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六新福報與新劍訣七千字(1 / 1)

歐陽戎好不容易把這個話題混了過去。

心中暗道,以後不能什麼都教小師妹了。

小師妹感情方麵或許有些青澀笨拙,可一旦讓她總結到經驗規律,以其的冰雪聰明,和這舉一反三的能力,屬實讓人有點難頂。

有道是,喂飽了小師妹,餓死了大師兄。

俄頃,長廊上重歸安靜。

某對師兄妹表情皆若無其事,隻有偶爾遊離的視線,才隱隱暗示著剛剛氣氛的異常。

二人回歸正事。

行至漪蘭軒門口,分離之前,歐陽戎回頭叮囑:

“晚膳再出發,我等會兒讓縣衙的人送一份路引過來,你趕路方便一些,最南端的廣州府雖繁華,但嶺南道大部分地方卻偏僻封閉,遍布大澤毒瘴。”

歐陽戎停步,伸手主動取下謝令薑背上的墨家劍匣,從中慣例似的抽出一把月光長劍,遞出:

“師妹一路順風。”

“嗯。”

謝令薑鼻音一聲,接劍係在纖腰。

“大師兄也注意安全。”

歐陽戎歪嘴一笑,手拎劍匣,空中甩了甩,瀟灑轉身離開。

眼角餘光隱約瞥到黃昏夕陽下,小師妹站在門口遲遲不進門的身影,還有似是猶豫的姿態。

“怎麼了?”他語氣有點無奈。

“大師兄今日正式入府,卻選在大郎在聚賢園的書房,有何深意。”

“沒深意,就是淺顯意思。”歐陽戎直白道:“這廢潯陽王一脈,若他日登頂,我站大郎。”

“離扶蘇本就是嫡長子,大師兄這麼早強調這個做什麼。”謝令薑咬唇:

“況且,眼下都隻是推衍猜測,大師兄就這麼篤定,押寶對了?”

歐陽戎笑說:“沒辦法,以前下棋養出的強迫症,習慣走一步,看十步。”

頓了下,年輕縣令收斂臉色,昏暗夕陽下,他的臉龐如同大理石雕刻般寧靜:

“按咱們儒門標準,仁君,賢君,明君,聖君。

“離伯父優柔寡斷,婦人之仁,容易受親近之人影響左右,能力平庸,但卻寬厚仁慈,有容人海量,是個好人,對親近之人,包括你我,極為縱容,這一點尤勝高宗……勉強仁主。”

“離扶蘇更進一步,寬厚良善,尊師重道,善聽善從,卻不算軟弱,原則底線有,可施仁政,繼業守成,仁君之姿,賢君可期。”

“大師兄思慮真遠。”謝令薑呢喃,忽問:“那眼下洛都那位,是何君主?”

歐陽戎看了看小師妹。

下一霎那,他拱手朝北,義正言辭:

“當然是千古聖君了,不輸太宗,望其項背。”

看著麵前一本正經、眨巴眼睛的大師兄,謝令薑撲哧一笑,同樣抱拳拱手,側目誇讚:

“不愧是聖上杏園宴上提拔的少年探花郎,周邦鹹喜,戎有良翰,嗯,人兒英俊,話也好聽……揮斥方遒完後走出書房,又做回了周廷忠良。”

歐陽戎臉不紅,心不跳的點頭,收下誇讚。

“大師兄。”謝令薑好奇問:“我還有一事,不太理解,大師兄為何這般輕鬆寫意的辭拒天官敕書。”

她輕聲說:

“侍禦史的職位,放在我們王謝兩家三十以下嫡係子弟麵前,都是清貴差事,不墜門楣,更彆提白鹿洞書院的士子們了,趨之若鶩。

“可大師兄白日裡怎麼這般不在乎。

“雖然大師兄決定要入‘蘇府’做謀士,可是拒絕這次升回京城的機會,難道真要一直留在龍城地方?”

謝令薑說到這裡,蹙眉細思,擔憂道:

“剛剛大師兄在書房也說了,咱們大多數人都不是什麼天潢貴胄,得小心試錯。

“這次好不容易有了升回京城的機會,可這婉拒一次,拂了洛陽那邊那些人的麵子,他們順水推舟,不再封賞,大師兄這辛苦治水之功,豈不白費?”

歐陽戎看了眼再次舉一反三的小師妹,忽道:

“這個侍禦史職位,其實是一次試探。”

“試探,什麼意思?”

歐陽戎平靜說:“有人要試我成色,或者說,是試出我的態度立場。”

“誰在試,衛氏女帝?”

“不,六品官的任職敕書,政事堂可以自行擬定。”

“大師兄是說……夫子?”

歐陽戎不答,自顧自道:

“這封敕書,某種意義上,與聖上送給離伯父的玉玦,是同一種東西。

“都是出了一道題,和我繞圈子呢。

“那我也繞。”

他驀笑,轉頭說:

“放心吧,這道題,並不是答應或拒絕這兩個答案,雖然看起來是如此,但首次婉拒後,洛陽那邊不會毫無回響,必有後續。

“我是欣然接旨,赴任洛陽;還是屢辭官職,清名養望;抑或是辭至一半,半推半就接官,都是對應不同的答案。”

“那這最優解是……”

謝令薑問到一半,頓住,白日裡曾在縣衙門口眼尖瞅見某些景象的她,小聲問:

“所以大師兄提前準備了一份奏折,婉拒敕書後,遞了出去?”

歐陽戎頷首,北望神都,輕聲道:

“接下來就看看那位貴人,如何繞圈子了。”

紅裳女郎俏離,一齊北望。

不多時。

夜色漸深。

歐陽戎在漪蘭玄辭彆了謝令薑。

他走梅林小路,返回梅林小院。

推門進屋,木栓略微生鏽的聲音,於知了長鳴的夜色中,顯得有些刺耳。

夏夜寂寥。

歐陽戎把墨家劍匣橫置桌上。

這枚存世個位數的狹長劍匣,前些日子被他重新包裝過一番,請了個木匠,上了一層薄木板。

眼下它看起來平平無奇,修長窄細,像是存放字畫或長笛小琴的木盒。

屋內昏黑,僅有月光鋪地。

歐陽戎沒有點燈,徑自走到書桌邊坐下,手指輕敲桌麵,在黑暗中閉目。

意識下沉,進入功德塔,歐陽戎先是瞧了眼紫霧繚繞、顫栗不已的福報鐘。

又瞧了眼青金色的字體:

【功德:兩千一百零一】

“漲了快五百嗎。”

從聚賢園書房返回的弱冠謀士呢喃。

下午送走敕使宋浩一行人後,這個價值兩千【功德】的新福報,就一直響個不停。

令歐陽戎頗感奇怪。

本來當時,還差個四百【功德】來著,結果沒想到,眼下都湊齊了,新福報卻還在,持續到現在,沒有消退跡象。

“也不知是什麼個福報……和辭官之事有關?”他有些犯嘀咕。

至於一下午多出來的五百【功德】,大多來自於離閒一家的感恩戴德,與他出謀劃策後,眾人的感激折服。

歐陽戎也不確定,自己此番加入,輔佐行為,是不是略微撥動了命運的琴弦,隱隱改變了這一家人的命運軌跡。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功德】,來自於小師妹。

這個,歐陽戎是真沒想到,用酥山投喂小師妹,竟然也漲點【功德】。

嗯,下次繼續投喂。

不愧是小師妹啊,老功德提取器了,也不知被黑心大師兄壓榨了多少汁水,依舊在大公無私方麵,繼續發光發熱。

心中不禁升起些許罪惡感。

桌前,歐陽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過今日不是刻意的,這波漲的五百【功德】,都是意想不到的順帶,算是意外之喜吧。

“是存著,還是用了呢。”

歐陽戎臉色稍陷猶豫,揉臉嘀咕:

“眼下龍城,諸事了結,新渡口也逐漸安穩,百姓大多安居樂業。

“而功德大都是一次性獲得的,眼下沒有新的增長點,有些愈發難漲了,也不知道捐錢新修的浮屠塔,能不能也貢獻一波……

“算了,功德可攢,福報難得,換來試試。”

歐陽戎重新抬頭,後仰靠椅,泛紫的眸子閉上。

約莫半炷香後,他睜開眼睛,眼眸恢複如常。

耳畔響起洪鐘大呂之音。

某座功德塔內,小木魚上方,還剩寥寥一行青金色字體。

【功德:一百零一】

……

翌日。

歐陽戎早起出門,先輕車熟路去了趟隔壁蘇府,被韋眉熱情招待。

“小師妹走了嗎。”

歐陽戎客氣兩句,旋即得知小師妹已經領取路引,已披星戴月南下。

府上也不見離扶蘇與離閒身影。

他們昨日傍晚,領了歐陽戎分配的任務,絲毫沒有耽誤,連夜登上大孤山。

眼下應該還在東林寺那邊,與善導大師商量捐錢建塔之事。

見諸事有條不紊的推進。

歐陽戎輕輕頷首,謝絕留飯的韋眉,孤身返回縣衙,日常上值。

上午,他一身官服,端坐公堂,埋頭處理公務,少頃,門口出現了燕六郎的快步身影,手抱一卷文書。

“明府,這是您要的檔案和名冊,關於蘇府對麵那座宅子的賣家與住客……”

“放下吧。”歐陽戎低頭吩咐。

燕六郎放下文書,退了下去,歐陽戎放下筆,揉了揉鼻梁兩側,少頃睜眼,抓來文書,垂目細瞧。

一炷香後,年輕縣令放下文書,緩緩起身,“這就是老地方嗎……”

他嘀咕間,伸手入袖,摸到一枚冰冷的青銅器,默默出門。

離開縣衙,歐陽戎迅速返回梅鹿苑。

梅林小院,年輕縣令的身影出現在裡房的儲物櫃前,打開櫃子,他摸出了一枚刻有“魏”字的玄鐵令牌。

正是當初從衛少玄身上爆出的戰利品。

歐陽戎收入袖中,攜帶它與蜃獸假麵,悄然出門……

鹿鳴街深處,蘇府對麵,一座主人家極少露麵的宅子。

此刻,深宅大堂內,正有一位波斯商人,翹靴踩在昂貴的西域毛毯上,臉色焦急的徘徊往複。

他手中捏著一疊來自洛陽的急信,信紙燙金昂貴,卻被揉的皺巴巴的。

栗老板不時低頭,展開信紙,看上一眼,眼中的急色愈發濃鬱。

從鼎劍出爐之日後,他與衛少玄、丘神機等人,已經失去聯係一個多月,當初說是在老地方等待,可是卻遲遲不見人來。

栗老板的心情,就像逐漸燒開的水壺,被來自洛陽魏王府的問訊信件催促的愈發燥熱,鳴聲作響,他甚至心中還隱隱升起一些不太好的猜測。

可找遍了龍城,也不見衛少玄一行人的身影,“這可怎麼交待啊!”

波斯商人唉聲歎氣,這些日子,他每夜輾轉反側,不禁胡思亂想,難道……

“栗掌櫃!六公子回來了,是六公子回來了!”

突然,門外有壯仆奔來,歡喜稟告。

栗老板眼底先是一驚,後又一喜,趕忙上前迎接。

“在哪,我去迎接!”

“不用,本公子會走路。”

栗老板當即看見門外,悠哉走來一位身穿雪白錦服的陰柔青年,他腰係玄鐵令牌,背攜一枚狹長木匣,大步流星,走入大堂。

波斯商人大喜道:

“六公子!您終於回來了!公子怎麼一月未歸,教小人一陣好找。

“魏王府那邊也是,王爺得知您獲得新鼎劍,大悅,連發多封密文,催您立馬回京,共謀大事。

“您不在龍城,小人無奈,隻能幫忙您解釋……您若是再不回來,王爺他們還以為小人隱瞞了什麼呢,要拿小人治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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