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身處這個馬車很慢的時代,就很難理解這種‘從過剩到匱乏’的痛苦。
歐陽戎醒後的這幾日,都是過著極其‘自律’的生活:
傍晚吃完飯後,就坐在屋子裡發呆,推敲功德塔,房內除了找秀發借來的幾本佛經外,什麼都沒有。
推開西窗,外麵是漆黑的風,隻有遠處浮屠塔上,有佛燈幾粒。
隻有一件明確的事可以做:睡覺。
他都差點有些忍不住去把半細喊來,再挑戰挑戰他軟肋了。
而這個點,若放在前世,精彩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正人君子群的考研群友們都還沒飆車呢。
當然,若是身處大周帝國心臟位置的洛陽與長安,生活可能會更豐富些。
若是能感同身受到這些,那便算是能理解歐陽戎思家念頭的百分之一原因了。
所以眼下,半夜三更,歐陽戎橫豎睡不著,出門了……
歐陽戎先去趟右廂房,翻出了一串繩索和一個火折子帶走,甚至還帶了些糕點與水果,用布袋兜著。
不過待他沿著記憶再次來到悲田濟養院,摸索來到那口井旁,卻發現繩子有些多餘了。
因為井口邊放了一堆軟繩梯。
歐陽戎放下繩梯,再次進入了地宮。
又是熟悉的位置,又是熟悉的時間,又是熟悉的月光。
隻是地宮裡已經沒有了纖細啞女與鶴氅裘老道的身影。不過倒也不奇怪,那二人應該是悲田院的病人,被救回去了,而他也不是來敘舊的。
今夜的月光有些暗。
哧~
一粒火星憑空驟起,照亮了歐陽戎消瘦臉龐。
“晚上好呀,不知大師。”
黑暗中瞌睡點頭的枯槁和尚一下驚醒,嘴裡佛唱一聲,誠懇道:“施主,此地是蓮花淨土,上麵乃無間地獄!”
僧人又是熟悉的一手指地,一手指天的悲憫姿勢。
歐陽戎想了想,點頭,“大師才是一直說真話的那個,之前是我誤會了。”
他走去,將糕點與水果放在秀真僧人的麵前,然後舉著火折子,環繞地宮走了起來,開始仔細打量此地。
這座地宮是一個類似正方形的空間,約莫小半個足球場大小,地宮中央的圓形蓮花座,與正上方的井洞,也不知道是否代表著建造者天圓地方的觀念。
歐陽戎貼著地宮的牆壁繞走了一圈,這回才看清了此前一直忽視的壁畫。
四麵牆壁,用濃墨重彩的顏料繪畫,隻不過年久失修,又常處陰暗地宮,壁畫脫落不少,但還是被歐陽戎認出來大概。
四副壁畫,對應四則佛本生故事,分彆是“薩埵太子舍身飼虎”、“屍毗王割肉貿鴿”、“快目王舍眼”和“月光王施首”本生。
所謂佛本生故事,其實講的都是釋迦牟尼未為成佛前,前生所行善業功德的經曆,其中最令人耳熟應該就是第一則“舍身飼虎”了,而其它三則寓言想表達的內涵也都是一致,都強調佛祖慈悲,前生累世忍辱犧牲、救世救人,才最終成佛。
歐陽戎若有所思,轉身朝地宮中央的束腰仰覆蓮座走去。
如果善導大師沒對他撒謊,那麼當年那位肉身成佛的衷馬大師就是坐在這個位置……飛升淨土。
“積攢功德後,真能在此地飛升淨土嗎?如果我治好了水患,或者做了其它大功德之事,能否也飛升淨土。”
“還有,淨土到底是哪裡,是真的去往西天嗎,還是說,每個人所去之處都不一樣,而我若是心想便能重返家鄉?”
歐陽戎呢喃,低頭沉思了起來。
“另外,既然肉身成佛,靈魂飛升了,留下的那具栩栩如生的肉身呢,倒是想瞧一瞧……額。”說到一半,某人似是想起什麼,有點兒心虛的撇了眼不遠處的半截蓮花金燈,與散落一地的奇怪橢圓珠子。
當初,這蓮花金燈原是歐陽戎從一枚八重寶函中取出來的,後者原先擺在蓮花台座上,他醒來就在旁邊了。
而那八重寶函很大,像俄羅斯套娃一樣,套了八層盒子,最裡麵裝的就是這個蓮花金燈了。
隻是他當時把它當個趁手物拋投的時候,倒是沒想到,連這蓮花金燈也隻是個儲物容器,裡麵裝的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