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興趣?……聽起來可不是什麼好事呐。不知道未來的姐夫收到消息沒有, 再不來, 他未來小舅子的清白可就真的不保了……墨琮微微一笑,“水若兄感興趣,是在下的榮幸。口有些渴了……你這裡沒有茶麼?”“茶?”看著墨琮一點恐慌也沒有的臉, 水若心底一陣無力,他還不曾遇過這樣的。有畏懼的, 有順水推舟的,有矯揉造作想護著好名聲卻又想得好處的……隻要有弱點, 就能牢牢抓在手心裡。可這個林墨琮, 完全不是這個年紀的人的心智,也不在乎名聲這些東西,金錢和權力似乎也無法打動他, 處理起來恐怕十分棘手, 更何況,聽說他和皇兄有些交情, 就是不看僧麵看佛麵, 也不能使用暴力手段。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像是一頓用鐵刺圍著的美餐放在他麵前,知道美味,想的心癢,卻愣是無從下手。這種情況, 他還是第一次遇上。一杯茶遞到墨琮的手上,一個王爺屈尊降貴的當起了小廝,真不愧是水淳兄的親弟弟, 拿得起放得下,並不太在乎麵子這種東西。於是墨琮就很淡定的接過茶,抿了一口,一邊心裡想著計算著水溶現在在何處了。“小琮兒就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如果我說,你的願望我能為你達成,你覺得如何?”威逼不行就利誘,沒有人真的可以清心寡欲無所求。願望?墨琮放下茶杯,臉偏了一點點的弧度,睫毛一扇,微微的抬起頭,墨色的眸轉向水若,仿佛不經意的瞥過。那一瞬間的表情變換,看在水若眼裡,刹那花開,無可比擬的風情。水若驚覺,他竟然被一個孩子眼神調戲了。“想要的東西……那可真是太多了,往小了說,一本書、一包大紅袍,往大了說,想要家人幸福安康,想要富可敵國,想要成為國之棟梁。……”還是離不開這些金錢、權勢?莫非,是我想錯了,金錢和權勢果真能買到所有想要的東西,隻是價碼不一樣罷了?“隻是,我最迷戀的,卻是水若兄也給不了的。”“是什麼?”墨琮淺笑有如春風,以前,他迷戀和享受一步一步的計劃,看著一切都朝著他所設定的方向走,笑著成為最後的贏家。成功的一瞬間,那其中的快感簡直叫人窒息,忍不住的要上癮。可是現在,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不再滿足於這種成功,似乎更享受棋逢對手的快樂。“……我,想要一個可以並肩同行的人,要像逼著對方一起成長的對手一樣,也要像相互扶持的夥伴一樣。這麼一個人,水若兄你能給我麼?”墨琮的那一種笑法令水若覺得難堪,那像是一個長輩看著任性小孩子的笑容,是有時候會出現在皇兄臉上的笑容,讓水若有一種一切儘在彆人掌控中的無力感。他不喜歡這個笑容,這個笑容好似在說:我要的東西,你不會了解,更給不起。……他要抹煞林墨琮臉上的神情自若,和那淡淡的傲慢。“千金財寶易得,知己一人難求。恐怕小琮兒的這個要求一時之間是不可能實現的。……隻是,這樣的年紀,知道知己一詞,卻也是難得的了,隻是曆練不夠,或者要想歪了,想當然了。你說,是不是?”啊……生氣了?為什麼?因為他剛剛說的話?墨琮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了這個人,隻是水若越是情緒外露,他就越是放心,隻要有真實的情緒,要抓住一個人的弱點,不難。“話卻不是這樣說的。否則,怎麼會有忘年交一說?……恩?水若兄,你在看什麼?”順著視線看去,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襟處,原來是一個精致的香囊,不知何時滑了出來。這可不是他的,要丟了可就死定了,還好還好。“哪個姑娘送你的?”水若狐疑的看著墨琮的寶貝樣。“不是,不過卻很重要。”墨琮隻是下意識的回複,待反應過來不大對勁時,水若一隻狼爪子已經伸過來了,墨琮也嚇了一跳,情急之下忘了自己還坐在椅子上的事實,往後一退,沒退好,連人帶椅一起往後倒去。“大爺!”當壁花許久的浮日一個身疾手快,扶住了墨琮的椅子,移穩。“水若你這是乾什麼?!”墨琮剛要問,後邊傳來未來姐夫一聲吼。誒?怎麼比我計劃的早了那麼幾分鐘?墨琮心裡疑惑,隻是看未來姐夫已經走進來,好像是要對上水若了,他決定安靜作壁上觀。可這時,一隻手伸過來,到了墨琮胸口的位置,輕輕一拉,那個原本被護在懷裡的香囊一下轉移了陣地。抬頭,對上對方含笑的眼,墨琮傻了……映月啊,我沒讓你叫這位仁兄過來啊……“哎呀,不過是鬨著玩的,見他的香囊精致可愛,想借小琮兒的香囊一看,哪知他這樣不禁嚇。”知道自己名聲不好,要是給知道了自己對他未來小舅子心懷不軌,這個敢在朝堂上和皇兄叫板的堂兄可不會和善到哪裡去。果然,水若賊心不死……未來小舅子若是墮入此道萬劫不複,未來妻子一定不會放過他,就算她放過了,他親愛的母親也絕對會大義滅親把他丟給未來嶽父謝罪,水溶一想,不成,為了他美好的婚姻生活,怎麼都要把水若隔離起來。“香囊是貼身之物,哪能說拿就拿?你這事做得,一點不合情理。”“嗬。”水若冷笑了聲,“那日是哪個家夥到彆人家裡玩卻送一條汗巾子的?主人家不要還直接順手丟給了一個戲子。哦,合著我向小琮兒要一個香囊看看不合情理,你送人一汗巾子就合理了是不是?比私密物,香囊比得了汗巾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兩個有些什麼不能為外人道的事呢。小心我抖出來,讓你的未來妻子煮熟的鴨子飛了……據說,母後還想著和林家結親的,可惜給你家搶先了。現在你也不必這正經的樣子,從小到大一條褲子的交情,你這賢王騙的了彆人騙不了我,還是省省吧。”說著,繼續轉向墨琮,卻震驚的發現那隻屬於林墨琮的香袋子分明在另一人的手上被把玩著。“……皇兄?”可惡!光注意著水溶了,沒想到皇兄竟然會踏足這個他一向嫌棄麝香味太濃的忠順王府。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居然給這個極度邪惡的皇兄拿走了。水淳一抬眼,手一收,“我送了他一隻玉佩,回一隻香囊合情合理,怎麼?弟弟有什麼不同意見麼?哥哥我一定努力消除你所有的不滿。”笑眯眯的,十分和煦十足願意滿足胞弟任何願望的好兄長的樣子。看著這十分熟悉的,水淳開口陰人前的必備笑容,水若不自覺一顫……皇兄這時候絕對記不得他是他親弟弟……說不定就直接把他殘忍的丟給母後解悶……“哪裡?哥哥收著這個我是最放心不過的。”嘴角抽啊抽啊。而水溶,看著水淳這個笑容,也直接咽下後邊的話:香囊作為貼身物件,除了某特殊情況或是相互有意,否則是不能隨便相互贈送的……“其實……這香囊不是我的。我姐姐要送給某人,作為那個木刻詩集的回禮……”看兩兄弟這個樣子,墨琮淡定了喝夠了上等的茶,輕飄飄的丟出一句。原本隻想著當水溶水若對上時,作為一個勝利品激發一下未來姐夫的鬥誌,誰想著水若竟注意到了這個香囊,還想拿走,更不曾想到水淳也來了,還那麼幼稚的開始逗弟弟玩……啊,一切都是巧合~“什麼?!我的?!”水溶兄,雖說的確是你的,不過……好討厭呐,就好像彆人的姐姐就注定是你的妻子了一樣。太過順風順水很不好,真的很不好,學不會珍惜的,會讓人有種想要破壞的**的……(某s屬性的姐控在心裡邊碎碎念。)“水溶兄,有一件事我挺好奇的。據說木刻詩集中藏了一枚戒指,我就想知道,為何你送的戒指,大小剛好適合彆人的姐姐呢?恩?”水溶一聽是黛玉做了送給他的,直接武力值飆升,飛奔過去一把拿走了水淳手裡的香囊,還伸手拍了拍,拍去其他男人的氣味……啊,這是未來妻子送他的~~~至於墨琮說的什麼,抱歉,他正在陶醉中,聽不見外界的噪音。‘可惜……’可惜什麼水淳自己都說不清,隻是低頭注視著墨琮,恰好看到了他腰間掛著的手印形狀的玉佩,微皺的眉一鬆:他戴著……卻說賈府這邊寶玉挨了打,賈政下得狠手,幸得有賈母攔住了,沒給打殘,隻是看傷勢,沒個二三十天的恐怕下不了床。襲人本想著上前伺候著,奈何賈母王夫人等不喜,又有孕在身,寶玉身邊還有寶釵、湘雲、黛玉三位姑娘照顧,也使不上什麼忙,便越性去了外頭問是怎麼一回事。茗煙是寶玉的頭號小廝,對事情有一點了解,就說了忠順王府來找戲子的事,說可能是薛大爺吃醋說漏了嘴,至於她的事和金釧兒的事,看來隻是老爺無意間聽到的。無意間?襲人可不信這個,必定是哪個丫鬟看老爺正是氣頭上,想著一並把她處理了。哼,哪有這樣便宜的事?給她查出是哪個丫鬟說漏了嘴,看她怎麼收拾那人!等賈母、王夫人以及姑娘們都走了之後,襲人眼見著寶玉趴在床上唉聲歎氣,便走過來在寶玉身邊坐下,含淚問他:“怎麼就打到這個地步?我瞧瞧傷的怎麼樣了。”說著,就為寶玉退去中衣,隻見這腿上半段全是青紫的,都有四指半的僵痕高了起來,咬牙道:“我的娘,怎麼下這般的狠手?或有個好歹,打出個殘疾來,可叫人怎麼樣呢?”正說著,丫鬟傳寶姑娘來了,襲人忙把紗被給寶玉罩上,規規矩矩的立在一旁,垂手低眉,等著寶釵進來。寶釵托著一個大藥丸進來,見到襲人這個摸樣,心裡已有幾分明白,便臉上帶著親切溫柔拉了襲人,“好妹妹,晚上把這藥丸用酒研開,替他敷上,把淤血的熱毒散開,可以就好了。”在大戶人家裡,隻有正妻和家族庶女妾、良家妾之間可以互稱姐妹,赤貧妾、丫鬟妾和戲子粉頭妾都隻能算作是奴才,故寶釵此稱,極有諷刺意味,可是襲人並不知道這些,隻當寶釵認了她這個寶玉屋裡的人了,反而十分高興。寶釵看著她高高興興的拿著藥丸去了,心裡滋味極其複雜。這藥丸裡她加了一味麝香,孕婦忌用的東西,現在胎兒還不穩,三個月不到,用藥物是最有效的……隻是,殺死一個生命,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接受的事,她不想,但是……不得不那麼做。現在,賈家是她唯一的選擇,賈寶玉會是她終生的依靠,她的孩子必須是寶玉的長子。她不是容不下襲人,可是,這個孩子,不能留!麝香!竟然是麝香?!襲人背過身去,假裝著高高興興去把藥丸子裝進盒子裡去了,眼中卻是一片的淒寒。或者寶姑娘是有意的,或者寶姑娘是無意的,然而她聞到了麝香的味道卻是事實。若她不是天生對香味敏感,可能也發現不了這隱藏在藥味之中極微弱的香氣。麝香對孕婦有害,她也是無意間聽平兒說的,鳳姐懷孕時就下命令一點麝香都不能進屋子,所以她也十分注意,更偷偷找了平兒問清了孕婦要注意的東西,防著其他丫鬟加害,誰想……若是平時,襲人也許不會覺得寶釵有意,隻是,她一個在底層摸爬打混了那麼久的丫鬟,自然比一個小姐的心機要重一些,也比寶釵要歹毒些。若是相反的位置,她為了保住地位,大人連小孩都會一並除去,更不提還要如寶釵這樣心生愧疚,所以,一旦襲人認定誰有害,必定要徹底除去才算是甘心。這會兒,出於一種保護孩子保護自己的本能,襲人把寶釵列入了黑名單之中。寶釵對寶玉的心意,襲人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心裡也酸過,不甘過,可是她一個丫鬟,沒有地位沒有家世,隻能為自己打算的找一個好的主母,所以平時總要時時給王夫人上眼藥說黛玉不好的話。隻因寶釵比黛玉能忍,更顧及和善寬厚的麵子,最重要的,寶玉喜歡黛玉,就是寶釵嫁進來,寶玉的心也不會在寶釵身上,這就有了她襲人的機會。可是看樣子,寶姑娘未必容得下他們母子……不成!這個孩子是她現在唯一的籌碼,一旦沒有了,老太太和太太會立刻趕她走,既然如此,便隻有……想及此,襲人撫著自己的肚子微微笑起來:金玉良緣麼?哼,寶姑娘,你既然知道利用人的嘴巴讓林姑娘‘小性子、刻薄’,就該知道何為三人成虎,幸虧你曾經不把我當做外人……襲人我,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