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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養 汪小雌 1203 字 23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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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為了你,我可以悶頭直衝,為了她卻不能,因為是最深的牽絆,寸步難行。”

他把眼垂下來。羈絆麼?他已親手斬斷。寶貝,對不起,因為我不會放過任何傷害你的人,即使是你的生身母親。人心有多善變,你明亮的眼卻看不穿。她早已不是你心中的母親了,再見一麵,隻會再一次受傷。就這樣吧,要你的世界裡隻有我一個,替她安排的結局再好不過,因為她實在不該踏足。

這個早晨注定不平靜。那樣東西,也是時候讓你看見了。

正文23?浮?生

章一讀了個頭,眼淚就下來了。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叫過她。

“一一:

見字不必如晤,我想你怕是不願再見我的了。沒關係,因為此時我已離開人世多時。真是想不到,竟會用文字這麼粗陋的方式來同你告彆。我不願稱之為遺書,因為不過是一張紙,也沒有為你留下任何東西,你看完最後一字,它會連同我的陰魂一起作煙消雲散。

一一,我傷害了你。事到如今,我已不配用其他稱呼。這也隻是陳述事實,並不是道歉。在人類的語言中,道歉是最蒼白的。做便是做了,錯便是錯了。回想中午的情景,諸般所作所為,被人罵做‘失心瘋’是再合適不過的。我是失了本心,才會對你下手。

其實,我從沒有後悔生下你。不怕你不信,因為連我自己也是才想通。人活在世上,若沒有一個至親至愛的人,會有多可怕,因此我用了一輩子時間去追尋那樣一個人。實際哪裡用苦苦追尋,初時有父親,後來有你。可惜我都是到失去時才發現。這些年來,若說我生養了你,倒不如說你庇護了我。守著你,像守著我最後未失的乾淨,看著你長大,像看著幼小純真的我再活一次。當你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唯一的真善也死去了。

咳,真像一場夢。我一輩子都活在夢裡頭,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彆人。也罷,這浮華人世,好歹夢過一場。我所在的樓有60層高,待會縱身一躍,便是夢醒之時。

不必替我擔心。你也為某個信念跳過,隻不過,我是生無可戀,而你恰恰相反。這世上美與醜,全在你怎樣去看。就這樣吧,我已看夠。

勿念。

x年x月x日21時”

是昨天!章一倒在床上,臉孔朝上,手裡撚著紙,吊在床沿外,一動不動,過很久胸口才起伏一下。良久,問:“死了嗎?”

“嗯。”

真是多此一問,那麼高跳下去。前天的婚禮上還是光豔照人,昨天還能險惡布局,今天已經不在了。她什麼也沒再問,問也無益,人死了,在這世上的一切一筆勾銷。鐘閔也沒說話,靜靜看著她。從此以後,和她有關聯的隻剩下他這一個,如他方才所說,“就在我懷裡,再沒有彆人。”

再沒有彆人。

章一變得靜默。無論誰說什麼,總是聽著。醫生說怎樣做,照做。鐘閔時時不離左右,醫生對他說,“這樣下去不行。她心裡是抗拒的,根本沒有接受,康複療效在很大程度取決於病人的自主意願。”

這個道理他何嘗不懂。那件事,如果要瞞過她,簡直輕而易舉,但他沒有這麼做,連連重創,索性將她的精神世界打垮,然後重築。

每天都是各種治療,有些是很辛苦的,明明已經做不了,治療師不讓她休息,她也不吭聲。膳食是按醫生的建議,她不說好,也不說壞。回病房後,做的最多的便是看《星際寶貝》,也隻是看,沒表情的。他每天都會推著她在花園裡散心,有有趣的人和事她會盯著看,他便停下來,等到她調轉視線再走。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她說話,她也回應,多半是“嗯”或者“噢”。其實,她是白天平靜,到了夜裡非常不安生。不知是做夢還是什麼,時有哭喊,甚至是掙紮動作。他一晚上都不怎麼睡,通常剛眯著,她哼一聲,就要盯著她看半天,看不出什麼再睡。白天也不敢大意,她做針灸或是電刺激的時候,他會讓阿姨和特護守著,自己去外間稍微休息一下。不過她稍微長時間不見,便要叫他,這點倒是沒變。神經繃得緊,休息不好,時間一長,身體還真有點吃不消。

“今天,是第十天了。”

他正蹲下來替她係鞋帶,她突然來這麼一句,不免有些意外。抬頭看她。

她說:“你每天係一種花式,今天是第十種了。”

看她帶點微微笑意,他竟不知說什麼好。這樣細微的地方,原來她是注意到的嗎?

她又問:“你有多久沒去公司了?”

不知為什麼,他突然鬆了口氣,笑說,“最高管理者和決策人往往會運籌帷幄。”他已做好這一段時間內的工作部署,並且適當權力下放。再說,他豈會白養一幫食客?伸手摸摸她的臉,“安心,我會陪著你。”

去醫生辦公室看各種複查結果。看完了,正要出去,有年輕人推著一個老乾部進來,剛好擋住門口。

住院醫過去微微俯身問:“老爺子,有什麼事嗎?”

那老爺子年紀非常大了,板著張臉,呼嚕說:“我要見你們院長。”

住院醫說:“院長現在不在。有什麼話先跟我們說好嗎?”

老爺子氣得臉上鬆弛肌肉一抖,“叫你們院長來見我!我有話說。”

這種事情住院醫見得多了。老爺子脾氣不好,隻有哄著,“您先回去休息,我去跟院長說,叫他來見您。”

老爺子偏偏不肯走,那年輕人也有點無奈。老爺子嘴裡包滿話,又開始西裡呼嚕地說:“我,9歲鬥地主,12歲扔了牛跟紅軍走。跟著毛主席打江山啊,打完鬼子打老蔣,槍林彈雨撿出來的命。”

住院醫連忙說,“您彆急,慢慢說,我們都知道。”

老爺子不理,越說越激動,“毛主席說,江山都是你我打來的,誰敢讓你們受苦?你……你要我的命都可以拿去,就是不能讓我受苦!”

住院醫慌了神,“老爺子這是哪裡話。我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我們改,一定改。”

那老爺子擠出眼淚花,聲音顫抖,“我……我就是不想走路。你們非要讓我走,我那個疼啊,比讓我死還要老火……”

原來兜這麼大的圈子,無非不想做治療。住院醫趕緊說,“不走路不走路,您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老爺子又絮絮叨叨半天,眾人好說歹說勸住了,這才由年輕人推著出去。

住院醫轉身,見他們還在,不過笑笑。鐘閔推著她出來。“下去走走?”

她說:“嗯。”

花園裡環境非常好,各種花樹繁茂,高高壟起的小草坡,還有蜿蜒著的白而平整的小路。太陽墜下去了,天邊染紅一大片,像宣紙上潑出的血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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