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蘇府一家子五千二(1 / 1)

“縣令大人,上回阿父差我去縣衙補稅,你正好不在,沒能見一麵,十分遺憾,今日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

“蘇兄不用如此見外,在下今日是以令薑師兄的身份拜訪,在下老師又與令尊故交,咱們平輩相交即可。”

“那……就鬥膽稱呼一聲良翰兄了。”

“正該如此。”

聽到彩綬報信,歐陽戎暫彆小師妹,不打擾她休息。

出門後,在院外的窄巷裡,遇到了等候多時的蘇家大郎蘇扶,二人立馬行禮寒暄了兩句。

謝令薑是女兒家,沒有允許,蘇大郎自然是不能擅自進她院子,隻能在門外等候。

剛剛走之前,還聽小師妹補充說,伯父伯母對蘇家大郎家教頗嚴,常年在書房苦讀,把各類老師恭請上門。

若不是小師妹忙著縣衙的事推脫掉了,估計她都得給這個年長她數歲的蘇家大郎當回老師了……可見,整個蘇家都很關注這位長子的學業。

對此,歐陽戎倒也沒多意外,讀書總比吃喝玩樂好,這麼看來蘇府雖富,但家風還行。

小巷位於兩位女郎的閨院之間,兩側紅牆遮擋、光線略暗。

巷內,歐陽戎與蘇扶行禮過後,二人相互打量。

待瞧清楚眼前這個胡子拉碴,頂著黑眼圈的憂鬱大叔。

歐陽戎不禁微微後仰了下,轉頭望向領他來的好像是名叫彩綬的包子臉丫鬟。

你確定這不是蘇伯父?

是僅大我兩歲的蘇大郎?

機敏的小丫頭似乎是看出了歐陽戎眼神裡的疑惑,木魚連點器般的點頭,還眨巴眼睛。

歐陽戎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好家夥,二十三歲的年紀走出了三十二歲的成熟。

他回過頭,又悄悄打量了下身前青年,不禁有些感歎,年紀輕輕就一把年紀了。

蘇大郎好奇摸臉,“良翰兄為何這樣盯著我看啊?”

歐陽戎擺手,“沒…沒事,就是久聞其名,終得一見,蘇兄……挺成熟穩重的。”

“良翰兄繆讚了。”

蘇大郎臉色欣然,他撓撓後腦勺,似有點不好意思,轉頭看了眼隔壁某位梅花妝女郎的院子,小聲嘀咕:

“成熟穩重嗎……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誇,阿妹天天說我不成熟,欸。”

歐陽戎失笑。

旋即,蘇大郎請歐陽戎去書房一坐,後者今日無事,自無不可。

二人沿著小巷,邊走邊聊。

歐陽戎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位蘇家大郎其實也沒剛剛第一眼看上去那麼老氣。

蘇大郎身材高大,肩膀很寬,而肩寬之人骨架必大。

走在巷中,他與歐陽戎隻能一前一後,都沒法並肩而行。

再說,雖是胡子拉碴,不過當下男子蓄須卻是大周朝的時尚,倒也不太奇怪。

反而像歐陽戎這樣不喜歡蓄須的,卻顯得太過年輕,若不是在龍城縣衙,他氣質深沉,雷厲風行,會很容易壓不住那幫官吏老油子。

另外,蘇小妹還沒見過,但看那日相遇時的身段氣質,想必不差,這蘇家的基因還是可以的。

蘇家大郎也是相貌端正順眼,就算是成熟的像個大叔,那也是胡子拉碴的憂鬱款,而不是油膩款。

瞥了眼蘇大郎很深的眼袋,籠袖隨行的年輕縣令好奇問:

“蘇兄這是……昨夜操勞過度?”

蘇大郎揉了揉日漸憔悴的臉龐,一聲幽歎:

“最近學業頗重,昨日經義先生又拖堂,晚上寫功課寫的晚了一點,今早爬起,聽聞良翰兄駕到,就立馬出門了,冠容可能有些不整,良翰兄勿怪。”

“無妨無妨。隻是蘇兄這書讀的……有點強度啊。”

歐陽戎感歎一聲,雖二人是第一次見麵,但蘇大郎這副學傻了的模樣,讓某人頗為親切,甚至還想傳授點過來人的摸魚經驗。

果然,卷,在哪個時代都是一樣的。

哪怕是這位家財萬貫、錦衣玉食的蘇家大郎。

隻是不知道這蘇大郎是在競爭上崗什麼東西。

刻苦讀書的話,蘇家人應該是想讓他走科舉入仕的路子了,不然總不會是經商,或者僅僅守著眼下這一畝三分地的祖業吧?

不過大周朝的科舉可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每年南方取士都不超過一手之數。

去往書房的路上,歐陽戎本想找話題批判兩句南北士子的不良內卷,可是轉念一想,他一個進士探花郎,好像就是其中最卷的那個,而且還卷死了大夥,最後卷贏了……

歐陽戎默默閉嘴。

剛到書房,才一進門,歐陽戎就有些明白蘇大郎為何如此憔悴了。

他不禁左右瞧了瞧。

“蘇兄,你這書房怎麼這麼暗?”

“良翰兄稍等,我去開個窗。”

“蘇兄,伱這房間有點擠啊,床榻呢,怎麼沒張榻?咦,你把書都擺在地上乾嘛?擺的……還挺有造型……等等,這該不會就是你的床吧?”

“欸,良翰兄小聲些,家嚴和家慈怕我偷懶休息,不允許書房擺放臥榻,多餘的椅子也不行,是小妹出的點子,說是讀書時看見床榻就容易打盹,要警惕被外物所擾……”

“那你這書床……”

“臨時搭的,桌上趴著睡實在腳麻,偶爾撐不住了,功課又沒完成,我就上去躺躺,隻眯一會兒……不過得趕緊撤了,不能被發現了……良翰兄,來,搭把手。”

“……”

歐陽戎默默上前,過來做客的他,當了回苦力,幫蘇大郎把書分門彆類搬回書架,屬實是‘毀屍滅跡’了。

完事後,歐陽戎擼下袖子,擦把汗,走到書桌旁,一時間竟沒找到能坐的凳子。

“蘇兄,你這案牘……堆得有點高啊。”

“稍等稍等,我給良翰兄騰個位置坐坐。對了,良翰兄喝什麼茶,我讓丫鬟們去煮茶。”

“額我都行。”

“彩綬剛剛送了點廬山茶,正好,就喝這個吧。”

不多時,蘇大郎院內的丫鬟走進屋子,將煮好的茶水上齊。

可這些丫鬟的身影,令歐陽戎不禁側目。

“良翰兄怎麼了,可是下人們泡茶手藝不好?”

“這倒不是,蘇兄,你屋裡的這些丫鬟……怎麼比你還成熟啊。”

蘇大郎一愣,看了看外麵,長吐了口氣,一臉說來話長的惆悵神情:

“這也是家嚴和家慈安排的,院子裡的丫鬟都這樣,年紀是大了點,不過也挺好,手腳挺勤快的,平時也不打擾我讀書……”

他又似是無人的下意識碎碎念:“就是晚上睡覺,隔壁屋有個丫鬟呼嚕聲大點了而已。”

歐陽戎嘴角抽搐了下。

你這哪裡是丫鬟,分明都是大媽大嬸……全都是上了年紀的粗活丫鬟。

人家是紅袖加添香,你這是小米加步槍。

和剛剛小師妹院子中那些如花似玉的妙齡丫鬟相比……恩,簡直不像是親生的,建議查查。

而且這般清心寡欲、勤奮讀書……若不是整間書房古色古香,歐陽戎都差點四望去找某考倒計時標語了。

蘇兄不整順口溜,他是真考研。

玩笑歸玩笑,目睹這些後,歐陽戎有些肅然起敬,頗為理解蘇大郎為何這般成熟又憔悴了,換誰來都得熬成這樣。

或許是都喜歡卷,二人有點天然的親切。

歐陽戎誠懇道:“蘇兄,讀書這事得養好習慣,然後慢慢來,很難一蹴而就,平日裡還是要先保重身體。”

蘇大郎有點感動:

“多謝良翰兄,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不僅會讀書,還會做事,家裡人都不用操心。前日吃晚飯,阿父阿娘又提起了良翰兄的事跡,讓我好好學習,小妹也讚了一句。”

“什麼事跡,都是瞎傳的。”

蘇大郎搖搖頭,誠懇道:“以後還是要向良翰兄多多請教。”

歐陽戎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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