泡茶,“二位姑娘怎麼來了?”一麵對著湘雲又說,“大姑娘,聽說前兒你大喜了。”說的是湘雲定親的事。“誒誒,彆忙,小心肚子裡的。”湘雲掏出一枚戒指,“給你帶的,也不知尺寸合適不合適。說起大喜,你現在怎麼樣了?身體可還好?我聽說……咳,大家對你還好嗎?”襲人眼中一暗,捂住了肚子,“童喜姑娘看過了,一切都好。難為大姑娘還想著我。這戒指我有了一個了,是寶姑娘送的,可這是大姑娘的心意,我也要了。”湘雲看她還能開玩笑,心也放下了,隻是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尤其對著襲人臉上時時閃過的母性光輝。正當氣氛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的時候,言醉慌慌忙忙的跑進來。“姑娘,史姑娘,金釧兒投井死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