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景在修改圖紙的時候,還專門叮囑姚容不要偷看。
他這個要求一出來,姚容哪裡還猜不到他的用意:[所以……摘星宮也是給我的驚喜?]
南流景頓時急了。
“保密保密。”
姚容果斷道:[好,我什麼都不知道。]
南流景更哀怨了。
他母後就不能裝得稍微走心一點嗎。
不過也對,以他母後的聰明才智,猜不到才是怪事。南流景隻能安慰自己,反正在摘星宮徹底竣工之前,他母後也不知道摘星宮的具體樣子,驚喜還是會有的。
將修改好的圖紙交給內務府總管後,南流景還命人去找來欽天監監正。
欽天監監正最近那叫一個意氣風發。
登基大典的意象讓他一戰成名,現在滿朝文武看到他都客客氣氣的,不會再像以前那般質疑他的專業才能——當然,如果那些同僚不要總找他算什麼生辰八字和成親吉日就更好了。
聽到陛下要見他,欽天監監正不敢耽擱,收拾收拾連忙跟著傳召的內侍進宮。
南流景正在和蔣定討論明年春耕的事情,得知欽天監監正來了,就讓他進來,直接將事情吩咐下去。
“內務府最近要建一座宮殿,你測算一個動工的吉日,將測算結果交給內務府總管,他知道該怎麼做。”
欽天監監正不敢耽擱,當天下午就將結果送到了內務府總管手上。
推翻重建所花費的時間很長,在宮殿動工之後,南流景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其它地方。
身為天子,這天下需要他操心和忙碌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但不管有多忙碌,南流景都保持著原來的生活節奏,不會讓自己太過勞累。
他還如此年輕,完全不需要著急。
隻要他堅定地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哪怕走得慢一點點也沒有關係。
他有足夠的時間走到終點。
而南流景這種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沉穩老辣,落到其他大臣眼裡,就是遊刃有餘。
無論多複雜的政務,到了南流景手裡,也沒見他花什麼時間和精力,但他就是能將政務處理好,還處理得非常完美,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以至於看他批複的公文都變成了一種享受。
那些從永慶帝時代走過來的臣子,對於南流景的才能,是佩服得不能再佩服。
任何一個老老實實,不搞歪門邪道,不靠阿諛奉承上位的臣子,都會喜歡這樣一個強大又從容的君王。
“陛下在用一種遊刃有餘的姿態執掌他的天下。”私底下,屈建白如此對梁光譽感慨,話語間滿是讚歎。
梁光譽深以為然。
治大國如烹小鮮,他們的陛下雖然年輕,卻深諳治國之道。
***
昭明元年和昭明二年,天下各地都風調雨順,沒有出現任何大的自然災害。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上天給南流景的新手保護期,等新手保護期一過,到了昭明三年,才剛剛消停沒多久的黃河竟然又再次決堤。
這一次決堤沒有幾年前嚴重,但造成的損失也不算小。
朝廷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送去了各種救災物資。
等到災情逐漸緩解,南流景做出了一個功在當代也功在千秋的決定:治理黃河。
不是那種小打小鬨,而是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進行一場規模宏大的治理。
南流景非常看重此事。
他派蔣定去主理治河一事,還忍痛用一千積分,從姚容那裡兌換了有關曆朝曆代黃河治理的資料,送去給蔣定做參考。
姚容看他那副心疼不已的守財奴模樣,頓覺好笑。
[你有八千積分,這才花了一千,就心疼了?]
南流景能不心疼嗎,他心疼得都要滴血了。
因為宮殿裡沒有其他人,他懨懨地趴在桌子上,素來神采飛揚的眼眸都垂了下來,顯得有些可憐巴巴的。
“我攢了十年才攢下來這八千積分,當然心疼了。”
姚容奇怪:[你一直攢著乾什麼?]
除了早期的時候南流景花過一次,他這些年都沒有動用過積分。
“唉唉唉。”南流景果斷轉移話題,“該花花該省省,主打的就是一個勤儉持家。”
姚容眯起眼眸,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不過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也很正常。
姚容沒有去追問南流景,隻是想著以後多給南流景安排一些日常任務,讓他將這花掉的一千積分重新賺回來。
花了錢的東西肯定不一樣。南流景購買的那份資料,給蔣定提供了非常大的幫助。裡麵提到的很多治理方法,稍微調整調整,再因地考察一番,也許都能夠用得上。
“請陛下放心,臣絕不會辜負陛下的信任,黃河水患一日未儘,臣便一日不敢懈怠。”
蔣定揣著資料,帶著工部的幾名下屬,鬥誌昂揚地離開了京都。
然而,沒過幾個月,蔣定通過暗閣的秘密渠道,將一封信火速送回了京都。
齊思收到信之後,立刻進宮麵見南流景。
南流景撕開信封,取出裡麵的信紙,飛快掃了一遍,唇角掛起一抹冷笑。
齊思連忙追問:“是三哥那邊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他平時是喜歡和蔣定鬥嘴,但兄弟之間怎麼鬥嘴都無所謂,外人敢傷他兄弟就是另一碼事兒了。
南流景將信紙遞給齊思。
蔣定在信上說的事情很簡單。
江南有一些世家大族侵占河道,填河造田,還大肆兼並良田。蔣定在黃河中下遊一帶走訪考察的時候,意外發現了此事,還因此與當地的管事發生了一些衝突。
為了平息衝突,他不得不道出自己的身份,然後第二天,江南不少官員都給他下了帖子邀請他過府一敘,甚至還給他送上金銀美人,話裡話外都是讓他隱瞞此事。
齊思猛地放下信:“好啊,這些人竟然賄賂到我三哥頭上來了。他們不知道我和二哥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抓貪官嗎。”
南流景:“……”
南流景在心裡吐槽:你和李二哥最喜歡做的事情是抓貪官嗎?
你們喜歡的分明是抄家!
不過很快,齊思的話將南流景的思緒拉了回來:“陛下,我們該怎麼做?”
南流景垂眸思索。
他在北地經營了整整四年,早已將北地治理成了自己的大本營。
他不敢說北地已經沒有了土地兼並、隱田隱戶的情況,但在他的連番打擊下,情況確實是大為好轉。
後來他借著宮變的契機,打壓了京都及周圍城鎮的世家和官員,讓他們將侵吞的土地都吐了出來。
唯獨江南那一帶,南流景還沒能騰出手去治理。
而現在,江南的事情與治理黃河的事情撞在了一起……
南流景沉思了許久,抬頭看向齊思,笑問:“齊四哥,有沒有興趣去一趟江南調查此事,抓貪官,抄貪官的家?”
齊思的眼睛刷一下亮了起來。
那種躍躍欲試和欣喜若狂的心情,幾乎能從他的眼睛裡流淌出來。
他的心砰砰直跳,都是給激動的:“非常有興趣。”
“若陛下決心清洗江南官場,臣與暗閣,將會成為陛下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利刃。”
結果李觀棋聽說了這件事情後,硬是纏著南流景下了三天的棋,南流景被他那糟糕的棋術弄得頭疼,無語道:“李二哥,你有什麼事情就直接開口吧,隻要你不再跟朕下棋,一切好商量。”
李觀棋立刻丟掉手裡的黑子,雙手不好意思地搓著:“陛下,臣以為,江南一行的人選,還需要多多思量。”
嘴裡說著“多多思量”,眼中卻全是“看看我吧”。
南流景啞然失笑,將指尖撚著的那顆白子放回棋盤裡:“李二哥也想去江南嗎?”
李觀棋義正言辭道:“江南的情況遠比北地複雜,老三性子魯莽衝動,老四手段較為偏激,不是臣自誇,有臣在中間進行調和,清洗江南官場所花費的時間絕對會少很多。”
他自請前往江南,也不全是為了尋找抄家的快樂。
……嗯,當然,興趣愛好往往能讓人更有乾勁。所以不衝突,不衝突。
南流景直接應了下來:“好,那你也一起去吧。”
“陛下這就同意了?”
從李觀棋說出那句“老四手段頗為偏激”後,齊思就一直在旁邊翻白眼,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吐槽道:“陛下本來就打算派你協助此事。結果這旨意還沒下,你就先進宮來找陛下下棋了。”
李觀棋低咳一聲:“原來如此,是有些心急了,應該再多等一兩日的。”
南流景無奈一笑:“江南一行困難重重,官官相護的情況肯定比北地和京城都要嚴重,你們此行怕是要出不少亂子。”
想了想,南流景取下天子劍,將天子劍交給李觀棋和齊思:“此乃天子劍,持此劍者,凡正四品以下官員,皆有先斬後奏之權。”
“還有這塊令牌,憑這塊令牌,你們可以調動五千數量的兵馬。”
“李二哥,齊四哥,此行你們隻管放開了去做。就算你們將江南的天捅破了,也有朕給你們兜著!”
無儘空間裡,係統幸災樂禍:【我已經開始為江南那些官員和世家大族默哀了。】
姚容道:[李觀棋、蔣定和齊思聯手對付他們,他們應該深感榮幸才是。]
係統嘖嘖,已經期待起那個場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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